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期末考试的试卷仍由县生产公司提供，中心校也不再派保密员管理试卷，各学校派人自己到县生产公司取试卷。
　　这件工作当然落在了宋明身上。县生产公司的工厂设在进修学校院内，属于县局直属的校办企业。与宋庄相距四五十千米，向东穿过市区，再向东走十公里才能到达？
　　县生产公司原本主要生产试卷和教辅资料。县生产公司的现任经理是吕和明，原是人事局财务股股长，吕和明任公司经理后，增加作业本、教案本、听课本、会议记录本、稿纸、信纸、演草纸，现在又增加代印放假通知书、请假条、宣传页和帐本等，代销粉笔、黑板擦、档案袋、书夹、订书机、切纸机、油印机等办公用品。
　　生产公司代销的办公用品要比市场价格便宜。
　　教辅标注的价格和市面上一些教辅的价格相当，但给学校的价格有一定的折扣，一般为七折。
　　试卷一般由教研室负责编制，交付公司代印代销，价格较贵，一套全科试卷收取学生1一2元不等。给学校的折扣一般为五折左右。
　　教辅和试卷的折扣在学校内部为明帐，一般用来发放福利和支付一些无法报销的灰色开支，如各种晏请，给检查组购买的茶叶水杯雨伞床上用品等礼品。
　　但学校定制的作业本、教案本、听课本、会议记录本、信纸等，据说要需要专人设计，要精选不同的款式和材质，印上学校名称，有的还要设计图案等。这些印刷品的价格就只有校长知道了。因此，行内人把生产公司称作是校长的外挂小金库。
　　吕和明在教育界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大家一般称他为老吕或老驴。他身材高大魁梧，肤色黝黑，但面目和善，见人三分笑，说话温和柔缓。江湖传说他身材像关公，肤色像张飞，做事像刘备，战力胜吕布。
　　当然，这个战力别有所指，他的肝功能特好能快速分解酒精，他中午喝倒，午休睡上一觉就满血复活，晚上再接再厉，照常能一杆枪挑翻全场牛马蛇神。
　　他精力充沛，不止工作做的好，打麻将打扑克都是高手。常常打了通宵，第二天照常上班。
　　在这些方面，全县教育界唯一能和他勉强打个平手的，是原桃园镇中心教刘主任。刘主任故去后，老吕就成了独孤求败。
　　老吕论才干有才干，论吃喝能吃喝，论玩乐会玩乐，论混社会他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被称作是全能型人才，不知成了多少人的榜样。连宋青山这个以硌尥头著称的校长提起老吕来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甘当门下走狗。
　　老吕也有自己的毛病，他在朋友面前从不避讳，常常自我调侃说，我有一个天下所有男人都有的毛病，只是我这根毛比较粗比较长比较硬。
　　每每说到此，他总是稍稍停顿一下，等大家阴阴阳阳地笑过后，他又一本正经的说，你们想什么呢？龌龊，下流，猥琐，丢人现眼。我说我又粗又长像刺猬的刺。大家伙儿谁要觉得自个也是刺猬，那你就别嫌老哥我不光滑不温柔。你要觉得自己一触即软一扎一股水儿，那你就离我远点儿。否则，别怪老哥无情，把你扎破了不负责任。
　　他的狐朋狗友们应和道，哥是大刺狷，满身都是刺，能全方位全天候作战，我们是剥皮牛马面鱼，只有一根刺，哪里敢和驴哥相提并论？
　　既然是男人们都有的毛病，那就不算真毛病。对很多人来说，人们不但不觉得这是毛病，反而觉得这是个优点，而且是个极其突出的优点，实在可亲可爱可敬可佩。
　　和他交往的这些人也大都非常善解人意，乐于成人之美。
　　谁若有此意，要提前告知他。人人皆知他要的是人要二九酒只九两三九胃泰配方。
　　酒只九两，不是说他只能喝九两，而是有事要办，他要克制饮酒，只喝九两正正好，若喝醉喝倒了就白忙乎了。
　　吕和明任生产公司经理之前，生产公司的业务主要局限于半死不活教辅和试卷。吕和明任职以来，逐步拓展了学校办公用品等业务，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完成了从小地摊到大商场的华丽转身。
　　因为路途较远，宋明和二中相约雇了一辆面包车去生产公司拉试卷。二中教导主任是位老主任，他没去，派了王天福去。
　　宋明和王天福赶到生产公司已是上午十点半了，前面还有十几个学校在排队领取，等到他们领取估计到下午了。
　　宋明和王天福到财务室办理了交费手续，财务室给了他们每人一个手提袋，内装一个高级水杯一包茶叶和一支盒装铱金钢笔。
　　财务人员告知他们，生产公司在镇上酒楼备有午餐，中午回不去的可以到酒楼就餐。
　　显然，宋明他们排到下午了，两人干脆到集上转转，中午到酒楼就餐。
　　今天来领取试卷的，有全县七所高中和六十四所初中。不管已领取试卷还是等待领取试卷的，中午大都来酒楼就餐，一共摆了九桌宴席。
　　吕和明热情地一桌一桌挨着敬酒。酒足饭饱后，吕和明说，让生产公司的人员先给大家分着试卷，大家先去休息休息。
　　吕和明把大家领到附近一个洗浴中心说，弟兄们，辛苦了，已给兄弟们开好了房间，今天的服务套餐是修脚按摩一壶茶，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不过，有几句话我得交待在前，超过套餐的服务项目各负其责，各自把控自已的行为，出了什么问题我概不负责，也负不起。明白？
　　老规矩。懂。请吕经理放心。大家纷纷应道。
　　好，祝兄弟们吃好喝好休息好。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兄弟们多多包涵，包涵。
　　宋明和王天福洗过后回到房间，一位老师傅提着工具箱来给他们修了脚。
　　王天福说，他NN的，我这双臭脚，大半辈子没有这般舒坦过。这修脚师傅真是可恶。
　　宋明问，看你说的这话，人家给你整舒坦了，你还骂人家可恶。
　　王天福呷了一口茶说道，唉，宋明，你还年轻，不懂这温柔乡也是受刑台。你今天尝到甜头，下次呢？下次怎么办？不做吧，委屈了身子，难受。做吧，伤了钱包，更难受。
　　正说着，敲门进来两位身着超短裙的妙龄女郎。进门不由分说，一把扯过他俩搭在身上的浴巾。宋明反应不及，急手抓起枕头盖住。
　　王天福仰躺着，本能地用手捂住。
　　两位女郎嘿嘀嘀地笑起来，嗲声道，哥哥，别紧张。这是妹妹的工作，还请哥哥多多关照呀。
　　宋明翻身趴下，一女郎把浴巾横搭在他的臀部，跪在他身边按摩。
　　据说这是最时髦的泰式按摩，花招叠出，王天福终究没能招架住。宋明和司机一直等他等到天黑，急得宋明几次想去敲他的包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