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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保保所遣之人来到应天,待过月余,也打听了一些消息,转而便返回草原。待见了王保保,遂将所知之事一一告知。时无忌,赵敏均在侧,王保保听完,笑道:“三弟,如此说来,恐你日后再也回不了中原了!”无忌苦笑道:“我和敏敏生活在这草原上无拘无束,倒也逍遥快活。”赵敏接道:“是啊!中原有什么好?个个尔虞我诈,哪像咱草原之上人人生性淳朴,待人虔诚,就算终老于此,也没什么遗憾。”无忌接道:“这几个月来,我在这儿也生活惯了,如赵敏所言,草原人众善良、淳朴,太好相处了。”王保保道:“三弟宅心仁厚,也只宜在这草原上居住。”赵敏故意接道:“哥哥何出此言?”王保保道:“三弟武功自可说天下无敌然却处处遭小人算计,终落得偌大中原无容身之处,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无忌听出他兄妹一唱一和,淡淡一笑,遂不再多言。
天气渐寒,不知何时竟下起雪来,一连数日未曾停歇。赵敏于蒙古包中憋屈着,心中好不烦闷,看着无忌脸上亦有不乐之色,遂道:“无忌哥,这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让人憋坏了,不如咱出去溜溜马如何?”无忌欣然应沉,二人往马圈牵出两匹马来,翻身而上,赵敏急不可待,一路狂奔,无忌随后叫喊着,也催马追赶。
一顿饭工夫,二人也奔出数十里外。赵敏忽勒马停住,无忌少时赶上前道:“敏敏,你怎的又不跑了?”赵敏长叹一口气,抬臂指着前方道:“无忌哥,你看这草原景色如何?”无忌放眼望去,但见白茫茫一片,无边无际,别是一番景象,遂笑道:“草原广阔,恰似你胸襟一般。”赵敏“扑噗”一笑道:“你也会开玩笑了,我一个女儿家,能有什么胸襟,岂能和这草原相比?你觉得这草原和冰火岛相比,如何?”无忌思索片刻,才道:“环境不同,意境也不同,两者各有千秋,也各有优劣。”赵敏点点头道:“说的很好,但冰火岛与世隔绝,不宜久居,而这草原则可世代繁衍生息,这就是最大的不同。”无忌亦有同感道:“冰火岛其实也不错,只是孤悬海外……。”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赵敏甚奇道:“怎得不说了,想起什么了?”无忌醒过神来,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走吧。”赵敏隐约间察觉无忌心中似有心事,但又不便深究,遂道:“走,去哪儿?”无忌怔了怔道:“这离大哥的营帐应该不远,我着实有些想他了,不如去他那讨杯酒喝如何?”赵敏闻言心头一亮道:“是呀!好久未见大哥了,我也想去看看。”二人意见相投,遂催马径往特库尔克汗处而来。
二人靠近特库尔克汗大营,早有军卒通报大汗,特库尔克汗闻之大喜,亲出帐外相迎。张赵二人刚下的马来,特库尔克汗大笑道:“今个儿是什么风,竟把三弟,三妹给刮来了?”无忌迎上接道:“大哥,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故今儿过来和大哥一会。”赵敏道:“这天寒地冻的,整日呆在帐中,我都快憋疯了。”特库尔克汗笑道:“三妹呀,女儿家就该有女儿家的样儿,别总是想着跑这儿跑那儿的,你看我家的可敦(蒙古大汗妻子的称呼)整日呆在家中,你们中原的话叫什么?对!守妇道,哪个像你这样东游西逛的?”赵敏脸色一红“哼”了一声道:“大哥你又来取笑我!”特库尔克汗笑着将二人请进帐内。
众人分宾主而座,特库尔克汗立下令设筵。无忌和大汗闲聊几句,便见一妇人大腹便便而出,赵敏忙迎上前道:“小妹参见可敦。”那可敦对赵敏格外喜欢,笑道:“三妹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嘛!我们蒙古人可没那么多讲究。”赵敏点点头扶她坐下道:“嫂子,你这有几个月了?”可敦接道:“该有六个月了吧!”赵敏脸色微红,眼神中全是羡慕,嫉妒之意。特库尔克汗笑道:“三妹,你俩都结婚这么久了,怎么不见动静?”无忌闻言脸涨的通红,不知所以。赵敏一反常态,竟露出三分羞涩,低头不语。那可敦见状,即向特库尔克汗使个眼色,特库尔克汗也知话语有失,反道:“我蒙古人说话就直来直去,你俩不便说就算了。来人啦!上酒!”仆人们应声摆好桌椅,盛好酒食。
特库尔克汗招呼无忌就坐,赵敏则靠近可敦而座。仆人们依次斟酒,到赵敏处她却坚决不受,特克尔汗笑道:“三妹向来豪爽,今个儿怎么啦?”赵敏接道:“今个儿和可敦坐一起,她身怀六甲,应该远离酒气,大哥,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呀!”特库尔克汗笑着点点头,只管招呼无忌喝酒,赵敏陪着可敦随意用了些菜食。少时,可敦便有些乏累,忙道:“大汗,三弟,三妹,我累了想下去休息休息。”特库尔克汗酒意正浓,摆摆手,示意她下去,赵敏见状,忙道:“嫂子,看你挺不容易的,就由小妹来扶你进去吧!”可敦一笑,已然应吮,特库尔克汗大笑道:”想不到咱三妹还如此用心。”
