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斐跟武三石一起去了崇明，准备跟许指导进行一场论战——关于武三石要不要留洋的问题。
　　二人起的很早，因为没车，只能搭乘公共交通。
　　这也是比较尴尬的一点，身为一名经纪人，竟然买不起车。
　　没办法，谁让他挣了钱的第一时间就买房了呢，每个月还得还房贷，如今存款四位数，虽然是大四位，但...现在没断贷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买车这事不急，有挂在还怕没车开？不管此车还是彼车，早晚都能开得起。
　　抵达崇明后，武三石就跟回了家一样，熟门熟路的自己跑去跟队伍一起训练了。
　　而李斐则安安静静的坐在许指导办公室外，等候人家到来。
　　一直等到上午11点半，半天的训练课结束后，许指导才回到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外杵着的李斐。
　　“小李啊？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等久了吧？”
　　许指导戴着标志性的茶色眼镜，本地口音很重，有时候需要仔细听才能听懂他说的话。
　　“许指导，我也没什么事，多等会儿无碍的。”
　　“你看你，好歹坐着等啊，快进来吧，喝点什么？茶是没有的，只有水。”
　　李斐早有准备，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盒中看不中用的龙井茶：
　　“明前的，您先凑合喝，等什么时候我赚大钱了，高低给您整一斤狮峰，让您闲的没事当水喝。”
　　许指导拿过茶盒快速瞄了一眼，对于这小子的套路他熟的不能太熟了：
　　“说吧，这盒子花了多少钱？”
　　“嘿，瞧您说的，难道茶叶我就不花钱吗？虽然没有盒子贵。”
　　许指导气笑了，虚空点了点他：
　　“你啊你，是为了石头的职业合同来的吧？”
　　“您高明，不过除此之外，还想跟您好好聊聊，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
　　许指导示意他随便坐，自己来到办公桌后头，简单收拾了一下。
　　他的办公室很大，但却显得很臃肿，因为堆放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光是战术板就有两块，还有各种打印文件，足球相关的书籍。
　　就冲这一点，李斐就对许指导保留了最大的尊重。
　　甭管这个国家的足球行业有多么臭，但总有人义无反顾的往上冲，哪怕冲的头破血流也不怕。
　　等对方忙完坐下来，看了眼手表说：
　　“给你半个小时够了吧，我可是放弃了午饭时间。”
　　“够了够了，要不我请您出去吃？”
　　“算了吧，你小子都能茶叶末糊弄我了，还有钱请我吃饭？”
　　“嘿，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许指导撇了撇嘴：
　　“我怎么没看出你不好意思呢？行了，说正事，你到底为什么而来？”
　　李斐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许指导，您觉得石头的天赋如何？”
　　“在国内属于顶尖，但放眼世界，还差的很多很多。”
　　“中肯的评价，但您要承认，他的能力是可以继续提升的，只要有足够好的环境和科学先进的训练方式。”
　　许指导人老成精，成天跟一帮鬼灵精似的半大小子在一块，那道行更是不浅，能听不出李斐话里的话？
　　“你想让石头留洋？”
　　“还是许指导厉害，一语道破天机！”
　　“少拍老子马屁，李斐，你他娘想钱想疯了吧？他才几岁，就让他留洋？”
　　李斐没有因为许指导破口大骂而退缩，反而挺直胸膛，直面许指导锐利的眼神：
　　“18岁！但您认为他还是孩子吗？在欧洲，很多球队都已经有18岁的主力球员了，更别提那些更早成名的少年天才。”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如您所说，石头的天赋在全世界内只能算稀松平常，可他也有自己的优势。”
　　“什么优势？速度快吗？我告诉你，速度是足球中最华而不实的东西，没有球员能靠速度吃一辈子。”
　　李斐微微蹙眉：
　　“我当然知道，但我要说的不是速度，而是他灵动的跑位。”
　　许指导愣了下，他没想到李斐能点出这么专业的特质，跑位是足坛中最容易被忽视的一项技能。
　　然而对职业球员来说，这恰恰是最需要掌握的技能之一，尤其是前场球员。
　　武三石踢的是边锋，如果他能将跑位这项优势运用好，完全可以向中路转移，成为像因扎吉一样的影子杀手。
　　“但是，他的基本功太差了！”李斐继续道。
　　“你想说什么？”许指导当然清楚李斐说的是事实。
　　“如果不趁着年轻，用更先进更科学的方式将他的技术稳固下来，他的上限也就这样了，许指导，您想成为埋没华夏足球的罪人吗？”
　　这话说得可太重了，许指导愣是眼神发直，还从没有人敢跟他说这样的话。
　　不过李斐深知，只有重量级的话，才能引起对方的重视。
　　“您别觉得我说的过分，华夏其实不缺天才，只是这些天才大多被埋没在大环境之下，连出头的机会都没有。
　　石头的天赋在国内属于顶级，如果练得好，他既能成为边路爆破的快马，也能成为在中路游弋的刺客。
　　但是决定他方向的不是我，也不能是您，必须得是高水平竞技下的刺激，让他主动寻求应变。”
　　许指导其实并没有因为李斐的重话而生气，反倒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
　　之前跟李斐的接触，总觉得他是半路出家的经纪人，没什么道行，也就是替武三石家人看孩子的保姆罢了。
　　但今天这番话，令许指导对他有了更充分的认识，这是个有思想，且有魄力的年轻人。
　　“你...有门路了吗？”
　　许指导半晌之后说出这句话，令李斐内心狂喜，他能这么说，就证明自己此行的目的成功一半了。
　　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太实诚，于是硬着头皮道：
　　“有，但对方只答应了一个试训机会，能不能成还得看石头自己。”
　　“哪里？”
　　“丹麦！”
　　“丹麦？”许指导下意识皱眉，他本能的以为是五大联赛球队。
　　“您可别小瞧欧洲这些二级联赛，整体水平可比咱们国家的顶级联赛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