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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重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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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冢宰、傅说,急于撤退八路疑兵一样,狼王回营第一件事,就是分了合围顺城北部的兵力一万余人,驰援满城。
  满城于羌国就像殷国的顺城一样。
  狼王日前听到鬼国君也向满城进军,早已心中忧急,这也是傅说在围城之下仍能谈成如此结果的先决条件。
  是夜。
  刑帐之内。
  武丁受了鞭刑、刀割之后,虽然当时一股血气支撑着,但随后却是进入了昏沉的状态。
  辛瑶被反缚,几翻折腾,费了好大力气才挪近武丁身边,见武丁时而脸色潮红,时而浑身颤抖,任辛瑶怎么呼喊,都没有任何反应。
  辛瑶用脸颊勉强贴了一下武丁额头,滚烫发热……
  然而在敌人刑帐之中,任是辛瑶怎样哭喊都毫无回应。
  辛瑶忽然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变成了以前的样子,口中喃喃道:“要不是你陷害我,我怎么会跳楼!要不然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忽然眼前的男人又变成了武丁:“你为什么这么好……”一时间又满眼柔情。
  眼前的人,在辛瑶眼中变来变去,有时甚至变成了狼王、莫空桑、傅妌……
  辛瑶依着眼前人的变化或哭、或笑、或恐惧、或难过……
  辛瑶的神思迷离了……直到武丁忽然身体发起抖来,辛瑶看在眼里忽然又清醒了一下:“他是冷了。”因为被绑缚着,辛瑶只好使尽全力朝武丁挪去。
  直到后背与武丁身体贴合,口中兀自喘息着说:“怎么样……暖和了吗?”
  “我想明白了,来这里大概就是要让我和你死在一起……”
  “暖和了吗……”
  “我们终于可以死在一起了……”
  “死在一起……其实挺好的……”
  似乎辛瑶身体的到来,使昏睡中的武丁略微好受了一些,两人就这样蜷缩在羌国刑帐内,沉沉睡去。
  翌日,死的念头让辛瑶获得了解脱,能和武丁一起死,似乎更是一种慰藉……
  直到狼王和倏迭来到刑帐,辛瑶死的念头更为坚定了。然而令她惊讶的是,倏迭忽然传令士卒给武丁穿着铠甲。
  倏迭对狼王说:“此人前日在战阵上身后有龙乍现,想来以后必是强敌啊。”
  这一句话似乎也提醒了狼王,狼王冷哼一声:“你有什么办法?”
  倏迭指着地下的辛瑶说道:“我有两个主意,一是,把眼前这个女子带走,任何时候都能控制这武丁;二是,将这武丁变为废人,管他什么龙,就算是龙,也让他半死不活。”
  狼王点头。
  倏迭让士兵再次将武丁缚于刑架之上,让士卒取来一柄木槌,朝武丁胸口就是一槌。这木槌本是施刑之器,槌头虽是木制,却极为沉重,武丁旋即口中鲜血狂喷……
  辛瑶看武丁重伤昏沉之余,还要受此锤击,怎么忍心,在一旁大喊:“要杀就杀了我们!别弄什么诡计……”
  但此时没人理她。
  只是武丁被一槌震的吐血,却也醒了过来,望着地下反缚的辛瑶,口中只说了句:“辛……辛……”
  紧接着第二槌、第三槌、第四槌……
  每一次锤击,武丁口中都有鲜血涌出,直到又再次昏死过去。
  倏迭对狼王说:“他若救不活也是十几日之后的事了,若是救了活,哈哈,估计不大可能……”
  倏迭见狼王仍在注视着自己,赶忙又说:“若是救了活,心肺已经重创,就让他做个半死不活的殷国国主吧!”
  狼王听罢点了下头,出了刑帐。
  而倏迭则又找来两名军士,把武丁身上的血渍清理干净,打开刑帐大门,将昏死的武丁置于一顶腾轿之上……
  从倏迭开始锤击武丁,那种无边的愤怒和绝望再度袭来,精神濒于崩溃的辛瑶又陷入了迷乱的状态。她自己几乎分不清眼前的人,看着武丁一口口鲜血喷出,似乎在眼前幻化出各种各样以往两人相处的场景,直到武丁被抬走,辛瑶方才惊醒:“你要带他去哪?!你要带他去哪?!……”
  倏迭本要出了刑帐,却回头蹲在辛瑶眼前:“我送他回去当国主去,你呢,就跟我们走吧。”说完哈哈一笑,托起辛瑶的脸颊:“好一个美人!”
  辛瑶虽然在浑噩中,但也知道是眼前这人伤害武丁,忽然眼中满满的仇恨之色:“我会杀了你!”
  倏迭听完哈哈大笑:“此役若不是王妃放了我八百羌国士兵,我就抓不到你,那个武丁也抓不到,那两千个奴隶没准儿也不用来了,说来我还得谢谢王妃呢,我们关系这么好,你怎么能杀我呀……”说罢离去。
  辛瑶自从被俘,一直各种惨烈的事情出现在眼前,莫空桑、傅妌、武丁……几乎没有给她任何仔细设想的机会,只是各种眼见的痛苦不断的发生着,而眼前倏迭的一句话,却让辛瑶把这些事都连了起来……
  从那狗屁不通的民主投票……再到习稽大营中自己振臂高呼释放战俘……再到莫空桑惨死,傅妌被奸杀而亡……武丁被鞭刑、槌刑……
  “这全是我的错……”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来,昏了过去。
  ……
  阵前。
  由冢宰筹措的两千殷国囚犯伴随着各种嚎哭之声,逐渐被押送至羌国军营。
  而应昨日约定,傅说找来的二十多名织绩人在队伍最后。
  将行前,傅说望向其中一名女子,在袍袖中微微拱手,轻轻低头,似在送别。
  那女子也回看傅说,用手轻轻摸了下胸前的竹哨,旋即随着众人走向羌国营寨。
  而另一侧,武丁已经被抬出来了,在一顶腾轿之上,冢宰、王获跌扑至前,羌国士兵放下腾轿回身就走,跟上来的羌国将官对冢宰说道:“初时不知他是殷国国主,只道是寻常战俘,受了几鞭子,没想却昏了过去。”说罢也回头走了。
  冢宰见武丁不曾回应他的呼喊,又见武丁气息尚存,连忙让殷国士兵抬武丁回营。
  望着武丁被抬进营中,冢宰忽然跪倒在地:“国主,臣之过也。”说罢,老泪纵横。
  一旁的王获扶起冢宰,也一边抹泪一边说:“怎想到国主竟会受此大苦。”
  就在羌国士卒开始渐渐撤掉对顺城的包围时,傅说则在王获大营给武丁诊治。
  傅说精通医理,几番把脉探伤,忽然抬头对冢宰、王获说道:“国主……国主……怕是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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