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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谦出了京师,抢得一匹快马,径直向西而行。一路上晓行夜宿,不日来到嵩山少林寺山下,待上得山来,已是傍晚时分,他心急如焚,不及通报,双足点地,轻松过寺门,于房顶间纵来飘去。
大雄宝殿,佛祖像前,空闻方丈正潜心礼佛,忽闻得房顶轻微响动,情知有暗客来访,遂朗声道:“何方高人驾临少林?请现身一见!”冷谦闻得情知败露,对那空闻大师遂起敬佩之心,双足一点飘身下房,待见了空闻,双手合十道:“在下有急事求见方丈,未及禀明,还望恕罪!”空闻高喧佛号,跨步而出道:“恕老衲眼拙,不识施主高姓大名,不知见老衲有何指教?”冷谦轻咳一声道:“方丈阅人无数,难道真记不起在下?”空闻双目如电,仔细打量来人,面容清瘦,细条身材,一身黑衣打扮,思索良久,仍辨别不出,遂道:“老衲不中用了,实想不起尊驾。”冷谦长叹一声道:“这也难怪,想当年老朽虽身为明教五散人之一,然名不见经传,又无寸许之功,方丈不识也在情理之中。一晃数年过去,方丈始终老当益壮。”空闻听得大吃一惊道:“阁下是明教五散人,老衲失礼了。”他说着深深施礼,长喧佛号。冷谦接道:“不敢,不敢。在下冷谦,你可曾听过?”空闻沉思片刻,依稀想起遂道:“冷谦,冷总管,老衲早有耳闻,只是无缘相见,只是今日你如此打扮,却是何故?”冷谦环顾四周,见数名小沙弥在侧,遂笑道:“在下虽非什么大人物,想方丈如此待客,是否有所不妥?”空闻会意,淡淡一笑道:“阁下所言甚是,老衲理亏了,请里面请。”
冷谦随空闻进了后屋,少时空智大师也至,互报姓名各自坐下。空闻先道:“冷总管,深夜至此,有何见教?”冷谦合十道:“方丈客气了,在下此次前来,是欲揭发当朝天子朱元璋残暴不仁,肆意杀戮一众开国功臣。”空智听闻吃惊不小,但不知冷谦真实用意,忙道:“如今明朝天下一统,你口出不逊之言,大逆不道,老衲岂能容你?”他说着便欲亮开招式。空闻忙接道:“师弟且慢动怒,且听他一一道来。”冷谦稍定心神,缓缓道:“想当年,我明教教主张无忌遣我明教总坛人众下山协助朱元璋抗元,岂知那厮挖空心思排除异己,至我总坛人众死伤殆尽,在下苟延残喘保得一条性命,本欲隐姓埋名,退归山林,但实不忍那朱元璋独享胜利成果,遂潜入宫中待机取了此贼,然天不相佑,屡次均不得手…。”他言语及此,内心一阵激动,不时竟黯然神伤起来。
空闻一声长叹道:“想当年贵教张教主英雄无敌,仁义天下,又怎会激流勇退,让位于人?”冷谦强忍悲伤,接道:“我教主武功盖世,然太过仁义,又迷恋于儿女私情,故而将这大好河山拱手让于朱元璋那斯。”他话到此处悲愤之情皆显于色。空智也叹道:“天意如此,也就别怨天尤人了!”空闻又道:“恰才冷总管言那朱元璋大杀开国功臣,到底是怎么回事?”冷谦遂将朱元璋火烧庆功楼一事详细讲述一遍,空闻方丈听完,又是一阵长叹道:“想不到朱元璋这厮心胸如此狭窄,如此丧尽天良他也干得出来?”空智鸣喧佛号道:“但不知冷总管此来有何目的?”冷谦接道:“在下此行欲拉拢江湖各门派齐心协力除掉那朱元璋,还天下一个太平!”空闻一惊道:“此事万不可行,如今天下一统,万民归心,已非当年元末之势,就算除掉朱元璋,天下必然大乱,百姓们又要生灵涂炭了”。空智也道:“师兄所言甚是,如今四海升平,若要起事谈何容易?此事绝非你我可行也!”冷谦也是一声长叹道:“二位大师所言不无道理,但在下实不愿见朱元璋再添杀戮,愿只身联络江湖各派,推翻那无道昏君,还天下一个太平。”他此番说得斩钉截铁,义正辞严。空闻、空智二人对望一眼,实又无可反驳。
