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呢？宝儿能陪你聊聊天吗？”
　　“你没事吧？没事，就来看看我，宝儿想你了。”
　　“光想我是不够的，从现在起，请将宝儿放在心上。”
　　。。。。。。
　　一个阴雨天的下午，姜宝儿从睡梦中醒来，她照常刷了会儿手机，可刷着刷着，铺天盖地的自己迎面袭来，视频中那一个个姜宝儿像自己，又不像自己，姜宝儿捂住胸口，只觉堵得慌。
　　“红红，怎么会有那么多视频切片冒出来？”
　　姜宝儿第一时间打给了自己的助理楚红，楚红也是刚起，瞧着姜宝儿发来视频，一脸的懵。
　　“宝儿姐，这不是我做的呀，我也没让其他人做过。”
　　平日里，做视频切片的工作是小助理楚红负责的，内容上，多半为中规中矩的产品推介，而眼下冒出来的这些视频，几乎全是在卖弄风情的，姜宝儿苦心维持的大女主形象，彻底崩塌了。
　　“不对！这不是我，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从来没有抛过这样的媚眼！”
　　视频中的姜宝儿含情脉脉地看着镜头，撩拨着人心，倒有点像是沈柔了。
　　姜宝儿越瞧越不对劲，终于，她发现了端倪。
　　“我脖子上的那颗痣呢？这视频里的我没有这颗痣！”
　　“痣？”
　　楚红将图像放大，反复查看后道：“宝儿姐，这该不会是数字人吧？”
　　“数字人？”
　　近些年来，数字人在各类视频中皆能见到，可那些数字人通常表情僵硬，远达不到眉目传情的效果，但眼下这些视频中的人物就不同了，几乎可以假乱真。
　　“这是数字人？”
　　姜宝儿不敢相信这足以乱真的人物形象是一堆算法和数字堆砌而成的，她心想，行业里，用数字人的场景多半会采用动漫形象，哪有把当红主播的形象做成数字人的？
　　铺天盖地的姜宝儿数字人不仅推送到了姜宝儿的手机上，自然也推送给了洛星辰，洛星辰同样看着手机屏幕中姜宝儿。
　　“这表情的流畅度，怎么和凡星科技之前待推的数字人项目如此相似呢？”
　　洛星辰还没看完视频，理查就走进了直播厅。
　　“洛总监，办公室都腾出来了，你怎么还在直播厅里呢？”
　　理查似乎甚是关心洛星辰，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将来经纪总监的位置，只要这会挪走了洛星辰，便可扼杀住姜宝儿自立门户的苗头，那就足以证明理查是具有担当经纪总监的能力了。
　　“理查，这些是运用数字人技术制作的？”
　　理查瞟了一眼洛星辰的手机，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想来，你还是有点本事的嘛，好多人都瞧不出来这是数字主播呢。”
　　“姜总她同意这么做？”
　　“她当然同意啦，否则，我们这是在侵犯她的肖像权。”
　　理查说得甚是风轻云淡，好像上姜宝儿数字人的事，各方都达成一致似的。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此时，姜宝儿进了直播厅，她怒视着理查，只觉此事是对方所为。
　　“宝儿姐，您刚进公司的时候，不就同意了吗？”
　　“我刚进公司的时候？”
　　听到这里，姜宝儿极力回想刚进传奇那会儿的情形，合同、协议之类的是签了不少，但从来没答应过把自己设计成数字人呀。
　　“宝儿姐，让我来提醒提醒你，刚进公司那会儿，你是不是签过一份肖像权授权书呢？”
　　“授权书？”
　　姜宝儿真是吃了没专业法务的亏，当初的她太相信蔡浩轩了，以至于一份肖像权授权书便能令传奇文化不断生产出姜宝儿数字主播的视频。
　　“对啊，就是那份肖像权授权书，宝儿姐可是同意咱们公司使用自己的形象的呀。”
　　理查在姜宝儿手下压抑已久，本质上，他与沈柔、凯西赵一样，逮着机会便欲杀一杀姜宝儿的威风。
　　“这是我自己的形象，我的肖像权！就算我当初同意了，可现在，我要撤回授权，我不同意公司这样滥用我的肖像。。。。。。”
　　姜宝儿把火气全出在了理查的头上，理查依旧气定神闲，在听完姜宝儿发完这一通火后，他冷冷地来了一句，“宝儿姐，撤回授权，那就是要谈解约，对吧？不过，这违约金嘛，不知道，宝儿姐还记不记得是多少呢？”
　　曾今对于蔡浩轩的信任，在这一刻，成了捆住姜宝儿的枷锁。蔡浩轩设了很高的违约金，当初，他只道视为双方合作的诚意，可诚意应该是互相的，蔡浩轩如今又给了姜宝儿信任吗？
　　“你们。。。。。。你们这是在算计我！”
　　姜宝儿指着理查，一脸的愤怒，理查不屑地一笑，道：“宝儿姐，公司是在为你着想呀，这些数字人的视频切片，是你的助力，我们在为你打造完整人设啊！”
