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寨高坎上的石板路上，行进着两匹大马。排长小佬和他的一个叫猫头的兵骑在马上巡山。小佬背着长枪，猫头则背上别着一把长刀。在一处路口，俩人交谈了几句就分手了。
　　“驾——”与猫头分手后，小佬用鞭轻轻抽着马。马扬蹄一路小跑往山下跑。远处林中小路有些人声，是赶场后回家的人群。山路不宽，听到马的奔跑声，一个在赶路的女孩子就自然地让到了路坎边。红鬃马在加速经过女孩身边时突然勒住。
　　小佬喊了一声：“阿瑶！”
　　由于阳光刺眼，女孩手打阳棚看了一阵，才惊喜地叫：“游哥！”
　　小佬跳下马：“来，阿瑶，你坐上去！”
　　阿瑶迟疑着：“我……我怕。”
　　小佬作了个弓步：“不怕的。这马很老实，我们都喊牠糯米坨。来，踩着我的腿巴子。”
　　阿瑶便踩着他的腿往马上爬。小佬帮着推了一下她的屁股。女子羞红着脸坐上了马背。
　　小佬牵着马走，一边问：“你阿爸没去赶场？”
　　阿瑶道：“他在碾子忙着呢，死抠门，不舍得丢工！哎，游哥，好多人都说你是闷罐子，我看你话不少哎！”
　　“怎么说呢？”小佬想了想，说，“阿瑶，反正我见到你就话多。”
　　“美得你吧！”阿瑶笑着，突然使劲擂了一下马。红鬃马扬蹄奔跑起来。
　　小佬一下急傻了眼，但她看见阿瑶骑马的姿势很自如，才恍然大悟。
　　“鬼妹子！骗我？”小佬飞身追上前去，一纵身也跨上了马背。驮着两个人的红鬃马在溪边悠闲地走，来到了一处叫“水打鼓“的碾坊前。
　　半年前，小佬所在的51师被调到龙潭驻防。军部将51师调防这偏远的乡旮旯其实有着比较长远的打算，驻防的目的就是保卫不远处的芷江机场，也开始为不久可能迎来的大决战做准备。当然作为一般小兵的小佬们并不明白就里。只知道来到龙潭之后，每天就是加固城防，修筑山头碉堡之类。小佬的感觉是：镇日长闲，无聊至极，好在这地方里老家洪城不远，地理、风俗、语言、民情也都与家乡类似，日子到时候过得颇惬意的。在河边长大的小佬喜欢钓鱼，没事的时候，便拿着自制的钓竿沿着山溪四处垂钓。山溪的溪沟边有一座碾坊，碾坊的主人廖伯待人热情和善，一来二往，小佬便成了碾坊的常客。廖伯有一个独生女儿叫阿瑶，年方二八，亭亭玉立，对小佬这位精明调皮的兵哥哥还颇有好感。小佬也感觉在这里找到了家的感觉，找到了精神的慰藉。
　　阿瑶在灶台炒菜，一边关切地看着在碾槽边忙碌的父亲和小佬。小佬端着一大箩筐谷子往碾槽里倾倒：“廖伯，我看去年的谷子成色不错啊。”
　　碾子客拾了几颗谷子在嘴里嚼：“是啊，去年雨水好，日头也足。”
　　小佬拍了拍手上的灰：“廖伯，我去拉闸板了。”
　　碾子客笑着：“行，你小子力气好。要小心，青苔很滑。”
　　“哎。”小佬几步到了小水坝上，把木闸板扯开。流水哗地一下奔涌了下来。巨大的碾盘开始了转动。
　　小佬回到碾坊里，听见碾子客在高兴地自言自语：“我喜欢看这碾子转！我喜欢听这水流声……只是，打起仗火来就麻烦了。”
　　阿瑶已在小桌上摆好了饭菜：“吃饭了，阿爸，你还有完没完呐？”
　　碾子客说：“好好好，玉轩，吃饭吃饭！”
　　“咦，好香呀！”这时突然有个人出现在门口。
　　碾子客就笑：“猫头！好一条会打骚的狗!”
