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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被树根绊倒,我忍不住咬牙咒骂起来。要是早知道临死前还得遭这份罪,我当初就选投河自尽了。
我们已经在这丛林里走了两天了,名副其实地在“跋涉前的跋涉”。
最糟糕的是,我们不在自己的星球上,确切地说,不在自己熟悉的世界里。
这一点在遭到恐龙袭击的时候就清楚了,准确来说是那些凶猛的恐龙。只是我们那儿早就没有恐龙了呀。
一开始,男人们都慌了神,更别说我了,变化实在太大了。
太可怕了!
我是那么渴望活下去啊。哪怕变成明天的盘中餐,给这片陌生土地上的某种爬行动物果腹,只要能活下去,哪怕是敌人我也顾不得了。我内心的爱国情怀都冒出来了。
真恐怖啊。
对家乡的思念让我难以呼吸,他们会找我吗?真该给他们发条短信告个别啊。可惜,时光无法倒流了。
又被树根绊了一下,这次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因为事发突然,我只来得及伸手挡在前面。不过好歹是膝盖先着地,没受太重的伤。
“走路看着点儿啊,别犯迷糊了!”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大声喊道。他一边扶我起来,一边咬牙切齿地数落着我,好像这倒霉事儿全怪我似的。
想当初他把我带进那间屋子,屋里坐着那些男人,他们一开始还像马一样大声嚷嚷,接着又因为我是个普通老百姓而大为光火,说什么他们原本期望的可不是这样,还说什么“哼,我们可不接收你回去”。最后他们也只能闭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接纳了我,那咬牙切齿的劲儿,就好像我欠了他们似的。他们从上到下打量着我,眼神里满是傲慢。
我签了些文件,上面写明任务完成后我能得到一大笔钱,不过鉴于他们没指望我能活着回去,所以也没必要支付这笔钱了。也是在那会儿,我认识了所有人,好在我们人不多。
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大概四十五岁左右,曾在紧急情况部服役,不过现在因为受伤退役了。
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是这些人里最年轻的,看上去快四十了,同样经过军旅锤炼。
最后就是年纪最大、也是这支队伍的头儿——阿克,名字挺怪的。单看他的模样就能感觉到他很特别,尤其是他的眼睛,只要瞅上一眼,就好像被扫描仪扫了一下似的,灰中带金的眼眸里透着别样的光芒。
脚下的枯枝落叶被踩得嘎吱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神秘的气息,每走一步都伴随着恐惧,生怕从哪棵不知名的树后突然蹿出个什么怪物来。
那个警察热得汗流浃背,难受得厉害,头疼得他直咬牙。
我把能骂的都骂了个遍,就盼着能听到“休息”的命令。
终于,又走了五公里后,我们在一个不大的湖边停了下来。我那高兴劲儿、轻松劲儿就别提了。要是只有一股倔劲儿能支撑我走下去的话,那我现在这股倔劲儿估计得撒在这掉落的树叶和草丛上了,我真想就这么躺一会儿,好好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不行啊。
对我来说,这都是奢望,就连去上个厕所都得打报告呢。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小学生,一开始举手,然后不抬头看老师,也不管老师是不是注意到自己了,就直接问:“我能出去一下吗?”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而且还更受限制呢。
我把背包从肩上卸下来,看向阿克,他是我们这支队伍默默无言的头儿。
我们要去哪儿呀,去干嘛呢?我是真不知道,而且也没人急着跟我解释。我的事儿很简单,让干啥就干啥呗。
就这样了。
“水看着挺清凉的,你去打点水,准备做饭,完事儿自己也能凉快凉快。”他跟我说话的时候,那语气里掩饰不住嫌弃和鄙夷。
我知道自己就是个累赘,但我也不太在意他们的看法。他们活该,而且也没必要同情我,毕竟现在大家处境都一样。不过我心里隐隐觉得,阿克这人明显不太对劲。
我从背包里拿出小锅,又拿上大水罐,朝水源走去。
把水罐装满水后,我本想回营地去,可往水里看了一眼,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拽我似的。我想着可能是因为生病又太累,出现幻觉了,就转身回了营地。
我搅着燕麦粥和肉罐头,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水里叫我呢。我本该提醒一下那些男人的,可也不知道为啥,我就是没吭声。
我给大家都盛好饭,自己也吃了点儿,然后把烧水的活儿交给了别人,自己就像只获得自由的小鸟,抓起他们出发前给我的为数不多的东西,准确地说,就是一条毛巾,就朝湖边跑去了。
那感觉可太美妙了,我刚一扎进这对我燥热的身体来说无比清凉的水里,舒服得都想哼出声了。洗完东西,也清醒了些,我就一头扎进水里游了起来。
水底的石头让我心里有点没底,水草也挺多的。每划一下水,那种被召唤的感觉就更强了,不过倒也不疼,就是有点不舒服。
我游近了些,偶然间发现了一小片奇怪的金属。我用力伸手抓住它,发现那种召唤的感觉消失了,便用力一蹬,朝水面游去。空气严重不足,肺都快烧起来了。
我一冒出水面,赶紧大口呼吸着空气,然后看了看手里抓的东西。
就是个普通的圆环,挺简单的,只是颜色很奇怪,那种淡蓝色让它看起来像个小孩子的玩具。
要是离得远看,我可能会觉得就是块塑料呢。可凑近了看,我敢肯定,这是金属的。
我怕把它弄丢了,就戴在了无名指上,大小正合适呢。最后我又看了一眼,带着些许不舍,从水里出来了。在那儿停留了一会儿,好在那些男人没跑过来查看,估计都各忙各的去了。
“哟,咱们的小丫头回来了呀!”我刚一走近篝火,手里拿着湿漉漉但已经洗好的东西,就听到男人们这么说。
我没理会他们的话,把东西挂在旁边的树上,心里盼着它们能快点晾干。
我在离篝火有段安全距离的地方铺开睡袋,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喝着留给我的茶。
“小姑娘,你以前是干啥的呀?”德米特里问道。干啥的?我又不是什么小物件。
“啥意思啊?”我不明白他的问题,是问我以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跟他们一起旅行?还是说问我是不是想自杀呀?