赵敏扶着可敦来到后堂,劝她躺下,便道:“想不到怀上身孕如此麻烦!”可敦微微一笑道:“身为女人,就该为心爱之人生一堆孩子,再辛苦也是值得的。”赵敏似懂非懂道:“如此说来,女人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可敦接道:“女人就是这个命,对了,你和三弟结婚多久了?”赵敏红着脸道:“应该有半年了吧!”可敦又道:“不知三弟有什么毛病?”赵敏立道:“无忌他很好,一切都很正常。”可敦甚奇道:“三妹,这里仅你我二人,有话我可就直说了。三弟他既没问题,那问题就出在你身上了。”赵敏闻之一惊道:“我有问题……?”可敦正色道:“三妹,女人这一辈子若不能给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那这辈子还有什么意义?你可不能大意呀!”赵敏为之一怔道:“那有什么法子嘛?”可敦微一思索道:“我这草原上有位神医,他也来为我看过几次,但他距此尚远,这样吧,我即刻派人去请他,估计明日可到,今晚你就留在这儿,明日让他替你诊治一下如何?”赵敏点点头道:“如此就多谢嫂子了。”可敦遂即唤人,叽叽咕咕说了一番,那人自去了。
是夜,赵敏反复想着可敦的话,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好不容易挨到天明,那神医也应邀而至,他替赵敏诊切半晌,均无甚异常,方道:“以表象来看,姑娘和常人无异,敢问姑娘之前可曾受过什么刀剑之伤?”赵敏也不敢隐瞒,遂道:“小女子于几个月前,被长枪刺中小腹,所幸捡回一条命来,但现下已经痊愈了。”那神医点点头道:“果不出老夫所料,病根就在于此,你那外伤虽已痊愈,但内里脏器已然受损,无法复原……。”他话到此处,不便再往下说了。赵敏急不可待道:“神医有话但讲无妨,不必忌讳。”那神医长叹一口气道:“既如此,老夫就不卖关子了,姑娘内里生育之器官重伤受损,无法补救,这辈子恐不能养儿育女了。”此一番话真如晴天霹雳,赵敏眼前一黑,几欲昏厥过去,那神医也无可奈何,一声长叹转身而去。赵敏好半天才定住心神,她奔出帐外,跨上一匹马儿疾驰而去,那雪仍一个劲的下着……。
早有人飞报特库尔克汗,无忌闻之大惊,急辞别大哥,跨上马儿一路追赶,他口中不时高叫:“敏敏……敏敏……。”此时赵敏已是魂不守舍,似没听见一般,只一个劲儿的纵马狂奔。
她糊里糊涂,也不知何时回到自己的帐中,伏在床上大哭起来。少时无忌亦回,急问道:“敏敏,你这是怎么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敏伤心至极,哪有心情理他,仍不停的哭泣。无忌不明所以,问道:“敏敏,有什么话,你说出来,或许会好受点,我也会尽力帮你呀!”敏敏抬头看着无忌,欲言又止,哭的更是伤心了。无忌颇为无奈,遂也不再劝她,找了个地方坐下。不一会儿赵敏哭声减小。忽的她扑到无忌怀中,泣声道:“无忌哥,你是不是知道我不能生儿育女了,是不是?”无忌一怔半晌才道:“那日你为救你哥,被常大哥长枪刺中小腹,我隐约地感觉到了,但却不敢断定,更怕你伤心,故而一直隐忍不言。”赵敏霍的起身,一把推开无忌,叫道:“你怕我伤心,你知道我现在知道有多伤心吗?你知道嘛?……”无忌伸手再次将赵敏搂入怀中,道:“敏敏,没事的,这段日子我们不是过的挺开心的嘛!”赵敏那里听得进去,再次挣开无忌道:“开心?那只是暂时的,以后呢?将来呢?”无忌不敢往后想,遂道:“只要天天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开心,别的我并不放在心上。”赵敏亦知无忌所言不虚,心中稍感欣慰,然终身不能养儿育女,她又岂能轻易释怀,厉声又道:“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你嘴上说无所谓,但我又岂能不顾?”无忌脸色一沉道:“敏敏,我郑重的再说一遍,只要我们天天能在一起,我就天天开心,别的我什么也不在乎,你不必太过计较了。”赵敏将信将疑,喃喃道:“你能真的不在乎……不在乎……?”无忌此时心烦意乱,说道:“好了,今个儿就不说这个话题了。今个儿在大哥那儿只顾喝酒,现下肚子有些饿了,敏敏,你说今晚咱吃些什么?”他刻意扭转话题,试图分散赵敏心思。赵敏心不在焉,随口道:“我什么也不想吃,你自己看着办吧!”她说完便倒在床上,用枕头蒙住头,胡思乱想起来。无忌愣了半晌,心道:“他此时情绪不佳,还是让他一个人静静为好。”他意念及此,遂不再多言,一个人出去了。
