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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玄幻奇幻 / 坚硬的青春 /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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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夜里两点,婚庆公司的专职司机开的宝马车和一辆皮卡,带着亚飞,老钱和一个年长的陈老伯去接亲。吴镇迷迷糊糊的洗了把脸就下了楼,他爬到后面的皮卡车上就完全清醒了。
  前面是亮闪闪的宝马车,在漆黑的夜里往湖滨镇一路飞驰,亚飞坐在车里看到的这条路,自己走过无数遍了,白天走过,黑夜也走过。
  但这一次不同,这是事关终身大事的一趟,他晚上一直没怎么睡,起来到现在都精神满满,修过的短发,带着一顶共和帽,西装革履,恍若20年代五四时期的北大学生,俊朗的脸庞,透出一股成熟而冷静的气韵来。
  喜欢穿休闲装的亚飞,今天看起来是一种崭新的严肃老成。
  车到湖滨镇时,陈大伯提议大家休整一下,大半夜的没地方吃,车上有面包,就先垫一下,等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有的折腾呢,老头很专业的提醒着大家。
  吴镇不禁好奇起来,希望车快点开进村庄,看看这接亲的把戏。
  车进上马村时,陈老伯让吴镇先放一串鞭炮,并表示不用放太多,因为“接亲”又叫“抢亲”,要悄悄的进行。吴镇从皮卡的后斗里拎出一串长鞭炮,扯掉一半,老伯又说,扯的多了,这一半就嫌少了,让女方家听到就说鞭炮都舍不得放,印象不好。
  吴镇不知所措,但他渐渐明白,老头是不管语言还是行动,都是一种自得的故弄玄虚。在可行可否的小事上,必须他来一个漂亮的说辞,说得明明白白,仿佛他是个丝毫不能错的人。
  陈老伯终于弄好一串不长不短的鞭炮,再凑齐两个大炮,才让吴镇引燃导火线。吴镇在冬天干冷的地头,将大炮点燃,嘣的两声闷响,声音传的好远,陈老伯在黑暗中抽着烟,一边“咳咳”地说道:“他们听到了,听到了,都在准备呢。”
  后面噼里啪啦的响起鞭炮声,车子发动起来,亚飞指挥着往左往右,一会就到了马海波家的院门前。三间平房前面一个院子,院门早已关的死死,里面有通亮的灯火和说话的声音。陈大伯让大家再看看东西有没有齐备,说接亲这事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只见老伯把物品依次摆好,一把用锡纸包好的干艾草,一只肥大的公鸡,一束红红点点的芨芨草。吴镇便觉得觉得新奇,心想锡纸包着艾草,寓意“爱媳”,这个容易理解。大公鸡做什么用呢?芨芨草又为什么那么多红点点?吴镇疑问归疑问,老钱也没工夫对吴镇说。
  陈大伯催吴镇快点放串催门炮,今天的皮卡车斗里的花炮塞的满满当当。但陈大伯还是交代吴镇省点放,后面用花炮的地方多着呢。一连三通炮仗,院门才开了一条缝,陈老伯连忙把艾叶,芨芨草和大公鸡递进去,千恩万谢的说好话,放他们进去,里面的人又关上门。一群人在外面冷得直跺脚,但一点不能急躁,只互相打气。又过了半天,门开了一条缝,说没收到开门包。陈老伯立马说:“有有有,在这里”伸手在袋子里一把抓出十来次红包,动作干脆爽快。
  里面的一个男子接过后,对站在外面受冻的一行人说:“是这个规矩,先热身,后面还有两道门呢。”
  那语气仿佛是解释这些事情并非故意为难他们,又是在提醒他们后面还有两道姑娘把守的房门比这更难开!