　　“不要来的早，只要赶得巧不是。”那个叫猫头的兵走了进来，举起一个酒葫芦，“我也不是来白吃白喝，我这儿有好酒呢！”
　　碾子客忙问：“是啥好酒？”
　　“梅山包谷烧。”覃飞把酒瓶凑到他鼻子边，“大伯，香不香？”
　　“嗯，香得很！”碾子客，说：“来，坐坐坐，阿瑶，坐下一起喝杯酒。”
　　“对不起，廖伯，我没这个口福，也许小佬排长也吃不成。”
　　“为什么？”廖伯问。
　　“游排长，团里来了通知，马上要紧急集合。”
　　“哦。”正吃着的小佬赶紧放了碗。
　　“就要走？”阿瑶很失望地说，“吃个饭要的了多久？”
　　“对不起了，廖伯。”小佬起身说，“眼下不比往日，战事紧了。”
　　小佬和猫头便弓着腰杆出了碾坊的门，解开系在门前树桩上的两匹马，跨上了马背。小佬挥鞭，军马扬蹄上了一处山垅。小佬回头看见阿瑶还痴痴地站在碾坊门外往这边看。小佬禁不住眼眶有些湿润。
　　由手冢省三率领的日军109联队强力突破老嗨领导的游击队阻击后，终于抵达了龙潭，但是赶回龙潭的国军51师先头部队顾不上休整，迅速占领龙潭的制高点青山界。
　　“赶紧修筑工事。”占领青山界后，团长陈范给士兵们下达了命令，又指着身边左边小山头对身边的连长许联尚说，“走，你跟我上去看看。”
　　那个山包不算大，但有一边紧靠着深壑。天有点阴，俯身下看，云缠雾绕，不可及底，给人一种恐怖和神秘感。上到小山包本来是有一条小路的，但是年久失修，石块风化脱落，野草疯长，已经没有路了，很难走。只爬了一截截，全身就起了毛毛汗。两人用大刀砍断茅草树枝费力往上攀。爬登山巅，看见是一座石头围子，荒凉而破败。
　　“好啊，这可是当年的驻兵的老营盘。”陈范高兴地跨进破旧的石头门。
　　很多年前，一个据传是最先发明了稻谷的民族，因黄河流域的残酷战争而开始了大迁徙，来到这中国南方的山水尽头凭险而居。为了防止这个反抗性极强的民族的暴乱，官府借用当地出产的青石筑起了黑色的碉楼。碉楼位置在山顶上，高二丈，周围以青石叫糯米石灰浆砌就；分二层，下层夯筑黄土，上层留抢眼八个，立屋盖瓦，日夜有守兵瞭望巡守。哨楼相毗连的马房、伙房、窝棚等周遭仍以青石围子界定，称之营盘。这种黑色的东西越来越多，到清末竟已达二千余座。哨楼之间加筑土墙，盘山饶水，像一个巨大的铁箍，环亘千里，成为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南方长城。这些星罗棋布于各关隘要冲的碉卡营盘，其实都有“官路”相互连接，营盘里扎着数目惊人的部队，是全湘最大且保留得最久的一支绿营军，是国家一座后备大军库。
　　“团长，这里倒是个现成的阻敌阵地。”许连长说。
　　陈范说：“是啊。你马上派人上来把这个旧营盘整固一下，也许在关键的时候，它能够发挥大作用。”
　　“是。”连长回答说，“真没想到我们的老祖宗会给我们留下这么一笔丰厚的遗产。”
　　团长陈范视察完鹰形山，又转到万木冲去，那是青山界的另一处制高点。守住了这两个制高点，就能用交叉火力扼杀日军向芷江方向前进的任何企图。
　　手冢攻进龙潭镇地界，没能进入镇子，因为中国军队已经抢占了进入镇子道路的几处制高点。日军于是洗掠了镇子郊外的几个瑶族村子，把在一个村子的祠堂里设置作为指挥部。为了尽早夺取龙潭镇，手冢马不停蹄地带领所部一些官佐去镇子周围来察看地形。他们来到镇子南面的一处小山坡。朝北看，群山莽莽，云缠雾饶。
　　参谋长岩井指着左前方说：“诸君请看，这一片山后就是龙潭镇，再往后看那里有一片山，按照地图分析，大山的脚下应该就是芷江机场之所在。”
