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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历史军事 / 南燕春 / 二十三章

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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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天后,赵瑞安静的坐在殿中,紧闭着双眼宛如睡着了一般,面前放着一本翻开的书。
  半响,赵瑞睁开了眼睛,双眼无神,手轻轻掀起一张书页,略微迟钝的又放了下来,渐渐的两眼也回复些神采,手也按在了那张书页上,书页被手压起了褶皱,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起伏不定,满是勾勒。
  初来乍到的兴奋,两天的时间,赵瑞就逛遍了整个宗司,与皇城里大同小异的景物,满眼的熟悉感,就像千篇一律的画面,再美,也不过如此,赵瑞就像从一座监狱来到了另一座监狱,虽然可能他小小的心中对于监狱这两个字还没有太大的认知。
  斋戒的日子,是赵瑞难得清净时光,不用在早起背书,不用再去学监,也不用在早晚问安,等等他都不用再去做,就像一个突然从繁忙闲下来的人,刚开始的欣喜,换来了满腔空洞。
  空洞的心又随着时间的消逝,被紧迫感所填满。
  外表静如寒冰,内心燥如火烧,在这冰与火之间,煎熬的不过是一个不满十岁的灵魂。
  日期将近,只有纳兰不意来过几趟,脸上的喜笑的颜色,随着一次次的出现,一次次的减少,从喜笑颜开到强颜欢笑,赵瑞知道他的这位酒师不比他好多少。
  其他的重要人物一个也没有出现过,太皇太后,太宰王知行,太傅严松,一个都没有,而他这位国祭中重中之重的人物,就像被整个帝国遗忘了一般。
  锣鼓声叫卖声喝彩声喧闹声若隐若无,也许是因为宗司同比皇城离闹市更近,所以赵瑞听得更加清晰,当然也许是国祭的日子更近了,燕京里更加热闹。
  赵瑞犹记得小时候姐姐带他去皇城头看过,远远望去,繁锦飘旗如霞彩落进了人间,人头攒动如浓笔勾画了凡尘,那时的他脑海里尽最大努力去畅想,畅想那一片景色的细致,模糊的景色,线条渐渐清晰、跳动,随着画面的跳动好似也出现了声音,那的声音就和书中一样,更和他们讲述的一样,当然也和现在的一样,不过要比现在更加真切,犹如耳边回荡。
  可惜他也只去过那皇城头一次,眺望那国祭期间的景色,因为第二天他那不靠谱的皇姐,就自己偷跑出了皇城,只剩他自己还在未央宫里眼巴巴的期盼着。
  不过那应该是赵瑞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景色,可能有生之年都在不得而见了吧。
  毕竟民期乐,君祈福。
  失望埋进了心底,就和他的许多失望一样,都深深的埋在了一起。
  “皇上,大祭酒求见。”
  门口传来了赵和的声音。
  赵瑞还未动作,身后的老人先睁开了眼。
  赵瑞的脑中先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号开始搜寻,又根据这个名号搜寻出所匹配的资料,庆王,王叔,大祭酒,理应熟悉,又陌生的人。
  “宣。”
  随着赵瑞的声音,一个身影从敞开的殿门迈入,不是诸王黑金朝服,是一身云白的祭司礼服,也没有高冠飘带,一头黑发一丝不苟梳在身后,“臣拜见皇上。”
  赵瑞笑道:“王叔免礼。”
  庆王再拜道:“臣见驾来迟,还请皇上赎罪。”
  赵瑞摆了摆手道:“王叔不必在意,只是听说前几日王叔恰染风寒,不知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庆王直起了身子,感恩道:“谢皇上关心,基本已无碍亦。”
  说完这话,庆王嗨叹了一声,歉然道:“都怪下臣这身体,明明知道国祭将近,却出了这档子事,若是耽误了大事,我,我万死不辞啊。”
  赵瑞前倾了身子,安慰道:“王叔莫要再说,福祸来兮,力不可为,不过幸亏王叔痊愈的及时,不然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庆王感激涕零道:“全赖皇上保佑。”
  赵瑞心中暗想,保佑不一定有,这几日埋怨倒是说过几句。
  赵瑞的小脸微微泛红,“王叔不必如此,王叔为宗司大祭酒,我本来此是客,现在到和主人一般。赵和,还不为王叔搬张座椅来。”
