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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吕布,骁勇的飞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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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吕布字奉先,五原郡九原人也。以骁武给并州。
  由于汉末,鲜卑檀石槐强势,并州被鲜卑蚕食了一半,而南匈奴的内附,也主要定居在并州,五原郡在当时,应该是一个战事频发的地区,骁勇的吕布在这个环境下成长、成名。
  2、刺史丁原为骑都尉,屯河内,以布为主簿,大见亲待。灵帝崩,原将兵诣洛阳。英雄记曰:原字建阳。本出自寒家,为人粗略,有武勇,善骑射。为南县吏,受使不辞难,有警急,追寇虏,辄在其前。裁知书,少有吏用。与何进谋诛诸黄门,拜执金吾。进败,董卓入京都,将为乱,欲杀原,并其兵众。卓以布见信于原,诱布令杀原。布斩原首诣卓,卓以布为骑都尉,甚爱信之,誓为父子。
  主簿是文官,掌管文书,武力超群的吕布被任命为文官,后世很多人觉得丁原是在胡来,有人甚至认为,吕布正是因为被丁原压制,才会杀死丁原投奔董卓。
  事实上,在汉末,主簿是非常受重视的官职,丁原任吕布为主簿,正说明丁原将吕布视为自己的心腹,并州一州之地,人事任免,财务支出,吕布都得以参予。当然,从这也能看出,吕布并非只是一介武夫,在并州这么个人烟稀少、靠拳头说话的地方,吕布算是凤毛麟角的文化人。
  问题就来了,既然吕布在丁原处受到重用,为什么又会杀了丁原呢?
  因为董卓的收买,董卓如洛阳时,只带了三千不到的兵马,对袁术、袁绍这些人,实际上是处于绝对劣势的,但董卓采用虚张声势的方法,让自己的部队每天夜里偷偷出城,白天再从城门大张旗鼓地进来,伪装成数万大军的样子,将袁绍等人镇住。但这样的虚张声势不是长久之策,所以董卓一方面快马加鞭地从凉州调兵遣将,另一方面就是通过拉拢、收买等方式尽可能地扩充自己的军力。
  丁原有几千人马驻扎在洛阳城外,董卓自然要想法子将这支部队拿到手中,丁原本人不受拉拢,董卓就收买了丁原的亲信吕布,杀死丁原,将这支兵马拿到。
  杀死丁原之后,吕布直接被任命为骑都尉,比两千石的高官,对比一下同时期孙坚,艰苦奋战了十来年还是个六百石的佐军司马,吕布这一次算得上是坐火箭升官了。
  稍微晚两年的时候,庐江太守,出身名门望族的陆康,也为了个比两千石的高官而接受了董卓的任命,甚至不惜和袁术刀兵相见,差点将陆家直接带到毁灭境地。
  所以吕布的这一次被收买,只能说明他的意志不坚定,而不能说他和丁原之间,已经有什么大的要分生死的矛盾了。
  不过吕布杀死丁原之后,那几千并州兵没有任何意见,都跟着他反水了,说明三件事:第一,大老粗的丁原平日里不怎么得军心,所以没人替他出头;第二:文官吕布在军中的威信很高、人缘很好;第三,董卓为了拉拢这支部队花了大价钱。
  董卓很喜欢吕布,收他做了义子,“誓为父子”。
  3、布便弓马,膂力过人,号为飞将。稍迁至中郎将,封都亭侯。卓自以遇人无礼,恐人谋己,行止常以布自卫。
  董卓之所以将吕布收为义子,因为看中了吕布的超强的个人武力,所以把吕布当成了一个保镖。
  就像曹操身边的许褚、典韦,刘备身边的赵云那样的角色。
