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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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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时,偌大个厅堂就只剩下他们父子、母女四个,其余人等全都去了瑶池边上,张罗晚间开会的事情。当吃到一半的时候,外面鼓点响起,两个小年轻也就中途告退,赶出去凑热闹。如此一来,房间里就剩下王母和郕伯两个。郕伯无意间想起点什么,就问王母:“听孩子们刚才讲,昆仑山的南门、东门、北门他们都去过了,也都有古圣先贤的遗迹,在下只是不解,难道西门就没有君王上来过吗?”
  
  王母就抿嘴一笑:“据本王所知,郕国国君昨天刚上来过!”
  
  把个郕伯羞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玩笑过后,就见那王母的眼神逐渐暗淡,脸上也没有了光彩。郕伯猜不透个中缘由,只有默默咀嚼,静待王母发声。半晌,王母终于轻描淡写地开了口,说:“天师升天之前,已经给我们算过了,三世之后,有一位天子会从西门上来,从东门下去。他是来给我的国送终的。届时昆仑神山也将遭逢亘古未有的大变局。”
  
  郕伯大惊。心里七上八下地打鼓,莫非她知道了周天子的计划?
  
  一时间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咸不淡地说:“总有办法应对的,是吧?”
  
  “应对什么,”她眼皮都不抬一下,“我们谨遵天意。”
  
  “难道就不遗憾?”
  
  “遗憾什么?”
  
  “这么可爱的国度,难道说没就没了?”说这番话的时候,郕伯是动了真情的。短短两天的逗留,他在观念上不知不觉已经改变了许多。从神话回到现实,许多人会感到失落,觉得美好的传说被打破了,不愿接受;而他恰好相反,莫名其妙的,他倒认为真实的昆仑真实的西王母国,比传说更好,更具感染力也更值得珍惜。想到这里,他只觉得鼻子发酸,差点忍不住要掉泪。克制住了以后,又补了一句:“不管怎么说,这里是天下人的根,这个根不应该丢。”
  
  王母淡淡地笑了一下,说:“要说遗憾,当然遗憾,不遗憾是假的。可是反过来,又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怎么说呢,欣慰。”
  
  郕伯疑惑地看着她。她接着道:“天下人的根不假,可是天下人长大了,出息了,长本事了,所以要抛开这个根往前走了,可不是有点欣慰?”
  
  “按照我们大周的礼教,走再远也得认祖归宗;不敬祖、不认宗,就是忘本。”郕伯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王母显然不认同。她说:“你我都是娘肚子里出来的,难道要一辈子恋着那个肚子、守着那个肚子?”
  
  郕伯竟一时语塞。
  
  “不管怎么说,”郕伯还想表达一下善意,“不管怎么说,总不能逆来顺受、拱手相让不是?”
  
  王母不置可否,只盯着他的眼睛,说了句:“天帝在下棋,你我都是,西王母国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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