  马家有多少门,陈老伯早已门清,但他还是故作惊讶地说:“我的乖乖,还有两道门呢,那就让大姐们高抬贵手了。”
  一边说着,一边进了院门。开门的那个男子得意洋洋地说:“大伯,现在伙食好,他们都胖了,手抬不起来啦,哈哈哈”。
  陈老伯笑着附和道:“那是,那是,有办法,有办法。”
  亚飞进来,朝院子里的几位男子敬烟,客客气气地称呼大伯好,叔叔好,感觉那些开门不开门的就是一场需要配合的游戏。
  在院子里比站在外面暖和多了,陈大伯让吴镇继续放小鞭炮,他又开始使出浑身解数讨好这里面的姑娘们。
  门开了一条缝,红包顺着门缝塞进去,门又关紧了,等着里面的人数完红包,照样是嫌太少。“不够不够,这一点就想带走我们小波姐啊”,里面的姑娘大声地对门外的人抱怨道。
  “好姐姐们啊,外面冷,让我们进去喝杯热茶哦。”
  老钱哄着里面的姑娘媳妇们开门。里面照样不应,外面便又响起了几声不满意的敲门声,吴镇接着放鞭炮。
  陈老伯显然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他对吴镇说:“猴子不上树,多敲三锣鼓,不要急。”吴镇笑笑,无可奈何。
  陈老伯让老钱把大包小包混在一起塞进去,看到有门缝就尽量挤,让他们里面没法一个一个拆开来看,只要里面的忙不过来,外面就有机会了。
  果然,里面的姑娘看到一大把红包过来,立刻安静下来。老钱估摸着在拆开看了,便用力一挤,里面的姑娘立马放下红包。一起上来用力挤门。老钱的胳膊被夹住,他连忙夸张的大叫:“疼兮之,疼兮之了。”
  里面的人听了咯咯直笑,可还是丝毫不松动,终于老钱连拉带拽地缩回胳膊,笑着摇摇头,然后又用好话哄道:“姐姐们,外面老人家站久了,冻的受不了了,姐姐们行行好吧。”
  里面的女孩不再说话,老钱便以为他的告饶有效果了,没想到另外一个尖锐的声音传出来:“你们轮换就是了,冻的受不了,歇一回再来。”
  这让老钱觉得里面一定是一个刁钻古怪的小媳妇,便用力挤出一条缝,抓住几个红包在手里,朝里面晃了晃。姑娘们看到红包照例不用力堵门,老钱便把红包郑重的递上去说:“这里面有大家伙啊,好好看看。”
  老钱在站在门缝里看姑娘们低头数那几个红包。姑娘们感到外面不发力,里面也就收住,门便虚掩了。此时躲在后面的陈老伯看门缝开的够大,用力一撞,门“哗”地开了。姑娘们正低头准备数红包,猛地被陈老伯撞开了门,老头一个趔趄,靠在一个小媳妇身上总算站住了。陈老伯哈哈一笑道:“进来了进来了!”
  老伯整理一下衣裳,带着亚飞笑容满面地进来给每一个姑娘问好,然后才恭恭敬敬的走到堂屋上方给坐在那里的海波父母鞠躬行大礼。
  马国兴对着姑娘媳妇们大手一挥,说:“别为难他们了。”马海波妈妈一副慈眉善目的神态。她早已起身对客人说:“一路辛苦了,来吃点热面吧。”
  于是有人从厨房里端出四碗面条。吴镇早已感到肚子里咕咕咕咕噜噜,端起一大碗鸡蛋面,稀里呼噜地吸起来。亚飞很小心地轻轻挑起面条,慢慢吃。不用说,他早已饿了,但在丈母娘面前只能小心地吸着面条。
  吃完饭,最后一道闺门照例用小鞭炮催一下。此时在屋里面一点不冷,大家都很有耐心的配合着玩游戏,还是用红包,时间,好言好语轮番上阵,直到马国兴看不下去。让马海波哥哥进去把小妹背出来。陈老伯赞叹不绝的对亚飞说:“你丈人讲情讲理,是个好人呐”!