  董卓将吕布升为中郎将,还封了候,说明董卓对吕布的器重,因为董卓自己知道,自己还有手下大多数是粗人,不被名门望族接受,为了讨好那些名门望族,董卓给自己亲信的众将的官职一般都不高,李傕、郭汜这些人都只是骑都尉,吕布在官位上,超过了董卓那些老部下。
  除了做董卓的保镖之外,这段时间内也有带兵打仗的记录,包括在洛阳地区迎战孙坚时,吕布有两次出场记录,不过都是被孙坚击败了。
  有说法是吕布在这两次对阵孙坚时都是在划水,甚至于在胡轸出战孙坚时,吕布还故意捣乱导致胡轸惨败。不过联想到吕布在战后还升了官,故意捣乱的可能性不大,划水倒是很有可能,根据吕布在后期表现出来的惊人的战斗力,他在对阵孙坚时的表现属于严重的发挥失常,不过董卓麾下众将连同董卓自己都败给了孙坚,所以吕布的划水行为并没有被董卓注意到。
  4、然卓性刚而褊,忿不思难,尝小失意,拔手戟掷布。布拳捷避之,为卓顾谢,卓意亦解。由是阴怨卓。卓常使布守中閤,布与卓侍婢私通,恐事发觉,心不自安。
  董卓的保镖不好做,董卓大大咧咧惯了,对吕布动辄打骂,对于董卓来说,自己这是没把吕布当做外人,但对吕布来说,董卓这是没把自己当人。
  吕布还和董卓侍婢私通,这种爱给人戴绿帽子的行为,吕布是经常做,最后的败亡,与此也是不无关系。
  5、先是,司徒王允以布州里壮健,厚接纳之。后布诣允,陈卓几见杀状。时允与仆射士孙瑞密谋诛卓,是以告布使为内应。布曰:「奈如父子何!」允曰:「君自姓吕,本非骨肉。今忧死不暇,何谓父子?」布遂许之,手刃刺卓。语在卓传。
  吕布对董卓的芥蒂,董卓可能始终没有发觉,一直将吕布当做自己最宠爱的义子,但吕布却是一直惴惴不安,被王允稍一挑拨,直接动了杀机,估计是董卓做梦也想不到的。
  董卓和吕布这两人的情商,都是严重堪忧的。吕布的问题更为严重一些。
  《三国演义》当中,给了吕布一个“三姓家奴”的雅号,实在并不冤枉他。
  王允也是并州人,且是并州名士,吕布将他当成了老乡,当成了自己人,所以很容易地受了挑拨。
  6、允以布为奋威将军,假节,仪比三司,进封温侯,共秉朝政。
  晋位为将军、并且封了候,作为杀死董卓的奖赏,很正常,但同时还有“假节”和“共禀朝政”,意思是王允让吕布参与到了朝政的制定者的行列当中,再回想一下吕布在丁原处担任的主簿之职,可见吕布并非是纯粹的一介武夫,至少王允和士孙瑞等人认可了他的政治才能。
  7、布自杀卓后,畏恶凉州人,凉州人皆怨。由是李傕等遂相结还攻长安城。
  《三国志》这里有污名化吕布的嫌疑,将凉州众将逼反的,应该是王允,王允在诛杀董卓之后,认为群龙无首的凉州众将不足为虑,大肆反攻倒算,甚至于连只是对董卓之死叹息一声的蔡邕都被斩首,凉州众将被逼无奈,只能是举起反旗,攻击长安城。
  而这个时候的关东群雄,因为袁绍和袁术兄弟不合,已经陷入了内讧之中,根本没人来支援王允,长安城倒是有吕布、徐荣等几员名将,但兵力严重不足,在凉州兵的攻击下,很快就被击败了。
  8、英雄记曰:郭汜在城北。布开城门,将兵就汜,言「且卻兵,但身决胜负」。汜、布乃独共对战,布以矛刺中汜,汜后骑遂前救汜,汜、布遂各两罢。
  吕布与郭汜的单挑,是正史记载的有数几次的单挑之一,吕布获胜,但对战役的胜负没有任何影响,只是两员骁将的个人英雄主义的体现。
  9、布不能拒,傕等遂入长安。卓死后六旬,布亦败。臣松之案英雄记曰:诸书,布以四月二十三日杀卓,六月一日败走,时又无闰,不及六旬。将数百骑出武关,欲诣袁术。
