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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涉城治下的北郭镇中发生了大案。一夜之间,整个杨家庄如遭鬼屠,除几个本地人家来这里做工的丫鬟家丁及管家,其余人员自庄主至护院无一幸免,尽数自尽于庄中。
知县吴质如闻惊天霹雳,马不停蹄赶到杨家庄后,在杨家庄的书房看到了沈懿所留书信。信中将北郭镇妖邪作祟一事本末尽数说明,并留了几张柳素的手书为证。这几张纸,便是从柳素的手记中撕下来的,却掩去了有关施然之事。
信中说明,是柳素自知事情败露,恐牵扯甚众,故此想焚毁手书销毁证据。被沈懿拼命抢下这几张残本,所以书中字句很难前后贯通,但皆能证实柳素的所作所为。而也是因为沈懿手中有了证据,柳素无奈之下,只得率庄中同僚一齐自尽。
信中最末,沈懿还盼请吴质看在柳素多年扶持他于他,以及乃是忠心报主的份上,切莫牵扯太多,只需要将柳素杀人取骨以求正果之事上报即可,也算以安民心。
这一封信,说的有理有据,甚至柳素作案的动机都表述的清晰至极,不由得吴质不信。在验看了杨家庄院中沈懿与柳素搏斗时留下的痕迹,以及书房中的一片狼藉之后,按照沈懿的嘱托,给案子下了结论。
所有人都不知道沈懿是为何突然出现的,也不知道沈懿是怎么突然就消失的。加上吴质本人对沈懿的身份也是语焉不详,再加上刘管家对于沈懿所表现出来的神奇手段不厌其烦的说了一遍又一遍,以至于当地百姓都认为,是妖邪作祟此间,神祇化身破案的神奇少年还了此间百姓一个公道。
至于官府文案上说着,这事乃是人祸。但是淳朴的乡民们却一致认定,沈懿乃是神祇的化身,知道此处妖孽横行,所以来此展开了一场神魔斗法大战。他们坚信,毕竟杀人取肋骨练功,一看就是妖邪的手段!
沈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身成了下凡的神祇,更不知道众人已经在刘管家的描述之下,给自己塑了金身立了神祠。他现在正带着一长一幼两童子,走在回青州的路上。
施然已经换了装扮。沈懿带他在五涉城中买了两身干净利落的衣衫,又带他找剃头师傅梳剪了头发此刻焕然一新,虽还有些瘦弱,但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怯生生、病恹恹模样的小少年了。
他们上路后也没有乘车马,烈云驹有了老黄牛作伴,也收敛了步子,一路上走的不疾不徐,过了三日,方方走到汴梁城处。
却说这江北原有一大河,呈几字状自西羌注入辽海,横亘万里之遥。与沈懿记忆中的黄河极为相似,而现在,却叫上河。
上河自西羌逐雪山而下,支流众多,流经中原后地势转平,支流渐少,汇成一条大河。而这汴梁城,更是紧挨上河下游的转折点。上河由此转而北上,若是初春初冬时节,可于此地看到上游流水、下游凝冰,冰水相阻宣泄不通的凌汛场景。
只是现在是盛夏,这般盛景自是无处观得。但是看不到并不代表沈懿不知道,一番夸夸其谈,唬的两小儿兴高采烈,非要等冬日来此处观看盛景。
正欢笑间,却有一老者铁青着脸叱责过来,道:“浮华小儿,学识虽高,却只知嬉闹!这般人命关天之事,你只当时景物看么?”
沈懿不料身旁竟有人听自己的谈话,看过去,却见是个五十岁上下年级的老者,微显富态,身上衣衫不说华贵,却周身整洁裁量合体,神态中颇见雍容,思来非官即绅,便拱了拱手,道:“小子适才只是给小童儿将凌汛之事,却不知何处惹恼了大人?”