  陈老伯让司机把车开到村口的大路边停好,嘱咐吴镇用红喜字的稻箩筐把带来的大公鸡和新娘家送的母鸡放在一起。吴镇才明白,新郎接亲时带来的公鸡是要和母鸡一起带回去,放在新人家里饲养,鸡下蛋,蛋孵鸡,鸡蛋蛋鸡无穷尽。也是祝福小两口瓜瓞绵绵的日子吧。
  这时,马大哥背着用红纱巾盖住头的马海波,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跨过院门时,马海波用力丢出一把筷子,像是一去不回头的决绝浪子。听到筷子落地的哗啦声,跟在后面的马海波妈妈呜呜地哭出声来。马海波想到20多年的养育之恩,也不禁呜咽起来,哥哥背着妹妹快步向村口走去。
  吴镇立马从皮卡车上拿下鞭炮,顺着车灯方向连忙朝前面跑去,迎头开始放鞭炮,这时带来的所有鞭炮都拿出来了,尽情的放起来。
  冬日的村庄,天边泛出一线光亮来,人影绰绰,天还没亮,鞭炮炸出一闪一闪红亮的光,像是黑夜里的眼睛一眨一眨。
  哥哥终于把在马海波背到车上,迎亲的队伍,用贴着红双喜的汽油灯,照着盛装的新娘坐进宝马车里,马海波早已收了眼泪,送亲的队伍也陆续跟上两辆中巴车,装着几十号娘家人和齐备的嫁妆。
  陈大伯看着大伙都上了车,急步走回来,钻进车内,“砰”地关上车门,做出个出发的手势,司机“滴”一声喇叭直放巢州了。
  小车沿着巢湖大地飞驰着,左岸是清晨醒来的农家,偶尔有清晨早起的农户,在一屋温暖的灯光下煮早饭。
  冬日的乡村,稀疏的树梢间有缕缕炊烟飘过,其时东方的天空已泛出一些微红的光芒,映衬着天边的云彩,像是涂了红妆,透过巢湖沿岸黑乎乎的树影,可以看见灰白的水面,映着天光,仿佛是在告诉人们今天是个晴朗温暖的好天气
  也许是,一夜未睡,除了司机,其他人都摇头晃脑的瞌睡起来,兴奋了一天一夜的亚飞这时突然放松下来,小声的打起呼噜来。
  小车沿着巢湖大地爬上龟山时,东方早晨的阳光照过来,金黄温暖的光芒洒在宝马车副驾上,马海波身上脸上映衬着她红润甜美的睡态。
  车到市区,老钱和吴镇早早醒过来,老钱小声地对吴镇说:“今天晚上有戏唱了,不想尽办法捉弄她们不算完!”
  吴镇看到老钱一脸坏笑,想到这半夜起来被拦在三道门外的种种委屈,那今天晚上的“闹洞房”就是反转游戏了。
  两人不禁开始商量晚上如何捉弄人了。
  二
  司机把车开到东方园小区的新家。小区门口充气拱门上挂着胖乎乎的喜字和祝福的话,一个一个的胖字像是孩子的笑脸。
  窗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车刚停稳,吴镇就下来帮忙放鞭炮。老钱早已打开车门,引着新娘子往单元门口去。
  旁边是西装革履的郑亚飞扶着海波慢慢往前走。到了单元门口时,两个小男孩从单元门口的楼梯上铺了两条麻袋,新娘子每走一步就停下来,两个小孩就拎着另一片麻袋在前面铺开。
  就这样交替铺麻袋,直到201门口,新娘子的鞋没有踩在地上,两个小孩拿着新娘塞给的红包,喜滋滋的收起麻袋。新人进了门,老石匠穿着新衣服,脸上笑成一朵花,夸赞着儿媳妇懂事,十分满意地迎进屋里。
  亚飞进了主卧后就喊着两个小男孩进去。然后“彭”地关上房门,只有门楣上垂下来的一串喜字在左右晃动。
  后面娘家人的车也陆续到了,吴镇拿着香烟去招呼亲友,他看到志平在那边帮忙,连忙过去塞了一包中华烟给志平。等到第一波人接待完后,老钱走到吴镇身边,笑着问吴镇:“你什么时候办事?我也找两个小孩来帮你铺麻袋。”
