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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王希然向着荀姨跑去,老太太对着荀义笑道:“三少爷来了。”
荀义窘迫的点了点头。
小姑娘却昂着头道:“小舅说要带我出去玩。”
听得了小姑娘的话,老太太脸色阴沉起来。
荀义手足无措道:“荀妈。”
老太太盯着荀义问道:“三少爷,希然说的是真的。”
荀义挠了挠头,眼神顾左而右道:“是,这不是今天无事,国祭虽过,可节味还浓,就想带希然出去看看,毕竟姐夫公务繁忙,老把孩子闷在家里也不是会事啊。”
“姐夫?”
老太太狐疑道:“我记得自从二小姐过世,好像三少爷一直没有叫过他姐夫了,再说三少爷要带希然出门,也没通知老身啊?”
小姑娘却在这时候插话道:“小舅说跟奶奶说了呢。”
荀义一听,暗道一声糟糕,只见老太太脸色大变,眼神也戒备起来,更是马上抱紧了王希然。
荀义抢过身去,老太太已经把王希然护到身后,质问道:“三少爷,你到底想干嘛?”
荀义急躁道:“荀妈,你就把希然交给我吧。”
荀姨一手拦住了荀义,一手把持着王希然道:“你!你这是要抢孩子!”
荀义焦急的在老人身前,伸手也不是,不伸手又不行,俩手在老人身前虚托着,恳请道:“荀妈,您难道要看着希然和二姐一样。”
老太太气道:“你说的什么疯话。”
荀义恳请道:“荀妈,你就把希然给我吧。”
老太太摇了摇头,沉默的望着荀义,双手死命的抓住身后的小姑娘,就像一只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一般。
荀义颓然一叹问道:“您真要看着王知行把他送进宫里?”
老太太眼色黯然,可是依旧没有放松对荀义的阻拦。
荀义悲苦道:“真要这样吗?当年他不入我荀家做那赘婿,我佩服他王知行有几分气节,以为他是个芒寒色正的君子,后来,姐姐与他私情,不惜以死相逼,我荀家成了燕京城里最大的笑柄,姐姐更是被父亲逐出家门,这些,我都不曾怨他!我想只要时间久了,父亲过了气头,就能劝得父亲回心转意。就算再不济!有我兄弟二人帮持,姐姐与他的日子也不会难过。没想到,没想到,他倒是运势出奇!他王知行是飞黄腾达,姐姐盼有所得,我欣喜若狂!以为终有转机,可是,可是,可是哪想到!他竟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促等高位,得势猖狂,不可一世!!若不是他,我姐姐怎能沦落到这市井之中,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却要每天为他浆洗!若不是如此操劳,姐姐又哪能难产而死!我荀家的面子可以不要,可他欠我姐姐一条命!”
话越说越急,荀义把所有心中的不忿对着他曾经作为他奶妈老太太都翻腾而出。
“闭嘴!”
“难道不对吗!”
荀义状似癫狂,再也憋住不心中的邪火,“他现在又要打算干什么,卖女求荣!难道我要看着他把我姐姐的孩子送到哪深宫之中,去求他的荣华富贵吗!”
“老三!你闹够了没有!”
荀义望着眼前怒火冲冲的老太太,肩膀坠拉了下来,低着头,几近哀求道:“荀妈,你就把希然交给我吧。”
老太太摇了摇头,对着自己带大孩子,心湖里荡起了怜惜,护着孩子的手不知觉的松了松,问道:“然后呢?”
荀义愣了,望着老太太。
老太太低着头,不敢看荀义,“你带走希然,然后呢?”
“我...”荀义哑然。
只是一时冲动,荀义的理智在一步一步行动中早已燃烧殆尽,当从皇城被丢出来那一刻,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带走孩子,可是正如老人所说然后呢?
他没想过,他只是不想这个孩子重蹈覆辙,罢了。
荀义眼神又不自然向左右看了看,敷衍着,“当然是先带他离开燕京。”
老太太苦笑了一声,揭破了荀义的谎言,“其实是没想过吧,三少爷,您和小姐都是我看着长起来的,您从小一说谎就爱左看右看,是怎么也改不了的毛病。”
荀义无言。
老太太摇了摇头,苦涩道:“您走吧,三少爷。”
荀义的拳放开又攥紧,可最后还是死死的攥紧,他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道:“荀妈,您真打算看着王知行把她推入另一个火坑吗?”
老太太护住小姑娘的手又是松了松,好像一不注意就能从小姑娘的身边滑落,老太太默然以对。
荀义的眼中闪过希望,望着踟蹰的老人,试探的再次道:“荀妈。”
老太太叹了口气,对着荀义道:“那你可曾问过了她吗?”