众人沉默了好一阵子,空智道:“冷总管侠肝义胆,老衲佩服之至,但愿你能说服各门各派共举大义,到那时我少林绝不落各门派之后!”空闻点点头:“冷总管下一站去往何处?”冷谦接道:“在下出宫第一站便是少林,听二位之言,已然受挫,在下想听听武当诸侠的高见!”空智点点头道:“如此也好,若武当诸侠也如此回答,冷总管又该如何?”冷谦接道:“若武当诸侠亦是如此,那在下无话可说,只有听天由命了。”空闻似觉愧疚道:“冷总管勿怪老衲无情无义哟。”冷谦双手合十道:“不敢,不敢,在下就此告辞。”空闻空智高喧佛号,将冷谦送出少林寺。
冷谦下了少室山,回忆起空闻方丈之言亦觉得有理,扪心自问,以现下自己的功力,除掉朱元璋亦可说举手之劳,又何须在江湖上四处奔波,联络各派?但若是真将朱元璋除掉,导致天下大乱,大元殘余乘势而起,我明教死伤无数兄弟打下这江山恐又要拱手让于蒙古鞑子了…。他越想越是后怕,遂又淡了杀朱元璋之心,但话已出口,只有硬着头皮往武当一行,纵便无功而返,但到张无忌墓前祭拜一下也是好的。他意念及此,心情也变得不那么急切,跨上马乘夜缓缓而行。
少林、武当相距并不甚远,他如此行走,两月后,晚间方来到武当山下,但此时天色已晚,冷谦自显疲态,遂躺在一棵树下歇上一宿。
次日天色微明,冷谦醒来,抖去身上的灰尘,提气丹田,双腿贯力,直朝武当山顶飞奔。他全力而为身形如鬼似魅,让人匪议所思,半途早有人发觉,吃惊非小,急尖叫示警,武当山立时炸开了锅。时武当掌门俞莲舟正在晨练,听得阵阵叫喊声,急奔向上山大道。将近紫霄宫,但见一人影急驰而来,那身法放眼武当,更是无人能及。遂道:“何方高人?来我武当有何见教?”冷谦闻言,立收住身形,他从来未见过俞莲舟,遂仔细打量一番道:“但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俞莲舟身为掌门,江湖中人无不仰慕,岂料这来人不识庐山真面目,不但不先通报自己姓名,反倒反客为主,倒问起自己来了?简直无理之极。他心下不喜,但又不易发怒,遂朗声道:“贫道武当俞莲舟,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冷谦也听闻俞莲舟乃武当掌门,其师张三丰大名那可是如雷贯耳,一百多年的修为,武功早以登峰造极,但不知到了他这辈,功力还剩下几成?他自自宫后,练就一身奇异的本领,眼力颇高,今日有缘和武当掌门相遇,机缘难得,何不借此和他切磋一下…?他意念及此,遂故意挑逗道:“在下素闻张真人座下大弟子,叫什么宋远桥的,并未听过你俞莲舟呀?”俞莲舟本对他不乐,又听他言语挑逗留之意,立时怒不可遏道:“贫道敬你是客,对你礼遇有加,不曾想你是找茬的,那就休怪本掌门对你不客气了!”他说着腾地从腰间拨出佩剑,此举正中冷谦下怀,他冷笑一声道:“既如此老朽也就领教一下武当派的精妙剑法。”俞莲舟不再接话,左手捏了个剑决,右手挺剑便欲上前。