“是什么让你来这儿的呀?”他又解释了一下问题。我无奈地耸了耸肩,有啥区别呢?我可没心思跟他们袒露心声,心情糟糕着呢,没心情聊天。
“那你穿的内衣是什么颜色的呀?”他这话好像出乎自己的意料,看他那一脸惊愕的样子就知道了。
“嗯,这不重要。”他回答道,还严肃地看了看其他正强忍着笑的男人。
“那我也给你同样的回答。”我又耸了耸肩,继续喝茶。
“你有亲人或者爱人吗?”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问道,可看到我眼中的悲伤和痛苦,他就没再接着问下去了,估计是明白了些什么。
唉,要是有个安稳日子过,谁会来这儿啊,要是身后有家人牵挂着呢。天哪,要是我能活下来,我发誓,第一件事就是组建个家庭。要是活不了,那也只能留下这个念想了。
男人们商量好了轮流守夜,好在没让我守,然后他们就开始准备睡觉了。
可我不想睡,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篝火。
那篝火就像一场力量之舞,迷人却又桀骜不驯,仿佛在和某个未知的对手较量着。火苗跳跃着,橙色的火星向上飞溅,朝着天空飞去,可转眼间又熄灭了,没了火源,便没了光彩。
我可能盯着篝火看太久了,恍惚间好像看到那个有着奇怪淡蓝色眼睛的男人的脸凑了过来。
也可能只是我的幻觉吧。
我倒吸一口凉气,除了那两只不寻常的眼睛,我好像还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着什么。
“阿霞,睡吧,明早我们进林子,傍晚再出来。”米哈伊尔善解人意地笑着,把我从那恍惚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我又看了一眼篝火,除了跳动的火苗,什么都没有了。我心里泛起一丝淡淡的忧伤,真可惜啊,现在不仅有疾病缠身,还出现幻觉了,这症状越来越多了。
我睡不着,一有动静就吓得一哆嗦,努力让自己入睡。直到在脑海里又想起那个不寻常的人的模样,我才终于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睡在这冰冷的地上可真够受的,连个睡袋都不管用。
现在,每走一步,我都能真切地感受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在抗议,我是多么想休息啊。尤其是腰,感觉它最遭罪了,只要一弯腰,整个脊椎就像被枪击中了一样疼,只能直起身子,攥紧拳头,鼓起全身的力气。有时候疼得我都忍不住小声哼哼了。
我们在这丛林里已经走了三个小时了,我都想干脆求他们把我埋在这看着还挺可爱的灌木丛下面算了。
看着这灌木丛,我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冒出了它的实用性,还有我的膀胱也在提醒我这件事呢。
我回头看了看米哈伊尔,他这人就是那种老实巴交、性格单纯的人。
“我能去那边灌木丛里方便一下吗?”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他们听了先是笑了笑,不过还是挥挥手同意了。
“兄弟们,咱休息五分钟吧。”他对其他人说道,然后停下了脚步。
“快点啊,小心点儿,这儿不知道会冒出什么活物呢。”
他这话让我打了个冷战,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一部电影,里面有人去厕所,结果有条虫子从里面爬了出来,从那以后我有一两年都不敢去厕所了。
我检查了一下我要当厕所的那片灌木丛周围,确定没有不速之客和“原住民”后,才满意地开始方便。
我脱了下装,排空了胀鼓鼓的膀胱,心满意足地笑了,感觉生活都美好了。解决完内急,我转身朝男人们那边走去,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嘎吱声,我赶紧回头看去。
我最后发出的那声尖叫都被噎了回去,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感觉周围天旋地转。我头疼欲裂,口渴难耐。可这些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我看到了一条奇怪的蛇朝我爬了过来。