  庆王脸色惶惶的下拜道:“皇上说笑了,天下莫非王土,我也不过小小司职祭酒,代理宗司,为天下我燕国祈福天地,看护我赵氏太庙罢了。”
  赵瑞点点头,“多年有劳王叔了。”
  庆王的腰弯的更低,头亦低的更低,“臣不胜惶恐。”
  赵瑞摇摇头道:“好了好了,王叔快坐吧。”
  庆王这才安稳的坐了下来,只是坐是坐下,前倾着身子,椅子上只落了半个屁股,“臣今日还另有一事,臣协助皇上主持明日国祭大典,此来特与皇上汇报一下明日事宜。”
  赵瑞点头道:“王叔请讲,朕洗耳恭听。”
  庆王才慢慢到来,事无巨细,比纳兰不意所给赵瑞讲解的要详细的多,一坐一动皆是礼仪,一行一步皆是规矩,毕竟作为主持国祭多年的大祭酒比纳兰不意一旁辅佐的人,要明细的多,说着说着,庆王站了起来,为赵瑞又演示一遍仪礼动作,不愧沁润多年,一番动作和纳兰不意相比又有另一番味道,不过每做几个动作,就会掩住口鼻咳嗽两声,好像伤寒未能痊愈,做到最后脸色已经红润,气喘吁吁。
  等庆王说完国祭的具体过程,又演示了一遍国君礼仪,每个动作分解开来的详解,这一上午时间已经悄悄而过,到了晌午。
  庆王抹了抹头上的一层薄汗,赵瑞起身微微下拜道:“多谢王叔,王叔病体未愈,还特来为朕演礼,真让朕五内铭感。”
  庆王回礼道:“为臣本分。”
  庆王又要瞧了瞧赵瑞身后的老人,眼神晦暗难明,多种滋味回转期间,不过转瞬就露出了笑意,对着赵瑞道:“礼仪时长,皇上还请谨记各个事宜,不过明日我会在旁辅佐,还有众多祭酒维护,上得祭坛皇上不必多虑。”
  赵瑞轻轻点头,不过心中却没有表现得那么轻松。
  庆王一俯首,“那么微臣不在叨扰,微臣告退。”
  赵瑞微笑道:“那王叔,我们明日见。”
  庆王俯身小退了几步,才慢慢转过身,不过低下的身子,没有抬起,直到出到门外,身姿才直耸起来,眼神由恭顺变回了漠然。
  只是心中还是不由的一丝难受,眼前回想刚刚的画面,脑中忽然蹦出了四个字。
  沐猴而冠。
  习惯性的咳嗽两声,庆王自嘲的笑了笑,大步向着宗司外走去。
  宗司门外早有马车等候,庆王赶紧快行了几步,等到庆王上车,马车缓缓的驶离宗司,过了宗司的街,市面渐渐繁华,人声鼎沸,庆王撩开马车的帘子,扫了眼街边的景色,对着车夫道:“跟了我多少年了。”
  车夫没回头道:“回王爷的话。十三年了。”
  庆王笑着道了声好,回到了车帘里,这时,一只手握金瓜的从车帘中探出,凶狠的砸在了车夫的后脑上。
  一时间,马惊四起,人仰车翻。
  ———
  午后,赵瑞仰面躺在床上,双眼微眯,脑中回忆着明日国祭的注意事项,了无睡意。
  身边只有赵和侍候,陈貂司已去休息。
  突然,殿厅的门打了只容一人过的缝隙,一道身影钻了进来,门又被紧紧的合上。
  屋内的两人,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想着投机房门看去,门口的人披着一个斗篷。
  披着斗篷的人转过身,对着屋内主仆竖起了一根手指,表示安静,床上的少年一脸惊喜,不过看到来人的手势,立马捂住了口鼻,会意的点点头,对面斗帽里也嘻嘻的笑了起来,不过笑容有些勉强,更像是呲牙咧嘴。
  门口的人脱下了斗篷,赵和赶紧上前两步,为来人接过了斗篷,斗篷里的人,慢步上前,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等来的赵瑞的床前,向前整个趴去,脑袋先顶着床,整个身子悬空着完全靠前臂和腿支撑着,然后拿头向前一点一点的拱去,直到把自己整个身子都放到了床上,才舒缓的吐了口气。
  赵瑞看的目瞪口呆,而赵和早已面壁思过,毕竟非礼勿视。
  赵瑞好奇的问道:“皇姐,你这是怎么了?”
  赵青鸟气不顺道:“还不是因为你。”
  赵瑞诧异的指着自己,搞不懂赵青鸟的意思,“朕?”
  赵青鸟上下的摇晃着头,很是肯定,然后抱怨道:“要不是那天着急赶回来看你,能让皇祖母抓个正着,早知道从外边躲几天,没准皇祖母一忙就把我忘了。”
  赵瑞瞪着眼睛道:“你这是被皇祖母罚了。”
  赵青鸟自怜自哀道:“是呢,十几杖呢。”
  赵瑞倒吸一口凉气,指着赵青鸟瞠目结舌道:“那不是屁股都要打肿了。”
  赵青鸟侧过了身,拿手支着头,白眼道:“你要不试试?”
  赵瑞死命的摇了摇头。
  赵青鸟切了一声,打量着这间屋子,从床上向屋中去能看到的东西有限,赵青鸟又低着眼,只能略微的扫视,不过屋子不大,大概的环境都映入了少女的眼瞳。
  整个屋子空的可以,根本没有明显的摆设,只有一张连床帏都没有的小床,摆在这张稍大床的旁边,应该是赵和睡觉的地方,整个屋子普通的就像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屋舍。
  赵青鸟气道:“他们就让你住这?”