　　溆浦龙潭是雪峰山腹地一块难得的河谷地。有21座海拔1000米以上的高山将其铁桶般团团围住。这些山各自都有一个美丽动听的名字，青山界，红岩岭，鹰形山，弓形山等等。这个山间盆地，长不过十来公里，宽不过几公里。溆水河从镇中流过。放眼望去，四周青山仓翠，高耸入云。远处的薄雾尚未散去，山峰若隐若现，平添几分神秘。盆地中央是一片肥沃的田野，远处梯田层层叠叠，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山腰，有的伸入云端。这里的梯田虽然没有我家乡的紫鹃界梯田那么有名。但也是美不胜收，奇异无比呀。
　　“没错。这一片群山都属于雪峰山脉。”开拔前，手冢在衡阳曾经仔细翻阅过有关这边的一些资料，而且他一直对中国文化有较浓厚的兴趣，便如数家珍般介绍说，“雪峰山古时叫梅山，《史宋》中说‘梅山峒蛮，旧不与中国通’。方圆五百里的雪峰山地势险要，其间沟壑纵横，鸟道迷魂，外人难以与之联系的原故。诸君一路过来应该也都领略过了，所以我们每前进一步都得仔细度量，对于伟大的雪峰山，我们应该有敬畏之心。”
　　中官佐听到手冢的讲述都一番赞叹，皆点头称是。
　　手冢对身边的副官说;：“来，把地图摊开，让大家熟悉一下这里的地形。”
　　副官便从大公文包中取出一张《洞口军用地图》，地图是地图是五万分比一的，标记很详细。副官把地图摊放在一块表面较平整的大石头上。官佐们都围过去看。
　　“龙潭的北面应该叫做青山界吧？”一个军官指着地图问，“为什么这个图上没有呢？”
　　手冢走到地图边，指着图说：“你们看，这里是鹰形山，这里是万木冲，还有……其实青山界只是一处地名，就是这一片山峰的总称。”
　　“啊，明白，明白。”那个军官便指着不远处的几座山说，“那里，最高的那个应该就是鹰形山了吧？”
　　“对的。那就是鹰形山，往右边过来，那座山是万木冲。青山界前面排列的就有鹰形山、万木冲等几座山峰，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手冢说，“诸君，我们若站稳龙潭，芷江机场便唾手可得。但是支那人已经提前抢占了青山界，我们若是不能夺取这一片高地，便无法在龙潭立足，更将无法向芷江方向推进一步。青山界重要性大大的。一定要拿下！”
　　“嗨！”官佐们用齐声回答表达意志和决心。
　　经过一番紧张部署，翌日凌晨，日军向51师的青山界阵地发起进攻。
　　连长许联安排了一些人加固了老营盘，自己则在鹰形山山麓率部抢修战壕。
　　一个哨兵过来报告：“连长，鬼子来了，我们被四面包围了。”
　　果然，一会儿陈范就听到山脚下有一阵阵“哇啦哇啦”鬼子的吼叫声。他对对士兵们说：“都不要慌，继续抢修好工事。等鬼子靠近了再打。”
　　士兵们便搬运石头加固好临时工事。黑压压的日军缓缓地向山包上靠拢。
　　趴在战壕里的陈范一声大喊：“打！”
　　长枪、机枪一齐发射。有几个日本兵中弹倒下。黄衣日军纷纷趴下……没一会儿，他们又从草丛中冒出身子，继续往山包上合围。
　　一个官佐举着长刀“哇哇”叫着往前冲。许连长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呼啸而出。“啊——”日军官佐中弹，大叫一声。几个士兵急忙过去将受伤的官佐架住撤下。士兵们居高临下，一阵猛打，几个鬼子中弹后狼狈后退，见状，其余的士兵也纷纷往回撤退了。
　　“哈！小日本撤退了！”一个士兵兴奋地叫。