恐惧让我动弹不得,不过很快我就缓过神来了。再仔细一看,发现那不是蛇,好像是条多余的尾巴,我暗自嘲笑自己是个胆小鬼。那尾巴绿中带褐,颜色有点像沼泽地,它扭动着,好像被什么惊扰了一样,看着挺警惕的,但已经不怎么吓人了。
可当它又一次缠上我的肩膀,还在我耳边甩来甩去,我吓得大口喘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肺里的空气都被挤了出来,我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我拼命地蹬腿、挥手,在我当时的处境下,能做的动作我都做了,总算是摆脱了它。
我那最显眼的身体部位,准确地说是屁股,先着地摔在了地上。我又气又恼,咬牙切齿地爬了起来,终于能看看这个一直缠着我的家伙了。
我的妈呀!那东西一下子又缠上了旁边的灌木丛,只不过现在,好像不只是一小点儿了。跟它比起来,鳄鱼都显得温顺多了,估计鳄鱼们在角落里抽烟聊天,讨论新法规的时候,都没它这么吓人呢。
我一眼看过去就想到了这个对比。它那绿色的脑袋上长着一双眼镜蛇般的眼睛,嘴巴,或者说那张大口,虽然更像是前者,张得大大的,露出大概二十颗巨大的尖牙,不算那些小牙,在月光下闪着阴森的白光。这简直就是虐待狂、变态牙医梦寐以求的啊。我都想问问这是送给谁的“礼物”了。
它的脑袋连着粗壮的脖子和宽阔的肩膀。它的手,或者说是爪子,有四根又粗又壮的指头,还有巨大的爪子。它的身体被烤焦了似的,只是后面的尾巴跟我们平常对爬行动物的印象不太一样。那尾巴又细又长,还很灵活,就像放大了五倍的猫尾巴一样,只不过更长些,还覆盖着细小的鳞片。
我还注意到它的脚上穿着巨大的靴子,就跟我们军人穿的那种差不多,靴子里还塞着棕色的皮裤呢。没穿袖子的上衣很好地凸显出它那沼泽地般的身体,颜色有点像咖啡色,几乎都和周围的地面融为一体了!
“嘶嘶,拉卡特拉,你烦死我了!”这个怪物低吼着。它这是用什么语言在吼叫啊?它叫我什么来着?
我怎么就光想着这个了呢?正常情况下,我应该吓得尖叫才对呀,可我却像个木头人似的站在那儿,还在等什么似的。而且我能往哪儿跑啊,这地方我都不熟。
而且真的太可怕了。
我低下头,拼命往后退,想离这个怪物远点儿。可他们不让我走,抓住我,又把我扛到肩上,拖着我继续往前走。
“你们抓我干嘛呀?”我吓得浑身发抖,又看了看那尾巴,想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
“你会知道的,拉卡特拉。”这个怪物生硬地说道。
哦,它还挺能说的嘛。真该让我们那些厉害的语言学家来教教它,让它能像个人一样好好说话,现在它就会些介词啥的。
我们的路,或者说它走的路,就这样一直走着,而我就被扛着,大概走了几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片圆形的空地。那空地看着就像人工打造的一样。
空地周围烧焦的土地更证实了我的想法。空地中间是绿草,周围是沙地,那些不知名的树木好像整齐地排列在四周。
我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会喷火的恐龙曾在这里活动过,要么就是有人不小心用火柴之类的东西在这儿玩闹过,我看着这平整的圆圈,心里想着。不过肯定是前者呀,不可能是别的情况嘛。
我的这个“挟持者”扛着我这个“货物”,大摇大摆地走着,好像生怕我“因为受了侮辱而吐它一脸口水”似的,走到空地中间,然后不知道喊了句什么,又低吼了一声。真该好好教教它怎么像个人一样说话呀。
空地边缘突然蹿起一股火焰,吓得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火柱越升越高,我不得不仰起头,可我当时的姿势,想扭头看看都费劲,太麻烦了。
我前方的动静都被黑暗笼罩着。我能感觉到有个肩膀在我肚子下面顶着,让我不至于崩溃。而且不只是这样,那是会喷火的家伙,这才是真正的魔法啊。鳄鱼可不会这个。
绝对不会!
我知道这还不是旅途的终点,这让我愈发饥饿和口渴了。我只是默默地走着,已经没了抱怨的力气,只剩下好奇和疲惫了。
在黑暗中迈着小碎步,我渐渐陷入了沉睡。我只希望他们别把我当成食物啊。不过就算是要吃我,吃我的肉也行,我可不贪心,脂肪就留给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