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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遗躯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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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山河关守将杜元春也赶了过来,看到刘青等人之后,杜元春翻身下马,快行几步,随后抱拳对着刘青道:“拜见大将军,拜见诸位将军,拜见诸位王子。”
  刘青对着杜元春轻轻一笑,开口道:“元春,帝国的重担都压在你身上了。”
  杜元春听到刘青此话,苦笑着摇头道:“大将军别拿我开玩笑了,帝国的重担我哪里担得起啊!”
  刘青听杜元春说完,爽朗大笑一声。身边众人都颇为诧异,自从大将军刘青来到这山河关前,脸上几乎就没有笑脸。见到这山河关守将刘元春之后,刘青似乎心情颇为不错。只有老太监黄岳明白,这是为何。
  黄岳率领锦衣内卫监察天下,知道刘青与杜元春年轻时曾一起前往边关,跟随老镇西王爷出征过漠东草原。生死沙场上,两人曾经结下过命的交情。只是后来,两人家世不同,升官路上才拉开了距离。所以,刘青见到杜元春后,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杜元春接着开口问道:“大将军此时可有空闲?你我进关痛饮几杯如何?”
  刘青摇摇头,笑着开口道:“元春,这么多年了,你这嗜酒的爱好还没改变?当年,老王爷打你那一顿鞭子,看来是白打了。”
  杜元春苦笑道:“可没白打,这么多年了,到现在只要粮草往山河关这边运送,我必定亲自去押送,再也不敢出意外了。当年若不是你求情,只怕老王爷非打死我不可!”
  刘青笑呵呵说道:“后来,老王爷有次又看到你喝酒后,私下里生气着对我说过,那次打你打的轻了,该多抽几鞭子。”
  杜元春苦笑着摇摇头,感叹道:“只是老王爷父子都走了。”
  说完这话,两人都陷入了追忆与沉思之中。当年二人曾一同追随老王爷出征,老王爷对二人都颇为欣赏,有一次,老王爷带领刘青进入漠东草原后,下令杜元春负责押送粮草。年少时,胆气足,不惧怕战场凶险,杜元春押送途中,竟在边境附近一户牧民家中喝了个大醉,半夜,游牧族一队斥候摸黑将杜元春所押送的粮草点燃了。虽然那一队斥候被杜元春率兵击杀了,但是,押送的粮草也烧毁了小半。
  杜元春将剩余的粮草押送到老王爷那里后,老王爷得知杜元春是因为喝酒误事,扬起马鞭,将杜元春抽了个半死。幸亏刘青求情,老王爷才熄了怒火。
  只是,快三十年过去了,不仅老王爷早已归西,老王爷的儿子镇西王杨功也已战死在边关。
  听到两人对话,边上的十几人都静静地听着。这时,不远处一匹骏马的嘶鸣声,打断了沉默的众人。太子杨慎赶了回来,端坐在马上对着众人训斥道:“不赶紧回城,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敌寇就在不远处,有这闲工夫不如去杀几个敌寇!父皇尸骨未归,你们还有这闲心在此闲聊?”
  杨慎一顿训斥,众人脸色都不好看。这时,黄岳对着大将军开口道:“大将军,太子殿下说的也有道理,我们速速进城吧,大家都希望早点迎回陛下呀!”
  刘青点点头,抱拳对着杨慎说道:“太子殿下,我等这就率军进城!”
  “哼!”杨慎冷哼一声,调转马头,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下,朝着山河关疾驰而去。老太监黄岳,也骑马追了上去。
  他们一离去,李庆之朝着刘青开口道:“大将军,若是日后他···”
  刘青转过头,打断李庆之,道:“李庆之,闭嘴!”
  李庆之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但是李庆之的几位弟子却毫无惧色,杨栋冷哼一声,道:“这还没登基呢,就对臣子如此模样!”
