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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龙刹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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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城城主府内,泷暝正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余洛也没有回去修炼,二人都在等泷烨回来。
  “叔,龙殿到底为何要对我们出手?到了这个时候,你也该让我知道了吧。”泷烨一进门就再也压制不住。
  从岩城变故至今,这九年来,一切事情都是泷暝自己在默默扛着,从未向两个孩子说过,他们才能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地活过这些年。
  可泷暝心里的苦楚又有谁能懂?
  “先跟我讲讲,今天那四位都跟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泷暝依然闭着双目,感知已经散布开来,城主府周围任何风吹草动,尽在掌握之中。
  泷烨将经过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说出,没有提出自己的任何看法,这样才更好让泷暝判断。
  胡氏兄弟原是錳金的宫廷酿酒师,为何选择来到岩城尚不明确。
  叶元刀,湛噩老将,其子叶希军号称湛噩少年军神,与錳金名将尹冠群长年对峙于边疆。湛噩军部不顾实际战况,下令叶希军向錳金挺进,致其深陷重围,战死沙场,被尹冠群割下首级祭旗。
  叶元刀闻信心灰意冷,不顾湛噩皇帝禁令,欲只身前往錳金寻仇,被叶山下药迷倒,才没有折了老命。
  庙堂之上人心险恶,争权夺利无所不用其极。叶元刀不想背上叛国骂名,才没大开杀戒,主动请缨来到岩城不理世事。以他和湛噩之间的复杂关系,将祸水引来岩城的可能不大。
  泷暝一边分析一边给两个孩子讲诉其中曲折。“他肯将爱子生前用的匕首给你,可能并无恶意。申老夫妇一直想收你为徒,将要离开岩城之际,与我赌了那盘棋。下至最后十手,胜负只在我一念之间,让你随他去桦翰或许能保住一条性命,但凭他们的身份地位,保不了你一世。你若展现出异于常人之处,或许这辈子都会沦为阶下囚。”
  千年前泷家先祖便是出身桦翰,崛起于这苍北森林,说起来这岩城也算是他们家的祖地。
  三百年前的先祖重返苍北森林在此筑城,是为了看守南边五十里外的禁地噬生崖,据说某位大能在此设置了阵法封印了什么东西,生灵误入此地都将被吞噬尽生命力而亡,岩城这一守便是三百年。
  四大帝国念及岩城有功于乾元天下对岩城一直没有过多干涉,直到九年前,泷烨祖父带人出山,又引起了四国关注。
  “他们是去向了何处?”泷烨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件事。
  “那又是另一桩事情了,若过了此劫,我自会让你们知晓。”泷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这件事。以如今岩城的力量,让他们知道了也是毫无意义,眼下最紧要的是即将杀上门来的龙殿。
  龙殿存在的历史十分久远,他曾是天下元师心中的圣地,他存在的意义就是震慑诸国修士,以免战乱导致生灵涂炭。
  龙殿每代殿主皆是血继传承为龙的天道强者,如今天下三百年天道境不显,龙殿也三百年无主。但龙殿一直有一支独属的力量在传承,名为龙御,意为龙殿护道,统御八方。
  几年前,龙殿的龙御组织更名为龙刹,从此护佑乾元天下的龙殿就变了味。他们四处收集一切与龙有关的东西,到处挑起战火。
  泷暝思量一下,而后说道:“我想,他们可能是想做成三百年来无人做到的事——血脉化龙。这或许是晋升天道境唯一的办法。”
  泷烨和余洛心中一紧。血脉化龙,晋升天道,三百年无人成功,只为这虚无缥缈的机会,就要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么。
  “人对力量的追求是无止境的,欲望也不会轻易被意志控制住。”泷暝长叹一声,胸中似郁结了万千郁气。
  四大帝国亦是如此,吞并其余几国,独尊天下,是千年来都不曾磨灭的雄心壮志。
  泷家先祖留下的龙血芝,隐藏着化龙的机遇,龙刹这次是势在必得。三百年来龙血芝从未走漏过风声,直到那四位来到岩城。
  魏云,原是丽烁的宫廷乐师,最后一位来岩城的暗探。
  泷暝始终没看透的就是这对师徒和胡氏兄弟,可能是他们中的某位收买了岩城原本的人,他们背后的帝国又与龙殿达成了某种交易,将岩城的情报卖给龙殿。
  “我让你走这一趟,一是为了看看他们四位的反应,二是想着他们与岩城好歹有几年情分,或许会有人肯舍下脸保你一把。”
  泷暝起身走到门口,背对着泷烨余洛向他们问道:“现在你俩还有机会。随申老一同离开,不管怎么说还有可能保住小命。你们怎么选?是陪我死战岩城搏那一线生机,还是冒险赌一把和申老去桦翰?”