　　陈范说：“兄弟们注意了，现在远还不是庆祝的时候，鬼子只是暂时后退，他们马上就会组织新的进攻。赶紧把受伤的弟兄转移到后方林子里去。加紧备足弹药，筑好自己的工事！”士兵们便忙碌起来。
　　得到攻击青山界遇到阻击的消息，手冢骑在马上，亲自带着一支全副武装的马队赶到青山界山脚下。“咴——”手冢突然在山边一勒马头。后面的马队也跟着停下了。手冢听到了来自山上的枪声，跳下马背，挥了一下手。黑压压的增援部队便追着枪声向山坡上攀爬。
　　哨兵看见山林里的几条山路上有许多人叫喊着往这边赶，急忙回到战壕报告：“连长，你看，那边、那边，又来了好多人，鬼子增兵了，怎么办？”
　　“走，转移到老营盘里去。”许连长看见鬼子人太多，想了想说，“把鬼子放进这窝窝里来打。”
　　“冲啊！”一个有些肥胖的日军军官领先冲到山包上，许多鬼子也跟着冲了上来。
　　山麓上竟然一片寂静。
　　“娘的，支那人跑了。”肥胖的日军军官边说边四处察看。
　　“呯！”突然一颗子弹飞过来，打在那军官的钢盔上。一声脆响中，那军官扑倒在地。
　　“长官，长官。”一个兵急忙趴下，用力摇动军官的身体。军官脸色发白，道：“我没事。”
　　这时坡头上突然枪声大作。
　　军官一惊：“怎么回事？”
　　一个兵跑过来：“长官，支那人故意放空这里，转移到高处去了。”
　　军官抬头看，高处的林子间像是有一座石头围子，说：“他们跑哪儿都没用，攻上去！”他爬起来，举起刀：“冲啊！往上冲！”
　　“冲啊——”日军开始强力便往山上攻。
　　但是道路十分难走。鬼子全像狗爬一样。老营盘里不断射出的子弹很精准地击中了这些匍匐的身影。几个鬼子中弹，挣扎着，不小心便翻滚下悬崖，峡谷里传来很沉闷的声响。
　　“长官，牺牲太大，攻不上去。”从羊肠小道上受伤退下的一个士兵对军官说。正说着，从高处的老营盘里蜜蜂般飞出无数小黑点，黑点变得越来越大——几十个手榴弹扑落下来。奔逃不及的日军多人伤亡。
　　“长官，这样硬拼不是办法啊！”士兵又劝。
　　就在这时，“呯——”地一声枪响，那个士兵中弹倒在了军官的身边。军官蹲下地，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另一个兵爬过来：“官佐，我们已经死伤十几个了，他们人太多，怎么办？”
　　“嗨！”军官无可奈何，指指地上的士兵：“背上他，撤吧。”
　　首战告捷的第二天中午，七十四军军长长施中诚、51师师长覃飞及几个美国顾问到来鹰形山视察，阵地上、交通壕里到处都是日军的死尸，有的尸体已经开始发臭。
　　团长陈范报告说：“敌我多次争夺这个山头，双方均伤亡惨重。”
　　“打得不错。”施军长赞许地说，又特意强调，“这坐鹰形山可是战略要点，必须全力固守。”
　　团长陈范表态说：“请军座放心，我团全体官兵人在阵地在，誓与鹰形山共存亡！”
　　日军撤退后，许连长又把老营盘里的部队撤回半山腰的阵地。第二天傍晚，突降暴雨，战壕里血水及膝。整个晚上，士兵们全站在血水中，不敢擅离岗位。有的战士轮流着以一只脚站立，另一只脚提出水面晾干。后来，许多人脚上长满水粒，奇痒难忍。白天比较平静，夜幕降临，战斗也跟着开始。敌人梯队向我进攻，我军士气旺盛，七八天来击退敌人无数次进攻，鹰形山整个防线岿然不动。
　　经过日军工兵队的紧张抢修，被国军炸毁的巴登桥又能通车了，日军第116师团166野战炮兵大队于是得以顺利进入了龙潭。
　　总结上两次失利的教训，日军出动炮兵大队，排列在山脚下，万炮齐发，一齐轰击半山腰的阵地。敌人的炮火威力巨大，国军损失惨重。在火炮一阵阵狂轰滥炸之后，日军的大队伍又开始了蚁阵般的攻击。漫山遍野全是黑压压的日本兵。