  杨栋说完,李庆之喊了一句:“老二。”杨栋立马闭嘴,未再言语,只是谁都可以看得出,他眼中的不服。
  而杨远与杨林两位王子,眼神虽然平静,只是目光一直盯着渐渐远去的杨慎背影。
  刘青看了周破奴一眼,周破奴发觉后,转过头,刘青朝着他轻轻摇头,周破奴朝着刘青轻轻点头,随即两人眼神转移,看向了别处。
  众人的眼神变化,都被缩在杨远身边的流州太守孙良看在眼中,孙良从头到尾没看杨慎一眼,眼神一直在盯着身边的众人。
  大半日之后,大军已经全部退入山河关内。傍晚时分,游牧族大军尾随而至。山河关外,再次人山人海。
  城头上,杨慎与黄岳、刘青、杜元春等人站在城头向下看去。天色昏暗,乌云密布,加上隔着连绵的大山,根本无法看清敌军究竟有多少人。只听得,战马嘶鸣,号角震天,肃杀之气充斥关外。
  真正亲眼看到敌人大军气势之后,杨慎眼中流露出一丝惧色。
  杨慎朝着刘青轻声问道:“大将军,敌寇会不会攻城?”
  刘青摇摇头,说道:“不会。”
  杨慎又问道:“不会攻城,他们来这么多人干嘛?”
  刘青轻蔑一笑,道:“只不过是来示威罢了!游牧族怕归还陛下遗躯之后,我们出兵牧州。”
  杨慎接着说道:“那怎么办,父皇遗躯归来后,我们怎么办?”
  刘青答道:“自然是收回牧州!”
  杨慎接着说道:“可是?”
  不等杨慎说完,黄岳指着游牧族大军前方,说道:“殿下快看,游牧族有使者来了!”
  刘青与杜元春对视一眼之后,同时看向关外。
  杨慎对着黄岳问道:“你看,谁去接见比较好?”
  黄岳沉思了一下,开口道:“我与大将军同去即可!”
  杨慎点点头,说道:“好,那你们速速前去,迎回父皇遗躯!”说到这,杨慎双眼含泪,直直的望向关外敌人大军。
  刘青答应一声,两人随即先后离开城头。
  山河关三座大门,在杜元春下令后,居中的巨大城门缓缓打开。刘青与黄岳一道,率领一队锦衣内卫驻马关外。游牧族使者迎着这边赶来,近前之后,为首之人对着刘青抱拳道:“刘大将军,又见面了!”
  刘青朝着此人点点头,开口问道:“陛下遗躯呢,何时归还?”
  这名使者开口道:“大将军,你是否忘了和大王子的约定了?大王子不是说过,前来驻防山河关的大齐将士,全部退回关内之后,我们归还宣德皇帝遗躯吗?”
  刘青开口道:“不曾忘记,只是今日刚到关内,还未来得及撤退罢了。你们的大军,便已尾随而至了。”
  这名使者又说道:“无妨,大王子早就明了此事。所以,大王子命我,跟随大将军进入关内,大齐兵马何时退去,我何时汇报于大王子,大王子便会立刻归还宣德皇帝遗躯。”
  刘青听到此话,转头看向身边的黄岳。黄岳转过头,对着刘青轻轻点头。
  刘青随即开口道:“可以。我们的周大人呢?”
  这名使者答道:“周大人在我军中为宣德皇帝守灵,交还之时,自然会见到。”
  刘青点点头,开口道:“好。那你,便随我进城吧!”
  这名使者朝着身边一名随从,点点头,这名随从立刻调转马头,朝着游牧族大军方向赶去。刘青等人则带领这名使者以及几位随从向着山河关内行去。
  刘青与黄岳向太子杨慎汇报完此事后,杨慎立刻下令道:“今夜所有大军便撤离山河关!进入关内百里之地,等候命令!”
  当晚,汇集在山河关内外的各路大军,便开始陆陆续续的向着关内方向撤退而去。最先撤退的便是蛮州镇南王府派来的大军,镇南王府大军在蛮州太守石闵与“蛮州十虎”率领下,与李庆之率领的蛮州剩余骑兵,合兵一处,最先撤离山河关。
  随后,镇东王府大王子杨远与流州太守孙良率领镇东王府大军随后撤离,后来赶到山河关的扬州大军统领吴连城,率领流州王府大军与公孙瑜率领的流州骑兵合兵一处之后,紧随在大舅哥杨远之后撤离山河关。
  大将军刘青则与镇西将军孙成、奋威将军蒙括率领镇西军团与奋威军团,最后撤离山河关。樊无期率领的牧州步兵将跟随而来的无数百姓暂时安顿在山河关附近后,樊无期率领牧州步兵跟随大将军刘青离去。
  幽州州尉杨继得知冰原族进犯,请示过太子杨慎之后,杨继率领幽州剩余骑兵与冰州剩余骑兵绕道京州地界,赶回幽州、冰州御敌。梁州剩余兵马也接到杨慎命令,绕道京州,返回梁州境内驻防。
  至此,除了山河关原本的守卫军团,其余各州赶来驰援的军队全部撤离了山河关。然而却有许多自发前来的游侠、好汉混迹城中,人数约有十余万人。这些人都是身着便服,游牧族使者对此并未发现异样。
  大军撤离之后,已是第二天的午时,黄岳前去游牧族使者处,询问道:“大军已经撤离山河关,何时归还陛下遗躯?”