  城破之日,吕布不管家里的妻子,想要将王允和献帝救出城,却被王允拒绝了,很大程度上,因为关东各路诸侯之中很多人并不承认董卓所拥立的汉献帝刘协,王允害怕将献帝带到关东会被害。
  当时袁术的大军离得最近,吕布也正是准备去投奔袁术,若是献帝到了袁术处,被害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10、布自以杀卓为术报雠,欲以德之。术恶其反覆,拒而不受。
  吕布支持献帝,而袁术不承认献帝,这一点就不可调和,倒是袁术的哥哥袁绍,先前接受过董卓给的官职,算是承认过献帝的。
  11、北诣袁绍,绍与布击张燕于常山。燕精兵万馀,骑数千。布有良马曰赤兔。常与其亲近成廉、魏越等陷锋突陈,遂破燕军。
  张燕是公孙瓒和袁术的盟军,张燕本人绰号“飞燕”,以骁勇闻名,手下又有一支精锐的骑兵,让缺乏骑兵的袁绍吃了不少苦头,吕布凭借他的个人英雄主义行为起到了扭转战局的作用。
  想象一下,两军相持之时,突然跑出这么一小支骑兵部队,应该只有几十个人,时不时地到张燕的军阵之中闯上一次,以骁勇著称的张燕军还就是拿他们没办法,只能是看着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对张燕军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12、而求益兵众,将士钞掠,绍患忌之。布觉其意,从绍求去。绍恐还为己害,遣壮士夜掩杀布,不获。事露,布走河内,英雄记曰:布自以有功于袁氏,轻傲绍下诸将,以为擅相署置,不足贵也。布求还洛,绍假布领司隶校尉。外言当遣,内欲杀布。明日当发,绍遣甲士三十人,辞以送布。布使止于帐侧,伪使人于帐中鼓筝。绍兵卧,布无何出帐去,而兵不觉。夜半兵起,乱斫布床被,谓为已死。明日,绍讯问,知布尚在,乃闭城门。布遂引去。
  按理说,吕布替袁绍击败了张燕,算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但袁绍却要暗杀吕布,很说不通。
  《英雄记》里的描述可能可以解释两人的矛盾由来,吕布“以为擅相署置,不足贵也”,也就是说,吕布对袁绍私自任命官员的行为看不惯。
  吕布在突围出长安的时候,连自己的妻子都顾不上,也要试图去救援汉献帝,说明吕布的内心,对汉室还是相当的忠诚的。
  再看这个时候的关东众将,哪怕是袁术,也没有胡乱委派官员,袁术当时扣押马日磾,有一个原因就是要利用马日磾作为三公的官位职权,来给自己的手下授官。
  只有袁绍和公孙瓒,本身官职并不高,麾下又都有十万之众,所以干脆地撇开了汉室,胡乱授官,杂号将军就冒出了一大堆,这实际上是一种谋逆的行径,所以吕布看不惯。
  看起来尽管对丁原、董卓等人无情无义,但吕布也有自己的行事原则。
  13、与张杨合。绍令众追之,皆畏布,莫敢逼近者。英雄记曰:杨及部曲诸将,皆受傕、汜购募,共图布。布闻之,谓杨曰:「布,卿州里也。卿杀布,於卿弱。不如卖布,可极得汜、傕爵宠。」杨於是外许汜、傕,内实保护布。汜、傕患之,更下大封诏书,以布为颍川太守。
  上文的吕布用计逃过了袁绍的刺杀,这里又用言语说服了张杨,不但化解了李傕、郭汜的悬赏追杀,《英雄记》中记载的这一时刻的吕布,是一个勇谋兼备且灵活机变的形象。