便在此时,一人高叫道:“掌门师兄,小小一个毛贼又何须你亲自出手,就让小弟替你教训教训这个狂徒吧!”俞莲舟急收剑看时,却正是六师弟殷梨亭。遂道:“如此也好,但你只可稍加惩戒,切不可伤他性命。”殷梨亭应声飘然来到冷谦面前冷笑道:“六侠剑下不走无名之辈,有种的报上名来!”冷谦并不着答,一声长笑。他声音本就尖细,如今自宫成了阉人,尖笑之下,着实令人有些毛骨悚然。殷梨亭心下一惊,顿有几分惧意,但听冷谦道:“究竟谁是狂徒,咱比试一下就知道了。”殷梨亭定住心神,大喝一声,挺剑直朝冷谦刺来。但见剑尖乱颤,似白蛇吐信,正是武当派的“推窗望月”。他四肢曾被废,幸得张无忌寻来“黑玉断续膏”替他接骨疗伤,得已痊愈。但仍耽搁年许,后勤加练习太极功,终恢复如初,剑法上的造诣虽不及众师兄,但也可望其项背。俞莲舟见他此招一出,也不住地点头。
岂料那冷谦不躲不闪,待剑法及身寸许,身形突闪,立欺到殷梨亭身侧,左手食中两指夹住来剑,右手已探到殷梨亭肩头,但须他内力一吐,胜负立分。殷梨亭大惊失色,自己尚未看清对方如何出手,即已被制服,若对方内力一吐,这条臂膀可就保不住了。俞莲舟见此情形,立被震住,此上身法如此之快,形如鬼魅,就算自己亲自上阵恐也难逃他这闪电一击。但此刻六师弟危在旦夕,忙叫道:“且慢动手!”冷谦其实也不愿伤及殷梨亭,听得俞莲舟叫喊,双手松开,身形一晃已飘到丈许之外。淡淡说道:“俞掌门有何高见?”俞莲舟尴尬异常,无言以对。偏那殷梨亭不服道:“阁下轻功的确高明,也怪在下初次和你见面,不知深浅,故而轻视阁下,若再次交手,在下也未必会输给阁下。”冷谦心中一阵冷笑道:“这位也不知是几侠,你既有此意,老朽也愿和你再走上一趟。”殷梨亭满脸通红,他生性倔强,怎敢轻易服输?他抖擞精神,脚下轻点身形飘忽,一路武当三十二路长剑使出,一招接着一招,一招快似一招,如长江骇浪般朝冷谦攻去。
此时武当诸侠也陆续赶来,见得六弟殷梨亭如此拼命,皆不明所以。但见对手脚下生风,纵去飘来,如鬼似魅,犹似当年青冀蝠王韦一笑。但仍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间精彩纷呈,众人不禁纷纷喝彩起来。殷梨亭一口气将三十二路长剑使完,仍没沾上对方半分衣衫,心遂凉了半截,忽的他收住剑势,呆在当地似有所思。冷谦见状遂定住身形道:“阁下打得正欢,怎的又收手了?”殷梨亭接道:“阁下轻功着实高明,在下自愧不如,但你仅以此躲闪,不出一招和在下相抗,在下又岂能心服?”冷谦淡淡一笑道:“阁下所言有理,好!在下不再躲闪,好好陪阁下走一躺,你可要小心了!”殷梨亭这一路下来,已知对方武功深不可测,便如今骑虎难下,也只有硬扛下去,他定了定心神,双足点地,身子腾空而起,右手长剑自上而下探出,贯全力朝冷谦扑来,冷谦立觉一股剑气将自已罩住,看样子,他要作最后一击了。
冷谦心中急闪如电,暗叫:来得好!右手一枚绣花针弹出,“哧”地一声直射向殷梨亭。殷梨亭困兽犹斗,对他这最后一博抱极大希望,故全神贯注紧盯着对手,忽的一股劲风袭来,倾刻间便见得一枚绣花针迎面扑来,那劲道着实霸气,他立即吓出一身冷汗,意欲避开这绣花针,便身在半空,实无借力之处,情急之下,只得收剑抵挡。但听得“咣”得一声响,那绣花针正击在宝剑之上,殷梨亭被那绣花针所带力道硬生生弹了回来,双足刚一落地但觉不稳,踉跄后退几步方定住身形,而握剑之手不住颤抖,几欲脱剑。武当诸侠见状齐声尖叫,个个愕然相视,实不信这一枚绣花针竞有如此威力。
