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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君子远览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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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彪笑道:“文渊莫急,待我试言之。武帝时,历经文帝、景帝等修生养息数十载,百姓富庶,府帑充盈,战马强壮,士气高昂!看见南方的犀布、玳瑁,就攻下珠崖等地建立郡府;发现竹杖,就设立越嵩等郡;听说天马、葡萄则远交大宛、安息等国。从此,各方的奇珍异物,纷纷进入中国!”
  “当时,阙廷为了安置这些珍奇物品,开辟园林,扩建宫殿,帷帐豪华,衣服装饰,竞求华丽,用酒池肉林,招待外国的使节宾客,更创作‘鱼龙’‘角抵’等游戏,娱乐耳目,再加上赏赐、赠与,万里相送,以及军事支出,耗费巨大,以至无法统计!”
  “由此,政府入不敷出,只好把酒、铁、盐专卖,制造鹿皮币、白金币,连骑马乘船、家中饲养的猪狗牛羊等六畜,都征收捐税,直至百姓无法负担,财力枯竭,继而又连年发生旱灾、水灾、蝗灾;盗贼蜂起,全国道路几乎断绝。最后武帝不得不放弃轮台屯田,向天下颁布罪己诏,以示悔意!”
  马援与窦融对望一眼,均不解班超为何提及此事。
  班彪却继续道:“西域境内,近有白龙堆沙漠,远有布满‘身热’‘头痛’等险绝地势的葱岭;当前域内诸国,各有君王,兵力分散,所以脆弱,无法统一。即便归附匈奴,却并不心悦诚服。匈奴仅能得到他们的马匹和牲畜,却不能统御其军队,无法协同作战。如此情形下,西域即令归附匈奴,对匈奴的帮助,也微不足道!”
  “况且,自西域归附华夏以来,所有恩德皆出自我大汉,而阙廷却从未向他们作过任何索取,这就是为什么西域各国一直感戴和思念大汉的威望和恩惠,所以都由衷渴望归附,不断派遣使节、送王子到京师充当人质,一再请求设立西域都护!陛下考察古今,透析内外形势后,感到时机尚未成熟,故拒绝承诺!”
  马援和窦融闻听,恍若大悟,顿有拨云见日之感!
  窦融道:“如此说来,陛下并非不愿设立西域都护,而是顾虑一旦继续重设西域都护,势必与匈奴形成一决高下之势,以此时之国力,尚无必胜把握?”
  班彪道:“不错,此番匈奴溃退,事出偶然,一是遭遇天灾,二是被乌桓趁虚而入,实非为我大汉反击之功!”
  接着,他话锋一转,道:“昔日高密侯邓禹率部西征长安讨伐赤眉,麾下将领争权内斗,冯谙击杀宗歆,并反攻邓禹,陛下闻讯后,从容不迫道‘冯谙与其副将黄防不能久和,擒冯谙者,必黄防也!’不久,果如陛下所言,黄防擒杀冯谙复归阙廷;后来,渔阳太守彭宠被朱浮逼反后,围攻朱浮甚急,而朱浮向陛下求救,陛下又答复道:‘今料此反虏,势不能久全,贼内部必有人斩贼首。’结果,其言又得到应验,不久彭宠竟真被部下所斩!”
  窦融满脸迷茫,琢磨不透班彪为何此时又言及光武的这些往事。
  马援忽道:“班彪之意,乃是陛下竟已察觉匈奴欲出纷争,不战自乱?”
  班彪点点头!
  窦融半信半疑,道:“若果真如此,陛下真是经思天衢,钩深虑远,此时重设西域都护,确实不合时宜,权且再让胡虏嚣张一时吧!”
