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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空下,王二的几个手下扛着一个袋子,躲过巡城的士兵,在高低不平的废墟间来回穿梭。
忙活了两个多时辰,天已经渐渐放亮,满头大汗的手下们又一次回到了王二的住处。
这里的破败一如往昔,只是空气中多了一股浓浓的煎药味。王二的手下每次回到这里时都得站在门口先停一下,等到自己心理生理都适应了药物的刺鼻气味,再进到院子里。
一开始他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导致院子里到处都是他们的呕吐物。
随着对环境的适应,王二手下练就了巨大的肺活量,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在外面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进来后可以憋上两分钟。这还是在运动的状态下。
一个叫李三的女人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用一块破布遮住口鼻,纱布蒙住陶罐,将煎好的药倒进碗里。甩着一条膀子端着药进了屋,咣当一声把碗放到了桌子上。
“药煎好了,喝吧。”
一脸憔悴的王二从被窝里爬起来,像喝水一样咕嘟咕嘟将一碗极其难闻的药喝了个干干净净。
守在外面的李三看的一阵干呕,她不敢想王二是怀着怎样的勇气“干了”这碗药的。
王二喝完药后倒头便睡,似乎整个世界都和他不相干了。
李三打了个哈气,抓起两个红枣扔进嘴里,提溜着药碗洗碗。这些天李三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为王二熬制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偏方。
这些偏方还一个比一个难闻。
这个时候,王二的手下进来了。
“来了啊。”
“是。”
“嗯。”
“好。”
王二的手下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女人,只好用一些语气词代替。
“今天有收获了。”李三看到王二的手下把一个袋子放到了地上。
解开袋口,一个五花大绑蒙着眼睛堵着嘴巴的胡姬露了出来,正是那几天表演《小苹果》当中的一员。
“哎呦,还是个番人。你们挺能想的啊,给你们老大换换口味,也不知道他好不好这口。”
李三捏着胡姬的下巴,上下打量一番,啧啧两声。“穿成这样,又露肚皮又露腿,看来和我以前是一个行当的。”
有人小声道:“人家是跳舞的。”
李三怒目而视。“老娘也是跳舞的。”
一个人拿着一柄小刀,抵住了胡姬的脖子。“我现在给你解开,你别嚷嚷,否则老子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胡姬一脸茫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如果在以前,王二的手下肯定不会这么急,他们多半会趁着这个工夫调戏一下,揩个油,上手吃点豆腐什么的。然而自从李三来到这里后,王二的手下就没那么随心所欲了,做事收敛了不少,变得规矩起来。
也不知怎么的,一群流氓里多了一个女人,流氓突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了,不敢随地小便,不再张嘴闭嘴妈了个巴子,吐痰的时候都得找个拐角的地方。
真是麻烦。
不过也有些好处,比如这里比起以前来整洁干净了不少,饭菜也变得越来越好吃了。
其实李三的厨艺根本说不上好,只能算是马马虎虎,但是和以前他们自己做比起来却好了千万倍。
可以想见王二这些人能把好好的原材料糟蹋成什么样子。
现在这些人一到饭点就各种借口,变着法儿的赖在这里混一顿饭吃。
地痞无赖混成他们这个样子,也是不容易。
胡姬一被松开,喉咙便上下蠕动,嘴不由自主的张开。
李三瞬间知道她要干嘛。“快把她扶出去,别让她吐到院子里。”
众人急忙七手八脚的把胡姬弄出去,让她吐个痛快。
肚子里的存货全吐了出去,再吐也没啥新意了,胡姬又被王二手下挟持进了院子。
胡姬瑟瑟发抖,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
有的人端午节时见过胡姬跳舞,跳到扒裙子时就遇到请看下集了,于是意犹未尽的他们就想在这里把后面那段补上。
“给我们跳一段,扔了裙子后面的那段。”
胡姬瑟瑟发抖。
“听见没有,让你跳呢。”
胡姬瑟瑟发抖。
“哎呦,假装聋子是不是,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看到刀子划到了自己脸上,胡姬惊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极为快速的说了一句“Pleasedon’tkillme”。
周围的人一下懵了,这说的是啥?
“听着像是益州的方言。”
“放屁,这明明是交州的方言。”
“我咋觉得是南阳的方言呢。”
“拉倒吧,你去过南阳嘛,你连南阳长的什么样都不知道就敢瞎咧咧南阳方言。”
“说的好像你去过交州是的。你也就是一洛阳的耗子,一辈子在洛阳周围转悠。”
有的人明显是实干派,不想和这些人做无谓的争论,尝试着和胡姬沟通。
“幺妹儿?”
