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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又是一年,时光悄然在指尖飞逝,来不及告别,来不见缅怀。
杨言盘腿坐在窗边的位子上,窗外的樟树枝繁叶茂,心想,若是能在那儿一边乘凉,一边看书就好了。掰掰手指,今天是八月十四。他的思绪不禁回到了上一年的中秋。
那一天,他吻上了杨楚楚的唇。但是,到这儿就戛然而止。两人之间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关系。是的,没有更迈进一步。
杨言仍记得那时楚楚问他的话:“言哥哥,这个吻,和在我很小的时候,安慰我的那个拥抱,是一样的吗?”
杨言一下子愣住了。是啊,其实杨言自己也分不清楚。这个吻是出于爱,还是关怀……但杨言知道,这个女孩,在他心中,愈加重要了。
“这样就足够了……”楚楚轻轻地把头靠在杨言的胸前,迷迷糊糊睡去,醒过来时,已经出现在了家里的餐桌上。桌上的两个男人瞪着彼此。杨昱的眼中带着戏谑。杨言的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杨昱——不对,似乎带着那么一点羞涩?
“杨言,想什么呢?”杨越轻拍了杨言的肩。先生吃茶去了,留学生们自己背书,但先生一走,书塾中便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这不,第一排的杨越也来到了坐在第三排的杨言那儿。
“啊……没什么。”杨言回过神来,随口应道。
“一看就是有什么吧。”杨越心想,也不说破,问道:“对了,杨言,你和我同年吧?”
“恩,怎么了?”
“我上个月行了弱冠之礼仪,算算你应该在最近了,想好取什么字了吗?”
杨言张嘴还没发出声音,杨越便已开口:“我的字是‘云见’,记住哦,好听吧,是霖儿帮我取的哦,所以杨言你的字打算取什么呢?”
一年前还是霖大小姐长,霖大小姐短的,现在却张口一个霖儿,闭口一个霖儿,订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了……
坐在一旁的杨霖红了脸,立马别过头去。闺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大声嚷了出来,女孩子的琉璃心,如何能不害羞。
杨言被一顿抢白,早已听得不耐烦了,现在看到这厮得意的神色,恨不得一拳打上去,但四周这么多双眼睛,也下不了手,只能狠狠地咬牙吐出了两个字:“你猜……”
“我觉得应该是‘非言’吧,刚好和你的名字相对,而且能提醒你言多必失。”
“那我觉得这个字送给你挺好的。”
“管他呢,怎么样,我猜对了吗?”杨越两眼放光。
“念娇。”
“啊?”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不知为何,坐在杨霖旁的楚楚也别过了头去……神色娇羞,还带着……些许不忍?
“我的字。”杨言补充道。
“为什么这么像女孩子的名字啊,你是怎么想的?!”
“你猜……”杨言始终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正对上一双微笑的眼睛,立马端正地坐好。原来,刚刚突然的安静,不是因为自己出人意外的言论,而是因为……
“杨言,你怎么不说话了呀。”
“咳咳。”杨越的身后传来两声咳嗽,杨越一下子挺直了背,讪讪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正襟危坐,笑眯眯地看着坐在书塾正前方的人。
“哎呀,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我也不是很清楚,是‘霖儿’呢还是‘念娇’呢,”先生也是笑眯眯的,“不过杨越少爷,可以背一下《劝学》吗?”
“这个……柳先生,你也看到了,我刚刚在聊天呀,所以……”
“杨言,你来背一下。”
杨言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诵道:“《劝学》,荀子,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十分顺畅,令人产生了此人可以倒背如流的错觉。
“很好,请坐。”先生点了点头,示意杨言坐下,又重新笑眯眯地看向杨越。
“杨言!你、你、你刚刚不是在和我说话吗?”
杨言看向窗外,樟树依旧是那么枝繁叶茂,真好啊。
“手书二十遍,明天日落前交出,我们接着上课。”
“不!”一声惨叫,远远地向四周传去。
杨言觉得,这比一拳打上去,还痛快。
二
杨楚楚挽着杨言,杨言撑着伞,虽然已是秋天,但是江南的天,依旧是那样的阴晴不定。
“言哥哥,我们去街上逛逛吧。”楚楚扑闪着大眼睛,看向杨言。
“也好。”杨言点点头,尽量让楚楚靠自己近些。油纸伞的伞面撑下两人,终究有些勉强。楚楚低下头去,秀丽的乌丝静静地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虽然仍然下着雨,但是街道上已经在为明天的市集开始做起了准备,嘈杂声似乎更胜过中秋节当日。
楚楚左看看,右望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丫头,找什么呢?”
