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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州城,西南重镇,长街上无数的行人,商旅和货摊把本来很宽敞的街道挤塞的满满当当。
宽袍的士人,窄袖紧身的侠客,更多的还是短衫草鞋的平民,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货郎吆喝声,人群的嘈杂声,小孩的啼哭声,声声不绝于耳,构成了这个城市的热闹与繁华。
杨晓暂时忘却了离开村庄的时候小蕊不舍的眼神,还有大家送别时的那种心情,沉浸在这个对他来说充满新奇的地方。
有人被踩到了脚掌大声咒骂,有人撞到了货架嗷嗷喊疼,有人在讨价还价,有人在高声吆喝,也有乞丐在苦苦哀求,这是从出生以来一直在山谷生活的杨晓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
他不知道原来世界这么大,这么奇妙,他有一瞬间都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只想好好感受一下这种从未感受过的奇妙氛围。
但是现实的繁华世界,终究还是现实的世界,而现在就有一件让人不解的事情正在发生。
街口拐角的剃头匠老刘头已经好几天没有开张了,不是他手艺不好,只是他由于某些原因,被赶到了这个人流罕至的地方,没有人生意自然就会差些。
原本喧闹的街头,渐渐安静了下来,杨晓远远望去,只见一位身穿枣红色袈裟,手持念珠,身后跟着俩小沙尼的大和尚慢慢走来。
两个小沙尼手里各持一个佛钵,每路过一个摊位或者店铺都会上前施礼,而店主回礼之后,还会奉上金银,小沙尼还以画满符咒的黄色布条。看起来金银越多布条越大,符文越多。
也有不给金银的,就像老刘头这样的人,小沙尼也不会说些什么,宣上一声佛号,转身离开。
但是,等小沙尼走远之后,手持风雷棍的衙役就会挨个摊位检查,那些没有布条的摊位就会被驱离,换上一些布条又大又多的摊位。
像老刘头这样的有时候还会被推搡和辱骂,以至被越赶离人群越远。
这不老刘头又摊上了麻烦,满脸凶横的衙役掀了他的摊子,看起来还要挨上一顿打,老刘头身体已经年迈,这顿打可能会影响他好几天做不了生意,原本贫苦的生活可能就会更加拮据。
杨晓想和他们讲讲道理,毕竟像这种香油钱,不应该是自愿的嘛。可是衙役他好像不喜欢讲道理。
还好他不是六扇门的神捕,只是普通的衙役,所以他打不过杨晓,所以他又想和杨晓讲道理了。
“你竟然公然挑衅唐律,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跟我田大壮回衙门,否则……”倒地不起的衙役并没有服软,因为他习惯了,他知道在涿州城,不是功夫好就能为所欲为的。
本来杨晓只是想简单的教训他一下,但是田大壮这三个字让杨晓浑身一震。
据刀疤汉子所言,他的远方表亲就是叫田大壮,也是在涿州城当差。
杨晓刚才还在想到底应该怎么找到这个人,没想到他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踏破铁鞋无觅处。
杨晓把田大壮带到了更加偏僻的地方,通常欺软怕硬的人都不会是铮铮铁骨,所以很和谐的杨晓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不过杨晓还是教训了一下他,师傅管这叫日行一善。
去处理山谷后事的人是蒋劲,霸刀门的副门主。
霸刀门,涿州城土生土长的帮派,帮主王霸刀,善使一口金丝大环刀。
而蒋劲就是霸刀门的副门主,据说武功已入一品境界。
得知消息的杨晓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距离一品境界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就算自己侥幸到了一品境界,也不一定能打的过一个历练多年的霸刀门副门主,而且这只是刚刚开始,能命令一个霸刀门副门主的人,杨晓不会天真的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不过他从来没想过放弃,也没想过等自己修炼到一品再去报仇,如果总是等到实力到了再去报仇,那要是之后的人是知微境,知命境,自己岂不是永远报不了仇了。
师傅说过,是故非以其所好笼之而可得者,无有也。意思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利用好他的爱好,就能满足自己的目的。
杨晓又回了趟小山村,让小蕊为自己准备了点东西。
涿州城除了白日里的商贸繁华,更加让人向往的是入夜以后,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华灯初上,开始释放自己的内心的小情绪,小孩们嬉闹着放烟花,少男少女们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旁若无人,当然最繁忙的自然还是酒楼和夜市,还有上不了台面的赌坊和青楼。
在涿州城,你要说你没喝过玉露酒,那肯定是要被笑掉大牙的,而你身为男人没有去过金凤楼,更是让人捧腹。
听着金凤楼里姑娘们弹得小曲,喝着醉死人的玉露酒,这可是涿州人的一大快事。
蒋劲嗜酒,每日必到金凤楼买醉。
杨晓觉得自己唯一的机会就在这里,杀人,再简单不过。可是怎么样杀人还不被发现,才是重点,他相信涿州城肯定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强者,如果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能得到关于蒋劲的资料很少,所以杨晓没有第二次机会,如果失手,必会万劫不复,杨晓可不会忘了自己要杀的可是一品高手。
杨晓决定要先去踩踩点,这是最最最基本的。
走在阳光照耀的涿州街头,杨晓刻意淡忘了山谷里的惨剧,他要融入这个环境,然后看起来毫不起眼,才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接下来的一天,他走在树荫下,站在糖人摊旁,隔着人群远远的注视着那位面容方正,不怒自威的霸刀副门主,看着这位霸刀副门主身后孔武有力的随从,杨晓愈发确定自己不能用当街暴起杀人的这种笨法子。
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之后,杨晓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金凤楼。
这是他第一次进青楼,虽然给自己的理由是为了报仇。
但是内心却又有一个小声音在洋洋得意。
在两个小厮殷勤的招呼下,他走过一方小院,走进了灯火通明的金凤楼。
随意扫视了一眼大堂,杨晓不由的有些惊愕,这间青楼和他想想的根本不一样,别看外面热闹欢腾,但是里面却非常清净,大堂内案明几亮,丝竹轻盈而不淫,中间一方铺着红毯的舞台上,几名腰身袅婷的女子正在拨琴弄弦,神情专注,清丽的眉眼之间一片温柔。
小厮轻声的询问他需要些什么,并没有因为他年纪小便有丝毫的不恭敬,杨晓捏了捏自己身上的钱袋,想着随便坐上一坐应该可以的。
一壶清酒,两盘瓜果,两碟点心,就连小碟子也是极其精细,十分漂亮,所有的这一切加起来,相比于花出去的银子他觉得一点也不冤枉。
极致的服务,豪奢的陈设,对于他这个从未出过山谷的少年而言是一种莫名的享受,从未有过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