  赵瑞点点头,不过目光还向赵青鸟身后搜视过去。
  赵青鸟一点赵瑞的头,教训道:“你就由着他们这么欺负你,你是个泥胚,还是个木头。”
  赵瑞挠了挠头,腼腆道:“只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其实这间侧殿很大,还有书房,静室,再说...”
  赵瑞眼中并发出了光彩。
  “当年太祖,景帝,文帝爷爷,都在这里住过,就连父皇来宗司斋戒也是住在这里,这可是当年太祖钦定的地方,凡后世子孙来宗司斋戒皆住此地,虽说此地可能比未央宫简陋了一点,可是当年座师不是说过,故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
  看到赵瑞卡壳,赵青鸟接口道:“必先苦其心志,劳其肌骨。”
  赵瑞兴奋的继续道:“必先苦其心志,劳其肌骨。我想太祖一定也是这个意思,再说也不过是七天。而且皇姐,你不知道,书房里,还留存又一些当年太祖他们翻阅过的书籍,书籍上还有他们的批注呢。静室里还挂有一个大大的静字,据说是酒师他家先祖所书,还有后院有一颗好大好大的梧桐树,两个朕都抱不起来呢...”
  瞧着面前的赵瑞越说越兴奋,赵青鸟的不仅浮现了一股柔色,不忍打断少年的倾诉。
  赵瑞努力的向皇姐分享着几天的所见所闻,从入门讲起,供庙,太庙,观星阁,后院,讲着他这几天的见到的人,磕巴的赵成储,大祭酒王叔,得意洋洋的脸上,炫耀着他所经历的一切,少女只是安静的听着
  宠溺的看着小小的少年。
  七天的时间,被少年讲的波澜壮阔,好像真的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半天,赵瑞才停住嘴,喘了口气,不过眼神炯炯的瞅着赵青鸟,好像在等着夸奖一般。
  赵青鸟却岔开了话题,轻柔的对着赵瑞问道:“这几日在这里睡的好吗。”
  赵瑞昂着头,脱口而出道:“当然好。”
  片刻又挠了挠头,脸色腼腆道:“刚开始也睡不着,第一天就转了太庙,满屋子都是灵牌神位,晚上回来满脑子都是太庙里的影子,不过也想过了,里面供奉的不就是太祖叔祖,要不就是对我大燕有功的功臣,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跑来吓唬我。”
  说着,赵瑞又看了看左右,前倾这身子,贴到了赵青鸟旁边小心翼翼继续说道:“而且那天,酒师陪我去那边上个香,酒师可是都提我打点了一番,毕竟酒师伺候他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想不管如何他们也应该给酒师一个面子。”
  赵青鸟恫吓道:“那可说不定,总也些不讲理的,再说前段日子可能还有不在家,但国祭的日子肯定就得赶回来吧,既然都回来了,万一有几个找你来唠唠嗑呢,再说明日你主持完国祭就要离开,太祖,景帝,文帝,总的来给你说教说教呢。”
  赵瑞皱起来眉头,脸色些微的难看起来,说话更是不敢大声,“不会吧。”
  赵青鸟挤眉弄眼道:“那可说不准。”
  赵瑞盘着腿,低下了头,双手按在了膝盖上,深深吐了一口气,脸色凝重,好像在思量对策。
  不久,赵瑞猛的一直身子,让偷笑的赵青鸟吓了一跳,可是直起的身子马上垮塌下来,哀叹了一口气,“若是那样可怎么办呢。”
  赵青鸟笑道:“真笨,还是皇上呢。”
  赵瑞满脸可怜兮兮的问道:“皇姐,有办法?”
  赵青鸟一摆手,反驳道:“我又不是皇上,他们又不来找我。”
  赵瑞一扬,摊在了床上,自暴自弃道:“还能吃了我咋滴。”
  赵青鸟鄙夷的瞧了赵瑞一眼,还没有多说,摊着的少年,轻轻的问道:“皇姐,那父皇是不是也会来呢。”
  少女瞬间沉默,只剩下少年的声音。
  “第一天晚上,朕在门口守了好久,可他并没有来呀,是不是已经来过了,朕没有发现。”
  又响起了开门声,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是纳兰不意。
  “长公主,该走了,时间不短了。一会午休过了,可别被别人发现了。”
  纳兰不意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赵青鸟听话的爬下了床,赵瑞也坐起了身,纳兰不意瞧着屋内诡异的场景,脑中不免冒出了问号。
  赵瑞对着赵青鸟问道:“皇姐,天下其实没有鬼神吧?因为座师讲过子不语怪力乱神。”
  赵青鸟笑了笑,点了点赵瑞的胸口,像是敷衍道:“以后去问座师吧。”
  赵瑞叹了口气,小大人般的点点头。
  赵青鸟为他正了正衣襟,鼓励道:“明天,祥瑞儿,要加油哦。”
  少年眼神坚定,少女的心却是摇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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