  14、张邈字孟卓,东平寿张人也。少以侠闻,振穷救急,倾家无爱,士多归之。太祖、袁绍皆与邈友。辟公府,以高第拜骑都尉,迁陈留太守。董卓之乱,太祖与邈首举义兵。汴水之战,邈遣卫兹将兵随太祖。袁绍既为盟主,有骄矜色,邈正议责绍。绍使太祖杀邈,太祖不听,责绍曰:「孟卓,亲友也,是非当容之。今天下未定,不宜自相危也。」邈知之,益德太祖。太祖之征陶谦,敕家曰;「我若不还,往依孟卓。」后还,见邈,垂泣相对。其亲如此。
  张邈与曹操是好友,且是曹操崛起的重要支持力量,但张邈的个性,更像袁术,是典型的一方豪杰、一代大侠,而不是个合格的政治家,对袁绍的不满使得张邈与曹操最终分道扬镳。
  注意此时的曹操是袁绍的手下,曹操直到后来奉迎汉献帝到许都,才正式脱离了袁绍,所以张邈、张杨、吕布、陈宫这些人夺取兖州,不是对曹操的攻击,而是对袁绍的进攻。
  15、吕布之舍袁绍从张杨也,过邈临别,把手共誓。绍闻之,大恨。邈畏太祖终为绍击己也,心不自安。
  张邈与吕布的英雄惜英雄,将曹操推上了两难境地,最终,曹操还是选择站在了袁绍一边,而作为兖州地方上有名的豪杰,张邈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16、兴平元年,太祖复征谦,邈弟超,与太祖将陈宫、从事中郎许汜、王楷共谋叛太祖。宫说邈曰:「今雄杰并起,天下分崩,君以千里之众,当四战之地,抚剑顾眄,亦足以为人豪,而反制于人,不以鄙乎!今州军东征,其处空虚,吕布壮士,善战无前,若权迎之,共牧兗州,观天下形势,俟时事之变通,此亦纵横之一时也。」邈从之。
  张邈与陈宫等人联合,并找来了能征善战的吕布,夺取兖州。
  17、太祖初使宫将兵留屯东郡,遂以其众东迎布为兗州牧,据濮阳。郡县皆应,唯鄄城、东阿、范为太祖守。太祖引军还,与布战於濮阳,太祖军不利,相持百馀日。是时岁旱、虫蝗、少谷,百姓相食,布东屯山阳。二年间,太祖乃尽复收诸城,击破布于钜野。布东奔刘备。
  吕布和陈宫击败了曹操,但一方面兖州闹大灾,百姓死伤惨重,吕布的兵力得不到补充,军粮也告急,而曹操作为袁绍的属下,能够源源不断地从北边获得兵力和物资的补充,所以吕布尽管是胜多败少,但兵力越打越少,地盘越打越小,不得不败逃到徐州。
  这时的刘备接替陶谦成为徐州牧,但明显根基不稳,徐州的众将,并不服这个新来的,所以吕布的到来,刘备非常欢迎,因为徐州受到曹操的祸害多年,而吕布曾经屡次击败曹操,足以对内镇住众将,对外威慑曹操。
  18、英雄记曰:布见备,甚敬之,谓备曰:「我与卿同边地人也。布见关东起兵,欲诛董卓。布杀卓东出,关东诸将无安布者,皆欲杀布耳。」请备于帐中坐妇床上,令妇向拜,酌酒饮食,名备为弟。备见布语言无常,外然之而内不说。
  《英雄记》的这一段,吕布和刘备以兄弟相称,但两人这时候在政治上都相对成熟了,自然不会真的将彼此当成兄弟。
  19、邈从布,留超将家属屯雍丘。太祖攻围数月,屠之,斩超及其家。邈诣袁术请救未至,自为其兵所杀。献帝春秋曰:袁术议称尊号,邈谓术曰:「汉据火德,绝而复扬,德泽丰流,诞生明公。公居轴处中,入则享于上席,出则为众目之所属,华、霍不能增其高,渊泉不能同其量,可谓巍巍荡荡,无与为贰。何为舍此而欲称制?恐福不盈眦,祸将溢世。庄周之称郊祭牺牛,养饲经年,衣以文绣,宰执鸾刀,以入庙门,当此之时,求为孤犊不可得也!」按本传,邈诣术,未至而死。而此云谏称尊号,未详孰是。
  袁术在匡亭之战中大败与袁绍和曹操,元气大伤,被迫将重心放在了扬州,对兖州的战事无法救援,导致了张邈一族被灭。
  袁术无法救援的另一个原因是刘备的态度,刘备原为公孙瓒和陶谦的属下,是袁术的盟军,但在曹操奉迎汉献帝之后,刘备似乎转变了态度,成为曹操的盟军,开始攻击袁术,这也遮断了袁术救援兖州的道路。