  马援默然不语。
  班彪所料果然不错,正当阙廷上下把目光聚焦于南方武陵战况进展的时候,北方却接连传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
  首先是重新反叛逃回匈奴的卢芳病死。他满怀希望的以为此番南侵必能建功,自己从而可以闪亮登场,替代洛阳光武,创建伟业!熟料匈奴突遭天灾,后又发生内耗,接着竟被落井下石的偏帮弱族乌桓乘虚而入,一败涂地、溃不成军!在逃亡路上,身患疾病的卢芳知道击败汉廷已不可能,希望变失望,进而成绝望,最后绝气身亡!
  然后是匈奴单于栾提舆也未能抗住这轮天灾人祸的致命打击,不久也跟着病逝,其子栾提蒲奴强行即位,又引发了匈奴新一轮的内斗。栾提蒲奴密令其父生前派驻在日逐王栾提比部的两位骨都侯暗杀栾提比。不料,风声走露,栾提比集结所辖南疆八部的军队反欲先发治人,两个骨都侯闻讯连夜逃回北疆王庭。
  栾提蒲奴随即发兵征讨栾提比,两军正面相遇,见对方势大,料难取胜,不得不又暂时退回。
  南疆八大部落首领于是共同推举日逐王栾提比为南部匈奴的呼韩邪单于,与北部匈奴的栾提蒲奴单于分庭抗礼,并派人带着匈奴汗国的地图,到西河郡求见太守,请求归附阙廷,还表示愿派王子入质京师洛阳,永作大汉藩属,协助抵抗北匈奴寇边。
  宣德殿内,光武倒是不似朝中群臣那么激动亢奋,始终平静如初,望着大鸿胪郭况,问道:“卿对此有何意见?”
  郭况道:“此事如果属实,对我大汉自是喜从天降!不过,海内安定未久,武陵蛮夷尚未平定,如若胡虏有诈,我等盲目信之,则非但不是喜从天降,而实为祸从天降啊!臣以为,须再观察,不宜立即答允!”
  大司徒玉况等其余群臣,也纷纷赞同郭况意见。
  留朝奉请议事的郎陵侯臧宫恰巧今日也在,上前奏道:“匈奴内乱是因为饥馑、天灾,请交给臣五千精兵,即可立功塞外,屠灭王庭!”
  光武见他豪情丝毫不减当年,反而还大有老而弥坚之势,笑着摇头道:“对常胜将军,千万莫要当面谈论敌人!”旁侧众臣也跟着一阵哄堂大笑。
  待殿内安静下来后,身为掖庭禁卫高级指挥官的五官中郎将耿国奏道:“臣以为胡虏此举虽然虚实尚难分辨,但若依照孝宣帝前例,接受归附,命其东面抵挡鲜卑,北面抗击北匈奴,为四方蛮夷树立藩篱的榜样,使我大汉沿边各郡的秩序恢复安定,似也无有不妥。且时而久之,其意图真假必会自然明了!”
  光武赞道:“耿国之言,颇具远见卓识,此方为老成谋国之见!”
  当即诏令中郎将段彬、校尉王郁出使栾提比部,将其部众安置在云中郡,帮助他们在五原郡西侧建立南匈奴王庭,并设置使匈奴中郎将,派军加以保护!
  大司马刘隆道:“扬武将军马成率军到达武陵郡府临沅后,与叛乱蛮部激战数次,始终未能取胜!马将军长年在北境戊边,或许不适应南方水土以及蛮夷山地作战之法。臣曾随伏波将军马援平定岭南之蛮,亲斩蛮首,深知其战法,愿领兵前往接替马成将军讨敌,垦请陛下恩准!”
  马援见刘隆提及自己,正欲发言,却听光武道:“你身为大司马,乃是国家军事首脑,负有处理全国军机之责,如何能同往常一样,轻易冲锋陷阵,只图自己厮杀个痛快?”
  刘隆登时无语。
  李虚侯马武笑道:“陛下圣明,竟陵侯担负全国军事重任,确实不宜出征!然而,臣马武留朝奉请多年,身无要职,倒是正合出征时宜啊!”