到了晚间,无忌烤了一只羊腿,顺带拎回一壶酒,他来到床边,推推赵敏道:“敏敏,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赵敏心中有事,并未回答,无忌连问几遍,赵敏方不耐其烦缓缓起身,无忌又说又笑哄赵敏开心,赵敏顾及无忌心情,随口应付几句,胡乱吃了几口又蒙头而去,无忌讨了个没趣,但自己已然尽力,遂诚然而卧。赵敏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他暗自寻思,若自己去领养一个孩子,但终非自己亲出,亦非无忌血脉,时间一长,恐双方均难以接受……。转念又道:“若让无忌娶个小妾,为张家延续香火,但不知无忌意下如何?倘若无忌真娶了小妾,长此以往,自己不免受了冷落,颜面又何存?爱真的很自私,又太过脆弱,自己又岂能受那种伤害……。她左思右想,均不得其便,迷迷糊糊中悠悠睡去。
次日醒来,赵敏又说又笑和平日一般无二,无忌心中暗奇,但也假装糊涂,绝口不提昨日之事。待用过早饭,赵敏笑道:“无忌哥,咱闲来无事,不妨再出去溜溜马如何?”无忌难得见他心情大好,立道:“我也正有此意!”二人齐出了帐,牵出马儿,纵马而上,一路飞奔。
那雪仍下着,但比昨日小了许多。转眼二人来到一小山坡上,赵敏勒住马,放眼四望不住感叹,无忌遂的勒住马道:“敏敏,怎得不跑了,想什么?”赵敏接道:“跑累了,想歇一小会,你看这雪景多美。”无忌唯唯点头称是。赵敏顿了顿道:“无忌哥,我昨夜想了一宿,还是觉得我们应该要一个孩子……。”无忌见赵敏提起那事,心中不乐道:“敏敏,我们能不能不谈这个话题?”赵敏笑道:“我只是想让你娶个小妾,也好为你张家延续香火,我并在乎她是谁?只要她能给你生个孩子就行。”无忌长叹一声道:“敏敏,你知道吗,我心中就只有你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了,你说这话不觉得有些强人所难嘛!”赵敏见无忌一脸正色,遂不便再往下说了。
二人沉默良久,赵敏忽道:“无忌哥,咱们回一趟中原如何?”无忌不知赵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问道:“我们在这过得挺好的,况且中原之地处处通缉我,不知你干嘛想着回中原?”原来赵敏忽的想起一人,她和无忌从小青梅竹马,又拜过堂,和无忌又有夫妻之名,若不是自己从中作梗,他俩恐小孩都有几个了,此人便是峨嵋派周芷若。赵敏想起周芷若,便觉得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遂将一切希望寄托于周芷若身上,但此时不便明言,故而先扯出回中原之事。但无忌问及,只得道:“中原故人多嘛,特别是武当山上一人等,对了,张三丰他老人家不知道身体如何了?自上次一别,已不知几年了,真想去看看他老人家。”无忌听他提及武当张三丰,立时便心潮澎湃,不能自己。记得在冰火岛时,赵敏亦是提及张三丰,方打动自己回归中原,如今回到中原,却又不能亲往,着实是一大恨事,太师父他老人家一百多岁了……。他真不敢往下想了,毕竟这个年岁的人这世上能有几个?
赵敏情知无忌心动,遂道:“无忌哥,我不信你不想回中原!”无忌醒过神来,叹道:“坦白地说,我的确想回中原看看,但若真回去,势必引来无数麻烦。”赵敏‘哎哟’一声道:“想当年,无忌小子力挫六大派,继位明教教主后,力抗大元朝,怕谁来着?而如今前怕狼,后怕虎的,是不是这几年好日子过惯了,意志都消沉了?”无忌一脸苦笑道:“是啊,难得过上几年太平日子,又何必再去打打杀杀的!”他嘴上如此说,但对武当的情怀却是永远无法割舍的,遂又道:“你若真想回中原,我陪你就是了。”赵敏见无忌松口,笑道:“无忌哥,是你想回中原,我陪你才对。”无忌笑了笑,不便和他争论这些。赵敏又道:“既然定了,咱明日就动身上路吧!”无忌看看赵敏道:“你怎的如此心急,怎么说也该和你哥,大汗告个别呀!”赵敏点点头道:“一切随你。”二人又闲谈了一会,方又纵马转了一圈,终回自己的营中。
二人径直来到王保保帐中,说明来意。王保保道:“三弟,中原正四处通缉你,虽说你武功盖世,但你一旦现身,全国各地官兵蜂拥而上,你也不可能将他们全部杀了吧?”无忌无言以对,赵敏上前道:“哥哥,你何须说的这么玄乎,你忘了,除了张无忌这天下无敌的武功,还有小妹这个只智多星呢!量他大明朝也不敢奈何我俩。”王保保见劝之不动,也不便强作挽留,遂下令设筵为他俩践行,营中众军士及其家属得知张赵二人即将离去,纷纷上前敬酒相送,无忌心情颇佳逢敬必饮,遇酒便喝,少时便醉倒于地,赵敏急奔上前道:“众位对我俩的厚爱我心领了,现下张公子已醉,就由我和大家干一碗,就此散了吧!”众人虽是不舍,但事已至此,也只得和赵敏干了一碗,各自散去,赵敏和着王保保之力将无忌架回帐中。
赵敏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她务必每个细节环环相扣,不留痕迹,为此这一夜她又辗转反侧,挨到天明,他叫醒无忌,二人简单收拾一番,即刻向王保保辞行,直奔大哥特库尔克汗处。