  20、备东击术,布袭取下邳,备还归布。布遣备屯小沛。布自称徐州刺史。
  刘备可能是想趁着袁术新近大败,夺取扬州北部各郡,而对于吕布来说,和曹操已经成为死敌,需要袁术为援军。
  刘备攻击袁术,无论胜败,对吕布都是致命威胁:刘备若胜,袁术势危,则吕布只能在刘备手下,再无出头之日;而刘备若败,则只能北依曹操,那么作为曹操死敌的吕布,就会陷入危险之中,很可能会被刘备当成投名状献给曹操。
  所以吕布袭取了徐州,但吕布并没有对刘备赶尽杀绝,反而让刘备屯驻小沛,这一方面是吕布的英雄主义行为,另一方面,吕布在徐州也是外来者,所以他留着刘备,与徐州本土众将互相牵制。
  21、英雄记曰:布初入徐州,书与袁术。术报书曰:「昔董卓作乱,破坏王室,祸害术门户,术举兵关东,未能屠裂卓。将军诛卓,送其头首,为术扫灭雠耻,使术明目于当世,死生不愧,其功一也。昔将金元休向兗州,甫诣(封部)〔封丘〕,为曹操逆所拒破,流离迸走,几至灭亡。将军破兗州,术复明目於遐迩,其功二也。术生年已来,不闻天下有刘备,备乃举兵与术对战;术凭将军威灵,得以破备,其功三也。将军有三大功在术,术虽不敏,奉以生死。将军连年攻战,军粮苦少,今送米二十万斛,迎逢道路,非直此止,当骆驿复致;若兵器战具,它所乏少,大小唯命。」布得书大喜,遂造下邳。典略曰:元休名尚,京兆人也。尚与同郡韦休甫、第五文休俱著名,号为三休。尚,献帝初为兗州刺史,东之郡,而太祖已临兗州。尚南依袁术。术僭号,欲以尚为太尉,不敢显言,私使人讽之,尚无屈意,术亦不敢强也。建安初,尚逃还,为术所害。其后尚丧与太傅马日磾丧俱至京师,天子嘉尚忠烈,为之咨嗟,诏百官吊祭,拜子玮郎中,而日磾不与焉。英雄记曰:布水陆东下,军到下邳西四十里。备中郎将丹杨许耽夜遣司马章诳来诣布,言「张益德与下邳相曹豹共争,益德杀豹,城中大乱,不相信。丹杨兵有千人屯西白门城内,闻将军来东,大小踊跃,如复更生。将军兵向城西门,丹杨军便开门内将军矣」。布遂夜进,晨到城下。天明,丹杨兵悉开门内布兵。布于门上坐,步骑放火,大破益德兵,获备妻子军资及部曲将吏士家口。
  吕布的袭取徐州,得到了徐州本土众将的支持,因为刘备的倒向曹操,使得与曹操仇深似海的徐州众将对他失望。
  22、建安元年六月夜半时,布将河内郝萌反,将兵入布所治下邳府,诣事閤外,同声大呼攻閤,閤坚不得入。布不知反者为谁,直牵妇,科头袒衣,相将从溷上排壁出,诣都督高顺营,直排顺门入。顺问:「将军有所隐不?」布言「河内兒声」。顺言「此郝萌也」。顺即严兵入府,弓弩并射萌众;萌众乱走,天明还故营。萌将曹性反萌,与对战,萌刺伤性,性斫萌一臂。顺斫萌首,床舆性,送诣布。布问性,言「萌受袁术谋。」「谋者悉谁?」性言「陈宫同谋。」时宫在坐上,面赤,傍人悉觉之。布以宫大将,不问也。性言「萌常以此问,性言吕将军大将有神,不可击也,不意萌狂惑不止。」布谓性曰:「卿健兒也!」善养视之。创愈,使安抚萌故营,领其众。
  陈宫联结郝萌,刺杀吕布,被高顺、曹性等人挫败,吕布却对陈宫不问罪,明显是投鼠忌器,吕布麾下,除去从长安带出来的少量并州兵之外,就是陈宫带来的兖州兵和徐州众将的兵马了,若杀陈宫,则吕布就只能完全依靠徐州众将,而徐州众将显然不可完全信任。