老者听他口称大人,却也不推辞,愤愤不平道:“凌汛时节,常有洪水宣泄不下,转而淹没两岸农田。幸得冬日枯水,水势不大,若是夏日洪流,只怕毁村伤人也是常事!每逢冬初春初,官府总要遣人疏浚水道,破除冰凌,为此事每年都要送上一两条性命!你是个读书人,总该知道人命大于天的道理,怎敢把这般灾事当景物看?”
一席话,沈懿尴尬至极,连忙欠身告罪。老者虽言辞锋利不善,但是所说都是事实,自己当着天灾开玩笑,着实不对。两小儿见他这般虚心受教,自然也是大气不敢出,紧随其后朝着老者一揖到地。
老者的脸色终究是好看了些,却依旧拧着眉头说道:“看你们应是不知此间之事,所以也不怪罪你们。今后游学,当多读书,多长见识,而非整日价浮华嬉戏……”话语喋喋不休,言辞唠唠叨叨,大有唾沫四飞的私塾老学究之态。
被人开了话头,沈懿也只得唾面自干。待到他说累了,这才起身拱手作别。老者见他行事规矩,便不再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沈懿牵着两个小儿,顺着河道一路往东北行进。上河到了此处,已然进入了平顺区,河道平直宽阔,夏日里风自西南向东北惯性吹来,最适合航运不过。
只是眼见这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却未见半条船影。沈懿心中纳罕,不禁腹诽当地官府不作为,这般便利条件竟不做航运商通,真的是暴殄天物。
三人走走停停,沈懿胸中沟壑万千,随处所遇,都可以说一些与之相符的见闻趣事,捧腹之余,施然只觉得跟在沈懿身边这几日听到的新鲜事,学到的新鲜道理,竟比自己抱着书本啃了这般多年学到的还要多。对于沈懿的崇拜之意,自然是水涨船高。
傍晚间,三人从黄牛背上卸下了木棍帐篷,随意在河畔搭了个小窝,沈懿提着树枝在上河中插了四尾上河鲤鱼,清洗干净去了内脏鱼鳞,拿火烤制了,三人一番大快朵颐。
却说这上河鲤鱼的肉味,相比于寻常鲤鱼,更多了一丝浓郁的土腥味,但是沈懿烤制得当,这层土腥味被烟熏味掩盖了,反倒显得愈发香醇。
至于形态,上河鲤鱼也与旁处鲤鱼有所不同,除金鳞赤尾、体型梭长之外,最奇特的便是口生四须。可谓是更美更奇了些。是以自古以来,皆称这上河鲤鱼乃是龙族变种,如有机缘深厚者,可修炼化龙。
这般童话故事最是吸引孩童,沈懿无奈之下,只得席地而坐,搬出来一只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开启了他漂洋过海拜师学艺的故事。
篝火哔剥作响,就好像那只被压在了五指山下的可怜猴子在拼命挣扎。施然托着腮,心中却在沉思道:“师父说的猴子,是不是我呢?孤苦无依远离故土,游魂野鬼一样的四处飘零,心中只想学到本事,好有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能力。只可惜我没有猴子这般聪慧的慧根,师父也没有菩提祖师的通天彻地之能……”
夜幕已深,沈懿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说起来,这算是自己这前世今生加起来四十多年,除了幼儿园的时间之外,第一次讲这么久的神话故事。《西游》本不是儿童读物,佛道相争的故事脉络注定了这是一期暗黑题材。但是沈懿讲给两个孩子听,又怎会照本宣科,是以只捡生动可爱之处去讲。
只是听得久了,一旁的沈安却已经气鼓鼓的鼓起了腮帮子:“师父,你以前从不给我讲故事,现在收了新徒弟,就会讲故事了!王伯伯说的喜新厌旧,大抵便是如此了!”
沈懿连忙恕罪,并签订了“以后每天只要有时间就会认真讲故事给自己两个宝贝徒弟听”的不平等条约,而后便撵兔子一样的撵着两人去睡觉。自己却坐在上河之畔,对着明月大江,静静的思索着近日来发生的桩桩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