　　“你。。。。。。”
　　理查愈说愈狠，越战越勇，看来，蔡浩轩将其摆在姜宝儿身边是有预谋的。姜宝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洛星辰见状，连忙缓和气氛道：“姜总，要是不满意，这些视频还可以再改的嘛。”
　　“诶，谁说可以再改的，我们传奇是花了大价钱，请专业公司来设计的数字主播，每条视频都要花不少钱呢。”
　　理查并没有退让的意思，洛星辰只得道：“我能改，把设计的原始数据给我就行。”
　　本来，洛星辰并不想在传奇文化显出真功夫来，可眼下再这么闹下去，自己的学习大计必受影响，况且，蔡浩轩与理查这两个大男人如此欺负姜宝儿一个女孩子，洛星辰也看不下去了。
　　“你可以？洛总监，就算你可以，你也得先以传奇整体的技术事务为先，不是只有姜宝儿的事才是事！”
　　“可。。。。。。可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完全能兼顾，再说了，我答应蔡总的是配合人力资源系统的搭建，没说要当技术总监啊！”
　　“洛星辰，蔡总让你当技术总监，是赏识你，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啊！”
　　理查没了耐心，露出了本性，在他看来，洛星辰不过是个棋子罢了，让洛星辰当技术总监，只是为搓一搓姜宝儿的锐气，让当家花旦收了自立的念头，可惜，一厢情愿了。
　　“理查，所以，蔡总是已经容不下我了，对吗？”
　　姜宝儿情绪缓了过来，在旁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宝儿姐，咱们蔡总从来都是海纳百川的，传奇当然有宝儿姐的位置，只是，想一股独大，这是不可能的。”
　　姜宝儿式微，理查的话愈发狠辣了。姜宝儿未语，助理楚红看不过，上前道：“真要解约的话，违约金，宝儿姐自然有办法找到下家替她来付，到时候，传奇还能靠谁呢？仅凭那个赵二妞，每日每夜地卖橙子吗？”
　　眼下的形势，姜宝儿若真走了，传奇文化单靠那个炒作出来的“橙心橙意”女神凯西赵是远不能达到上市标准的，理查和蔡浩轩明知这一切，可还是敢屡屡挑战姜宝儿，这缘故嘛，自然得从数字主播说起。
　　“楚红，是否真要解约，还得看宝儿姐的决定吧。不过，依我之见，宝儿姐就算找到下家又如何，别人替她支付了高昂的违约金，必定会给她压更重的KPI，羊毛出在羊身上嘛，就怕到时候，宝儿姐得拿命来给人直播了！”
　　理查这话也有道理，商场上哪有这种无缘无故替人支付违约金的冤大头呢？
　　“理查，别拿这种话来吓我们。。。。。。”
　　楚红还欲说上几句，却被姜宝儿给拦住了。
　　“蔡浩轩什么时候回来？”
　　姜宝儿觉得同理查纠缠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眼下，只有和蔡浩轩摊牌了，可自任命洛星辰为技术总监那天起，这位蔡总就出差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躲着姜宝儿。
　　“蔡总嘛，和沈柔在一起，这出差的时长，我也说不清楚啊。”
　　理查虽然不喜欢沈柔，可如今沈柔在蔡浩轩面前压过了姜宝儿，他自然也成了沈特助一派。
　　那天，姜宝儿停播了，面对铺天盖地的数字姜宝儿，她这个真人似乎已经没有出镜的必要了，楚红很是着急，担心自己的宝儿姐会被数字主播给替代，直到固定开播时间前的最后一分钟都在劝姜宝儿，可是，姜宝儿依旧不肯面对镜头，而后，便转身离开了直播厅。
　　“理查，怎么回事？宝儿今天没播？好多厂商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尚在出差中的蔡浩轩因打不通姜宝儿的电话，质问到了理查那里。理查早上逞了口舌之快，他没想到，到了晚上，姜宝儿竟真的撂挑子了。
　　“蔡总，我只是敲打了姜宝儿一番，不承想，她脾气这么大。”
　　“敲打？你和她说什么了？”
　　蔡浩轩用的事恩威并施之招，威只能自己来发，还轮不到理查呢。
　　“蔡总，我就是和她说，别想着自立门户的事，违约金，她是付不起的。。。。。。”
　　理查说一半，藏一半，吞吞吐吐间，电话那头的蔡浩轩有所不耐烦，道：“你没事和她说这些干嘛呀？”
　　“不是没事，她。。。。。。她在闹数字主播的事呢。”
　　“数字主播？你推送了？”
　　数字主播这个项目其实是理查推荐给蔡浩轩的，原先，蔡浩轩有所犹豫，主要是技术层面还难以达到足以乱真的效果。