待见了特库尔克汗,无忌说明来意,特库尔克汗点点头道:“三弟回中原省亲,大哥我也不便阻拦,但三弟此去,顺便替大哥办件事如何?”无忌奇道:“大哥有事只管吩咐就是。”特库尔克道:“那朱元璋建立大明朝。兵锋正盛,但不知此人有无图我蒙古之心?三弟此次回中原,简易观察一下,倘若此人真有此心,兄弟可设法通知大哥,我也好有个准备,大哥在此先行谢过。”他说着双手抱拳作弯腰行礼之状,无忌忙伸手拦住,道:“大哥尽管放心,朱元璋那厮若再敢大动干戈,小弟定会全力阻止,以免百姓生灵涂炭。”特库尔克汗大笑道:“三弟既如此说,大哥我就放心了,待晚间大哥设筵为三弟送行。”无忌连连摇头道:“大哥好意,小弟心领了,你也知小弟酒量,昨晚众兄弟为小弟践行,小弟喝的人事不知,现下仍未完全清醒,今个儿就免了吧!待他日小弟回来,在陪大哥干上三十碗如何?”特库尔克汗点点头哈哈大笑起来。无忌转身不见赵敏,待欲想问,赵敏从帐内走出道:“无忌哥,大汗,小妹刚和可敦到了个别。”特库尔克汗笑道:“三妹真是有心之人,走,大哥送你们一程。”无忌忙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天寒地冻的,还是算了吧!”赵敏亦道:“是啊,大哥你还是回去照顾嫂子吧!”特库尔克汗点点头,也不再坚持,张赵二人翻身上马,冲着特库尔克汗抱拳道:“大哥,后会有期。”特库尔克汗亦抱拳道:“三弟,三妹,保重!”张赵二人扯转缰绳,催马加鞭,少时便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中。
那草原之地被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无边无际。二人纵马一路而行,风餐露宿,着实有些辛苦,幸得二人在草原上居住日久,早已习以为常,反倒增添几分情趣。过得数十日,已走出草原,待过了长城,已然进入山西境内。
一踏上中原之地,赵敏心思渐沉,若按自己计划实施,他日见了周芷若,自己定然全力撮合,如一切顺利,他俩顺利结合,自己和无忌这几年的感情化为乌有……。但为了无忌,为张家延续香火,自己也就豁出去了……。他真不敢继续往下想,还是好好珍惜现下和无忌相处得时光吧!他意念及此,遂抛开一切杂念,每到一处便和无忌尽情游玩,无忌此次回中原,心下也万分高兴,每日和赵敏游山玩水,谈笑风生,二人相处至今,均觉此段时光最为开心快乐。
二人如此行走,过了月余方进入河南境内。这日来到洛阳,游完白马寺,无忌道:“敏敏,记得前几年,我率明教之众于少林寺营救义父谢逊,挫败成昆阴谋,现下想起竟似昨日一般。”敏敏笑道:“是啊!那时的你统帅明教之众何等意气风发,指挥明教之众打退元军进攻又是何等英明神武!而现下只剩下你一个孤家寡人了。”无忌脸色微红道:“怎能说孤家寡人?不是还有你么?”赵敏嫣然一笑道:“我?我亦非明教中人且还是前元郡主,乃是受你胁迫,要不然谁会和你一个朝廷钦犯朝夕相处?”无忌闻言苦笑道:“好一个受人胁迫?好一个朝廷钦犯?想我一个堂堂明教教主,若不是受了你的蛊惑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一切罪过皆应算在你的头上。”敏敏脸色一沉道:“好了,不和你说笑了,你恰才提及少林寺,是否有意去看看?”无忌接道:“我们此去武当,反正要路过少林,不妨顺便拜访一下,我也想和空闻方丈叙叙旧!”赵敏点点头道:“那空闻方丈乃有道高僧,方可为你指点迷津。”无忌点点头道:“既如此,咱们加快些脚力如何?”赵敏一催马,加鞭当先而行,无忌连声叫喊,纵马相随。
过的数日,二人终来到少林寺门前。但见山峦依旧,寺庙如初,无忌心中不胜感慨。赵敏拴好马,遂上前叩门,一小沙弥开门双手合十口喧佛号道:“女施主到此处有何贵干?”赵敏忙双手合十还礼道:“麻烦通报一下,就说张无忌求见方丈空闻大师。”那沙弥接道:“本寺方丈昨日便有事下山去了,留下师祖空智主持事务。”无忌大奇道:“空闻方丈乃一寺之主,平时绝少出寺,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既想到此处,忙上前双手合十道:“既如此,就麻烦通报空智大师吧!”那小沙弥点点头道:“二位请稍候,”说完便转身去了。
少时,空智大师大踏步而出,见果真是张无忌,惊讶万分道:“张少侠别来无恙,但不知你是从何而来?”无忌忙合十施礼道:“大师安好,在下这段时间原居于大漠,此次重返中原,顺便拜会一下少林,大师何此一问?”空智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难怪!我少林昨日下午接到武当飞鸽传书,言张三丰真人仙逝,故掌门师兄立即便下山赶往武当,悼念去了,想必少侠还不知此事吧?”无忌听闻如遭雷击,身子一载几欲晕倒。赵敏急伸手扶住道:“无忌哥,你冷静一下,咱们得抓紧时间赶往武当呀!”无忌强身定住心神,既而声泪俱下道:“好!早该如此!”二人忙辞别空智,飞身上马,急朝武当奔去。
