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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惊魂虎头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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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分钟就要从铁路上分叉走了。阿城看着铁路岔口旁的一个村副食店,露天小院的石桌子还在,感叹的说“没想到还开起的”---------他小时候就在这里喝过一瓶汽水,但看摊的老头已经换成了一个年轻妇女。估计老人家已经去了吧。阿城心想。
  “有人口渴的话就在这里喝水,最好不要带水上山,因为到时恐怕你会觉得四肢都不够用。”阿城发话让大家在副食店先喝水。
  要喝水的就开始去买水,阿城坐在小时候坐过的石凳上,屁股坐上去,心里升起一种长大了的时空错位感,心里暖暖的。一问年轻妇女,果然,当年的老人家在三年前已经过世了,她是他的幺儿媳妇。
  有了那层人为的朦胧意思,四个石凳子明显不够坐,但偏偏阿城旁边的位置空起了,蒋哥刚要坐下,庆林就说“不懂事所?”
  蒋哥做了个鬼脸,假装灰溜溜的站在一旁。
  “可可,我们隆重邀请你入座。”庆林做了个弯腰请的姿势。
  正在喝水的可可说了声“谢谢”,犹豫了一下还是挨着阿城坐下了。
  阿城立马觉得浑身不自在,似乎有一种发烫的热量从可可身上辣过来。但,人家刚坐,你马上起来明显不妥。
  “这就对了嘛。”庆林像完成一件任务似的欣慰说道。
  好些人又笑了。阿城和可可两人不约而同的连忙尴尬喝水,互不敢看。
  “子欲避之,反相促之。”蒋哥见二人如此低调,临场发挥。
  呆了十多分钟,有人说我都喝成骆驼啦,大家也觉得差不多了,阿城示意庆林喊走。自己则等到最后,悄悄的又买了一瓶矿泉水塞到屁股裤袋。
  众人沿副食店旁的乡村小石板路前行,歌乐山无名险峰就在正前方800米处。由于是大学后第一次出游到大自然,众人情绪高涨,女生们不停的在路边沾花惹草,对各种庄稼植物问东问西,收到了一些搞怪的回答,什么这是什么花,回答是心花,心花怒放嘛,这是什么树,这是野树,这是什么菜,这是吃的菜,仿佛能力通天。还时不时有女生尖叫:“呀,快看彩色的丁丁猫!”(巴渝方言,即蜻蜓。)
  越往山脚走,野草越旺盛。阿城提醒大家不要把裤脚卷起,防止有蚊虫和蛇咬。
  到了真正的山脚--------没有庄稼地了,全是野生的茂密树林。
  “这里的蚊虫个个都是奥运冠军哦,体力强健得很。”阿城说,“男同学前面两个中间两个后面两个,女同学走中间。”
  进入里面才发现这山是真陡:外面能看到山顶,但里面根本看不见,只能看见浓密的树林和或平仰或陡峭的部分山体,山峰根本看不见。
  女同学虽然有些怕,但兴奋明显占据了优势。大家继续上。
  才走几十来米问题就出现了:由于人迹罕至,地上积满了厚厚的落叶,满地的落叶在平地踩起异常舒服,像地毯,但在45度的斜坡上就有问题了,太滑,一脚踩上去,脚跟着树叶往下滑,使不上劲儿。
  阿城叫大家千万不要用火,尽量拉路边的树干或树枝,部分地段没有的就叫男同学用脚抵住女同学的脚后跟。半小时后爬到了半山腰,女同学已是香汗淋漓,娇气直喘。
  “给老子的,我突然悟到了为什么耍朋友的人喜欢爬山了,爬山一次能看出对方的体能,性不性福都在里面了。”蓉蓉妹子低声对旁边的两个女生说,邝妹没听出性和幸,喘气说对啊。
  “对个屁,你知道她说的啥就说对?人家想得比你深。”小丽反应很快。
  几米远的地方。“还有好久哦王哥?”蒋哥面不改色心不跳,显得意气风发。
  “狗日的确实是处男啊,精力旺盛!”庆林斜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说,“幸亏王哥先喊喝了点水哦,不然啷个遭得住?”