殷梨亭面红耳赤呆在当地,良久,他忽地扔下宝剑,冲着冷谦抱拳道:“阁下武功精奇,在下实不堪一击,认输了。”他年过半百,大小战经历无数,虽也有败绩,但哪像今日竞输在一枚绣花针下,真可谓奇耻大辱,如今颜面尽失,他真想找个地缝钻了进去。其实杨不悔早到,她见丈夫一至于此,忙迎上前来轻道:“六哥,你觉得怎样?受伤没有?”殷梨亭羞愧难当,红着脸道:“我还好,只是…”?他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言语,杨不悔心下稍安,朗声道:“大丈夫立于世间,胜败乃常事,又何须挂怀?”她说着转身朝冷谦望去,依稀有些面熟,仔细回忆片刻,方试着问道:“阁下可是冷谦冷叔叔?”她于光明顶住了数十年,和冷谦也相处过一段时间。冷谦那时办事颇为谨慎心细。无忌当年战胜六大门派率众下光明顶时,特令冷谦为总管,统领教内一切事务,故杨不悔对他印象颇为深刻,虽过了这么多年,但仍能依稀想起。冷谦闻言心下一惊道:“姑娘是谁?怎么认得老朽!”杨不悔见冷谦已认,大喜道:“冷叔叔,难道你忘了杨不悔?”冷谦闻言仔细打量过去,不时便想起往事,立笑道:“不悔侄女,真是你,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他二人聊着闲话,武当诸侠见得立松了一口气,四侠张松溪道:“幸得此人非我武当之敌,否则麻烦可就大了。”大侠宋远桥接道:“此人名不经传,怎生练得如此本领,真叫人匪议所思呀?”俞莲舟接道:“只看他轻功之能,犹赛当年青翼蝠王韦一笑,我等众兄弟便是望尘莫及了。”三侠俞岱岩亦道:“他那飞针之技练得如此之快,换作是我,恐早命丧当场了。”张松溪点点头道:“他弹指间仅用一绣花针便将六弟震回,这功力之强想来也只有无忌侄儿可与他一较长短了。”众人七嘴八舌议论开来,殷梨亭听众师兄如此议论,亦觉今日之败乃情理之中,反倒开朗起来,道:“诸位师兄弟,小弟今日败得心服口服,但折了我武当颜面,心中着实不安。”宋远桥淡淡一笑道:“师弟此言差矣,我武当颜面在于惩恶扬善,一时得失成败又算得了什么?”俞莲舟点点头道:“大师兄之言甚是有理,六弟,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才是。”殷梨亭听二位师兄如此说了,大感欣慰。
这边杨不悔和冷谦聊了一会往事,转而问道:“冷叔,你是从何处而来?到武当不会只为卖弄武艺吧?”武当诸侠听得此言,纷纷围拢上来,听听冷谦此来的目的,但听冷谦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在下自大明朝初立,便潜入宫中作了一名太监…。”众人闻得不免一阵谅嘘,那冷谦又道:“朱无璋那厮用卓劣手段至我明教总坛人众死伤殆尽,在下幸得保住性命,实不甘心见那朱元璋窃取我明教胜利成果,即而潜入宫中,持机行刺,屡次均告失败,不想数年以后,竟阴差阳错练就一身奇功。”宋远桥接道:“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冷总管这真是可喜可贺呀!”冷谦一摆手苦笑道:“朱元璋那厮心胸狭窄,妒贤忌能,胡惟勇一案枉杀上万,前些日借太子大婚,火烧庆功楼,一帮开国功臣也灰飞烟灭了,试想此人如此残暴,怎能作一国之君,故而在下潜出皇宫,欲联络江湖各门派共商讨伐之策。”俞莲舟接道:“冷总管出来去过何处?可有分晓?”冷谦又是一阵长叹道:“在下也无须隐瞒,第一站便去了少林寺,但空闻空智二位神僧不冷不热,好似无动于衷,老朽不胜心寒呀!”宋远桥接道:“此事非比寻常,两位高僧又岂能轻言妄为?”冷谦接道:“听宋大侠之意,武当也是爱莫能助了?”宋远桥无言,但听一人道:“冷总管好似多此一举了?”
