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几个打手在大堂里打竹扑克，一直到深夜。
　　撇脚在旁边的凳子上侧躺着，眯着眼睛。
　　半夜时分，撇脚起身摇了摇手表，看了看时间，拿起旁边的大哥大打起了电话。
　　挂断大哥大，吼到：“时间到了，大家都忙起来，你们几个去楼上叫人。”
　　大堂里玩扑克牌的人兴致未减，但是也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的竹排出去了。
　　那群打手来到二楼，把房间里的人带下来。
　　场面非常混乱。然而那些偷渡客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即使被人凌辱，也没有人发出太大的声音。
　　这时候撇脚带着所有人在弄堂里对着一尊塑像磕头、烧香。
　　徐志郎仔细看，那尊塑像竟然是关公，格外敬重。
　　院子里的篷布下面盖着五辆三蹦子，每一辆三蹦子能坐五个人，实际上都超过了九人。
　　撇脚安排了一辆摩托车在前面开路，摩托车车手是撇脚的亲信阿豪，他拿有一个砖头一样大的大哥大。
　　阿豪负责侦查、引路，代领所有人到海边。
　　五辆三蹦子跟在阿豪的后面。
　　徐志郎骑着另外一辆摩托车跟在三蹦子后面。
　　阿豪带着所有人出了民房，在暗巷里摸黑行进。
　　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了惠济区的郊区。又沿着小路绕到金蓝湾一个角。把摩托车停在一堆废弃的集装箱旁边，招手让所有的偷渡客下车，躲在集装箱后面。拿出来一个聚光手电，对着海面上打信号。
　　十几分钟以后过来一艘小船，阿豪带着所有人上了小船，徐志郎也跟着上船。
　　小船没有任何指引，师傅靠着熟练的驾驶技术和高超的经验，载着一船人向公海驶去。
　　在海面上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了一片广阔的海域，远处停留着一艘非常大的集装箱货轮。
　　小船渐渐靠近，货轮上的人用灯光引导小船靠在货轮的舷梯旁边，从舷梯上下来一个胖子。
　　阿豪上前和胖子对接。胖子清点了人数：“今天就这么多人吗？”
　　“还有几个人没有凑够钱，也没有找到下家，留在那里。”
　　胖子拿起阿豪的大哥大打给了撇脚，在电话里争论了一番，才带着所有人上了货轮，收起了舷梯。
　　阿豪带着徐志郎乘上小船离开公海。
　　少了那些偷渡客，小船行驶得非常快，海风吹的徐志郎浑身不自在，一群人就这样被他送到了异国他乡。
　　在海面上行驶了三十分钟，来到岸边，五辆三蹦子已经离开，只有两辆摩托车。
　　徐志郎用大哥大向撇脚汇报了此次的情况。
　　撇脚在电话里说他们已经换了一个地方，并且说了几个字符，让他们直接去那里。
　　徐志郎记下那几个字符，告诉了阿豪，阿豪经过简单的拼凑找了地方，两个人骑上摩托车驶向目的地。
　　他们在城市背街的地方找到了那个地方，高墙深院。
　　外面漆黑一片，阿豪拿起大哥大，打了一通电话，里面一个人隔着门对暗号，阿豪对了暗号，里面的人才放他们进去。
　　徐志郎跟着阿豪进去，油炸的香味和下水道的臭味混在一起，这里是一个小食品生产作坊。
　　撇脚侧躺在凉椅上，看到徐志郎回来，看了看表，说“这次用了三个半小时。第一次跑船还算顺利。”
　　“以后再见到公海上那个死肥仔，告诉他就这么多人。他还问为什么这次这么少！让他妈见鬼去吧。”
　　“死肥仔赚的比我多，还他妈的经常出事故。”
　　“上次啊桑的一个亲戚去意大利，半路上船翻了，还没有找他的事！”
　　停顿了片刻之后继续说：“这个点刚好出去吃宵夜，不吃宵夜怎么睡觉，还不得饿醒了！”
　　挥手指了指阿豪，“阿豪！你带大家去吃个宵夜！”
　　阿豪放下大哥大，诺诺的点点头，带着大家从前门出了小作坊。
　　阿豪出了小作坊之后，就开始给徐志郎讲他的经历。
　　他觉得他做的事情非常有意义，帮助了许多人实现梦想，他还向徐志郎说起他送上船的几个人写信回来，在美国一个月能赚这边一年的钱。
　　然而当他说起船上那个死肥仔，有些愤愤不平。肥仔的大船从印度尼西亚出发，在那里象征性的装载一些货物和空集装箱，到菲律宾绕行一大圈，然后去往美国和欧州。
　　路过金蓝湾的公海，会停留很短的时间。
　　这时他们就送那些偷渡客去公海的货轮上。
　　最开始按照人头只用美元现金交易。后来经常有人没有钱也要偷渡到欧洲那边赚大钱。老甘就让一些人去欧洲收账。偷渡过去的人打黑工的钱统一打到收账人的账户。
　　徐志郎没来之前，撇脚的一个副手负责从集合点将那些偷渡客送到公海，那个副手前段时间突然不送了，徐志郎就负责了这摊子事。
　　徐志郎听到这儿，隐约地觉察到那个副手并不是不送了，而是出了什么事情。
　　吃过饭回到小作坊，徐志郎被安排和那几个打手住在一起。
　　他后面也买了一只手表，跟着阿豪一起玩竹牌。
　　这些打手都比较自律，只有晚上才出去活动，也很少喝醉。消遣完悄悄地回小作坊。
　　他们白天哪里也不去，窝在作坊里面，几个打手轮流值班，定时巡逻前后门以及周边。
　　一连许多天，撇脚偶尔回小作坊，徐志郎留下来看守。
　　这天白天，徐志郎窝在房间里打竹牌，来了一队穿制服的人。
　　巡逻的人发现之后立刻通知了徐志郎。
　　那群穿着制服的人从正门闯进来，作坊里面的伙计借着开后门的机会拖延时间。
　　徐志郎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安排阿豪和几个打手带着偷渡客从后门离开。
　　作坊里面的伙计没能拖太久，打开了通往院子的后门，穿制服的几个人冲了进去，徐志郎笑着迎上去，弯着腰说：“我是这里的老板，我们做一些小零食在市场上售卖！”
　　那几个穿制服的人一手摸着腰上的枪，一面问：“只是做小零食？干什么违法的勾当没有？”
　　“我们都是正经的生意人，什么违法的事情都没有干！”
　　“没干我们也要检查！”挥了挥手。
　　其他人开始四处检查。
　　作坊里一股味道，这些人都捂着鼻子。
　　搜查了好一阵，也没有查到什么，叮嘱了几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