  阿城说不休息的话正常情况还有半小时,以蒋哥的速度估计20分钟就可以到了。
  “啊?还有半小时啊?”女生们集体喊遭不住。有人说可不可以下山了哦。
  你觉得现在下山就容易吗?一心想上山顶的蒋哥说,这么滑,下山不如上山!
  “对头,上山后有另一条好路可以下山。”阿城说,我们男的会发扬精神的,你们只管放心登山。
  说罢冲几个男同学喊道:“你们说是不是!”
  对头对头!几个一听到“精神”,高兴得巴心不得。
  重新爬山还是老样子,女同学在中间。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了阿城在副食店说的“四肢都不够用”的意思了,要吗很陡要吗很滑,好几个同学手臂上都划出了血迹,很多处都需要几人手拉手才能通过。
  突然面前被一块两米高的巨石挡住了去路,除非越过去,否则没有其他路可走。蒋哥和阿城两下就窜了上去,几个女生望着发懵,犯难的说“这啷个过得到哦!”
  蒋哥兴致正浓,得意的在上面嘿嘿两声,笑着说不怕不怕,有你们蒋哥哥在这里,不要怕。
  “别个就是看到你在那里才怕!”怒涛在下面冲蒋哥说,“看你那色迷迷的样儿哦。”
  “对头,不要让他拉你们哈,当心他拉到半截要你们答应做他女朋友哦,不然就丢你下去。”庆林也不失时机的起哄。
  “你是韦小宝的弟子蒋小宝。”蓉蓉对蒋哥大声说。
  哦哦--------全体起哄。
  阿城吩咐庆林和怒涛在下面协助女同学的蹬腿位置,另两人站在巨石下方两旁防止拉人失败跌下。
  阿城说了声“你来嘛”,蒋哥兴高采烈的固定好自己的位置,尽力伸长手拉女同学。
  第一个上来的是邝妹,虽模样一般,但蒋哥还是拉得喜滋滋的。庆林在下面假装不满的对蒋哥说:“你娃倒舒服,啊!哥哥我在下面用手拖人家的脚底,真的是在给你垫背呀。”
  大家都笑,蒋哥也嘿嘿嘿的说不要逗我笑哈,手没有力气你负责哦。
  一连拉了四个。轮到第五个时,蒋哥不干了,众人一看,哈哈,是胖妹!
  “只晓得吃肉不晓得出力所?”看着推辞说累了的蒋哥,怒涛幸灾乐祸的笑得直不起腰。
  “你说啥子呢?”胖妹听个正着,不大舒服的扭头问毫无防备的怒涛。
  怒涛这才意识到“吃肉”一说不妥,连说抱歉抱歉。
  胖妹不依教,说我看蒋哥拉了几个确实累了,你上去拉我吧。
  哦哦------大家又是一阵欢呼。蒋哥高兴得差点跌倒。
  形势催人,怒涛也不过多推辞,含着服务员般的微笑冲胖妹点头,“要得,承蒙照顾。”
  胖妹确实太重了,当一个重达130斤的肉球凌空之后,对于地势不能正常使出全力的怒涛来讲就更难了-----------胖妹被拉在半空中上下两难,胖妹一着急猛蹬腿,只听得庆林“哎呀”一声,托她鞋底的手被石头擦出了鲜血。
  胖妹一惊,更是抓紧了拉她的手不敢放,眼看怒涛和胖妹两人就要跌下来,阿城和蒋哥连忙在后面抱住怒涛稳住,庆林也本能的迅速用手掌直接托在胖妹刚下坠的肥屁股上!