众人大奇。寻声看去,却是四侠张松溪,他素来智慧过人,众师兄弟听他口出此言,均不解其意。冷谦也是一愣道:“四侠何出此言?”张松溪淡淡一笑道:“冷总管身居皇宫大内,距朱元璋那厮可说一步之遥,而冷总管轻功举世无双,功力又深不可测,若有心取那朱元璋性命,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又何须在江湖中四下联络?这岂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吗?”其众诸侠闻言纷纷附和,冷谦长笑一声道:“四侠果然见识不凡,老朽若要取朱元璋性命,可说易如反掌,但若真为之,那后果可就难收拾了。”张松溪立接道:“冷总管是担心天下会从此大乱?”冷谦点点头道:“朱元璋那厮残暴不仁,但毕竟天下一统,老百姓也盼得太平,朱元璋若一死,太子又软弱无能,一众兄弟势必明争暗斗,你争我夺,万一失控,天下必将大乱,兵戈再起,百姓们岂不又要生灵涂炭了,这可不是老朽危言耸听!”张松溪默默点头,不再言语了。俞莲舟接道:“那依冷总管之言,最好的结局又如何呢?”冷谦不回反问道:“我心中若有最好的结果,又何须返回皇宫,来见少林、武当?”宋远桥叹道:“冷总管胸襟宽广,宋某着实佩服。”冷谦苦笑道:“宋大侠过奖了,在下何尚不是一百姓?如何不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再说明朝源于我明教,若明朝真有个三长两短,那我明教众多死难兄弟的鲜血也就白流了,故老朽相比一般人,更在意这来之不易的太平天下!”诸侠闻言,不禁暗暗点头,均自沉默起来。
“娘”忽的一声脆叫,打破众人沉默,两个小孩一高一矮手拉手缓缓走来。杨不悔应了一声,心中已有主意。他迎上前去,抱住那小点的来到冷谦面前道:“冷叔叔,你猜猜这孩子是谁?”冷谦心中烦闷,哪有心思理会这些,遂道:“我初来武当,又何以知他是谁?”杨不悔嫣然一笑道:“冷叔叔,你好好看看。”冷谦听她再次提及遂仔细看那孩童,良久忽道:“他难不成是张教主的后人?”杨不悔点点头道:“不错,他正是我无忌哥哥的儿子,名叫志远。”冷谦闻言浑身一颤,双目即而湿润道:“他果真是张教主的儿子?来让我抱抱!”他说着伸出双手,那志远也不认生,张开双臂让冷谦抱住,冷谦抱着志远,仔细观瞧,眼中似有张无忌的影子,他不禁失声尖叫道:“苍天有眼呀,教主有后了,教主有后了…!”其声尖而细长,七分悲凉却似有三分豪壮,响彻整个武当,诸侠闻之无不动容。
良久,冷谦渐平静下来道:“老朽藏于宫中,听闻张教主升天,实不敢信,想他武功盖世,仁侠满怀,又怎会成了这短命之人…?”他说到此处,言语渐渐呜咽起来,杨不悔接道:“无忌哥哥一生行侠仗义,但却为情所困,也不知为何赵姑娘身死,无忌哥哥他便有寻死之意,自周芷若怀上这孩子,他便毫无牵挂,终在他爹娘墓前自毙了。”冷谦长叹一口气道:“老朽佩服张教主为人,想到他坟前拜上一拜,烦侄女引上一路。”杨不悔点点头,接过志远,领着冷谦往武当山陵而来。