  光武虽然制御功臣,但从不诛杀谪降,都能保其福禄。对于功臣们的小过,也经常能法外宽容;有功,更是增赏封邑,却向来不任以吏职。马武已无官多年,本以为此议断然无望,也就是说说而已。不料,却意外的发现,光武正在上下打量着自己,若有所思,竟似在犹豫权衡。
  牟平侯耿舒也看出光武似有松动之意,顿时激昂亢奋,上前高声请战。他始终不明白,昔日自己数次对阵匈奴、乌桓、渔阳彭宠、山东五校等劲敌,皆获全胜,未遇挫折!为何光武投向自己的眼神,却始终与兄长耿弇的不同,总是缺少足够的信任、器重和肯定,而近年来兄长逐渐淡出军务,而光武这种充分信任的眼神倒是依然还在,只不过是投在了伏波将军马援的身上!
  继耿舒之后,在场的其他武将也一齐挺身而出,请缨出征。
  站在最后的,是须发皆白的伏波将军马援。
  光武连忙摆手,让诸将退下,唯独马援依然不动。
  马援道:“允或不允,请陛下给予臣明确的答复!如若不允,却是何故?”
  光武道:“这许多年来,卿一直忙于四方征战,劳苦功高,现在也该在家中像其他功勋宿将一样,享福纳贵了!”
  马援道:“‘蠢尔蛮荆,大邦为仇’!臣身为武将,焉能有心享福纳贵?”
  光武道:“国事无涯,而人生有限。卿年事已过六旬,应该在家享受天伦啊!”
  马援道:“陛下之意,是臣已经老朽,不复当年之勇乎?臣尚能上马征战,不减当年之勇!”
  光武摇头,笑道:“卿不要不服老啊!”
  “陛下,臣听说西域国曾进贡黑马一匹,桀骜难制,不易驾驭,至今无人能够驯服,臣愿一试!若臣能将之降服,则臣就未老!陛下以为如何?”
  光武道:“此马野性十足,暴烈狂躁!南北军中曾精选出数十名年轻力壮、熟悉刀马之士,不但皆未能降服此马,而且还有多人骨断筋折!伏波不可大意!”
  “陛下请看!”马援转身大步踏出殿外,一把夺过一位虎贲军卫士的大刀,将其推出数长远,然后纵身上得其马,在殿外广场上来后驰骋,大刀翻滚,果然骁勇依旧,舞罢提刀驻马,跳下马来,站回原位,面不改色!
  满朝文武,一同喝彩!
  刘秀看罢,当即命人将西域进贡之马牵制殿外广场,随即绕过龙书案,带领群臣走上前去围观。
  场中一个铁笼,内有一匹高大健壮的黑马,全身上下一片乌黑,骨骼突出,肌肉结实,与一旁所立先前马援所献之铜马外形、轮廓等极其酷似,真假相衬,虚实相映,相得宜彰!
  马援大步流星,迈向铁笼,光武忙命左右武士紧随其后,护于两侧,以防有失!马援到得铁笼近前,命人打开笼子门。
  那笼中之马激鸣一声,暴射冲出,双蹄上翻,纵起腾空,黑鬃飘洒,其势可谓拔山盖世!
  两旁的武士皆被其气浪震的连退数步。
  只有马援不退反进,阔步向前,一把抓住马鬃,翻身而上。
  光武以及左右众将皆在疆场驰骋多年,尽是骑射高手,可适才电光火石间,竟都未看清楚马援究竟是如何坐到马背上的。
  但见那马脾性异常狂野暴躁,纵声嘶鸣,原地腾跃,蹬踹地面,试图把背上的马援震甩出去。
  马援坐在上面始终稳如泰山,姿势顺着马的力道方向而变,轻松自如的就将其劲卸掉。
  那黑马见原地不行,转而起速狂奔,围着广场拼命翻蹄驰骋,风驰电逝!马援坐在其上,如风雨飘摇之小舟,任其风浪翻腾,他自巍然不动。
  有顷,那黑马终于精疲力竭,累得呼呼直喘,缓缓的停了下来,耷拉下高傲的头颅。
  马援则神采奕奕,环顾四周!众人尽皆折服!