  胖妹被拉上后吓得半死,花了好大功夫才缓过劲来。后来胖妹对庆林说,这是她第一次被男性接触敏感部位,在那样危机关头她仍然感觉有点“触电”。但庆林没干,只对她说谢谢,我可以请你吃“如”(酉阳黔江区县一带把肉读如音)表示感谢欣赏。
  最后一个没上来的女生就是可可了。蒋哥有了在副食店的经验,索性坐着不动,怒涛经此一难,更是靠在陡坡上恢复元气。下面的三个兄弟又望着阿城,露出邪邪的笑。
  阿城一看,躲是躲不脱的,就干脆没事人一样,站好位置扎好步子,看可可正在看他,也不说话,把手伸向可可。
  可可上去的过程简直象无声手枪一样安静。阿城有力的手稳稳的把她拉了上去,可可感觉那手坚强得像钢板,人像腾云一样嗖就上去了。
  人上来齐了。阿城叫刚才下面的三个兄弟打头阵。庆林懂到意思了,就说我算了嘛,让蒋哥和他们在前头嘛。
  坡度仍然陡,女生必然还需要人拉。
  果然,男生兴高采烈的走到前面,还非常默契的各自插队到一个女生旁,基本形成“一帮一”态势,走在后面的可可和胖妹就由阿城和庆林殿后。
  费劲力气,终于距离山顶100米处,刀削一样的山势吓得女生每走一步都异常困难,胖妹更是不敢走了。向下望腿脚发软,向上望短短100米的80度陡峭山峰如同插在天上,大家只能小心的选择一些狭小得仅能放一半脚板的凹地缓慢上爬,山风吹过,感觉人摇摇欲坠,好似电线杆上即将被吹飞的蚂蚁。
  早晓得这么陡就不该来哦,胖妹嘟噜了一句。
  阿城大喊不能耍英雄主义哈,必须踩实了再走下一步,不然跌下就全完了。
  “至少嘛也要谈了恋爱才去撒,不然划不算。”怒涛四肢并用,扭头笑嘻嘻的说。
  胖妹在阿城鼓励下开始继续爬行,可可并不慌,始终和阿城保持半米的坡度距离,一见可可脚滑或没找到落脚位,阿城毫不犹豫的就上前用手掌帮她做支撑点。
  百米距离这12人花了足足花了半小时,胖妹吓得脸哭带叫的,完全不敢再爬,当阿城和可可最后一对爬上山顶时,望着连绵不绝的群山,全体集体欢呼起来,冲着对面的深谷大声“哦呵呵”的乱吼,惊起山涧下一群白鹭,山谷欢乐的回音此起彼伏。
  阿城悄悄的把那瓶水递给可可,可可红扑扑的的脸更加动人,她微笑的接过说:“你不是喊不带水上山得嘛?”
  “我怕他们没有经验撒,带水容易影响爬山安全。”
  “怎么自己要带?”
  “我晓得你要口渴撒。”阿城嘿嘿的一笑,“慢慢喝嘛,需要补充水分。”
  可可正想说话,旁边的姐妹都发现了阿城的水。都装作娇滴滴的说“我们也要喝我们也要喝”。
  可可把水递了过去。蓉蓉故意大声说“喝不起”,说这是“有些人”专门给你买的,带这么久上山,好贵的水哦,我们喝了怕发烧啊。
  可可也不恼,打开盖子吊喝了两口,递给蓉蓉说,这下可以了嘛。姐妹们说可以了可以了,呵呵呵的轮流吊喝。
  山顶山风清爽,元气恢复。可可说你们三大才子展示一下才气撒,众人立马拍手附和。
  蒋哥说我来我来,当即念了一首王勃的《滕王阁序》,与此情此景有些合拍,加上高瞻远瞩式的表情动作配合,大家一致叫好!