  泷烨与余洛对视一眼,泷烨没有先开口,余洛低下头一脸凝重。
  再抬头,已是满脸坚定。“岩城是我的家,现在我只有你们两个亲人了,哪怕是死就让我们死在一块好了。”
  泷烨也开口了:“生死由命,不服就干!”
  泷暝嘴角一扬,“就知道你们两个会这么选。若有机会你们可以去位于桦翰的元君学宫,那是天下间少有的不惧龙殿的地方。此时再想护送你们俩过去已是晚了,苍北森林早已被封锁起来。若非来自四国的四老还未离开,他们已经动手了。”
  泷暝突然大笑出声,一口吐尽心中郁气。“百年传承无人知,赤心不愧天下人。仗我手中三尺剑,鸣动九州十万里。”
  泷烨傲立于城主府上向整个岩城高声道:“岩城已到存亡之际,诸位可尽早抽身,一切后果由我泷暝一人承担!”
  其身似天柱,其声震九霄。
  ......
  岩城原住民中,除泷暝外唯一一位尊者境的高手掠至城主府,周盛向泷暝抱拳道:“城主,共有三十七户人家要走,还有五十二人要留下与岩城共存亡,我只留下了四十三位灵修境之上的。”
  泷暝点了点头,“就让我们在先辈留下的这座城里再战最后一场吧。”
  叶元刀是四老中第一位离开岩城的,喝过了泷暝的送别酒,他走时胸怀坦荡,并未再来与泷暝道别,就带着叶山返回湛噩。
  胡家两兄弟,遥遥地对泷暝传音一声。“保重。”
  魏云带着徒弟薛绫儿来到城主府,说了一句皇命难违,泷城主见谅,便一路向南返回丽烁。
  申老夫妇又在岩城多停留了两天,才来城主府告别。申丰已不见那副精明市侩的嘴脸,只有一身沧桑迟暮之气。“泷城主,真不让这两个孩子随我离去?”
  泷暝微笑着回应:“申老能帮岩城多拖了这两天,泷暝已感激不尽。我们爷仨谁也离不开谁,就让我们一起守着岩城吧,免得给您惹来麻烦。”
  申老夫妇只得无奈地叹息离去。
  申丰离开岩城时恨恨地骂了一句:“又要回到那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狗屁世道里,真他娘的晦气!”
  就在申丰夫妇离开的这天夜里,岩城外十里处的林间,三十名黑衣人静静伫立。四周鸦雀无声,异常安静,他们都在等为首之人发话。
  此人身材魁梧,目露凶光,亦是一身黑衣装束,唯有两只衣袖上绣着猩红的龙纹显得与众不同。
  这是龙刹组织的标志性服饰,唯有坐到统领的位子,才有资格在龙殿穿这身衣服。
  “今天这活,都给我做得干净漂亮些,完成这个任务,老子这第十四统领就是板上钉钉了。”庞源生性嗜杀,在乾元天下臭名昭著,有个屠夫的称号。加入龙刹后,凭其尊者境巅峰期的修为,很快就混到了统领的位置。
  龙殿常设十三位大统领,尽是元帝境修为,只有进入这十三人之列,才有资格被称为第几统领,其余高手不论是何修为俱是低大统领一等。
  所谓第十四统领只是大统领之位的第一候补,只有某位大统领陨落才能上位。即便如此庞源也要将这个名额牢牢攥在手里。
  一众黑衣人齐声应道:“遵命!”声音低沉有力,显然训练有素。庞源对自己调教的这些手下还是很满意的,全部五境道元之上的修为,办起事来也是干净利落。
  他舒张了一下筋骨,右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巨斧。元士修炼至第三境元宗境可在体内开辟灵窍,到第四境灵修境便可纳元器入灵窍成为本命元器,第五境则可以踏空而行。
  本命元器身与器合,可与修士共同增进境界,一件本命元器可以陪伴元士修炼的一生。
  庞源手中焚血斧向着岩城一指,“动手!”
  岩城四周,龙刹的高手迅速行动,将四座小城门全部围了起来。
  泷暝手握暝帝剑和周盛等岩城留下的高手一同立于城头,头顶一轮血月。泷烨穿着那件黑底金龙纹衫和余洛站在城主府上忐忑不安。
  城外庞源手握大斧,桀骜张狂。“姓泷的城主,识趣的乖乖将龙血芝交出来,那件宝物你们留不住,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周盛大喝一声:“少废话,岩城的东西不是你们想抢就能抢的。”
  庞源冷笑道:“不识相的东西。”转头向手下下令,“除了上面交代过的那个姓泷的小子,其余人一个不留。”
  “遵命!”