  23、术遣将纪灵等步骑三万攻备,备求救于布。布诸将谓布曰:「将军常欲杀备,今可假手於术。」布曰:「不然。术若破备,则北连太山诸将,吾为在术围中,不得不救也。」便严步兵千、骑二百,驰往赴备。灵等闻布至,皆敛兵不敢复攻。布於沛西南一里安屯,遣铃下请灵等,灵等亦请布共饮食。布谓灵等曰:「玄德,布弟也。弟为诸君所困,故来救之。布性不喜合斗,但喜解斗耳。」布令门候于营门中举一只戟,布言:「诸君观布射戟小支,一发中者诸君当解去,不中可留决斗。」布举弓射戟,正中小支。诸将皆惊,言「将军天威也」!明日复欢会,然后各罢。
  一千步兵,两百骑兵,就吓得纪灵不敢再攻击,吕布在战场上的威力,可见一斑,至于辕门射戟,算是给了纪灵一个台阶下。
  24、术欲结布为援,乃为子索布女,布许之。术遣使韩胤以僭号议告布,并求迎妇。沛相陈珪恐术、布成婚,则徐、扬合从,将为国难,於是往说布曰;「曹公奉迎天子,辅赞国政,威灵命世,将征四海,将军宜与协同策谋,图太山之安。今与术结婚,受天下不义之名,必有累卵之危。」布亦怨术初不己受也,女已在涂,追还绝婚,械送韩胤,枭首许市。珪欲使子登诣太祖,布不肯遣。会使者至,拜布左将军。布大喜,即听登往,并令奉章谢恩。英雄记曰:初,天子在河东,有手笔版书召布来迎。布军无畜积,不能自致,遣使上书。朝廷以布为平东将军,封平陶侯。使人於山阳界亡失文字,太祖又手书厚加慰劳布,说起迎天子,当平定天下意,并诏书购捕公孙瓚、袁术、韩暹、杨奉等。布大喜,复遣使上书於天子曰:「臣本当迎大驾,知曹操忠孝,奉迎都许。臣前与操交兵,今操保傅陛下,臣为外将,欲以兵自随,恐有嫌疑,是以待罪徐州,进退未敢自宁。」答太祖曰:「布获罪之人,分为诛首,手命慰劳,厚见褒奖。重见购捕袁术等诏书,布当以命为效。」太祖更遣奉车都尉王则为使者,赍诏书,又封平东将军印绶来拜布。太祖又手书与布曰:「山阳屯送将军所失大封,国家无好金,孤自取家好金更相为作印,国家无紫绶,自取所带紫绶以籍心。将军所使不良。袁术称天子,将军止之,而使不通章。朝廷信将军,使复重上,以相明忠诚。」布乃遣登奉章谢恩,并以一好绶答太祖。登见太祖,因陈布勇而无计,轻於去就,宜早图之。太祖曰:「布,狼子野心,诚难久养,非卿莫能究其情也。」即增珪秩中二千石,拜登广陵太守。临别,太祖执登手曰:「东方之事,便以相付。」令登阴合部众以为内应。
  陈珪、陈登父子,出于徐州的广陵郡,是徐州少有的没有被曹操祸害的地方,他们见曹操势大,决定出卖吕布以为进身,所以利用吕布和袁术原本就有的矛盾,挑拨吕布和袁术的反目。
  这里还提到,李傕、郭汜发生内讧的时候,汉献帝首先想到的是吕布,只是吕布被曹操拖在兖州,没有实力去救援献帝,所以才有了曹操奉迎天子之事。
  如前所说,吕布做人再无情无义,再反复无常,但他有一个底线,对于汉室,吕布是绝对忠诚的。
  25、始,布因登求徐州牧,登还,布怒,拔戟斫几曰:「卿父劝吾协同曹公,绝婚公路;今吾所求无一获,而卿父子并显重,为卿所卖耳!卿为吾言,其说云何?」登不为动容,徐喻之曰;「登见曹公言:'待将军譬如养虎,当饱其肉,不饱则将噬人。'公曰:'不如卿言也。譬如养鹰,饥则为用,饱则扬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
  陈登和曹操未必就骗过了吕布,但是吕布在徐州,手下无论是兖州众将还是徐州众将,都不是他的自己人,事实上是寄人篱下,所以不敢妄动屠刀而已。