  庆林则念了一首毛主席的《念奴娇•昆仑》,念到高潮处,不禁作英雄持剑状:“而今我谓昆仑:不要这高,不要这多雪。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
  站在山顶念毛主席的诗,听着也不禁动容,感到英雄伟气了得。
  轮到阿城,可可说照顾下你,你就现写一首吧。
  众人兴奋连说这个主意太妙了!
  阿城说写诗还是要看庆林,他们念了一首,要不我念两首嘛。
  “王哥--王哥”大家齐声他的名字,催他应诗。
  “好吧。”阿城也并不太推辞,“无非丢一回人嘛”。
  他环顾四周,沉吟几许,对着对面山谷徐徐念道:
  我从山下走来
  只为你的风采
  纵有荆棘痛苦
  依旧壮志满怀
  我想我是小草
  要经风吹雨打
  我想我是飞鸟
  想飞向云彩之巅
  激情飞扬的青春啊
  边走边要歌唱
  无论面对的是大海、高山、草原
  鞭挞或是攀爬
  牢记初心
  也要登上向往的地方
  只为望你的方向
  闻你的清香
  如同傍晚
  依偎着夕阳与落霞
  大家在这个十来平米的山顶上静静的听着阿城,念完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真是清新杀啊。”
  “王哥即兴功夫了得!”
  “太霸道了!”
  “这是情诗还是励志诗呢王哥?两个都像样?”
  “王哥不显山露水的,平日只晓得作文功夫了得,没想到写诗也这么在行!”庆林不由感慨,“这家伙写诗的功力不在我之下啊,当初评我诗的时候我就该看出来的!”
  在众人夸奖声中,可可上前说:“还不错,好像还差个标题?”
  “对头,这么好的诗,王哥给起个名字撒。”蒋哥也为兄弟伙扎起道。
  阿城一想,说是啊,那,就叫“我和你”吧。
  “啥意思?你和可可啊?”怒涛故意开玩笑。
  “我就是我撒,你代表一种追求,或者说梦想也可以。”阿城实打实的解释。他肯定想不到,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主题歌名就叫《我和你》。
  “好听!《我和你》”可可说这诗的意义一下就亮出来了。
  庆林按耐不住了,说诗也整安逸了,气也歇匀净了,该打双扣了撒!
  于是大家拿出早揣进包里的几副扑克牌,分组选地方坐下开始PK。阿城叫蒋哥和他一起下山,这两人速度奇快,在陡峭的脊梁上居然如猿猴一样奔跳自如,阿城对蒋哥能跟上自己的敏捷和体力连连叫好。
  突然,阿城感到侧后面如芒刺在背,但停下来看又没有什么发现。又走,还是这个感觉,在提醒下,蒋哥也似乎感觉到了,但每次停下的时候就是看不见。蒋哥不禁有些紧张,“不会有野人吧?”阿城疑虑着,在跳下一凹处后,蒋哥继续疾行,阿城急停探头一看,只感觉面前有人影一闪就不见了,阿城甚至看到了那个人影回头的瞬间,是个面容冷峻白发髯髯的老者!虽然惊鸿一瞥没看得仔细,但阿城足以确定,遇到了一个轻功功夫顶尖的高手。
  闪不见的地方下面是悬崖,这怎么可能!阿城心里心惊不已。
  阿城担心说出去没人信,并没有把这件离奇的事情给大家讲,俩人脚力十足,不到一小时就走了个来回,带上来面包和矿泉水,大家中午就这样过了。阿城说,这里的日落很美,不看可惜。
  打牌一直打到下午6点,看过夕阳,看过火烧云,女生们个个幸福的模样。天刚黑,大家便顺利下到了山脚,在副食店整了两斤卤肉,那年轻妇女知道了阿城认识她爹,就热情的炒了几个自家土里的素菜,加上6个男的还整了六瓶老山城啤酒,一共才收了25块钱。大家谈论今天的辛苦与收获,尽兴而归。
  因为他们都属虎,大家给这个无名险峰取名叫“虎头峰”,成为他们十二个人人生中最爱的记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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