少林,武当分属武林两大门派,前居豫西,后居鄂北,相距并不甚远。张赵二人马不停蹄,傍晚时分已来到汉水之旁,二人胡乱吃了些东西,既而渡过汉水,一路夜行。天色微明,已过得十堰,终来到武当山脚下。此时的武当,上山之人络绎不绝,大多数为武当山下附近百姓,其中夹杂一些江湖人士,个个手持花圈,白绫,人人面显哀容,低头抽泣,更有甚者失声痛哭,整个武当山哀声遍野,哭声震头。无忌跳下马,拉着赵敏,脚下展开轻功,在人群左右穿梭,飞奔上山。
武当七侠之首宋远桥跟随张三丰最久,人品端正,武学修养更是高出一筹,但因其子宋青书一事,遭其师张三丰斥责,后专修武当太极功,兼职传承武当武学之任,派内事务则落于二侠余莲舟身上,后被张三丰亲认为武当派掌门。如今师尊仙去,余莲舟照他遗嘱,灵柩停放于紫霄宫正殿内。此时武当山下,凌霄宫外已是人山人海,掌门余莲舟和众师兄商议,鉴于上山悼念之人太过众多,遂即吩咐下来,悼念活动一早便开始了。附近百姓方得以先行悼念,瞻仰张三丰真人仪容。
无忌上得山来,再也按耐不住,失声大叫道:“太—师—父……。”其声高亢有力,更兼悲切之情,甚是动人心弦。众人纷纷寻声望去,但见一人从头顶掠过,转眼已飘至紫霄殿外。无忌“扑通”跪倒于地,大哭道:“太师父,徒孙来晚了,没能见上你老人家最后一面,孩儿心中真是有愧呀!”他哭诉着,以膝代足来到张三丰灵前,恭恭敬敬磕上几个响头。继续道:“太师父,您待孩儿恩重如山,想当年孩儿身中玄冥掌之伤,您带着孩儿四处求医,孩儿至今都记忆犹新,孩儿长大后,您老人家又亲传太极拳,太极剑,此恩此德,孩儿尚不及报答,更连您老最后一面也未见着,孩儿真是不孝呀!……”他哭着哭着,声音渐撕心裂肺起来,真是催人肝肠,引得旁观众人也纷纷落泪。俞莲舟擦擦眼角,走过来道:“无忌,你回来就好了……人终有一死,你也不必太过悲伤……”无忌转过身,见是二侠俞莲舟,遂扑倒在他怀中又是一阵痛哭,俞莲舟拍着无忌肩头道:“无忌,你太师父临终之前是多想和你见上一面,可——可谁又知晓你在哪儿呀?”无忌闻此言哭之更甚了。此时宋远桥等诸侠也围拢过来,安慰无忌。
无忌强忍着悲痛,和众师叔伯一一见礼,当见得三侠俞岱岩时,心中莫名惭愧起来,忙道:“三师伯,近来可好?”俞岱岩老泪纵横道:“无忌,多亏你妙手医治,我已能自立行走,此后勤练太极拳,受益颇多,你看我现在不也恢复如初了嘛!”无忌笑着点点头,心中添得一些安慰。恰在此时,忽的一个苍老之声高喧佛号道:“张真人一路走好,老衲特来相送。”宋远桥立道:“是空闻方丈到了,众位师兄,快快迎接。”众人急奔出宫外,但见密密麻麻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来,空闻方丈领着十二名僧人键步而来,俞莲舟抢上前去,双手合十道:“空闻大师亲临武当,在下未曾远迎,还望恕罪。”空闻大师合十还礼道:“阿弥陀佛,俞掌门客气了,老衲得闻张真人仙逝,心中万分悲痛,连夜兼程赶来祭拜。”俞莲舟点点头,引着空闻一众来到张三丰灵前,那十二名僧人分左右坐下,诵起经来,空闻亦在张三丰灵前鞠躬致意,遂退在一旁。无忌走上前去,冲着空闻大师合十还礼道:“空闻大师,在下由大漠而来,本想到贵寺打扰一二,幸得空智大师提及此事,晚辈马不停蹄星夜兼程,不想竟赶在大师之前。”空闻接道:“少侠客气了,待此事一了,老衲自回本寺,恭候少侠大驾。”无忌忙道:“不敢,不敢,大师客气了。”
俞莲舟安排当地百姓在张三丰灵前鞠躬致哀,其中又有不少江湖人士陆续上山,武当诸侠已是忙的焦头烂额。华山派不知何故,仅派一人来到,俞莲舟亦以掌门之礼接待。崆峒派远在甘肃平凉,昆仑更远居于西域,均不及赶来,少时峨眉派静尼率数名女尼上得山来,待行完礼,无忌抢上前去,冲着静玄合十行礼道:“静玄师太一路辛苦,怎不见你家掌门周芷若?”静玄合十还礼道:“自前几年屠狮大会后,掌门师妹便传位于贫尼,她一直居于峨眉金顶,潜心修炼,不问俗事,贫尼这几日恰在十堰作事,故而能及时赶来。”赵敏于旁也听得真切,深感遗憾。
张三丰真人仙逝,武当山可谓盛状空前。近午时分,武当山安排素斋,俞莲舟抱拳朗声道:“众位江湖朋友,家师不幸仙逝,劳大家从各处赶来悼念,武当派在此谢过。由于事出突然,我武当山准备不足,若有什么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大家谅解。”众人也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均知后勤保障困难,实乃有情可愿,纷纷道:“武当派客气了……。”四侠张松溪遂即安排众人分批用餐。
好半天众人才用完餐,再次聚集在凌霄殿外。俞莲舟和众师兄弟商议完,遂抱拳而出道:“承蒙众位江湖朋友赏脸,为家师送行,我宣布,悼念活动正式开始,还是先由少林空闻方丈致悼词。”空闻方丈双手合十,口喧佛号,缓步而出。便在此时,忽的一声高叫。“湖广总督齐泰大人到……。”众人闻言纷纷让出一条道来,但见一人官帽锦服,领着数名军士来到紫霄宫外。那齐泰本无甚大才,仗着是皇后表亲,平日里作威作福,洪武帝也颇为无奈,遂赏了他个湖广总督,调离京师,眼不见心不烦了。时而正在襄阳办事,得闻张三丰仙逝,故带数名亲信赶赴武当。俞莲舟迎上前去,抱拳施礼道:“齐大人不远千里赶来为家师送行,武当派不胜感激。”齐泰点头道:“武当派一向行侠仗义,张真人更是一代宗师,他老人家仙逝,本官代表朝廷向武当致哀。”说着走到张三丰灵前鞠躬敬意,俞莲舟忙腾出一个正位让齐泰坐下。
