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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和,你说皇祖母,皇姐,座师,他们睡了吗?若是没睡,正在干什么?”
支着下巴的赵瑞低声道。
赵和的闷声从赵瑞身后传来,“小的不知。不过应该是没睡吧?”
赵瑞眉间俏起一片喜意,回头看向赵和,期盼的问道:“若是没睡,会不会在想我。”
赵和摇摇头,“小的不知。”
赵瑞生气道:“小的不知,小的不知,你一天天知道什么,和一块木头一样。”
赵和沉默不语,任凭赵瑞撒气,可骂了两句,赵瑞的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说是撒气,更像是无理取闹。
仰望着月亮,赵瑞失望的喃喃道:“应该不会吧,毕竟他们都忙。”
今晚的月亮真的如赵瑞所说一样的大,可惜离圆还差一点点,月色洒满了整个宗司,夜火遥相呼应,天上被月色遮住的星星点点好像这一刻落到了凡尘。
少年一时出了神。
良久,赵和望着木了的赵瑞,忍不住劝道:“皇上,回屋吧,院子里冷。”
赵瑞倔强的摇了摇头,赵和不在劝,而是又拿了件大袄披在了少年身上,本是瘦小的赵瑞,被两件大袄披着,竟也肥硕了起来。
夜色上扬,臃肿的赵瑞哈了一口,耐不住性子,还是又向赵和问起,“赵和,你说父皇他们晚上是不是会出来观赏夜色,要是,你说他们会想什么?”
赵瑞停顿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害羞道:“晚上他们在这住是不是也会害怕?”
赵瑞红着脸,没有注意自己的失言,多加了一个“也”字,不过就算赵瑞发现,他也不会在意,因为他知道身后的人不回在意,他更知道身后的人看透也不会说破。
不过他也知道,他的问题换来的也只是一句“小的不知”,可他就想说说话。
谁知这次的赵和脑子像是开了窍一般,声音还是如闷鼓一样,可答案却是不同了。
“我想应该与皇上一样。”
他没有说什么一样,可赵瑞听了就是很开心,嘴角咧了开来,吸了吸鼻子,腰杆都挺直了很多,可惜小身子在臃肿的衣服里不显。
不过赵瑞还是摆正了身子,确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一本正色道:“应该是。”
可摆正的身子,还保持不了多久,赵瑞就偷偷的撇着眼,用眼睛的余光看向赵和,明知道赵和不会笑话自己,可赵瑞的心先自己虚了起来。
身后的赵和,纹丝不动,好像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连刚才的马屁都是赵瑞的幻听。
赵瑞的心悄悄放回了肚子,小小的咳嗦了一声,自谦道:“先帝他们想的应该还是要比我高深一点的。”
说完自己就偷笑起来,也不过是高深一点吗。
不过说过来,倒过去,赵瑞也没有说他在想什么,先帝们想的什么,就更不得而知。
不过天真的赵瑞还是高兴了好久,好像他又长大了一点,好像他又离着先帝们的高度更近了一点。
夜色过半,门槛上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倦意倒在了高大少年的怀里,不过嘴角上翘起的笑意,应该是好梦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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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夜色下,总有未睡的人,有些人安心入睡,不过是另些人替他负重前行罢了。
皇城里的灯火通明,从凯旋门到未央宫,再到寿安宫,亮如白昼,似乎也意欲着燕国权利中心的火焰永不熄灭,就像夜里的太阳,把整个燕国映照入他的光辉里。
但天有阴晴,光有辉暗,就算在这明亮的中心,也有光线晦暗的地方。
太宰阁,摇摇晃晃的人影又出现在了门口,如回家一般推门而入。
屋内与屋外一样安静,只有阁正中的案牍后,一个中年男人压着一份奏折,闭目沉思。
屋内的光线还不如屋外,灯烛三三两两的点着,阴影漫了大半,只有中年男人那还稍微亮些。
纳兰不意先是撇了撇嘴,不过又是笑了笑,这太宰阁的做派,闷小家子气了些,可想起了这阁现今的主人,纳兰不意倒是觉得理应如此。
推门的声音,打扰了坐在阁中人的沉思,双目如电,一闪即逝,又平静无波,不对,可能那眼眸中还有一丝无可奈何在流转,可惜中年男人又闭上了眼睛,那一丝的稍纵隐去的太快,无人看到。
远远的纳兰不意就嚷嚷道:“师兄!”
酒气随着他张开的嘴,奔涌而去,身后打开的门,夜风也摇动了烛火。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照着王知行扑面而来。
王知行刚刚睁开又闭上的眼睛,不得不又睁了开来。
门口的纳兰不意已经关好了门,两步化作一步,大踏着跨过了中厅,来到了王知行面前。
还是那套邋遢的朝服,别着的酒葫芦随着主人大跨步的在腰间摇动,另一边的挂着的令牌却上蹿下跳起来,在不明的光线下,不时的闪过一道金光。
肃然危坐的王知行额角崩起了一缕青筋。
还没等纳兰不意喘口气,就质问道:“白天你去干什么了?”
纳兰不意离近才看清王知行的黑脸,心中一转,就知道大事不好,但谁让他已经走到了王知行面前,顾了左右,更用余光了扫门口,假作没听到王知行的话,嬉笑道:“师兄,你这太宰阁夜里怎能如此昏暗,这要是让人知道,还不笑话咱家太宰点不起灯呢?”