　　可理查找了一家新兴的科技公司，他们家的算法模型解决了数字人表情僵硬的问题，蔡浩轩便同意上马该项目，而后，蔡又给新任的技术总监洛星辰派任务，只是这位不情不愿的总监，一直在姜宝儿的直播间里耗着，耽误了数字主播的事，理查便着急了。
　　“蔡总，效果真的很好，你没看到推送吗？”
　　“我开了一天的会，哪有时间刷视频？”
　　这回，蔡浩轩后知后觉了，他的本意是想用数字主播来震一震姜宝儿，并没有打算着急上线，可理查在沈柔的怂恿之下，让技术供应商先给了几个小样，这就上线推了。
　　“蔡总，就算姜宝儿今天不播也没事，我们可以用数字主播的视频切片来带货，也是一样的呀。。。。。。”
　　理查这话说得极为露怯，眼下，他手上只有切片，长时间的直播，还得由真人来完成啊。
　　“这能一样吗？还没成熟的事情，你就拿出来显摆，你觉得这是在敲山震虎，实际是在自爆弱点！姜宝儿今天没播，不就是猜准了你只有视频切片嘛！”
　　蔡浩轩发了好大一通火，在旁的沈柔连忙上前欲安抚，可蔡浩轩将其推开，又骂了理查好一会儿，沈柔暗自庆幸，这事幸亏是让理查去做的。
　　传奇文化当家花旦停播的消息，一时间，登上了热搜，网上说什么的都有，当然，最主流的观点就是姜宝儿与传奇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传奇一个劲地让姜宝儿带新人，这种蹭流量的行为，已经引起姜宝儿的极大不满，再加上数字人姜宝儿横空出世，倒逼姜宝儿停播。
　　到了第二天，姜宝儿没有来公司，理查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只得告知蔡浩轩。无奈之下，蔡浩轩中断了高峰论坛的行程，回到了申江。
　　飞机一落地，沈柔提醒蔡浩轩道：“蔡总，我们是不是应该直接去宝儿姐的家？”
　　蔡浩轩瞟了沈柔一眼，冷冷地道：“去谈判得有筹码啊，难不成，空着手去？”
　　听老板如是说，沈柔心中犯起了嘀咕，她猜不透蔡浩轩的意图，只得悻悻地跟着后头。
　　蔡浩轩从机场直奔传奇文化，理查见着老板，似是见到了救星一般，他这个自封的经纪总监呀，功劳还没攒上几件，就开始让老板替他收拾烂摊子了。
　　“蔡总，姜宝儿那边。。。。。。”
　　理查试探性地开了口，但见沈柔在旁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遂把话给咽了下去。
　　“理查，那家技术公司的人，现在就给我找来，立刻！马上！”
　　“好、好，我这就去办！”
　　理查一听便得了要领，脸上浮起一堆笑容，屁颠屁颠地跑出了蔡浩轩的办公室。
　　“蔡总，我们是真要上数字主播了吗？”
　　这下，沈柔终于明白了蔡浩轩的意图，她素来见不得姜宝儿好，遂幸灾乐祸地问道。
　　“原本是个长远的计划，可眼下，不得不提速了。”
　　“是该提速啊，数字技术是未来，蔡总，您真是高瞻远瞩。”
　　沈柔的嘴总是最会哄人的，她能混到今天的沈特助之位，嘴皮子功夫是关键。
　　“你去，把那个技术总监给我叫过来。”
　　“洛星辰？”
　　“对，洛。。。。。。星辰。”
　　出了一趟差，蔡浩轩又记不清洛星辰的名字了，他没对洛星辰报有多大的希望，不过是为了和姜宝儿抢人罢了，但眼下，紧急的关口，同数字人技术供应商的对接，公司没派个技术总监出来怎么行？
　　就这样，洛星辰被沈柔叫到了会议室，等了好一会儿，蔡浩轩出现了，技术公司的人也来了，而见到技术公司来的那位代表，着实令洛星辰吃了一惊。
　　“孟凡一？”
　　洛星辰瞪大了眼睛，他可是听说孟凡一去了一家传媒公司，专搞动漫IP设计，什么时候又跳槽去了数字人技术公司呢？
　　“你们认识？”
　　蔡浩轩有些吃惊，他本以为洛星辰不过是姜宝儿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挖出来的，不承想，此人竟还认识些高科技公司的人物。
　　“蔡总，我们是大学同学。”
　　孟凡一伸出手，朝向洛星辰，道：“好久不见，老同学。”
　　曾今并肩作战的创业伙伴，如今，就只能称作为老同学了，孟凡一果然是凉薄的那个，洛星辰并没有上前握住孟凡一的手，只是客气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刻意保持着距离。
　　“孟总，我们的数字主播计划要提速了。”
　　蔡浩轩开场就直奔主题，听罢，孟凡一嘴角一笑，道：“那蔡总，你们传奇文化准备投入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