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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老头坐在坝上的大槐树下乘凉。这儿有河口风,是养闲的好地方。
我从坝上走看到安校长也在那儿,就走上前问了声好,敬了一个礼。一个大胡子老头正兴致的讲什么,安校长说老孙讲他的亲身经历,你也听听。我正愁没处玩,便挨安校长坐到土牛子上听起来。
我那枣红马,刚扎牙,太嫩,听到狼嚎就毛了,一头拐向岔道,铆劲的蹽。那条道是他妈的背道,车道长了草了,有的地方除了水沟,我是紧喊吁,没用,你说怎的?哐当咔嚓翻车了!我被甩出一丈开外,也该我孙二命大,偏偏那地方长了一片拉拉藤子,摔上去没着地。我咕噜起来看马,好家伙,四蹄朝天扑腾呢。我赶忙挑肚带,卸夹板,还算不错,马只划破了右腿。可还是出了大事儿,车坏了,那会儿是花轱辘车,木头轮子,木头轴杠,一个轮子碎了,轴杠也折了,我是蚂蚱眼睛:长了!
怎整,前无村后无店,又是在废道上,等人帮忙也等不到啊!
我先顾牲口,它是我的命根子,生怕伤了骨头,牵着溜溜,没事,放心了,寻思它该饿了。找行槽拌了草料。
我的胳膊和腰疼的慌,找了块平溜地躺下了,边抽烟边想辙。功夫不大,你们说怎么,那边枣红马灰灰叫上了,打响鼻,两耳紧竖,前蹄刨地。我明白呀,又是见着野牲口了。紧忙打眼四处寻找。嗐,你们说怎的,一条大尾巴黑狼就在北面山坡上盯着我呢!我的个天呐,刚才就是它嚎吓毛了牲口,这会儿又跟过来了,都说狼的鼻子顺风闻二里地,这回是把我看上了。老话说狗怕哈腰,狼怕枪刀,可我没这两宗东西呀,想了又想,忽啦一下子想起,赶趟子车的张宝说的办法,狼怕套子。试试吧,身边没绳子,去沟里车上找绳子来不及了,我这脑袋一快,想到了腰带,连忙解下来用两手举着朝狼晃。狼没动,它后胯着地坐上。我猛盯着醒过味来,狼等日头落呢!怎整,日头已偏西了,有个把钟头就黑天。跑,我这小样能跑过狼?再说我跑了枣红马还栓着呢,舍不得啊,再说这条狼的父母儿女也该听到嚎叫聚过来呀,我这心凉透了,我这小命和枣红马算是交代在这了。
讲到这里,孙二看看各位,动手往烟锅装烟。大家趁空议论上了狼。我没看见过狼,所以不害怕。脑海里只有小人书上画的狼的形象,也想到了姥姥讲的小庄头打死过狼。当然,我想听孙二后面的故事。我看到孙二打量过我,他的一双笑眯眯眼睛和那个圆头鼻子,花白的胡子组合成的慈祥使我感到亲近。
可能有人已经听过孙二的这段故事,有意引导他讲他们喜欢的内容,一个说:别讲狼,讲那个大屁股娘们。又一个说:对,说说钻被窝子那段。
他听了无声的笑,显得自得和自豪,故意慢悠悠抽烟,吊他们的胃口。
他终于开口讲起来。你们说我孙二的命是不是天生的犯桃花运,就这光景,一个娘们顺道走了过来。这家伙胆子晒干比窝瓜大,一个人走不说,还唱二人转,扭扭哒哒的甩胯骨肘子,我怕狼看到她,连忙喊有狼,她以为我耍笑她,大嗓门喊:有狼先吃你这个土鳖!我说真有狼,她还是不信,她走了过来,看到翻沟里的车呀了一声。
这娘们大宽腰,大宽肩膀子,大奶膀子,大屁股蛋子,肉嘟嘟的大脸蛋子招人稀罕呢!
她倒好看了笑,问:大车虎子,你是翻车了求我帮忙,还是看我是个娘们想占便宜啊?
我指了一下对面山坡说:那真有狼。
哪儿,哪儿啊?她看后问。
我去看狼真没影了。
她说:别扯了,瞧出来了,你是变法的吓我,末了找地方歇一宿,对不?得喽,我也去不成娘家了,天不早了,跟我到我家歇一宿吧。
我听了真想磕八个响头感谢她。山里人心好啊!
她家在山的东坡,那里只有三户人家。她有公公婆婆,有个老实男人,有三个孩子。三间石头垒的草房,一个院。他吩咐男人拴了我的马,领我进了屋。
这时有人打断了孙二的话,说:别唠这段,唠有趣儿的,钻被窝子那段。
他又眯眯笑,还嚼了嚼嘴,像是吃了很香的食物似的。他还看了眼我。他的眼神呈出一抹神秘来。
那晚,真鸡巴有趣,那屋子连二炕加南北炕,外屋南炕是老两口,北炕是孩子,里屋南炕是胖娘们两口子,北炕原来放东西,我去了睡了北炕。睡觉前挂了破布慢帐,南北抗隔了身影,不过呢,隔了人隔不了动静,谁知道呢,还没睡呢,难看的两个人就扯上事儿了,吓得我捂了耳朵,可这边两人刚整完,外屋老两口又扯上了,把我馋的直掐大腿里子。好歹没了动静,我的心才回到正事上。愁明天修车送货的事儿。
过了个把钟头,屋里全是呼噜声,只见慢帐一动,光秃噜钻进一个人。还没等我看准人,话在耳边响了,车虎子,我想你。
说到这孙二得意的笑脸上布满了美好。
在看那几个人,眼睛里也都放出特别的光。
孙二亮嗓说:第二天她背了家里人给我煮了五个鸡子,还勾我再住一宿呢。
众人哄笑。
安校长对我说:他们逗乐子,小孩子别听。
我只知道男人喜欢拿女人开玩笑,说粗话,别的话意我还不明白。安校长一说我就走开了。
不过,我还想听孙二的故事。
第二天老舅走亲戚还没回家,我又去了老头聚堆的大槐树下。
孙二已经坐在那儿了,他看见我立刻招了一下手,说:小子,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姥姥管我叫二叔,你得叫我二太姥爷。
这个称呼太陌生,我想接近他,称呼什么无所谓,就向他敬了个礼,叫了一声二太姥爷。他笑咪咪的,问我上学和住哪儿。
这时,老道上过来一辆马车,马铃铛叮铃叮铃响。他不言语了,专注马车。
马车走近,是一匹马驾辕两头骡子拉套的马车,车老板是老手,大热天头上还罩一块蓝布巾,腰系黑腰。抢眼的是辕马,乌黑油亮,挺颈昂头,雄壮威武。
他忽然喊:哎!大把,站着。
人家以为他有什么事,吆喝住牲口。
他站起身拄了拐一悠一悠下了坝!我才看到他只有一条腿。
你干嘛?赶车人发愣。
看看你这匹辕马。
我这赶活那!车老板烦躁了,吆喝牲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