空闻方丈斜眼朝俞莲舟望去,俞莲舟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空闻会意,他走到张三丰灵前深鞠躬,既而转过身,冲着众人道:“各位江湖同道朋友,张三丰真人开创武当一派,自创太极拳法,在江湖上大放异彩,实乃一代武学宗师,他门下弟子个个行侠仗义,江湖上更是侠名远播,而今他老人家不幸仙逝,实乃我武林一大损失,老衲仅代表武林同道向张三丰鞠躬致哀。”他说完转身对着张三丰灵柩再次鞠躬,而后武林各派依次上前鞠躬,并呈上礼物,江湖中一众小门小派代表出席大会,足显武当派之威名早已和少林并驾齐驱,称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群雄施礼毕,无忌缓步上场,对着张三丰灵柩深鞠一躬,既而转身,抱拳道:“众位江湖朋友,我太师父他老人家穷毕生心血创得一路拳法,名曰:太极。他老人家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将此路拳法发扬光大,造福苍生。今日晚辈斗胆在张真人灵前演示一遍,以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众人中除了齐泰等部,均识得无忌,亦知他武功深不可测,如能亲见他演示武功,那可是千载难逢好机会,故纷纷叫好,个个睁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无忌。但见无忌双手缓缓下垂,手背向外,手指微斜,双足平行分开,接着双臂缓缓提至胸前,左臂半环,掌心面对成阴掌,右掌翻过为阳掌,武当诸侠均知这是太极拳的起手式。无忌接着一招招演示开来:揽雀尾、单鞭,提手上势,白鹤亮翅,搂膝勾步,手挥琵琶,进步搬拦锤,如封似闭,抱拳归山……。待使到上步高探马,上步揽雀尾,单鞭复合成太极,每一招演示得即慢且稳,足显大家风范,他打完神定气闲地立于当地。
在场之人资质一般的人见得无忌如此演示太极慢中无奇,均自纳闷,张三丰一代宗师,怎创如此拳法,慢的不知如何形容,上阵临敌之时却又如何取胜?悟性高者均目不转睛地看着无忌的一招一式,似有所悟,唯武当诸侠不住的点头微笑。那湖广总督齐泰本就不懂武术,更瞧不上无忌这路武功,遂谓旁边的空闻道:“大师,此人是谁?如此拳法,也敢在张真人灵前卖弄?”空闻方丈亦知朝廷在通缉无忌,但出家人不打诳语,更别说他乃少林掌门,只得道:“他乃是张三丰弟子张翠山之后,名叫无忌,大人不懂武功,依老者看,这太极拳高明得很呀!”那齐泰闻言,喃喃自语道:“无忌?张无忌?”忽的想起一事,既而大吃一惊:张无忌乃朝廷钦犯,洪武帝亲令悬重金捉拿……。他遂生立功之心,于是对着身后一将士耳边嘀咕几句。那将士名唤赵雄,人如其名,虎背熊腰,力气着实不小,乃齐泰身边第一保镖。他得齐泰吩咐,遂大踏步上前,喝道:“小子你耍得什么拳法?本将看得莫名其妙,但不知你可肯和本将对上一阵?”无忌本欲下场,听得有人出口不逊,定眼看那人骨骼特异,练的必是刚猛一路,淡淡一笑道:“我太师父所创这套拳法也不知有无用处?阁下既已上场,那在下就用这套拳法和阁下走上一遭。”那赵雄眯着眼,也不接话,挥动双拳便向无忌攻去。无忌看得真切,不躲不闪,双掌轻推,一招“如封似闭”粘字诀,挡住赵雄,接着一个“顺手推舟”内力一吐竟将一个偌大赵雄甩出紫霄宫外。
武当功夫本善借力打力,太极拳更是四两拨千斤,而无忌则身具九阳神功,内力早已登峰造极,想当年一人对付玄冥二老尚且游刃有余,且赵雄这样的一勇之夫更是不在话下。那赵雄糊里糊涂被甩出紫霄宫外,立时头破血流。他一咕噜爬起,但觉一股热流从眉间流下,他用手一擦,方觉额头擦破,鲜血迸出。他强忍疼痛,有心再上前比试却终是不敢,一脸懵状道:“这小子会使妖法,这小子会使妖法……。”众人见状不免为之一笑,那齐泰颜面尽失,忙起身道:“无用的东西,还不快退下!”他侧过身,冲着俞莲舟抱拳道:“俞掌门,本官心意敬到,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了。”俞莲舟起身还礼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变挽留,六弟,你替我送送齐大人!”六侠殷梨亭应声而出,将齐泰一干众人送下武当。那齐泰下了山,本欲调动军马捉拿张无忌,但此时各路英雄俱在,且正值张三丰大期,若强行动手,实难收场,还是先上报朝廷,日后再作计较,他既想到此处,遂率众怏怏而去。