冷谦心情激动,双目含泪来到无忌墓前“扑通”跪倒放声痛哭:“教主呀!你神功盖世,年纪轻轻,不该走上这条路呀!…”他边哭边说,渐撕心裂肺一般,杨不悔也不禁黯然泪下,志远年幼,哪懂这些,遂替她擦去泪水道:“奶奶别哭,奶奶别哭了。”好一阵子,冷谦才冷静下来,忽的他想起一事,立起身道:“侄女,教主既在武当自毙,想那屠龙刀也在武当了?”杨不悔接道:“不,屠龙刀并不在武当山。”冷谦心中疑惑道:“以教主的武功,旁人是万万不能将屠龙刀从他手中夺走,他来武当之时,你可曾亲见?”杨不悔接道:“张真人殡天之时,无忌来吊孝,我还见他身背屠龙刀,最后来我武当之时,众位师兄和我均在场,却不见他背上屠龙刀。临别之时,也未听他提及此事。事后我和众师兄也商议过此事,但毫无头绪。”冷谦叹了一声道:“那屠龙刀何等重要,教主既有意轻生,必会将他藏在一个既隐蔽又妥当的地方,可究竟在哪儿呢?”杨不悔顿了顿道:“冷叔叔,侄女有个大胆猜测,也不知对也不对?”冷谦急不可待道:“这里又无外人,侄女有话但讲无妨。”杨不悔道:“冷叔,你想这武当山在无忌哥心中算什么?”冷谦接道:“教主他爹乃武当五侠,这武当自是他的根了。”杨不悔点点头道:“不错,在无忌哥心中,武当地位可谓最高,然他却未交屠龙刀交与武当,你想这世间还有什么地方地位能高过武当?”冷谦微一思索便道:“少林寺,对,也只有少林寺才有此资格容纳屠龙刀。”杨不悔道:“这只是按常理推断,并无确凿证据,冷叔,你可不要冒然行事呀!”冷谦心中已有了主意,遂道:“侄女放心,老朽做事自有分寸。”
二人沉默半晌,志远却吵道:“奶奶,我饿了。”杨不悔淡淡一笑道:“好,咱这就回去做好吃的。”转而她又谓冷谦道:“冷叔,已快午时了,不如留下来吃顿饭吧!”冷谦心系屠龙刀之事,哪有心情吃喝遂接道:“不了,老朽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了,你代我向武当诸侠道别,咱后会有期。”他说着双足一点,已在两丈开外,少时便无影无踪了。
冷谦下了武当山,翻身上马,又折回少林寺而来。
空闻自冷谦走后,心绪一直繁乱。这日,空闻请空智来到后殿,并退左右道:“师弟,冷谦此人忽的现身江湖,不知是福是祸?”空智顿了顿道:“掌门师兄,你观那冷谦此人如何?”空闻接道:“老衲观此人绝非歹人,但从他身手看去,却似带有几分邪气,着实令人不解呀!”空智“哦”了一声道:“邪气?但不知师兄何以会有如此判断?还请示下!”空闻道:“想当年青冀蝠王韦一笑你是见过的,他的轻功可以说天生异禀,后又勤学苦练而至。而那冷谦名不见经传,按理说是碌碌无为之辈,如今语言尖细,如老衲所料不错,此人以成阉人了,老衲视他从屋顶飘落好似一片树叶,那轻功尤在当年韦一笑之上,试想一下,一个太监竟能练得如此身手,如何不匪议所思,故老衲说他有几分邪气。”空智点点头道:“他能得师兄夸赞一二,想必确有过人之处,若有机缘,师弟倒想试他一试。”空闻接道:“出家人不可好勇斗狠,肆意而为,师弟万万不可造次。”空智不以为然道:“此人既带几分邪气,须试出他的斤两,方可对症下药,何况只是比武切磋,点到为止,师兄也太多虑了吧?”空闻见他意决,也不再多说什么。