王知行不理,眼神幽然的望着纳兰不意,直看的纳兰不意的整个笑容尬在了脸上。
纳兰不意尴尬的笑了两声,看着王知行的表情在烛火里昏暗不明,身子不自觉的矮了一份,“没,没干什么。”
王知行森冷道:“你知不知道今日是去宗司斋戒的日子,你身为宗司少祭酒,今日不在等着宗司迎接,去哪里胡混了,事关国祭,兹事体大,平日里,你怎么胡来,我不管你,可是今日你做的过了。”
声音从平静到低沉,最后宛如一声嘶红。
纳兰不意的身子又低矮了一分,不过犹强自嘴硬道:“不就是在家歇了歇,再说,我在皇宫这几天也算是勤勤恳恳,连酒都没敢多喝几口,天天朝出晚归,怎么不是用心,昨日不过是高兴,多贪几杯罢了,再说宗司哪里有大祭酒操持,我一个排都排不上号的小小少祭酒,缺了,少了,也无人在意。”
说着说着,纳兰不意的心中竟有了几分委屈,透着声音带来出来。
王知行眼睛一瞪道:“几杯?几杯能让你纳兰酒桶,一日不起?”
纳兰不意尴尬道:“是昨日几杯。我可没敢多喝,不过....”
王知行质问道:“不过什么。”
纳兰不意怯怯的笑道:“其实今日本是打算早起去宗司候着,不过谁知道没爬起来,在起来,时候也过了,所以打算明天早早再去,这样也显的正式诚恳一些。”
王知行嘲弄道:“好好好,好一个正式诚恳,所以你纳兰祭酒这一天就泡在了酒缸里,这大半夜的,是喝的美了,到我这天禄阁耍酒疯的吗?”
纳兰不意默不作声,身子又悄悄的矮了一分。
一连矮了三分的纳兰不意,在不敢正眼瞧向案牍后的王知行,可委屈劲翻涌上来,不仅冲散了心中的一片喜意,也带起了一片酸楚,更别说被酒灌满的胆子也比往常大了许多。
纳兰不意低着头,嘀嘀咕咕道:“这不是看你白天太忙,晚上才敢来,给你报喜吗。”
声音说大不大,可正好能传进王知行的耳朵里。
王知行早就知道纳兰不意这痞懒的性子,虽说不论其学问还是其他绝对是首屈一指,他王知行都要自愧三分,可若要让他选,他绝对不会选择他这个师弟!
此事体大,用人则慎,为皇上演礼,礼仪可以稍差上一分,但态度必须重视万分!
他纳兰不意自小恃才傲物,孤高不群,随性洒脱,若是一名士,必是流芳千古的一位人物,可他偏偏要踏入这官场!
国祭此事,他最后也只选择了统筹安排物资协调,具体排选人员上,还得征求太皇太后与太傅的意见,纳兰不意为太傅严松举荐,更是在他接受国祭之前,太皇太后那都不置可否,他王知行若是阻拦,外边说他不近人情,他不怕,伤了师弟的心,他也不怕,只是规矩二字,他怎能越俎代庖。
纳兰不意一而再再而三的,狡辩遮掩,总算激起了王知行的怒气。
王知行火冒三丈道:“报喜,你报的什么喜?君上刚去宗司斋戒,国祭还未开始,你纳兰祭酒就来请功了?你真是好大的脸!要不要我奏明太皇太后,给你纳兰祭酒摆一场庆功宴?”
说完王知行的手使劲的拍在了桌子上,脸如黑墨,声似坚冰的继续道:“纳兰不意,我和你说过,此次国祭,若是当日出了差错,不管是大,是小,哪怕一丁丁点,我都拿你是问。”
纳兰不意缩了缩脖子,恨不能缩到了案牍下边,残留的酒意也随着王知行怒喝,清醒了开来,本想在狡辩几句,但嘴这次真的哆哆索索说不出半句话来,谁叫自己从小就怕他。
王知行黯然的闭上眼睛,心意寥寥道:“怎么还让我请你出去?”
纳兰不意这次倒是听话,转身之迅速,步伐之稳健,哪有喝多了的样子,只是身影,恰如一条狼狈野狗,慌不择路。
纳兰不意的样子,王知行没有看半分,只是听到关门声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你要姓纳兰。
王知行轻轻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掀开了桌子上的的奏折,那是份在纳兰不意刚进来前他刚刚收到的密奏,奏折的内容很细,细到了每一个今天到往宗司的人名时间何事。
只是应到未到的名字,只有两个,在折后以朱砂笔书写,其中一个,纳兰不意的名字,更是被圈上了一个红圈。
王知行苦笑的摇了摇头,密奏是从寿安宫送来,想必寿安宫哪位已经有了章程,不必他去操心,纳兰不意这条小鱼还入不了哪位的法眼,这份密奏送到这来,也不过是为了敲打敲打他这个当朝太宰吧。
只是王知行不知,皇城下的另一头,相同的案牍上,这份相同的密奏旁,还摆着另一份密奏,这间宫殿的主人,正轻轻敲击的案牍,慢慢沉吟。
严松这个老狐狸,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