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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鹿鸣萃茶一出口,步南风发觉明轲立时活泛了许多,那莫大的自信都写在了脸上。
“九鹿园的茶叶都是从福康居采购,我与那老板也见过几次,西边的郡子都不参与萃茶,想挂个名并不难。”
明轲一喜,步南风话锋一转,“只是一旦你夺了好名次,无疑是给这家茶商贴金,萃茶前五、满金三秋,这话并非虚言,这里面的事你都考虑好了?”
步南风想的长远,明轲犹疑之际正要开口的时候,步南风又道:“你看这样如何,不是挂名而是去买一个名,福康居也是头一遭遇见这等事,若是没你,这份钱想都没想过。买下之后便签定约,无论取得任何名次,福康居都没有这道茶品的所属权。你若进了前五,福康居必定名声大噪,此已是莫大裨益。”
“鹿鸣萃茶看的是茶,你托一个茶商之名去竞比不算坏规矩,福康居前五的名声不能白得,纵然没有你那道茶,别的茶也会卖得更好。所以这定约上,需要他澄清关系,你只是一个茶艺人,福康居能代你这道名已是莫大的福分。如此一来,你的茶便是独立的。”
步南风的视角是纯粹的商家视角,但无疑是个好的解法,不产生纠纷对谁都好。从他的话里,更是笃定了明轲要进前五。
明轲直点头,“多谢老师,学生想不出这样的好办法,只是……”
步南风酒盅一落抬目止住了明轲,“从现在起,你去专心茶的事,和福康居怎么谈你不用上心,萃茶之前一系列的流程手续,我让黄奇提前到州城做准备。月底时你到府里找我,我们一同去州城。”
好似苦寒三冬遇暖炉,明轲绷了绷嘴,眨了眨眼道:“多谢、多谢老师。”
“你今天便不要走了,晚上到府中歇息。”
明轲却站起身来,“老师很忙,学生就不多打扰了,下次一定登门拜访。”
“你与我何来那么多礼数。”
“老师这边顾得周全,学生的茶要跟得上才行,多一宿是一宿,今夜我便回去准备了。”
言毕,明轲双手相叠抬到头顶,深深躬了躬身,“学生告辞。”
走了一半正快到门口的时候,步南风的话响在脑后,“戏,放下了?”
明轲没有回头,“耽搁了八年,想捡也捡不起来了。”
步南风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最终却没有脱口,只听到又一盅酒落在桌上的声音。
明轲走出之后,黄奇在那守了许久,立时从袖口掏出两个银锭子,这是大锭子,快赶上拳头大小了,一个等于十小锭。
明轲没有接,“后面有些事还要麻烦黄兄。”
黄奇微一笑,“嗨,老爷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要是成你的事能帮上忙,那可是欣慰得紧。”
“谢了。”说话之间明轲把银锭子推了推,笑着摇了个头便走开了。
黄奇手悬了半天,最后速速眨了眨眼,有些不可思议得摇起头来。
此时天已很晚,南门的马车都没有西关镇方向,明轲到北面碰碰运气,来的时候都是单马套车,回去多是上坡都是双马车,路费也要贵上不少。
马车上坐着四个大人和两个孩子,一路上孩子哭闹总是不停。
扑啦扑啦,路过一片林子时,大片的鸟儿扑腾而起。
明轲本是心思深沉,可各种各样的鸟叫立时把他的思绪牵了回来。
“师傅,这是什么地方?”
“作为一个鹿鸣州人,居然连朝凤林都不知道。”车夫的话带着点气愤,他以鹿鸣州人冠之而非凤栖郡人,足以说明这片朝凤林是个值得炫耀的地方。
“还真是朝凤林。”明轲喃喃道。
从前,朝凤林对明轲来说就像天堂一样,如今不知是不是天色太暗的缘故,他居然不识得这里了。
朝凤林是郡城郊外最美的林子,除了各色各样的草木还有百种不止的鸟儿,那些年步南风带明轲郊外游艺,多数时候都会选在这个地方。
非要给这个朝凤林下个定义的话,只能说这里是最让人放松的地方。自由、翱翔、无拘无束,扑扑啦啦之后不知所往,让人听着就心生遐想。
朝凤林的中间有一个小湖,像一只凤眼,名叫“听羽湖”。白天的时候,这里除了游人还有大量的学者,画师在这里写生,文人在听羽湖上泛舟煮酒,还有不少撰写台本的人,坐在绿荫下、花丛中、清湖畔寻找着灵感。
“这朝凤林是看一眼少一眼喽,挨千刀的无良商人,真是只要有钱赚,自家祖坟都肯刨!”车夫痛骂道。
“师傅,我听说这朝凤林是州一级的林园,什么商人敢动这里?”
“东边来的呗,朝凤林中有仙木,从前只是自家夸夸,没曾想真有人把仙木当了真。仙木杯盏泡的茶,喝他个全家升天!”
车夫大声诅咒,明轲也为之可惜,树没了鸟儿也就散了,没了鸟儿还叫什么朝凤林,不过得是来头多大的官家才能动朝凤林这样的地方?
这时,马车上一个中年男人开了口,“朝凤林这事最近传的很厉害,我听说五少雄州建天廊,要做一个奇珍聚集的禹洲图,那里面尽收天下好物,鹿鸣州自然脱不开朝凤林的好木。倒是未必都会砍掉,但里面的千金黄梨恐怕是躲不过这道劫了。”
“哼!屁的千金黄梨!千金就是说给州台郡台听的,五少给你标好价,见钱眼开的官爷们一准儿要拿出去,之后用这钱把城墙刷一遍漆就是为民谋福了!”
中年人有点看不惯这愤世嫉俗的样子,“五少建天廊,归根到底人家花的是自家的钱,无可厚非。”
“迂腐!”车夫怒叱,手一紧缰绳差点把马车勒停,“自家的钱也要看怎么个赚法!那些个大商会一边天下撒鹰犬,一边陪着大帝逗鸟玩,刮财敛物与流毒何异!就是太多你们这样的人,不懂反抗任其妄为,才遭至自家的林子都守不住!”
这还扯到自我人格了,中年人立时就要还嘴,但见老车夫情绪激烈,捋一捋自身处境,立时又不敢多言了。
“一边说着家家好,一边图着自个好,这都多少年了,洲心海还是他自留海,他奶奶的老子头上是顶了碎叶岛的名声还是怎的,为何就让人绕一辈子的路!”
老车夫继续骂骂咧咧,车上的人默然无声,一同向那远山的黑暗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