“糖葫芦。”
“虽说从北方传了过来,但是卖糖葫芦的先生这个点应该已经归家去了。”杨言不禁想要扶额,却发现没有空出来的手,只好作罢。不是去书塾前,就吃过了吗。
“恩,好吧,那我们下次再来吧。”楚楚点了点头,笑道。
杨言心中诧异了一会,按理这时楚楚的情绪应该低落一会儿,但怎么看都是很无所谓的模样。恩,有阴谋。
“楚楚,不会杨越和杨霖又埋伏在前面吧……”
“诶,言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猜对了吗???”
“开玩笑的啦,杨越忙着抄写,怎么有空出来吓你呢。”
“也对……杨霖应该在陪着他。想来两人订婚是去年中秋过后的事情,怕是那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杨言回忆道。
“笨蛋言哥哥,难道你没看出来,他们两个之间一直很好吗?”
“诶?”
“他们两也是青梅竹马啊,就像、就像我们一样……”楚楚越说越轻,细若蚊吟。
“楚楚你刚刚说什么?”杨言刚刚似乎看到了卖糖葫芦的人的踪影,等回过神来时,楚楚一句话已经说完了。
“啊啊啊,笨蛋言哥哥,哼,不理你了。”楚楚一把夺过了伞,大踏步往前走去。
“楚楚,等等我呀。”
“小小小小小心!”远远传来稚嫩的童声,似乎正在颤抖,却不知是何缘故。
只见一匹红棕色的马在街道上狂奔,四下的行人纷纷散开,躲进店铺中去。两米高的马上坐着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八岁孩童,手中的缰绳已经松开,整个人趴在马背上,扯着鬃毛,方才确保不会掉落。但是马似乎奔的愈加快了。刚刚的警告讯息,似乎就是这个孩童喊得。
杨言笑着摇了摇头,心想,等马累了自然是会停下的,让着顽皮的孩童受点苦也没什么,便唤道:“楚楚,我们家去吧。”可四下张望,都不见楚楚的身影,定睛一瞧,正对着那匹烈马站在路的正中央。
“言哥哥,救我,我再也不赌气了!”楚楚双腿发抖,水绿色的长裙一颤一颤的,眼看就要瘫坐在地上了。
“傻丫头。”杨言暗骂了一声该死,恨自己没有好好地看住楚楚,右腿死命在地上一瞪,整个人如同箭矢一样飞了过去,落地前右手一把搂住楚楚,一个转身,背对着疾驰而来的烈马。雨水竟是被他一转之势向上飘去,身上没沾上一滴雨——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又要洗衣服了。杨言抱怨了一声。父亲在天之灵保佑孩儿啊啊啊啊啊!杨言回想起杨政所传授的调转周身之气,为之所用之法,凝于左手,也不转身,轻轻跃起,一掌往后拍去,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正打在马头之上。
红马嘶鸣了一声,马失前蹄,前蹄腾空,孩童一下子没抓住,像是坐滑梯一样滑了下去,屁股狠狠地着地,发出碰的一声巨响,但是,总归比被甩出去好吧……
红马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了杨言一眼,转身逃离。
“喂喂喂,小红,你就这样丢下我了!”孩童起身揉了揉屁股,立马迈开步子打算去追那匹红马。这样一摔并未产生多大的伤势,看来是有底子的人。
孩童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回身朝杨言做了一辑,道:“多谢壮士相救,来日相会我再好好报答壮士,在下柳倾侯。”
杨言心想,挺懂礼数的吗,刚想回礼,却发现正被楚楚抱着,动弹不得,只好朝那柳倾侯笑笑。
柳倾侯会意,点了点头,又做了一辑,“告辞。”转身便走。
“小红红红红红!你给我停下来!行不行回家后我让爹爹宰了你啊啊啊啊啊!”
刚刚的礼数尽数消散在风中。
“楚楚?”
“楚楚?”
杨言一连唤了几声,杨楚楚只是搂着他的腰,把头贴在他的胸前。油纸伞早已丢在一旁,在水潭中打了几个滚。
“言哥哥,我怕……”
“乖,没事了,咋们家去好不好,你看衣服都湿透了。”杨言温柔地捋着怀中佳人的秀发。
楚楚乖巧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恩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