二人正说间,一个黑影飘至,速度之快令空智大吃一惊,定眼看时,却正是冷谦。遂道:“冷总管自持武功高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也太不将我少林放在眼里了吧!”冷谦听出他话中醋意遂道:“老朽一向自由惯了,失礼之处还请大师海涵。”空智气愤道:“自由惯了?那也得分场合,掂量一下轻重吧!”冷谦见一旁的空闻方丈一言不发,而空智又喋喋不休,心下不乐道:“那大师又当如何呢?”他此一句似有挑逗之意,空智如何不知,他朗声道:“礼尚往来,你既对我少林不敬,我少林又何须对你客气?”冷谦淡淡一笑道:“不知大师要如何不客气法?”这一句更明显挑逗,空智大怒道:“尔等无名之辈,也敢来我少林撒野,老衲势难容你!吃我一掌!”他说着,双足点地,纵身上前,挥掌便向冷谦攻去。
冷谦看得真切不慌不忙,右手食指弹出,一枚绣花针厉声飞出,直迎上空智。空智听得见声,早有提防,但见一绣花针迅地飞来,且力道甚是霸道,他并不敢硬接,遂闪身相避。岂料尚未站稳脚跟,又一绣花针袭来,再欲闪身相避却已是不能“啊”的一声,情知再劫难逃,索性闭目等死,千钧一发之际,空闻飞身上前,长袖飞出直将那绣花针收了回去。冷谦见状高叫一声:“好一个袖里乾坤!”空闻接道:“冷总管功力不凡,老衲衷心佩服,佩服!”空智本待一死,忽听得二人对话,急睁开双眼看时,空闻方丈已站在自己身旁,方知是师兄救了自己一命,他朗声又道:“冷总管,你暗器伤人,老衲又岂能心服。”冷谦淡淡一笑道:“雕虫小技,实不足挂齿,大师不服可另出题目,冷某自当奉陪。”空智点点头道:“好,老衲想试试你的真实实力。”冷谦点点头道:“好,大师请!”空智不再接话,双掌提气到胸口,右臂一贯力,一掌霍地打出,他心知对手功力不凡,故这一掌使出九成功力,欲一掌拿下对手,一雪恰才之辱。冷谦听得他掌挂风声,也不敢大意,双脚轻点迎上,一掌拍出,但听得“呯”得一声巨响,冷谦立觉双臂酸麻,再看空智跄踉后退四五步,“哇”地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空闻大惊失色,急奔上前,扶住空智道:“师弟,你觉得怎么样?”空智半晌方稳住心神道:“冷总管功力精深,老衲领教了。”他虽言败,但仍有不服之意。冷谦满脸愧疚之色道:“在下一时失手,大师但觉怎样?”空智苦笑一声道:“死不了,死不了。”
空闻扶空智坐下,转身问道:“冷总管去不几日,怎的这么快又去而复返?”冷谦接道:“在下也只走了一趟武当山,虽未探得武当诸侠口风,但却意外见得我明教张教主张无忌的后人,故而改变了主意。”空闻“哦”得一声道:“张教主有后?这可是可喜可贺呀!但不知冷总管又改变什么主意了?”冷谦接道:“在下原本想借江湖之力除掉朱元璋,便如方丈所言,又恐引起天下大乱,故而放弃了,待见了教主后人,在下又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空闻甚奇忙道:“新的想法?老衲愿闻其祥。”冷谦又道:“朱元璋那厮罪大恶极,然却不易屠之,而他长子,也就是当今太子玩世不恭,软弱无能,老朽意欲在其他皇子中择一佳儿,继承大统,力求我大明江山永固,万代继承,大师以为如何?”空闻点点头道:“冷总管此意兵不血刃,福泽苍生,但若实施起来,却又困难重重,且耗时日久,而你也年已老矣,又如何继承?”冷谦笑笑道:“方丈所虑甚是,但老朽于宫中取得一徒儿,年方十四,此人秉性善良,在老朽教化之下,定可作老朽衣钵传人。再者,张教主后人长大以后,亦是可造之材,如何会后继无人?”空闻沉思片刻道:“但愿如冷总管所言,天下便可长治久安了。”