众人正说间,一妇人抱着孩子来到紫霄宫外。无忌定眼一看,却正是杨不悔,忙迎上前去,待开口不悔妹妹,方觉不妥,忙改口道:“六婶,你好,这孩子……。”他心中已有三分犹豫,但却不敢断言,杨不悔脸色微红,斜眼看着殷梨亭道:“这孩儿是我和你六叔生的……,这几年你过得可好?”无忌傻傻一笑道:“还好,还好!”赵敏随后也本将出来,见杨不悔抱着个孩子,欣喜若狂道:“不悔姐姐,让我抱抱这孩儿如何?”杨不悔乍见赵敏一脸兴奋之色,遂将孩儿递上道:“赵姑娘,你和无忌结婚了没?”赵敏接过孩子,脸色亦泛起红晕道:“我俩早成亲了。”她说完,两眼直勾勾盯着那个孩儿。那孩儿生的白白胖胖,一双大眼睛转来转去,赵敏抱在怀中左边挑挑,右边逗逗,真是爱不释手,心中三分羡慕,却似有七分嫉妒。暗道:“我若和无忌能有个孩子,就是现下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了……。”杨不悔见状遂扯起无忌衣袖来到一旁道:“无忌你俩既已成亲,就该要个小孩,你看赵姑娘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想做母亲了。”无忌心中万分惆怅,但却不便和杨不悔明言,只得唯唯道:“六嫂说的是,我们会的……。”
夕阳西下,明月始出,众人用过晚饭,殷梨亭吩咐杨不悔带赵姑娘下去休息,无忌则陪着众师叔伯为张三丰守灵。是夜秋风寒瑟,落叶纷飞,无忌闲来无事,谓俞岱岩道:“三师伯,让侄儿替你把把脉如何?”俞岱岩欣然应允,遂将左臂伸出,无忌伸手把住脉,仔细思量。少时无忌便觉俞岱岩脉络尚未完全通畅,遂道:“三师伯,侄儿察觉你四肢尚有阻塞之处,待侄儿用九阳神功替你打通不畅之处。你须全身放松,万不可运功抵抗!”俞岱岩点头称善,双腿盘膝而坐,无忌转至身后,也盘膝坐下,双掌平行推出抵住俞岱岩后背“曲坦”穴,九阳神功立时启动,内力源源不断输出。那俞岱岩双目紧闭,纹丝不动似尊木雕一般,少时便觉一股强大的暖流在体内四处游走,所到之处又酸又痒,那滋味难以形容,却是无比的受用。
一盏茶功夫,无忌额头汗珠渐出,脸色也似有苍白,显是内力消耗过甚,一旁的殷梨亭焦急万分道:“无忌,你如此辛苦,不如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无忌似没听见,仍全力而为,大侠宋远桥见识甚广,眼光独到道:“六弟,此时正是紧要关头,不宜停下,否则便前功尽弃了,我等不易打扰,我对无忌这孩子很有信心。”殷梨亭点点头,遂退在一旁默不作声了。又过得半个时辰,无忌方觉的大功告成,遂守气归元,收掌于怀闭目养神起来。俞岱岩缓缓起身,随意活动几下,竟觉四肢百胲较之以往灵便许多,他百感交集,正欲相谢,却见无忌正闭目打坐,运功调息,自不便打扰。少时无忌睁开双眼,问道:“三师伯你感觉怎么样?”俞岱岩双目含泪,呜咽着道:“无忌孩儿,你辛苦了,我……好多了。”众人关心无忌身体,均道:“无忌你长途奔波劳顿,又一宿未眠今个又耗费了不少真力,还是早点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呢!”无忌经他们一说,亦觉又累又困,遂点点头,起身来到张三丰灵前坐下,双眼再次合上,少时便悠然睡去。寒气渐渐下来,屋内也干冷起来,殷梨亭过来扶无忌躺下,俞岱岩则找来被子替无忌盖上。
武当诸侠忙碌了几日,均已疲惫不堪,坚持到深夜,渐也支持不住,遂个个盘膝打坐,休息起来。整个紫霄宫立时一片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大侠宋远桥迷迷糊糊中似觉得一个人影从面前掠过,睁开双眼时,但见一个高大的身躯步出紫霄宫,看那身形确然是师傅张三丰,他难掩心中激动之情,高叫道:“师父,师父……。”接着腾的起身追出宫外,却什么也看不到了。众人纷纷惊醒,见大师兄一至于此,相继奔出问个究竟。宋远桥遂将恰才所见向众人道明,众人哪里肯信,纷纷道:“大师兄,你这是劳累过度,再者是思念师父过甚,以至于精神恍惚了吧……。”大侠宋远桥仍一再坚持所见无误。四侠张松溪道:“难不成是师父灵魂出窍,咱不如回去瞧瞧。”众人依言,齐返回紫霄宫。
待众人来到张三丰灵前,见棺材盖已然移开丈许,而棺内却空空如也,诸侠无不瞠目结舌。无忌愣了半晌,方失声叫道:“太师父,太师父……!”俞莲舟醒过神来道:“难不成我师傅他老人家果真没死……。”张松溪道:“师父果真未死,那咱们还不快去找……。”众人纷纷行动起来,发动所有武当众人点上火吧,星夜于武当山搜寻起来。但直至天明,仍未发现张三丰半点踪影。