  26、术怒,与韩暹、杨奉等连势,遣大将张勋攻布。布谓珪曰:「今致术军,卿之由也,为之奈何?」珪曰:「暹、奉与术,卒合之军耳,策谋不素定,不能相维持,子登策之,比之连鸡,势不俱栖,可解离也。」布用珪策,遣人说暹、奉,使与己并力共击术军,军资所有,悉许暹、奉。於是暹、奉从之,勋大破败。九州春秋载布与暹、奉书曰:「二将军拔大驾来东,有元功於国,当书勋竹帛,万世不朽。今袁术造逆,当共诛讨,奈何与贼臣还共伐布?布有杀董卓之功,与二将军俱为功臣,可因今共击破术,建功於天下,此时不可失也。」暹、奉得书,即回计从布。布进军,去勋等营百步,暹、奉兵同时并发,斩十将首,杀伤堕水死者不可胜数。英雄记曰:布后又与暹、奉二军向寿春,水陆并进,所过虏略。到锺离,大获而还。既渡淮北,留书与术曰:「足下恃军强盛,常言猛将武士,欲相吞灭,每抑止之耳!布虽无勇,虎步淮南,一时之间,足下鼠窜寿春,无出头者。猛将武士,为悉何在?足下喜为大言以诬天下,天下之人安可尽诬?古者兵交,使在其间,造策者非布先唱也。相去不远,可复相闻。」布渡毕,术自将步骑五千扬兵淮上,布骑皆于水北大咍笑之而还。
  袁术大军,兵力应该超过当初纪灵攻打刘备之时,至少有三四万,而吕布凭借数千之众,大获全胜,不负名将之称。
  27、时有东海萧建为琅邪相,治莒,保城自守,不与布通。布与建书曰:「天下举兵,本以诛董卓耳。布杀卓,来诣关东,欲求兵西迎大驾,光复洛京,诸将自还相攻,莫肯念国。布,五原人也,去徐州五千馀里,乃在天西北角,今不来共争天东南之地。莒与下邳相去不远,宜当共通。君如自遂以为郡郡作帝,县县自王也!昔乐毅攻齐,呼吸下齐七十馀城,唯莒、即墨二城不下,所以然者,中有田单故也。布虽非乐毅,君亦非田单,可取布书与智者详共议之。」建得书,即遣主簿赍笺上礼,贡良马五匹。建寻为臧霸所袭破,得建资实。布闻之,自将步骑向莒。高顺谏曰:「将军躬杀董卓,威震夷狄,端坐顾盼,远近自然畏服,不宜轻自出军;如或不捷,损名非小。」布不从。霸畏布(引还)钞暴,果登城拒守。布不能拔,引还下邳。霸后复与布和。
  如前所述,吕布在徐州根基不稳,叛乱之事此起彼伏。
  28、建安三年,布复叛为术,遣高顺攻刘备於沛,破之。
  这一句“布复叛为术”,九成九是曹操和刘备的假宣传,很简单,几个月前,吕布刚刚击败了袁术的大军,并且作书大肆嘲讽,怎么可能几个月就再度毫无缘由地投到袁术门下?
  这段时间内,刘备大肆招兵买马,并出兵灭了吕布的盟军杨奉和韩暹,已经对吕布构成了威胁,还发生了张飞劫夺吕布军战马的事情,所以吕布出兵攻打刘备。
  29、太祖遣夏侯惇救备,为顺所败。太祖自征布,至其城下,遗布书,为陈祸福。布欲降,陈宫等自以负罪深,沮其计。
  吕布欲降,却被陈宫给阻挡了,说明了吕布无法有效地掌控自己的部队,这是吕布失败的重要原因。
  事实上,吕布在脱离袁绍之后,一直是被陈宫和臧霸这些兖州、徐州众将竖起来的旗帜,而没能有效建立自己的势力。
  30、献帝春秋曰:太祖军至彭城。陈宫谓布:「宜逆击之,以逸击劳,无不克也。」布曰:「不如待其来攻,蹙著泗水中。」及太祖军攻之急,布于白门楼上谓军士曰:「卿曹无相困,我(自首当)〔当自首〕明公。」陈宫曰:「逆贼曹操,何等明公!今日降之,若卵投石,岂可得全也!」布遣人求救于术,(术)自将千馀骑出战,败走,还保城,不敢出。英雄记曰:布遣许汜、王楷告急于术。术曰:「布不与我女,理自当败,何为复来相闻邪?」汜、楷曰:「明上今不救布,为自败耳!布破,明上亦破也。」术时僭号,故呼为明上。术乃严兵为布作声援。布恐术为女不至,故不遣兵救也,以绵缠女身,缚著马上,夜自送女出与术,与太祖守兵相触,格射不得过,复还城。布欲令陈宫、高顺守城,自将骑断太祖粮道。布妻谓曰:「将军自出断曹公粮道是也。宫、顺素不和,将军一出,宫、顺必不同心共城守也,如有蹉跌,将军当於何自立乎?原将军谛计之,无为宫等所误也。