冷谦顿了顿又道:“老朽还有一事,尚请方丈赐教!”空闻立接道:“冷总管有话但讲无妨,老衲知无不言。”冷谦点点道:“数年前,我教教主张无忌自毙于武当,老朽推测他之前定来过少林,方丈可否据实相告?”空闻长喧一声佛号道:“不瞒总管,张教主确来过少林。”冷谦大喜道:“如此既来,那屠龙刀必在少林了。”空闻听他提及屠龙刀,心下一惊,若据实相告,我少林乃至整个武林恐难以太平,但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如何是好?他一愣之间,冷谦已然看出其中端倪,遂道:“大师有难言之隐?”空闻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坐在一旁的空智咳嗽一声,圆场道:“那日张教主来本寺之时,老衲也曾出迎,也未见什么屠龙刀呀?”冷谦素来心思机敏,如何看不出其中原委?他笑道:“空智大师未见过,并不代表空闻大师未见过吧!”空闻思索片刻,忽道:“冷总管,那屠龙刀并不在少林寺中。”想当年张无忌将屠龙刀钉在少林寺门外场地之下,事后朝廷几次进寺查找皆无功而返,引得一众江湖中人或明或暗滋扰少林,少林寺哪儿有过宁日。如今空智言屠龙刀不在少林寺中,也算没有撒谎了。他身为少林寺主持,言语自有无比分量,冷谦如头淋水顿凉了半截。但他仍不死心道:“方丈,既如此说了,老朽本不该再纠缠,然那屠龙刀对在下大计至关重要,老朽势必要打听出它的下落!”空闻见他如此执着,沉默片刻又道:“那屠龙刀确不在少林寺中,但老衲却知晓它的存在,只是此时不便相告。”冷谦闻言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道:“方丈要如何才能道出它的下落?”空闻淡淡一笑道:“老衲想和冷总管立个约。”冷谦奇道:“立约?什么约?方丈请不要打哑迷了?”空闻接道:“现下屠龙刀还不易出世,如冷总管所言,他日总管从诸皇子中择一佳儿,助其继承大统,到那时,不管是贵徒儿还是张教主后人,但来我少林,老衲自会告之屠龙刀的下落,以助其功,如何?”冷谦闻言,思索片刻,方道:“此事不易,亦非朝夕之功,倘若数十年后方丈不在人世,这可如何是好?”空闻笑笑道:“这一点总管大可放心,老衲自会在圆寂之前,告之本寺下任主持,敬侯总管或后人到来,一并告之如何?”冷谦点点头道:“好,此约就此立下,苍天保祐,若真有那么一天,方丈万不可再作刁难!”空闻接道:“总管放心,老衲一言既出,绝无更改。”冷谦大笑,抱拳道:“好!方丈那我就此告辞了。”他说着脚点地,身形已飘出屋外,纵身上房,转眼便不见了。那空智抢出门外,长叹一声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测,但不知对武林是福是祸?”空闻喧佛号道:“师弟杞人忧天了,此人以天下苍生为念,又如何会祸乱江湖?老衲深信自己的判断!”空智也高喧佛号,道:“但愿如此。”
冷谦出了少林寺,但想起和空闻方丈之约,似吃了定心丸,他心无旁骛,纵马回奔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