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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燕川之邸·镔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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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列一个人,孤独地将身体安置在椅子上。打开手机,看着同学们外出游玩的照片,或是聊天群里的娱乐争吵,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瘫软在桌子上,没有朋友,世界将他遗忘在了某个角落。
  “累死了...”秦列叹了口气,开始摆弄起自己捡来的玩意儿:小铁管、螺钉、齿轮...搭上陶土,一番操作,最终搭成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小人。或者说,这东西根本没有人的形状,只是瘦瘦长长,长着一个不知道算不算脑袋的东西和一双手。
  做好了也就做好了。秦列开始反思,为什么要把精力白白放在这种无聊的东西上。随手把它放到一边。还不如多看几个字呢,他想。可是他却什么都不想干,一遍又一遍地刷着手机,翻看那些个令人伤心的消息。
  上学的时候,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带上了那个小人。
  秦列坐在教室的一角,不上课的时候与在家并没有什么区别。默默地从书包中取出东西,无人问津。
  “你说,我有没有什么可以交到朋友的方法呢?”秦列摆弄着那个小人。小人的脑袋上没有脸,在晃动中被迫点了点头,两只手被捏着换了个造型。小人的右手是针,左手是锯。说白了,就是钉子和刀片。
  教室里,声音嘈杂,只余下孤零零的一角游离于世界之外,孤独旋转。
  秦列想伸出手,想要将自己连接到人群里。他没有什么远大的计划,他只是渴求着平凡的快乐,虽然这一切并不能如愿。
  “让我来做你的朋友吧。”一个声音响起。秦列惊讶地向周围望去,同学们并没有一个人的目光曾在他身上游走过。
  “是我,是我!”这回确认了,声音来自那个小人,尽管它并没有一张嘴,“我因为感受到了你的孤独,所以就活了过来。你不用担心我什么,我的话只有你听得见,因为我只是你的朋友!”声音有些尖锐,并不是很好听,但于秦列而言,宛如来自界外的声音。
  大家逐渐开始觉得,这个怪人愈加的奇怪,整日对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自言自语,又是笑又是哭,怕不是磕了药了。
  “喂,你那是什么东西啊?哪里买的,还蛮有意思的。”这天有一个男生路过,顺口问了一句。
  “我自己做的...它是...”秦列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男生就笑了,一把把那个小人搂到一边,拽起他的手:“你这人还怪有意思的。走,别老闷在教室里,出去玩玩。以前怎么没注意到班上还有你这号人物呢?要学会主动一点展示自己,懂不懂啊!”
  秦列就这样,在偶然之间收获了友情。他收好了那个小人,“再见,孤独的我。”他说。
  那个男生叫做王刚,两个人很快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打游戏...天空上方的云层似乎一点点散开了......
  那个小人逐渐被遗忘了。秦列变得阳光,交到了更多朋友,仿佛真的与过去的自己告别了。
  有这么一天,放学之后,王刚提议说在校园里玩捉迷藏。
  “没几天就要毕业了,再不玩玩,想像这样聚在一起就不容易了,正好回顾一下童年...你们看怎么样?”众人都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激动。
  一轮角逐下来,秦列当鬼。几个人很快四散开来。秦列趴在柱子上读秒。一百秒过后,轻轻睁开了眼睛,开始环视四周。
  学校能躲的地方不少,他决定把自己知道的一个一个排查过去。但当他打开学校体育馆的大柜子时,他愣住了。
  一个同学,或者说是他的尸体,像个注了水的气球一样肿胀,在打开柜门的一瞬间掉了出来,仰面倒在了地上。腹部被撑起的肚皮上有一个针眼,向外滋啦啦地喷射着伴着血液的浑浊不堪的液体,仿佛有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魔将要破体而出。两只眼睛被撑得暴突出来,瞳孔中,最后一刻无尽的绝望被死死固定,积攒得浓稠。
  “啊!”秦列忍不住惨叫出来。天空似乎被印染上了一层血红色。夕阳、云彩,被敲钉在幕布之上。世界似乎被什么未知的力量遏制住了,无法前进到下一个时刻。
  秦列在走廊上奔跑着,连滚带爬地奔跑着,希望能够找到其他人寻求帮助。他确实找到了其他人,但那些人已经无法提供帮助了:
  他很快又找到了三个人,其中有两个被锯成了一厘米一厘米厚的肉片,工整的同时渗出淋漓的鲜血,宛如一件伟大的艺术品。剩下的那个被从中间刺入后向上劈成两半,内脏流了一地,像一棵被雷击中的树一样绽开。
  每奔跑一步,秦列的气力就减弱一分,精神就破碎一块。身后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追逐着他,没有声音,没有气味,但身体的每寸皮肤都仿佛在腐烂、生锈。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上被拖拽的声音传来,发出尖锐的噪音。
  秦列如同在这一刻被血色的天空吞噬,漫无目的地奔跑在教学楼内。他的视线开始逐渐模糊,精神也愈发涣散。
  终于,在经过一个楼梯时,他不慎摔了下来,一路滚到了最后一级台阶下面。全身的刺痛使得他短暂地清醒过来,却挣扎着挪不动一步。抬头望去,楼梯口伴随着嘈杂的噪音,那个小人,长成了两米多高,没有五官,散发着阴森,立在楼梯口,用也许是头的东西向下张望。一扬肢体,将左手上的被电锯穿透的王刚的尸体扔下楼,扔在秦列的怀里。
  秦列张大了嘴,迫切的想发出声音,但强烈的恐惧却令他一个字也吐露不出来,只发出徒然的呜咽声。
  “你的朋友...只需要有我一个就够了...”尖锐的声音,如今听来却是那般诡异悚怖。
  “你只需要一个人就行了,你一直都将是一个人,也只能是一个人。”......
  “近日,案件目前仍在进一步调查中......”
  月关掉了电视,面无表情,望向那个小人,正被陈列在旁边的柜子里,轻微地震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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