  光武望着马援,纵声大笑:“好一个神采飞扬的老汉!”
  当即诏令伏波将军马援统帅中郎将马武、耿舒、刘匡、孙永等,统军四万,南下出征武溪!
  当夜,马援府上。
  马援、杜谙、马严、马敦、爰寄生对坐。
  杜谙道:“此次阙廷令文渊在十二郡征召汉军和驰刑囚犯四万之众,并以马武、耿舒等宿将辅佐讨伐武陵之蛮,声势浩大,重于以往啊!”
  马援道:“刘尚何等威武之将,尚败于武陵。阙廷焉能小觑?”
  马严道:“今法雄外放太守,孟冀先生年事已高,抱病在床!但大人只需带上杜先生和我,谅那武陵之蛮纵然再凶猛十倍,也定可平之!”
  马敦也道:“大人自归汉以来,平陇右,灭李广、定岭南、拔天水、收上谷、退乌桓,何城不克,何功不建?每战皆是以少胜多,朝中诸将虽功勋素著,但赋闲在家多年,兵马生疏,今竟令其仓促披挂出征,阙廷岂不是多此一举?”
  马援闻听,当即斥道:“轻于讥议,浮躁轻狂!看来我在岭南点灯熬油之呕心嘱托,早已抛之脑后。你兄弟即刻去取出家书,每日阅上十遍,待我平定武陵回来,详述心得!”
  马严、马敦还欲再言,马援眼睛一瞪,二人无奈讪讪退下!
  杜谙道:“马敦之言虽直,但却也不无道理,文渊不可不加以三思啊,武陵蛮夷不仅凶残勇猛,而且狡黠多变!刘尚指挥大军乘船逆流而上进入武陵山区,崎岖深远,水流湍急,船只行进困难,显是轻敌才冒进险境,以至陷入重围、粮尽兵败啊!”
  马援点头道:“今日朝会,陛下虽未名言,但亦当看出刘尚败在轻敌!故此,方才遣派诸将联袂出征,以保稳操胜券!”
  “不过!”他又叹了口气,道:“我受阙廷厚恩,年事渐高,余日已经不多,时间紧迫,经常以不能死于国事而遗憾!现在终于获得出征机会,纵然战死沙场也心甘瞑目!但此次顾虑的是一些朝中元老和权贵子弟一同出征,随伴左右。他们参与议事、决策,难免相互掣肘,不易协调遣派,这才真正是令我担心之处啊!”
  京师云台殿内,恍惚跳跃的烛火下,光武也在凝神沉思。
  小黄门报:“谒者宋均奉诏觐见!”
  宋均趋步入殿,光武道:“明日伏波将军马援出征武陵讨伐当地蛮夷相夫程部,马武、耿舒等宿将与一些朝中子弟也一同前往!这些年,内忧外患不断,马援等数将征战四方,国事方得转危为安。如今马援年事已高,但战事仍未宁息。朕派诸将辅佐,一是以防马援有失;二则锻炼、磨砺新锐,汉军方可后继有人!”
  宋均先露钦佩之意,接着微微一怔,然后垂头聆听光武下文!
  光武看在眼中,道:“卿之顾虑,朕也是事后想起,故才特召你前来觐见!不错,此次出征,军中多有常胜之将,皆有所长,临敌对阵,一旦各持己见,争执不下,反而误事!”
  宋均抬起头来,望向光武!
  光武道:“你马上启程前去江夏,征召三千汉军勇士!等待朕的诏令,假若马援军有不利,立即就近火速驰援,担任监军,将军中情形加急密报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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