“Yes?”
“雷猴啊?”
“Yes?”
“去你吗的。”
李三冲那人脑门上扇了一巴掌。“欺负人家听不懂,有意思嘛。”
“人家是番人,肯定有自己的语言。照你们这说法,是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得说汉朝的话呀。”
有道理啊。
李三一阵无语。
“你们把这番人抓过来就是为了让她跳舞?”
“当然不是了,这不想刺激老大一下嘛,说不准老大就重振雄风了。”
那还不简单,李三抓住胡姬的胳膊,拉着她来到房间门口,一把把她推到了王二房间里。然后把靠在墙上的门搬到房门口,用一根木棍把门顶住。
李三拍了拍手,搞定。
王二的手下一脸不爽,这个李三总是一副二五八万的样子,弄得他们到手的福利没有了。
“你们还想让你们老大那活儿活了?”李三一声轻笑,有意不让王二听到。“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李三拿起一根黄瓜,咔嚓一声掰成两截,哐当一声扔到了桌子上。“那东西就和这胡瓜一样,都成两截了,它还能活?”
周围的人看到李三掰黄瓜忍不住一哆嗦,莫名的感到心惊胆战。
“老娘这些天也尽是碰到些脑子有病的家伙,前几天碰到一个想嫖却不想给钱的,被掳过来又碰到你们这群整天脑子里不知道想点啥的玩意。”
看到李三嘴上这么损,有人忍不住反驳。
“你这尊大神待在我们这里多委屈,我们把你送回客栈得了。”
那意思是你看不起我们这里,那干嘛不回客栈跳您的“舞”去。
李三毫不避讳,直接顶了回去。“回客栈干啥?这里有吃有喝的,呆着多舒服,回客栈还得被班头骂,挣不上钱还时不时挨一顿打。”
胡姬被关到老大房间里已经有一会儿了,里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众人不由的有些担心。
按理说怎么的也要叫几声吧。
不过下一刻,就有声音传出来了。
是王二不甘又心酸的怒吼。“你们这帮人以后再敢找女人回来,老子把你们一个个全杀了。”
胡姬撞开门板,衣衫凌乱,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
诸人面面相觑,不由的看向桌子上的那根断黄瓜。
看来老大是真的不行了。
李三叹息一声,把跌倒的胡姬扶起来,替她把零乱的衣服整理齐整。
虽然极力压抑,王二的断断续续的哭声还是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最后一丝希望的破灭让王二彻底崩溃。
屋外的人默然无语,对王二报之以深深的同情。
正值壮年遭此大劫,没有什么比这更惨的了。
正当众人叹息命运之无常,不知道该如何劝解王二的时候,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十余骑精悍的骑士出现,为首一人高声道:“王二兄弟,你在……我去,这是什么味儿?”
来人是夏侯惇。
这声音对于王二来说如同天籁一般,他神情一凛,擦干净眼泪,拄着拐杖到院门外迎接。
李三寻着声音向外一望,看到夏侯惇一副贵公子打扮,突然间变得很慌张,不由的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她能当着王二手下的面撒泼打诨全无顾忌,但是见到相较于她高高在上的人时却天然的心虚。
好在夏侯惇根本没有进院子的意思,离着王二院子这块超大的臭豆腐远远的。王二也知道怎么回事,急忙让人搬了一个胡床,两人在外面通风的地方聊。
看到王二眼睛红红的,夏侯惇问道:“王兄弟你这眼睛?”
“没事,刚才风迷了眼睛。”
王二不想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便开门见山道:“不知夏侯老爷来小人这里所为何事?”
夏侯惇看到粗坯王二竟然一门心思的拽文,不由的笑了。“我来这里干什么王兄弟难道猜不到吗?”
王二听到夏侯惇如此说便心中大定。“可是为了曹老爷姑姑的事情而来?”
夏侯惇点点头。“王兄猜的很准啊。”
王二丢掉了拐杖,摇摇晃晃站稳,向夏侯惇郑重的行了一礼。夏侯惇被王二这番突然严肃起来的做派唬的一愣一愣的。
“王兄弟这是?”
“小人王二能否报了这番大仇,就全指望夏侯老爷了。”
夏侯惇心道这是要干什么,弄得像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似的,有这么严重吗?
“这几天小人一直派人监视着三个贼子,三个贼子的行踪小人知道的清清楚楚。夏侯老爷若是着急现在就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