  吴镇笑笑,“传宗接代嘛,我们办事肯定少不了老钱啊。”
  老钱想到黄静吴镇的事就说:“你们是水到渠成了吧?”说完望着吴镇笑。
  老石匠在旁边附和地夸吴镇:“吴师傅是好人啦,哪个丫头嫁给他,哪个丫头享福?”吴镇不好意思地笑笑。
  一会老钱端着两碗饭敲门进新房,让亚飞海波吃一点,但一定要留一口,再端出来送给老石匠。吴镇看不懂,等会把剩下的两碗并一碗送给老石匠吃了,老钱看了直摇头。
  娘家陪的嫁妆都在一件一件的送到楼上,沿着客厅,阳台,卧室里摆放的满满当当。这时志平从门外进来,告诉大家饭店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饭了。亚飞大姐让注塑厂的工人跟着志平下去,坐车去饭店。大姐拿出两包烟塞给志平,让他务必接待好娘家人。显然,志平今天跟吴镇一样,当做是婆家人来服侍娘家人了。然而,志平心里却想,他可是地地道道的环湖人娘家人。
  马家亲戚都下楼坐车去了,家里只剩下亚飞婶婶在屋里照看。如有来晚的亲友,便告诉他去市里的皇家大酒店。亚飞和海波要晚一点去酒店,跟在老石匠后面给客人敬酒。此时两人在卧室里眯眼休息,两个小孩兜里塞满了奶糖,看着动画片,兴奋的一会进来一会出去。
  马海波不想再睡,她告诉亚飞马家的亲戚都有哪些人,说了三叔一家在合肥买房定居。姑妈是早年嫁到合肥郊区的,现在一家人在合钢公司,这两家是娘家“不差钱”的亲戚,余下的不是木匠,就是泥水匠,一帮手艺人而已。亚飞说,心中有数了,等会空了再瞅一眼礼单上的份子钱,就能对上号的。
  亚飞说郑家这边的亲戚要复杂点,父亲是石匠,一直在做生意,姐姐姐夫开厂,这边的份子钱也不会统一的。马海波对娘家的亲戚了如指掌,她在飞快的记录着亚飞所说的几户人家,她想生意场上的,不过是朋友之情,血缘情亲分才是真正的亲戚。
  亚飞却告诉了她郑家有个最小的叔叔,早年考取了美术学院,现在在景德镇陶瓷学院上班,不教书,听说很有钱呢。
  “那我怎么没见?”海波回头来问亚飞。亚飞像是没睡醒,打了哈欠,说昨天来过,今天还要去上海参加什么展会,一早就开车走了。马海波“哦”了一声,说来了不参加婚礼,只是顺路过来一趟,算什么呢?
  但是亚飞说小叔一辈子没孩子,老婆也是后娶的,他一般不参加晚辈的婚礼。他这趟来,主要是看看哥哥,也就是老石匠。今天对他们来说是结婚,可对于他爸来说是娶儿媳妇,往往长辈们对于儿子长大了,男大当婚的风俗念念不忘,是一等一的大事情,所以小叔过来看大哥,跟哥哥道喜,也是考虑父辈的感受。他老了老哥哥今天就去上海了。
  马海波若有所思,她想自己何尝不也是父母心里一块大大的心结,亚飞说着让马海波过来准备一下,要去饭店给亲戚陪酒了,跟在他爸后面,让每一位在座的亲戚见识一下,郑家的儿媳妇有多么贤良优秀。亚飞正说到得意处,听到门外婶婶跟人说话,感觉像是来人了,便开门去看,原来是志平,要和亚飞告别,说王欢还在楼下等他。亚飞让他吃了晚饭再走呀,志平不肯,说时间太久了,他只是明天最后一天就要回江西了。
  亚飞点头表示理解,这时马海波过来拿着两份糖包和香烟,递给志平,并很真诚的祝福他们心想事成,志平没有推辞,郑重收下双份礼物。
  跟亚飞打了招呼,志平就匆匆下楼了。马海波叹息的对亚飞说:“也真是说不清楚,那么好的条件,为什么要找小王这样的?”