妾昔在长安,已为将军所弃,赖得庞舒私藏妾身耳,今不须顾妾也。」布得妻言,愁闷不能自决。魏氏春秋曰:陈宫谓布曰:「曹公远来,势不能久。若将军以步骑出屯,为势於外,宫将馀众闭守於内,若向将军,宫引兵而攻其背,若来攻城,将军为救於外。不过旬日,军食必尽,击之可破。」布然之。布妻曰:「昔曹氏待公台如赤子,犹舍而来。今将军厚公台不过於曹公,而欲委全城,捐妻子,孤军远出,若一旦有变,妾岂得为将军妻哉!」布乃止。术亦不能救。布虽骁猛,然无谋而多猜忌,不能制御其党,但信诸将。诸将各异意自疑,故每战多败。
  《献帝春秋》这一段,说吕布耳根软,被自己妻子的言语所惑,不用陈宫之计,才会束手无策,每战多败。
  事实上,吕布对陈宫的怀疑并不需要他的妻子多说什么,陈宫从来就没有和吕布一条心过,联合郝萌暗杀吕布足以说明一切。
  31、太祖堑围之三月,上下离心,其将侯成、宋宪、魏续缚陈宫,将其众降。九州春秋曰:初,布骑将侯成遣客牧马十五匹,客悉驱马去,向沛城,欲归刘备。成自将骑逐之,悉得马还。诸将合礼贺成,成酿五六斛酒,猎得十馀头猪,未饮食,先持半猪五斗酒自入诣布前,跪言:「间蒙将军恩,逐得所失马,诸将来相贺,自酿少酒,猎得猪,未敢饮食,先奉上微意。」布大怒曰:「布禁酒,卿酿酒,诸将共饮食作兄弟,共谋杀布邪?」成大惧而去,弃所酿酒,还诸将礼。由是自疑,会太祖围下邳,成遂领众降。布与其麾下登白门楼。兵围急,乃下降。
  下邳被曹操围攻三个月,众将见胜利无望,就将吕布出卖,作为替罪羊献给了曹操,侯成酿酒被吕布怪罪这件事即使发生了,也是无关紧要的。
  32、遂生缚布,布曰:「缚太急,小缓之。」太祖曰:「缚虎不得不急也。」布请曰:「明公所患不过於布,今已服矣,天下不足忧。明公将步,令布将骑,则天下不足定也。」太祖有疑色。刘备进曰:「明公不见布之事丁建阳及董太师乎!」太祖颔之。布因指备曰:「是兒最叵信者。」英雄记曰:布谓太祖曰:「布待诸将厚也,诸将临急皆叛布耳。」太祖曰:「卿背妻,爱诸将妇,何以为厚?」布默然。献帝春秋曰:布问太祖:「明公何瘦?」太祖曰:「君何以识孤?」布曰:「昔在洛,会温氏园。」太祖曰:「然。孤忘之矣。所以瘦,恨不早相得故也。」布曰:「齐桓舍射钩,使管仲相;今使布竭股肱之力,为公前驱,可乎?」布缚急,谓刘备曰:「玄德,卿为坐客,我为执虏,不能一言以相宽乎?」太祖笑曰:「何不相语,而诉明使君乎?」意欲活之,命使宽缚。主簿王必趋进曰:「布,勍虏也。其众近在外,不可宽也。」太祖曰:「本欲相缓,主簿复不听,如之何?」於是缢杀布。
  吕布请降,曹操本来打算接受的,但刘备还有曹操的主簿王必都不同意,曹操就杀了吕布。
  这件事情是相当可疑的,以刘备和王必,凭什么影响曹操的判断?曹操后来对杀子仇人张绣照样重用,为什么就容不下吕布?
  联想到后来,王必在耿纪、韦晃之乱中死得不明不白,刘备则是在不久之后就联合袁绍攻击曹操,所以个人以为,刘备和王必在这里都是代表袁绍说话,这个时候的曹操虽然已经奉迎天子,但至少在明面之上,还没和袁绍翻脸,而袁绍的兵力,是曹操暂时得罪不起的,所以袁绍要杀吕布,曹操不得不照办。
  而袁绍之所以要杀吕布,与吕布的宿怨只是次要原因,最主要原因还是怕吕布为曹操所用,毕竟在那几年的战事之中,吕布表现出来的能力,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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