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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琰等不及痊愈,便要下山。
从攻山到现在呆了近四天,再不出现怕是朱璟要来放火烧山了。方显文让属下找了只软轿,抬着他下去。
宁盏站在谷口,目送他远去,山路崎岖,来时大雾弥漫去时清风白云,软轿拐了几个弯,再也不见,他这一去,自是该着手准备部署自己势力的时候了,夺嫡这条路处处充满艰险,他又无权无势,母亲出身卑微,且早在他出生后没多久已然病故,又如何能与太子朱放以及越来越成气候的朱璟对抗?宁盏一向对政治并不上心,父亲留下来的情报网荒废已久,且经以一役,她更加怀疑那些隐秘人员的忠诚度。
白郢给他的病人起了个名字:山猴子。宁盏死活不同意,她说你这个人怎么如此没有文化,白郢一楞,显然很是反感没文化这个说法,于是他又想了一个名字:洛大山。
这回,宁盏懒于同他争执,觉得差强人意也罢了,便一口一个大山的叫下来了。方显文待送走朱琰,便回到揽月峰处理事务。因缥缈峰不便留宿女客,宁盏随他一同回雪间歇息。
月上山涧,她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喝茶,胡思乱想了许久也理不出个头绪,亦是不知前路如何行走,慕容清让到来时,她竟然没有发觉。
他轻轻坐在对面,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山里月色虽然美丽,却是清冷了些”
宁盏一楞,抬头见是他,不经意的道:“是挺冷清的”
“因为他走了吗?”慕容清让不动声色的问。
宁盏没有回答,她捡起另一只杯子,倒了水,推到他面前,问道:“今晚月色如此宜人,方妹妹怎么没有同你一道赏月?”
“我明天便要回大燕了”慕容清让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道:“这茶是雪水煮的,喝着确是味道非同一般,等回了燕国,便不会再有这样悠闲的时光了”顿了顿,他又说:“你打算一直在这里停留吗?”
宁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等大山,噢,就是那个白大夫救回来的病人,好了的时候再说吧”
“若他一直想不起来呢?又或者他和宁家一点干系也没有?你没想过替自己打算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做什么都似乎没有兴致。”宁盏突然深感疲惫,似乎每个人都有存在的理由,就她忽然没了前进的方向。
她从袖间摸出一壶酒,晃晃道:“朱琰把宁远放回来了,喏,带了几壶酒给我,要不要喝一杯”
慕容清让夺过酒壶“女儿家少喝点酒,你若是无处可去,不如随我去燕国如何?把大山也带上,我府上的大夫不会比白郢差”
宁盏吃吃一笑“慕容殿下,我可以回北凉,那里有宁府是我的家,我亦可以留在揽月峰,这里有我的义父我的妹妹。但跟你回燕国,却是什么理由也没有”
“我喜欢你”慕容清让平视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非常认真的说出了这句话。月朗星稀,一身白衣的他微微泛出白光,俊朗的脸上平和却坚定的等着她的答复。
宁盏一口水差点噎住,她挑眉问:为什么?
“孤仞山的时候我一眼便喜欢了你,怎么,这也需要理由吗?”
“这个”宁盏脸色微微一红,毕竟被人喜欢不是件坏事,她叹口气说道“我这个人挺倒霉的,我师父说我天生就是孤煞命,但凡跟我在一起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慕容清让嗤的笑了:“你这算是在拒绝我吗?我倒是天生不信命”
“方家妹妹似乎对你与众不同,你为何不向他们透露你的真实身份呢”
“我同他们认识的时候,正是被我大哥逼迫的走投无路的时候,方睿的死,也不见得就是他的仇人要杀他,那时候大哥也在疯狂的派人追杀我”
宁盏大吃一惊,定定的看着他,之前那种感觉又按耐不住的浮了上来。
慕容清让道:“其实我也不是什么祥和之人,兄弟手足相残,母后从小疼爱大哥,如今更是对我不理不睬,或者她心底是痛恨我的吧。至于父皇他垂垂老矣,对我不过是顾忌多于宠爱罢了”
头一回听起慕容清让说起燕国皇族恩怨,宁盏心道:“人人皆向往皇亲贵胄,谁又知晓最是无情帝王家。”
一壶茶见底,月色朦胧,宁盏道:“炎国在吴边境蠢蠢欲动,你就没什么打算吗?”
“这些都是我们男人该操心的事,你还是好好琢磨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吧”慕容清让调侃道。
“好吧,你们都去忙你们的国家大事,我就呆在这里风花雪月算了”
皎若飞花临雪见,青烟散尽影成双。
两人不再言语,对月枯坐。唯有一河溪水从身畔流过,不消不散。
夜已央,宁盏困意渐起,慕容清让拱手道:“我已查问过玉器坊,当日送你海棠钗的小厮已然离奇失踪,怕是凶多吉少了,城东玉器坊暗卫悉数更换,日后你回了盛京,若有事,可去城西梨花落寻一位叫做花期的姑娘,信物依旧是那枚玉佩。”
宁盏心道我又会有什么事能麻烦到你的,却终究是无法谢绝他的美意,只得点头应允。慕容清让又仔细强调了一遍,说道:“一切珍重”
宁盏点头,只觉得他眼里有着浓的化不开的忧愁,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似乎这一别,将会生离死别那般。
次日醒来,方如月大早上便过来告诉她,穆让寅时便已匆忙离去,语气中不无黯然。
两姐妹草草用过早膳,便一起前往缥缈峰。
白郢毫不客气的指使她们做事,一会儿研磨一会儿煮药,宁盏想着反正也是闲来无事,自己早已不是什么千金小姐,索性认真的替他干起活来。大山见到宁盏到来,心中欣喜异常,他上前挨了她,格外亲切。白郢瞪了他一眼,冲他喊到:“你凑什么热闹,赶紧去山上采药去”,他似乎很是害怕白郢,无限依恋的看了一眼宁盏,便一溜烟跑了。
方如月只好独自一人坐在吊椅上,望着山下,整日整日的发呆。白郢对宁盏说:“果然女生外向,你瞧瞧她那德性,怎么不索性跟了他下山去算了”
宁盏从背蒌里捡出药材,一边修整一边分捡,她拿出匕首将小枝桠砍断,修剪的整整齐齐,又分门别类的摆放好。
白郢点点头,你倒是个踏实的。
一来二去,他也时常对她指点一二,比如什么药草相生相克,哪种草用了使人短暂昏厥,宁盏本身极为聪明,心下宁静自然学得也快,数日下来医术没学到几分,倒是背会了许多药理。
这一日,如同往常一样,她们早早的又到了缥缈峰,大山已然从山上背了一蒌药材回来了,这一回,白郢破天荒的没有赶走他,他便开心的坐在地上,看着宁盏忙碌。
宁盏拿出匕首,打算削去泥根,忽然大山冲动的从她手中抢了过去,张嘴咿咿呀呀,神情激动无比,眼中竟然泛起了泪花。白郢闻讯赶过来,他惊问: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宁盏突然神色一动,她站起来,声音有丝颤抖:“你认识这把匕首?”
大山点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你是三哥吗?”宁盏突然心中一阵绞痛,她心中大恸:“我早该认出你了,你一定是,你就是我三哥,你没有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