  亚飞问就是那个捡来的女孩吗?马海波盯着亚飞说:“谁说是捡来的?是抱养的!”亚飞认错的小声说知道知道,就是她爸不同意,其实以后谁还不是回农村了。海波半天才悠悠的说:“也许并不是这个原因,反正志平跟他爸没接上缘分。”
  亚飞不耐烦你地说:“什么不缘不缘的?现在只要有钱就是缘分。”
  海波没再说话,心里想着曾经把志平当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感觉他相差万里,不过如此。
  志平走后,亚飞开车去了大酒店,大厅里早已人声鼎沸,什么也听不清,只看到每个人的嘴巴都在一张一合,笑着打招呼,却又听不清对方说什么,亚飞只面带微笑的点头。
  他看到大厅里摆放的巨大的婚纱照片,那里面的人都好看的不像本人了,他突然想起一件真实却又荒唐的事情,说是一对新人在照相馆拿出了婚纱照,一直到婚礼结束好多天,妻子偶然发现照片不对,后来问到照相馆才知道拿错了,奇怪的是那边的新人一直没发现。亚飞不禁仔细瞅了瞅照片中的海波和自己,确实眼睛眉毛的细部都没错,才放下心来。
  老石匠在鞭炮响过后,司仪说了一串好,夸了郎才女貌的话,带着儿子儿媳妇桌一桌的开始敬酒。石匠仗着酒量大,每到一桌都要喝干,这让马海波担心老人吃不消。轮到注塑厂那一桌员工们时,他们尽情的对马海波开玩笑,海波却不许生气,老钱最后还预约今天晚上的好戏在后头,晚上的洞房要好好闹一下呢。马海波又塞给老钱一包香烟,感谢他早上辛苦一趟。老钱眉开眼笑就收起来,说是新娘单独给他的,他要留着慢慢享用。大伙便笑笑围着新娘子不让走,但马海波早溜到其他桌上去了。亚飞和马海波匆匆敬完酒就回到新房,准备晚上闹洞房了,想着如何应付那些伶牙俐齿的人,亚飞不说,不过是那些跑业务的人,巢州的风俗,又没有出过难堪的举措,便觉得不必多虑。但亚飞是心里又莫名的担心,希望他们早点过来闹洞房,又希望他们晚点过来了。
  冬日的阳光总是那么短暂,悄悄的划过窗户后,夜晚像是一床棉被似的盖了下来,小区开始亮灯,一会儿门外人声嘈杂,饭店的人都回来了。马海波忙着把糖果分分好,拿给客人,亚飞过来帮忙。娘家人看到小夫妻配合完美地干着事情。
  今天他们天没亮,就想到各种办法考验的新郎官看的出来是个听老婆话的人,就凭这点,他们也很放心了。娘家的叔伯婶婶要回去了,马海波自是万般不舍,又感觉自己以后就是郑家人了,再回上马村时,不管大的小的,见到她都要客客气气的把她当亲戚了,成了马家姑娘,而亚飞也就是马家姑爷了。
  马海波内心情感的波动让她看着每一位娘家人都泪水淅淅的,虽然脸上含着笑,但他从马家姑娘就变成郑家媳妇了,她也明白那那是她长大了,开始人生的另一个角色。
  送完娘家人后天完全黑下来了,灯火通明的客厅里,电视在乱哄哄的放着泡沫电视剧。吴镇今天是司壶,所以没喝多少酒,他只此时留着十分的清醒,就是来好好配合婆家人来闹闹洞房了。娘家人走后像是剧情的反转,他们开始用各种损招酸招来考验娶进门来的媳妇。长辈们也开始慢慢退出。他们把一个自由自在任性发挥的场景留给吴镇和一帮孩子们了。
  海波把卧室门打开,敞开来让他们进出。她虽然还是新娘妆,但跟职业装没啥区别了,她不喜欢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娇弱貌美的新娘形象。她要扯掉外脱,一副短打精干的梁山好汉形象。
  三
  老钱照例是问两人的恋爱过程。当初谁追的谁?马海波转过脸来对着老钱反问:“这还用问吗?你在飞华厂里见过我没有?亚飞去环湖可是不分白天黑夜呀。”
  “对呀对呀,这还用问,”环湖厂留下来的女员工,此时成了马海波的闺蜜团了。
