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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来自赛况指挥部的信息。请各位选手注意,在每个标记区域里都藏有一个刻有不同学院地区徽章的圆盘,每个圆盘可供一位选手晋级。”
这条突然插入的讯息瞬间引燃了选手们压抑许久的攻击欲,顿时数个区域都响起了程度不一的枪火声,其他相对克制的区域也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到头来还是简单粗暴的对战,”特蕾莎略带歉意地看着屏幕上躲在水池后面的堇见,同时偷偷呷了一口啤酒以防被特莉莎看到,“早知道就不让她入场了。”
“呀——”
密密麻麻的子弹在水池里激起一阵水花,堇见抱头缩在大理石后。
“堇见小姐!”
桃姬想要掩护她脱离战场,却同样被密集的弹雨压制在掩体后面,施展不开拳脚。
“啧。”
她一时想不出完美的应对措施,贸然上前只会让自己受伤从而暴露出强大的自愈能力。到了这种真枪实弹的地步,无法使用的力量反倒成了累赘。
“我没事,你小心,那个量产型二代御守装甲的火力很强,但移动极其不方便,以身体为轴的左右移动是有极限的,背后大约有36度的死角。”
堇见冷静地告诉桃姬御守装甲的弱点,反应迅速的桃姬闻言立即抛出一颗震荡弹,精准地丢到了御守装甲的背后。爆炸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害,但装甲因震荡而产生的趔趄足够桃姬这样身经百战的人得以喘息了。
桃姬抓住这一空隙,一边往装甲的侧翼移动一边朝因过热而发红的枪管射击,成功地将御守的注意力吸引开。
得救的堇见露出头,全神贯注地注视御守装甲里的驾驶员。
御守装甲作为旧款的移动堡垒,原本用于沿海地区的防守工事,其笨重的缺陷十分明显,而且为了实现机体控制上的统一,御守装甲除了需要一名基础操纵员外还需要另一名矫正人员在后放对多台装甲同时进行远程瞄准辅助。
而此刻驾驶员在紧急转身时数次无意识的回眸恰好暴露了自己同伴的位置。从他的视线角度推断,另一人应该就在右后方道路口的雕像后面。
“在那里!”堇见打开手环的干扰功能,手环自动拧成了方便投掷的形状,“拜托不要偏离太远。”
对自己投掷准度没什么信心的堇见祈祷道,随即果断地将手环丢了出去。手环在御守的头顶划出圆润的抛物线,落到了道路口的中央,紧接着嗡的一声,手环粗暴地发射出数种强力波段,干扰了周围空间的信号联络。
御守装甲像被拔掉了电线的机器,原地停顿了数秒,然后因丢失了目标而盲目地四处射击,密集的空包弹在地砖上激起了一串石屑。
“唔啊!”
不明情况的驾驶员赶紧松开了开火的推杆,火力的压制一减弱,与其周旋的桃姬便反客为主笔直朝装甲跑去。腰间的磁性抓钩弹出吸附在了装甲上,桃姬大胆地从装甲下方滑过,叉开的双腿维持半蹲身体的平衡,同时姿势优雅地单手持枪,一阵近距离的短促点射崩断了支撑整个机体的弓形足的关节轴承。
整套动作在几秒间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冗余。
沉重的装甲立即失衡倒地。
“投降了投降了。”
眼见胜负已定,驾驶员举起了白旗。
桃姬头也不回地收回抓钩,利落地三两下便撂倒了躲在雕像后面惊慌失措的另一人,并用手枪在他双腿上补了两枪。
“呃啊——”
这名来自百国地区的选手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放心,这种子弹的火力伤不到骨头,”桃姬毫无怜悯地在其手臂上也打了两枪,冷酷地轻甩额头的刘海,随手将散乱的长发重新扎起,接着对堇见妩媚一笑,“真是帮了大忙了,堇见小姐,这样一来就可以去往其他区域了。”
“啊……嗯。”
堇见捡起手环,有些于心不忍地别过视线,顺手在地上的操控平板上按下了御守装甲的驾驶解除开关。
“这边。”
另一头,小女孩拉了拉偃修的衣袖打断了他的观战。前方是一座旧钟楼,正是之前选拔赛的目的地之一。
塔顶的铜钟旁一名同样年幼的女孩正在挥手。
“上面,我姐姐。”
小女孩说完放开偃修,径自跑向了钟楼。
偃修跟上,谨慎地走上了塔顶。
“总算来了,偃修大哥哥。”
眼前赫然是一对双胞胎,只是两人的容貌虽然相同,气度神态却判若两人。向偃修打招呼的姐姐看上去明显要健康许多,不仅脸上没有缝合的疤痕,头发也是寻常的暗金色,
“我叫琼,这是我妹妹简。”
小简躲在姐姐身后,内向地点了点头。
“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难道不是偃修哥哥你要问我们吗?”
