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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声响起,书房里王知行睁开了双眼,满布血丝,看着阳光打进了屋里,心里的苦意和着一夜没睡的疲惫,脸色苍白至极,犹如大病初愈。
屋外早就响起了收拾的声音,荀姨和薛叔早就起来,开始了一天的忙活。
人老了,睡的少,所以起的很早。
王知行抬起了身子,走向屋外,踱步的样子,像是一晚上苍老了几十岁一般,犹如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
屋外,寒风吹飕,打到了王知行脸上,让这无神的眸子恢复了几分颜色,院子里一片萧瑟,好似映照了他的内心。
“这么早就起来?”
厨房外的荀姨看着站在门前的王知行问道,等在仔细观瞧,又接道:“一夜没睡?”
王知行笑了笑。
老太太训斥道:“是什么国家大事,回家还放不下,这么苦熬,那当这个太宰有什么意思?”
王知行扯了扯嘴角,像是想要为老太太扯出一个更大的笑意,可惜并没有成功。
老太太刀子嘴豆腐心,话似苛责,却满眼都是心疼。
看王知行没有回答又道:“那在回去躺会,饭还没熟呢?”
挥挥手,就像要把王知行驱赶回屋子。
王知行摇了摇头,使劲扯了扯,脸上的微笑更加难看,“要早朝了。”
嘶哑的,像是嗓子里尽是粗棱,上下在摩擦一般而发出的声音。
老太太皱眉,还没再说一句,一个大嗓门就引起了里院里两人的注意。
“嘿,老爷,马车套好了。”
里院与外院的拱门露出了薛叔的身影,荀姨凶狠的望去,好似要生刮了眼前的人一般。
薛叔不自觉的缩了缩头,像是冷风兜进了脖子。
王知行应了一声,向着外院走去。
荀姨看着,心里又是恨,又是心疼,喊了句等等,向着厨房急急忙忙走去。
外院,主仆站在马车前,拉车的马打了一个响鼻,好像对今天起的太早不满意一样,薛叔拍了拍马脖子,似是在安抚着老马。
未几,拱门里荀姨的身影走出,老太太拱着身,双手托着一块灰布,灰布上俩个雪白的馍馍,中间还夹着一块什么,王知行没有看清,等离的近了,才看出是一块鸡肉。
老太太递到了王知行面前,两个馍馍还腾腾的冒着热气,“凉凉,路上吃。”
王知行接过,恩了一声。
老太太又对着老马前的老人没好气道:“你回来再吃。”
老马又打了个响鼻,好像在嘲笑老人一般。
老人却习惯了老太太的口气,脸上嬉皮笑脸的,越老越似没个正行。
马车驶出了门外,薛叔在车头赶着车,王知行坐在车篷里,老马好像认路一般,也不用老人费力,自己就顺着路向着皇城走去。
赶车的老人,悄声问道:“老爷,您一夜没睡吧。”
像是怕打扰里面的人一般,声音小的可怜。
车篷里又传来恩的一声。
赶车的老人没有再问,而是拉了一下缰绳,让拉车的老马慢一点,让马车稳一点。
“薛叔,先去趟独兰盛。”
赶车的老人有些疑惑,可没有多问,又拉了一下缰绳,老马向右转去。
......
清晨,迟家熏店前,刚被父亲催起来开店的灰衣青年,看着门里地上的两枚铜钱,奇怪的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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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禄阁内,姚开复放下了手里的笔,左右的看了看,今天阁内怎么这么阴冷,不禁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襟,感觉他新做这件的毛绒内衬丝毫没有起到保暖的作用。
姚开复喊道:“文书!让烧炉子的把阁中烧暖一点,冷死人了。”
说完,姚开复望向了上首的王知行,笑问道:“王大人...”
刚刚起了开头,姚开复就固在哪里,似冰封了一般,他好像找到了屋子里阴冷的来源。
姚开复望着,从早朝后就一直端坐在哪里的王知行,面无表情,苍白,不,应该说是惨白的脸上,无一丝血色,像一个是新死的人一般,可那双被黑圈所包围的通红的眼眸,似乎向着外边渗出了红光,姚开复感觉此刻王知行就像一只来到人间的恶鬼,张开嘴,就要择人而噬。
凶狠的眼神,随着姚开复的开口,汇聚到了他身上,姚开复扯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冷。”
两个字吐出,似是回答了姚开复未有问出的问题,眼光又回到了封闭的大门上,凝固不动。
姚开复低下头,额角迸出了一丝冷汗。
起身的响动声,一个身影从低着头的姚开复前晃过,门开关的声音,随着那人的离开,姚开复感觉整个屋子温暖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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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知行走出了天禄阁外向着后宫走去,开始的步伐很快,可是越到了要去的地点,步伐就渐渐的慢了下来,到最后竟然踟蹰了下来,再一抬头,已经到了寿安宫外。
心中一狠,他向着寿安宫走去,在一声声通禀中等待,脸冷的似寒冰,心却在烈火中煎熬起来。
当踏入寿安宫中,这个一向甚是规矩有礼的男人这次连弯身都欠奉,眼神更无礼直盯着那个稳稳当当坐在案桌后老太太与之对视。
老太太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脸上的笑意若有若无。
王知行脸上浮起了一股怒意,却又被心中的无力感狠狠挫败。
“我允了。”
无礼的人,苍白无力的声音,安静的大殿。
台上满脸春风,台下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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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皇祖母要给朕立后?”