众人垂头丧气回到紫霄宫门前。殷梨亭气道:“师父他老人家这戏究竟唱的是哪一出呀?”众人尽皆沉默良久,三侠俞岱岩才道:“我等不孝之徒连他老人家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大设灵堂,且通告江湖各门各派,若师父他老人家果真未死,我等如此岂不是在诅咒他老人家,他老人家一生气故而躲着我们不见?”宋远桥接道:“师父他老人家殡天之时,大家可都在场,师父的呼吸没了,心脏也停了,这又岂能怪我等做事不周?”众人闻言均沉默不语。赵敏上得前来道:“张真人他老人家绝非常人,亦不可以常理推断。”张松溪接道:“那依赵姑娘之意,如何?”赵敏一脸茫然道:“我……,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应先找到张真人。”无忌接道:“可我们找遍了整个武当,哪儿有他老人家的影子?”赵敏又道:“张真人仙游,既是仙游,他怎敢不留在武当山,你想呀!他在武当山呆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没待够?”无忌似觉有些道理,又道:“那依你又当如何?”赵敏微一思索道:“我觉得应该将此事告知天下,让天下各门各派帮着武当一起找,岂不省力?”俞莲舟一直未发言,听赵敏一言,遂点点头道:“赵姑娘所言不无道理,可这又如何向江湖同道讲呢?”赵敏立道:“这个还不简单,你就实话实说呗!”俞莲舟思索片刻道:“也别无他法,只好如此了。六弟,此事交由你去办!”殷梨亭应声即下去了。
众人心下稍安,张松溪忽的想起一事道:“掌门师兄,那灵堂,棺材又该如何处置?”俞莲舟思前想后均不得其便,他斜眼看着赵敏,却又不便想问,无忌忙道:“敏敏,你足智多谋,你看又该如何处置?”赵敏接道:“这灵堂咱应该撤下,至于棺材嘛!我想你们应该事先挖好墓穴,直接埋就是了。”张松溪似觉有所不妥,遂道:“这棺材该不该埋?还有一旦埋了就该立碑,那碑文又该如何写?”这一连串问题确实棘手,众人面面相觑起来。赵敏朗声道:“这棺木却该埋,因为张真人用过。你们不要以为这空棺不能埋,但可找些张真人穿过的衣物放在其中,如此一来就不能说是空棺了,至于碑文,依我看什么也不用写,自古以来,无字碑文多了去了,还在乎多武当这一块嘛?至于后世之人问及就由他们自己猜想吧!”众人听赵敏此言,心下豁然开朗,纷纷道:“妙,妙……。”
俞莲舟照赵敏的意见给张三丰立了个衣冠冢,且竖起一块无字碑,众人心下稍安,唯无忌心情沉重,他来到侧面父母墓前,叩首而拜,长跪不起。良久赵敏才上前道:“无忌哥,死者已矣,看开些吧!”无忌一反常态,对赵敏视而不见,他内心矛盾重重,在自己的感情世界了,分别出现表妹殷离,可她仅存蝴蝶谷中打她咬她的小子张无忌,似傻非傻,似痴非痴,势难结为连理,接着又出现小昭,她聪明伶俐,照顾自己更是无微不至,只可惜她当时为了自己,远赴波斯作了总教圣女。而那位周芷若,她是和自己从小青梅竹马,然长大后,按其师灭绝师太遗令,做了许多对不起江湖,甚至对不起的错事,虽说这些均不是他本意,但大错已就,感情全无。最后仅剩下赵敏,她为了自己放弃郡主之尊,甚至站到了大元的对立面,对自己的感情不可谓不深,而最终自己也是选择了他……。我二人本可在冰火岛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她心有不甘,千方百计骗自己回中原,不料她为了救其兄王保保,被常遇春长矛刺中腹部,落得个终身不孕的后果。在蒙古草原生活之时,甚至在来上武当之前,自己确也不当回事,但现下跪在父母面前,莫名的压力从天而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无忌此时觉得其中的道理,但事已至此,自己又能如何?放弃赵敏嘛,自己又情何以堪?但就这么下去,自己又对不住死去的父母……。无忌左思右想,均不得其便,这苦闷又能向谁诉说呢?哎……
武当诸侠均不知其意,纷纷上前相劝,无忌这才起身,和众人离开陵园。接下来数日,无忌陪着宋远桥教授门下弟子武艺,他将自己对太极拳和太极剑法的心得倾囊相授,宋远桥也受益颇多。赵敏则每日陪同杨不悔照顾孩子。一连数十日,无忌对赵敏不冷不淡,他似变了个人。
这日无忌正在练功,忽的杨不悔抱着孩子过来道:“无忌,赵姑娘不知怎得,坚持下山去了,我挡也挡不住,你还不快去追!”无忌心头一惊,忙纵身追下山来。少时便见得赵敏于前方央央而走,他脚尖一点,立时纵到赵敏面前,拦道:“敏敏,你这是怎么啦?走时也不打个招呼?”赵敏沉着脸道:“你还在乎我?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无忌亦觉理亏,陪笑道:“敏敏,我们还是夫妻嘛?你怎能这么说呢?”赵敏“哼”了一声道:“你还知道我们是夫妻,你这几日又是怎么对我?反正我是不愿和你在这儿呆下去了。”无忌道:“武当是我的根儿,不待在这儿,咱们去哪?回草原么?”赵敏脸色一变笑道:“咱好不容易回趟中原,怎能就这么草草回去,我还没玩够呢!”无忌见赵敏脸里笑容,心下也平静许多,遂笑道:“那赵敏郡主,你想去哪儿?”赵敏接道:“人们常言,四川乃天府之国,人杰地灵,我想去那儿瞧瞧。”无忌不明其意道:“四川有什么好玩的?干嘛去那儿?”赵敏又道:“那我一定要去,你陪不陪我?”无忌无奈,只得点头道:“陪,如何不陪。妇唱夫随嘛!”赵敏嫣然一笑,二人和好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