  老钱见马海波不正面回答,一副自得不可侵犯模样,就说:“小波,我天没亮就去你家接你过来,到现在都没喝到你给我泡的一口茶。”
  海波立马起身说:“那辛苦你老人家了,我来给你泡茶。”
  说着马海波落落大方地去水壶边倒水泡茶。刚把茶叶放进杯里,老钱又说:“我不要热茶,我要不冷不热,现在张口就喝,渴的要命了。”老钱说完夸张地张一张嘴巴,做出口渴难耐的神态。
  马海波看到老钱一副故意挑剔的模样,想着如何是不冷不热的,他肯定不会轻易满足水温。
  于是马海波示意闺蜜去厨房拿4个玻璃杯过来。一会闺蜜端着个托盘,四只干净的玻璃杯里摆放的整齐。马海波便放了杯热水泡茶,又接了杯冷水,然后将泡开的茶叶茶汤倒进半杯,用冷水兑成温热进口的茶汤,然后恭恭敬敬地递给老钱。
  老钱笑眯眯的接过,还夸一声,海波不愧是环湖宾礼部的专业服务人员。老钱刚喝了一口,“哎吆”一声,突然尖叫起来,满脸痛苦的神情,眼睛眯成一条缝,龇牙咧嘴,牙齿打架咯咯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几个字来:“你让我喝醋呀,这是白醋哎。”
  马海波装作一脸无辜,其他人早已笑成一团。吴镇看着老钱夸张的神态,调侃的地说老钱有醋喝也不错了。“酸倒牙酸倒呀。那个去厨房拿杯子的小丫头,我记住了。”老钱摆摆手先下去。
  吴镇这才站起来大度的说:“没事,今天晚上怎么闹都不算过分。”吴镇说完,又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说他是亚飞的好兄弟,对于两人的恋情他十分清楚,第一次就是他陪亚飞在环湖吃饭见面的。
  大家就起哄,吴镇十分得意,像是站在台上的演说家,左右着大家的情绪。吴镇等大家平静下来后,说闹洞房的保留节目他们也来一下,吊个苹果,看看两人要接吻多少次才能吃到。说的大家都笑起来,有人甚至要去客厅拿苹果去了。
  “别别别”马海波阻止道,又对吴镇说:“不就是想看我们接吻吗?不用那么麻烦,来,亚飞,我们现场直播。”
  众人哄笑起来。推着亚飞上去,亚飞反倒满面通红,休闲西服也被旁人扯下来,他硬是逃到墙角躲起来了。
  马海波预料到亚飞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吻的,所以快刀斩乱麻,这个游戏接不下去了。马海波得意的笑,吴镇伸手过去找了杯水想喝,又担心是白醋,便使劲的用鼻子闻,马海波说:“还是别喝了吧。”望着吴镇胜利似的笑。
  吴镇这才“咕咚”一口。他平静一下,对大家说,两位新人通过不断的了解观察,走到今天喜结连理,那我们今天来考验一下新娘。说着他转身问海波:“你对新郎是十分熟悉的?”对于这么简单的问题海波不回答,她仰头盯着吴镇看,盘算着吴镇会用什么点子。“哎,你不用紧张,不用紧张”吴镇立马安慰似的说:“你们现在对双方都很熟悉,这样子,我们来把你眼睛蒙上,前面三个男孩陪着新郎,你通过摸衣服和手来认出新郎,规则是新郎和你那些闺蜜,不许给任何提示,包括动作,语言。如果认错了,等下新娘给假新郎做一份夜宵…”还没等吴镇说完,众人都大声叫好,尤其飞华的销售和车间的女工起哄地喊“耶耶耶!”欢呼的声浪此起彼伏,吴镇想到肯定会有人提醒马海波,于是又大声让所有人保持安静。
  “好的好的”,马海波闺蜜团异常兴奋,她们觉得这拦不住海波,自信她们亲友团的强大。
  吴镇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眼罩让阿红去给马海波戴上,阿红动作麻利,先看准位置,然后用黑色不透光的眼罩蒙上,在后脑勺打个死结,马海波悄悄的说:“姐姐,轻点唦!”