赵瑞惊讶的望着眼前的老人,更惊讶的是老人带来的消息。
陈貂寺慈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少年却无一点兴奋感,心里充满了彷徨。
老人又微笑道:“据说是太宰家的小姐呢。”
少年瞪大了眼,似是不敢确定的反问道:“座师的女儿?”
老人点了点,少年叹了口气,踢了一颗脚下的石子,看着石子滚入了湖中,荡起了一点点波纹,丧气道:“可我都不认识她,她更不认识我吧?”
老人反驳道:“皇上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皇上贵为燕国主宰,九五之尊,天下何人不识,何人不晓。”
接着老人又给少年分析道:“不过太宰家的姑娘,皇上确是没见过,不过以老臣所想,以太宰大人的为人,教出来的姑娘,定是知书达理,贤惠端庄的淑女,要说模样呢,老臣也是没见过,不过想必应是不差,毕竟咱太宰年轻时那也是风流倜傥的士子,要不然,也不能....太宰夫人当年在燕京城里更是难得的俏佳人,他俩生出的姑娘,若得了他俩七分,那模样就了不得呢,再说,还请皇上放心,这皇后母仪天下,太皇太后哪里肯定也不能给皇上找一个丑妇。”
老人说了一半,卡了一下,隐去了部分,可心正杂思的少年,那听的出来,老人说半天,只记得“知书达理,贤惠端庄”八个字,再多也就是人很漂亮。
少年的脚又捻住了一个石子,脸微微红道:“不是这个意思。”
老人揶揄的眼神,少年抿了抿嘴唇,想了半天,好似又为自己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道:“要是他比我大怎么办?”
老人哦了一声,好像给予少年一个肯定,不过突然笑道:“老臣这倒是听说了,好像这位我们未来的皇后娘娘比皇上还要小一岁呢。”
少年啊了一声,好像听到什么噩耗一般,脸顿时垮了下来,“那不是想找了一个妹妹吗?”
这次老人倒是没有反驳,而是绷着脸,缓缓的点了点头。
少年看到老人一脸沉重的样子,身子上好似背负了千金重担一般,腰跟着就垮塌了下来。
少年又一脚把脚下的石子踢入了湖中。
看着少年好像清理岸边一般,把一颗颗小石、碎石踢入了湖中,一边踢一边唉声叹气,湖面荡起了一层层波纹,就像少年的心湖一样,一波未停,一波又起,摇荡不止。
老人脸上的皱纹堆叠起一丝笑意。
少年怎知愁,赋语强说,谁晓梦中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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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里一片愁云惨淡,如果近了看去,你就能看到那愁云好似化作了浓雾,厚的盖住了整个后院。
厢房里,荀姨默默抹着泪,下首的王知行低头不语。
“你倒是好狠的心。”
自从王知行回来,说了这个消息以后,老太太就如晴天霹雳,感觉眼前的天突然塌了下来一般。
“希然才九岁,你就打算送她入宫?”
“皇后。”
解释的贫弱无力,两个字好像就用光了男人所有的心力。
“有区别吗?”
老太太的轻声质问,好似扣进了男人的心里,撕碎了那层薄弱的掩饰,在心底扣出了一个洞。
眼看着那个总是绷直着脊梁,好像永远都不会弯曲的男人,又一次塌了下来。
老太太心更碎了,碎的一片一片,扎在心底,却再也流不出一点血色,只有浑浊的泪滴,落满了伤口,汇成了一个个水洼。
“算了,你也不容易。”
男人摇了摇头。
若是多几句责怪,他可能心理会好受一些,可惜老人只有这些,就像那个她一手带大的女人一样,温柔的恰似落入心底,如一汪春水缓缓灌溉,润一片生机,生一片茂然。
老太太一只手轻轻的抚上男人的侧脸,给了男人一丝温度。
“脸色不好看,昨夜看来是没休息好,难得两天都回来,荀姨给你做点好的。”
老太太摸去了眼角的泪滴,努力撬弯了眼角,凑出了一丝喜意。
“这是喜事,别人家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咱家丫头有福!”
好似盖棺定论一般,老太太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只是颤颤巍巍的,好像一不注意就要摔倒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