“问题是有一大堆,但我不指望你们会说点什么。”
偃修不抱希望地抱怨,毕竟先前那么折腾也没从桃姬嘴里套出什么内容来,反被戏耍了一番。
“会说的,我们信任你。”
琼显然要活泼许多,好奇的大眼睛不断打量偃修,脸颊上清晰的雀斑让人感到一种小孩特有的旺盛生命力。
“信任我?为何?”
“因为穆叔叔青睐你。”
小简怯怯道。
“斯塔博士?”
“偃修也见过阿尔法了吧?”
“呃,你们是博士实验……影响下的共生体么?”
偃修并不想要用“制造”这样物化她们的词语,他难以想象这么小的孩子竟会被选为实验对象,而且还大摇大摆地参加所谓的能力测试。
“不是的,我们跟你一样是原生的。”
“原生……难道你们也是被异兽盯上的?”
“恩,我们是冰岛人,从小跟父亲相依为命,有一次外出捕鱼时父亲掉入海里丧了命,船一直漂流到了诺亚大陆的边缘。在濒死时阴差阳错地被海德拉蔓共生了。”
小琼眨着玻璃一样的蓝眼睛,像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一般。
“海德拉蔓?那可是游离在浅海域的准蜂王级别的稀有个体啊。”
这个事实更让偃修诧异,双胞胎遇到那样的异兽竟然能活下来,而且还进行了共生仪式。
“对的,那家伙有很多滑腻腻的触须和嘴巴,既像生物又像植物,差点把船都掀翻了。”
小琼和小简默契地举起双臂,像海带一样形象地扭动着,俩人丝毫没有因回顾糟糕的记忆而感到痛苦。
“后来呢?”
“之后继续在海上漂行了好久,差点饿死时被联军救了,救我们的就是穆大叔。他养育了我们一段时间,不久前送我们进了圣乔治士官学院。”
“这么说你们并不是墨菲斯学院的人,也不隶属于任何联军的机构组织?”
小琼点点头:
“学院并不知道我们是共生体。”
“姐姐是靠实力晋级比赛的。”
小简自豪道。
“原来如此……”
可博士不是信誓旦旦地声称自己跟共生体没有实质性的牵扯吗?
偃修不禁迷惑,他无法理解博士为何要费口舌欺骗自己,他不像是那种为了声誉而欺瞒他人的人。
大概是为了保护这对双生子吧。曾体会过博士内心伟岸理想的偃修很快便得出了答案,将阴谋的可能性排除在外。
“那么方舟呢,你们是怎么加入的?”
“方舟是偶然找到我们的,算起来我们加入也没多久。”
“博士不反对么?”
小琼摇摇头:
“穆大叔说他不能保护我们一辈子,共生体应该没有相互加害的理由,能趁这个机会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最好不过,也算多一条自保的后路。是故有关方舟的事我们也从不向他汇报,虽说实际上方舟也没什么像样的事发生过。”
“跟我想的一样,使者藏得相当深啊……”
偃修自言自语。
“莫若说是个休闲的同好会。”
小简补充道。
“嘿嘿嘿,无聊的时候晚上和大家一起玩杀人游戏也挺有趣的。”
“每次都是‘眯眯眼’赢,不好玩。”
羞涩的小简习惯了偃修的存在后,开始跟往常一样与姐姐聊天。
“对了,使者让我们联系你。偃修你还不知道这次比赛里有哪几个方舟成员吧?这个外表酷酷的东洲人在方舟里的代号是‘洛基’,这个是‘玻璃人’,剩下的就是龙女姐姐还有‘眯眯眼’和我俩了。”
小琼踮起脚把手环前端的影像展示给偃修看。画面上是两个陌生男人,第一个是与自己同样黑发的东洲男子,偏长的头发稍稍在脑后束起,一边的刘海遮住了小半张脸,另外半张露出的脸冷冽英挺,既让偃修感到不寒而栗又有几分熟识的亲切。第二个男人的面相给人轻佻的感觉,相比之下要平凡寻常许多。
“眯眯眼是?”
“你之前已经见过了吧?”
“是吗?”
偃修寻思,短时间内想不出小琼指的是谁。
“暂时就这些了,比赛结束后来博士那玩吧,马上就要离开墨菲斯了,有点舍不得呢。”
“不多呆几天么?”
不管穿着制服的双胞胎表现得多么成熟,她们毕竟还是年幼的孩子,理应依恋养育自己的斯塔博士。
“没办法呀,我和简的赛程就此结束了,况且就算晋级了,之后的半决赛也是在其他地方举行的。”
“你不参加比赛了?”
“博士作为监护人不允许我参加外骨骼对战。期待你在之后比赛中的表现。”
偃修默然,既然双生子的背后支持者是博士个人的话,她们的确没有继续晋级并吸引外界目光的必要。
只是,这对天性烂漫的孪生姐妹对联军与政界背后的丑恶又了解多少呢,是否意识到了对自己身为怪异之身招徕危险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