  “没事,我心里有数”,阿红边说边用力扎紧。海波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能用耳朵听,她开始回忆亚飞今天穿了什么衣服。
  吴镇看到阿红扎好眼罩后,便示意大家不要说话,然后摁着亚飞把西服脱下来,换了件夹克。
  这个动作一下子让大伙忍不住笑了,吴镇连忙示意大家安静。女工们边笑边点头,极力控制着不笑出声来。大家看到马海波慢慢地伸手去摸眼前的几个男孩,可是她靠近男孩时却凭着记忆直接往亚飞的位置摸去,但没想到亚皮换了衣服,摸摸手,胳膊感觉都对,衣服却不对,就又放开手重新摸去。
  吴镇没有看马海波的如何去摸,他只不断提醒大家别发声。大伙还是忍不住的想笑,看到马可波来来回回摸到亚飞时,大家屏声静气,在他终于放开手摸别人时,又有人则长吁一声。吴镇便过去调换一下几个男孩的位置。马海波来来回回两趟没摸到,就有点急躁了,她开始专门摸索西服,摸了一圈,发觉根本没有亚飞的西服。
  于是她一把扯掉眼罩说:“你们作弊,临时换衣服。”闺蜜团哄堂大笑,马海波说她早已经摸到亚飞了,只是换了衣服,她不敢认好。
  “好好,算是挑战成功。”吴镇笑着说通过。马海波得意地发出清脆的笑声来,不知谁喊了一声:“抱一个”大家便起哄地喊:“抱一个,亲一个”喊声像海浪一样一波打过来,又一波打过去。
  亚飞动情地搂着马海波,低头吻着小波。吴镇摁伸手摁灭了卧室的主灯,一下子房间变得朦胧柔和,大家也很安静的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
  不知多久,窗外升起一道绚丽多彩的烟花,映照的房间里每一张笑脸都是那么的开怀忘情。
  “放烟花去了。”有人谁喊了一声,大伙纷纷下楼。
  吴镇拉着黄静去抬烟花下楼去,他们把烟花排在小区中心广场上。大家仰脸望向天空,五颜六色的烟花升起又落下,小区的房子大树也因为烟花的光芒起起落落,一下子变得不真实,像是在神仙宫殿一样的魔幻。
  这是2000年的第一天了,因为亚飞海波的结婚,他们这帮年轻人仿佛感受到时光的匆忙,大家都进入新世纪了,为了明天更美好,这便是所有人努力的意义吧。
  放烟火既是对过往所有不幸烦恼的一次抛弃,也是对未来生活的美好祝愿。烟花放了半个小时,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惊叹这流星一般绚烂的火花。
  吴镇紧紧地握着黄静的手,他们的心也同这烟花一样,一朵朵在天空绚烂盛开。在千禧年的第一天晚上,他们带着无限美好的愿望祝福着亚飞海波的婚姻,也仿佛在祝福他们自己:未来可期!
  四
  参加完亚飞海波的婚礼后,志平在市里就熬了一夜。第二天,他在环湖宾馆睡下。到下午才醒来,抬头看看窗外,天空飘着小雨,透过细密的雨帘,远远的看到对面车间蓝色的大屋顶被雨水冲洗的清亮鲜艳。
  他想到王欢就在那里加班呢?又想起那一次,他们约好在大车间堆放废钢的地方见面,王欢躲着不见,吓他一跳,后来他发脾气,甩手走了。最后才知道,原来王欢一直没打扰他打乒乓球,错怪了王欢,也自责脾气太急。
  志平醒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肚子饿了,看看外面下雨,就没出门。拿起摆放在桌上的方便面,志平烧了壶开水来泡面了。
  下午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了电影《庐山恋》。对男女主人翁在那个年代的经历感慨不已,又感叹那段十年的苦难史。
  风云诡谲的庐山啊,志平想到自己来回几趟,走过庐山脚下,望过去,青山依旧,江水东流,但早已不是那段历史的天空了。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下来了,想到王欢让他晚上去她房里,志平拿了把雨伞出门,室外冷风夹着细雨。志平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裹紧身上的夹克,慢慢往宿舍去走去。冬日的晚上,厂区里也是行人寥寥,志平悄悄的走到王欢门口。
  房门紧闭,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志平推门而入,王欢正拥被坐在床头看书,见志平进来笑眯眯的下床,将门关好,说:“你要冷的话也上床吧?”