　　日军数次冲锋数次被击退，期间还经过多次的贴身肉搏拼杀，许连长感觉有些难与抵挡，于是安排一个班士兵原地死守掩护。其余士兵陆续撤上小山的老营盘里去。在敌人强大的攻势下，负责掩护的一个班士兵全部壮烈牺牲，日寇便一拨接一波地突上了山麓。
　　攻上山麓的日军用无线电向山下的炮队发送了老营盘的位置坐标，于是，漫天的炮弹便雨点般地朝老营盘倾泻下来了。上到山麓的日军趁机缓慢地攀沿着风化了的小路攻上了老营盘。
　　“鬼子攻上来了！”蹲守在营盘哨搂的士兵突然大声呼喊。
　　在石头围子外阻击的许连长一边朝后面朝追赶过来的日军放枪，一边带领阻击队员退进了围子里：“快，快，快把大门顶上！”
　　几个士兵忙把厚重的门关上，还加了石头来顶住。日军穷追不舍，围困了坐落在山顶山的老营盘。
　　“开门！开门！”日军拼命用枪托擂门。
　　陈范吹响了竹哨。几十个士兵从四处集合到院坝来。许连长指挥着：“把好各自的哨位，不要随便开火，也不能让一个人冲进来！各就各位，快!”
　　士兵们便纷纷散开，有的把守在城墙上，有的上了碉楼。
　　外边的日军越围越多。天色变黑，无数火把还在往这边靠拢。日本军官便指挥几个状汉用一截树筒子榨油般齐力撞击大门。有几个蹲在城墙下的黑影在搬运一些茅草，并突然点燃了火。
　　看见城下的火光，陈范又吹了一声竹哨，众士兵一齐开枪。但日军无畏而顽强，许多人开始攀爬营盘不高的石墙。一个壮实的军官带头攀上了墙头，与几个国军士兵开始搏杀。突然，黑营盘碉楼上响起来了枪声。几个鬼子受伤从墙头跌落下来。一个士兵挥刀砍向日军军官，军官见势不妙，腾身而起，跳落到墙外的草地上。
　　他即刻爬了起来，又大声喊：“不要后退，冲呀，赶紧上！”
　　打算后退的鬼子又围了上来。“轰”地一声，老营盘厚重的大门被大树锤击倒下了。日本军官带头冲进营盘，跳上一个高处，恼羞成怒大声吼叫：“尽诛杀绝，不留活口。”
　　鬼子们冲进营盘里，与国军士兵贴身搏杀。有人开始放火。营盘里火光熊熊，浓烟滚滚。许连长带领着剩下的几个士兵与鬼子便搏杀边从营盘后门退出去。后面是一片竹林。子弹打光了，许连长带着兵在竹林里与挥刀搏杀。
　　寡不敌众，几个士兵一个个被砍死。许连长只得孤身边战边退。他往悬崖边退，日军军官带兵紧迫不舍。许连长在茅草丛中艰难前行，见后头没有人追来了，于是停住，喘息了一下。
　　“哈哈哈哈！”日本军官突然从竹林里冒出来大声狂笑，“投降吧，你跑不了啦!“许连长急忙退后，却被一根藤绊倒，仰面朝天，长刀落地。
　　军官顺势扑了上去，挥刀狠命朝下砍。许连长用手撑住他的手腕，二人翻滚搏斗。到底那个壮实的军官力大，几次翻滚后，许连长的脖子被那家伙死死掐住。许连长缩努力回右腿，用尽全身力气狠命朝那人裆下踢去。，
　　“啊哦！”那军官惨叫了一声，松了手。许连长趁机爬起来继续跑，只是他突然停住了——因为已经来到一处悬崖旁边。
　　“哈哈哈哈。”紧追上来的日本军官又开始大笑，“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许连长无奈，只能趁机纵身一跳。他抓住一根竹梢一弹，人便到了半空之中。
　　军官扣动了扳机。一阵雨点般的声响，子弹洞穿了一根大楠竹，竹梢断裂。许连长掉下之时，顺手又揪住另一竹梢，人刚落地又就势一弹，飞身跃起，却没能抓稳另一根楠竹，整个人于是跌落进了黑咕隆咚的深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