说着话老人放开了王希然,小姑娘露出在荀义眼前。
荀义希冀的目光望向王希然,只见小姑娘死命的拽着老太太身后的衣服,双眼紧闭,可依旧能看到渗出的泪光,她被刚刚舅舅癫狂的样子吓到了,她害怕极了。
荀义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半响,荀义似明白了什么,痛苦的笑了笑,把手轻轻抚在小姑娘的头上,手里明显能感觉到小姑娘的颤动,他闭上了眼,柔声道:“对不起。”
说完,转身向着门外离去。
门口一个老人默默的又躲了起来,只剩院中一个老太太紧紧抱住小姑娘,好像在为她刚刚的放手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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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义落魄的回到了荀家府邸。
一天,他跑遍了他能跑遍的所有门路,可无奈的发现除了荀三少爷这个身份以外,他只是一个国子监的副学监罢了,一个教书匠的他,认识的所有朋友也不过是清谈文士,说到正事也不过是呵呵,再呵呵。
他依然舔着荀三少爷的脸去了姚府、贾府,不过也只是得了一杯凉茶!
数九天里凉茶,凉透了他的心。
荀家的老管家早就等候门口,看到了荀义的马车,立马上前道:“三老爷,大老爷在书房等你,说了,您回来就请您过去。”
车驾上的荀义,自嘲一笑,望着眼前的森严府邸,处处透着冷漠无情。
荀家的书房里,一个男人正在书架前,翻着书,不是读,只是翻,每页一扫而过,看个囫囵,正是荀家现任当家-荀理。
荀义走进了耸拉的脑袋走进了书房,看着荀理喊了一声哥,默默的站到了一旁。
书架前的荀理一抬头,冷嘲道:“呦,这不是荀家三老爷,荀义,荀老爷吗?”
荀义默不答话。
荀理继续道:“听说今天三老爷,可是在咱燕京城了出了大风头,刚从礼学阁顶了太傅大人,又去天禄阁怒骂太宰大人,真是好大的风光,啧,这是怎么了,怎么现在,嘶,跟那丧家之犬一样了呢?”
说着话,荀理拿着手中的书,几步走到了荀义面前,歪着头,看着荀义的侧脸,叹息了一声,摇头道:“这还是我们的三老爷吗?”
荀义抬起了低着头,愤怒的望向了自己的大哥,对视中,目光又软化了下来,恳请道:“大哥,你就救救希然吧。”
“救?”
荀理愤怒的把手中的书拽向了荀义,“那可是皇后啊!别人想求都求不到的位置,就在你眼中如此不堪!荀义!你到底在想什么!”
“来人!把这个混账,给我押进祠堂,无我命令,不准他踏出祠堂半步!”
“若是,若是他敢闯出祠堂,就给我打断他的腿!”
荀理凶狠的眼神望着进来的家仆,眼中似透出了猩红,家仆心惊胆战。
荀义挣脱不过家仆的束缚,对着荀理喊道:“大哥,你就救救希然吧,他可是二姐的女儿啊。”
声音如泣如诉,换来的只是上首人的冷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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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荀理捡起了地上的书,疲惫的坐到了软塌上,对着门口恭立的老管家吩咐道:“常叔,明天备几份厚礼,我去参见完太皇太后外,就去严家、姚家、程家、贾家走一趟。”
荀理停顿了一下,思量片刻,又道:“您再想想不要落下了谁家。”
老管家点点头,在荀理的挥手中离去。
还要为他的笨弟弟擦屁股的荀理苦笑一声,我荀家得多大的脸面去抗太皇太后旨意。
这可是立后!太皇太后与太宰的结亲,身后有多大的利益互牵扯,他这个外人,哪能看的清。
都是各扫门前雪,熬一熬又不是不能过冬了。
荀理又想到王希然,这可是流着他荀家血脉的孩子,说不得自己也能从中分一杯羹?
自嘲的笑了笑。
脑海里又浮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一切荀家耻辱的根源,每每看到他在他的上首而坐,他这个工相就如万蚁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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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才在案牍里抬起了头,瞧着满屋明灯,和隐隐透进来的夜色,第一次感到了疲乏,抬起身,向着门外走去,他的身后,因为他的离开,满屋的灯光,一盏一盏熄灭,终是明亮的光中掏出了一个阴影的圆,空空洞洞的黑暗。
一辆马车就这月辉,向着皇城外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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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里的另一头,一个邋遢的男人,别着一个酒葫芦,摇晃着身子,推开了身旁搀扶的人,在优怜的歌声中向着长街中走去,冷风吹起,消散了一些酒意,邋遢男人只是模糊的辨认了一下方向,又嘿嘿一笑,走入了黑暗里。
一南一北,却好像去往同一个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