  这名使者答道:“大军刚刚才全部撤离出去,等待半天时日,时间一到,我便会派人通知大王子。”
  接着,这名使者又开口道:“旁人都不急,你这无根之人急什么?”
  此话一出,黄岳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边上的数名锦衣内卫刚要拔刀,却被黄岳抬手制止了。
  黄岳勉强一笑,道:“不急不急,有的是时间。使者大人,晚间时候,我再来拜会。”
  这名使者轻蔑一笑,并未答话。
  日落西山,明月初升之时,这名使者派人喊来黄岳,开口道:“准备迎接你们的陛下吧!”
  随后,城门大开,这名使者派出两名随从,向着游牧族大军方向赶去。
  不多时之后,山河关外,游牧族大军再次聚集。
  然而,这日天气晴朗,空中无云遮挡,借着皎洁的月光,杨慎与黄岳、杜元春等人站在城头,定睛看去,游牧族大军最前方,竟是无数大小不一的攻城器械排列关外。
  杨慎倒吸一口冷气,急促的朝着黄岳问道:“那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
  黄岳与杜元春也是惊骇不已,黄岳擦了擦有些模糊的双眼,朝着杜元春问道:“杜将军,游牧族怎么会有这么多攻城器械?莫非果真如司马御史所猜测,游牧族与冰原族真的有过约定不成?”
  杜元春毕竟从军多年,年轻时,更是曾经在战场驰骋过,震惊过后,恢复了神态,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应该是游牧族带来的,牧州城内虽然有攻城器械,但是并没有如此庞大,也没有这么多。”
  九州各州首府军械处都有攻城器械,但是,都是一丈之内的攻城器械。洪仁皇帝建立大齐之后,唯恐有人造反,下令各州将大型攻城器械全部就地烧毁,并派钦差当面监视。只允许各州保留一丈以下的攻城器械,防备州内有城池叛乱。懂得制造大型攻城器械的匠工,全部迁往天京城内居住,只听命于朝廷。
  看到如此数量的大型攻城器械后,杜元春内心暗自考量,脚下这山河关是否能够抵挡得住敌人的进攻。盘算过后,杜元春长舒一口气,关外山路狭窄崎岖,并不适合如此多的大型攻城器械同时进攻,敌人摆出这些,还是一种威胁手段而已。
  杨慎对着杜元春问道:“杜将军,山河关是否能够抵挡如此多的攻城器械?”
  杜元春沉声道:“太子殿下放心,无妨!”
  杨慎点点头,连声说道:“那便好!那便好!”
  黄岳提醒杨慎道:“殿下,准备去城门口,接回陛下吧!”
  听到这话,杨慎双目流泪,脚步缓慢的走下了城楼,众多将士紧紧跟随在侧。
  不多时,游牧族使者便亲自赶回了游牧族大军那边,临行前,黄岳亲手将王太后盖过玉玺印章的交割条约交给了对方。
  游牧族大王子胡尔勒拿到交割条约后,欣喜万分,大笑着朝着周颜清挥挥手。
  周颜清随后朝着众多侍从摆摆手,一行人驾车,驮着一口巨大的棺椁缓缓离开游牧族大军。随即,随行乐官奏起哀乐,尖锐刺耳的哀乐声在山谷内回荡,声声入耳,催人泣泪。
  听闻此曲,山河关内众多百姓、将士闻之,多有泪流。
  山河关三座巨大的城门,早已大开。太子杨慎与众多将士齐齐跪倒在地,等候宣德皇帝遗躯归来!
  此时,秋风刺骨,九州悲凉,一代帝王,魂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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