  志平睡了半天,便摇摇头道:“刚起床没多久,你躺床上吧。”然后又小心地问她爸今晚不来了。小欢说应该不来,他这几天休假在家打牌呢!
  “那么放心你?”志平开玩笑地问。
  王欢疑惑了一下,但很快明白,他在调侃她爸曾经那么不放心他们在一起,现在怎么变得不管不问他宝贝女儿了。
  王欢解释道你们这次回来都是在市里参加婚礼的,没人回总公司啊!更没人看见你潜回宾馆里住啊?老头即使不放心,也是防无可防!
  志平笑笑,说:“我突然就想到一个比喻,不怕被贼偷,就怕被贼惦记呢。”志平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起来。王欢说她都不明白谁惦记着谁了,他惦记她爸还是她爸在惦记他呢。
  志平笑笑说:“都有,都有,瞎说而已。”然后又问王欢考什么呢?
  “古代汉语啊”!志平看到王欢手里拿着本王力编写的《古代汉语》,说到苏轼的那部分,于是志平推荐王欢看林语堂写的《苏东坡传》,说那是关于苏轼文字的上趁之作。王欢说看过推荐文章,但她不喜欢林语堂的文字,那个年代还是觉得张爱玲胡乱成的书更好。
  志平一听,便对民国时期的作家侃侃而谈,然后又回到林语堂写的《苏东坡传》。“林语堂的幽默洒脱,和苏东坡有相似的地方,所以他写苏东坡比其他人更真实,真实的也说不上,因为没人知道1000多年前的北宋,但对苏东坡的理解更多了些属于苏东坡的淡泊潇洒,而这一点正是作者的天赋。所以什么人写什么人物传记就跟什么演员塑造什么角色一样,只有骨子里相似的地方,才可能成为经典。”
  王欢静睁大眼睛盯着志平,听到门外忽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王欢诧异,忙跳下床开了门,只见他爸怒气冲冲的进来了,阴沉的脸仿佛室外飘雨的天空。
  “你怎么来了?”王欢不解的问。老头看都没看女儿一眼,面对不知所措的志平瞪着眼问:“你怎么来了?”老头像是复读机,对志平问了同样的话,只是语气是想一锤砸死对方的狠声恶气。
  志平不想说话,他想避开这个疯老头,没想到老头一下子扑向了他,志平侧身一躲,拔门而出,伞也没拿直接往宾馆去了。阴冷的冬雨似乎小了点,但志平没走几步,眼睛就睁不开,雨水泪水一起下来了。志平心里很悲凉,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老头没扑到志平,跄了一下,慌忙站稳。
  但腰还是扭了一下,疼的龇牙咧嘴,两眼恶狠狠的瞪着女儿,半天才问王欢:“他什么时候来的。”“刚来没一会。”老头表示不信,叹气的说:“你现在是没有一句实话了,唉!”说完痛苦的低下头,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心疼了这么多年的女儿,长大了,怎么就铁了心跟一个他极其讨厌的男孩恋爱了呢?
  终于他忍不住哭着跟女儿说:“小欢子,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大人的事,我就死了算了!”然后大放悲声。
  王欢吓得不知所措,用惊恐的眼神望上王大贵,他不明白爸爸是怎么了,老头双手抱头坐在矮凳上,把头深深的埋下去,王欢看到父亲两鬓花白的头发,心里无比难受。这时门吱啊一声开了,进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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