  合围岩城的龙刹高手得令,立刻调动元力,向着岩城猛扑而去。泷暝的元力灌注到筑城的巨石中,一道庞大的阵法从四周升起,将整个岩城笼罩其中。龙刹高手运起一道道元术打在上面,却根本无法突破。
  庞源见状,招呼一声他带来的三位尊者,四位尊者境分别凌空立于兑、震、巽、艮四方,一同出手攻击阵眼,护城大阵在一番攻击之下应声而破。
  岩城众人心中俱是一惊,此人怎么懂得破阵之法?
  “杀!”龙刹之人踏空而来迅速冲进城内,与岩城众人战作一团。
  “周大哥你帮我拦住一位龙刹的尊者,那三位我来。”泷暝说完便直接御剑迎了上去,一道暗黑色的剑气挥出直接圈住了龙刹连庞源在内的三人。
  “哼,区区尊者后期妄想一挑三。你俩去取龙血芝,我来试试他有多少斤两。”庞源周身赤红元力喷发,显然是一位火属性修士,一道尊术炎狱燎空用出,岩城上空直接被一片火海封锁,泷暝的身影瞬间被吞没其中。
  两名尊者趁机迅速掠向城主府,此时泷烨和余洛还在楼上,周盛被龙刹一名同是七十三级的尊者缠住,根本抽不开身回援。
  火海之中,泷暝浑身翻腾着幽暗的黑芒,正是他所修的暗属性功法——暝帝剑罡,元士修到第六境悟法境就要凝练元力自成功法。
  他的暝帝剑罡已然大成,运转元力就有剑罡护体。
  炎狱燎空的火焰完全近不了他的身。暝帝剑上磅礴的暗属性元力凝聚,一招尊阶上品元术暝尊斩瞬间冲破火海,剑气划过长空狠狠地斩在一名尊者的后背上,瞬间透体而出,吓得另一名尊者冷汗直流。
  那位龙刹的尊者身子凌空破开,摔落尘埃,尸体上却有一缕缕诡异的气息快速汇聚,最终又凝聚成了此人生前的模样,浮在尸体之上。
  他愤恨的嘶吼着“该死的,竟敢毁我肉身,本尊要见将你碎尸万段。”
  尊者境可凝练魂魄,身死而魂不灭,只要找到一具合适的肉身便能重生,不过实力却要大打折扣。
  “没用的东西,一招都扛不住,郭开收拢好他的魂魄,冲到那土楼下面,把龙血芝给我带上来。”庞源对手下的不经打十分不满,却不想想自己的元术怎么没困住泷暝。
  庞源手握大斧直接冲向泷暝,泷暝持剑迎上,双方一番激烈碰撞,恐怖的元力波动扩散开来,以他二人为中心,下方的房屋如投石入湖破碎出一层层涟漪。
  郭开连忙将同伴的魂魄护住,悬在自己肩头,现在他魂魄不稳可受不了这份余波冲击。那二人的战斗别人根本插不了手,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
  岩城之内,到处都是修士在互相攻伐,各色各样的元器相互碰撞,五花八门的元术横飞,房屋倾塌,烈火熊熊,不时就有人血溅当场,宛如人间炼狱。他们可没到尊者境,就这小命一条,死了就是一了百了。
  城主府上泷烨和余洛颤抖不已,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杀戮场面。一直生长在岩城,活在泷暝庇护下的他们此时才意识到,元士要走的路都是鲜血铺就的。
  郭开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闪身,就带着一团鬼魂飞到了城主府上空,泷烨和余洛想躲,这尊者境可不是他们能抗衡的。但是泷烨的双腿却不听使唤了一般,傻楞楞地立在那里。
  余洛回过神来,将泷烨向后一拉挡在他的身前。“快跑!”余洛焦急地催促着,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拦住对方一秒,可能人家一根小手指头就能碾死自己。
  泷烨压根没有动,他此时脑子虽然没有晕,却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双腿也迈不动。
  郭开居高临下地问道:“两个小崽子,哪个是姓泷的?老夫可以留你一命。”两个少年都没有答话。“哼,也罢,先擒了你俩再去找那龙血芝也不迟。”
  郭开向下冲来,直奔余洛泷烨。就在这危急关头,土楼门口那两尊小石狮子突然咆哮一声,浑身泛着黑芒凌空跃起,一前一后对着郭开就是一顿猛拍,打得他直发蒙。
  “什么鬼东西?难道是那家伙控制的傀儡?”这将石狮子祭炼成傀儡的情况,郭开还是第一次遇到,情报上也没说岩城里还有这物件啊。
  而那泷暝竟然能凭尊者后期修为一边与尊者巅峰的庞统领缠斗,一边分心控制两具傀儡,简直强得离谱!这次行动一上来就被人家斩了一位尊者的肉身,真是出师不利!
  不过对庞源这位统领,他们这些手下还是很有信心的,两人战到此时庞源连血继传承都没开,明显尚有余力。
  而岩城怕是已经用光所有底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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