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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陈非觉、那个作为人的陈非觉,堕渊后他到底是什么状态呢,答案是陈非觉一直都‘醒’着。
不同于第一次鬼化看似清醒,实则只是根据记忆拥有了当时的视角,以及第二次配合陆准实验的时候混淆了虚幻与现实,这一次陈非觉从堕渊的那一刻他就全程‘醒’着。
只不过同样的是他依旧控制不住‘自己’,那种感觉非常奇特,甚至让他分不清到底是某个未知的存在在操控自己,还是自己在凭着本能和最赤裸的某些欲望而行动。
想必有些人大概会有这种经历:行走在大街上或者经历某些事情的时候,内心的世界中总会由思维构建出一些现实中不可能去做的事,譬如将眼前的一切用最残忍的方法彻底毁灭,又或者是一些极其恶劣、无法被人接受的行为。
当然、绝大多数时候它们只会存在于万念生灭的内心世界,只会随着情绪的恢复自然散去,‘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大抵讲的便是如此。
那些丑恶、邪魔般的念头,能否斩灭它们不让其降临在现世,才是作为人的重要品质。
人与非人、便在这一念真幻之间。
而陈非觉堕渊之后,用一个比价贴近的形容来说,那就是他控制不住自己那些恶念的诞生和付诸于行动的事实了,这些恶念非常纯粹,并没有人那般复杂,它只是简单的想毁灭一切有情众生。
撕开那些皮肉、拆了那些骨殖,沐浴在血的洗礼中,享受最纯粹的死亡和杀戮,任何活物在‘陈非觉’的眼中都已经是一视同仁的,由血肉堆砌而成的存在个体。
停止这些存在的活动,摧毁它们的形体以及那种叫做‘生命’的可笑概念,又需要有什么理由呢?
水上升下落,变成雨滋润万物和化作洪水毁灭生机,它们的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对于承受它们的存在来说才有了好坏之分。
而鬼这种东西某种意义上它和那些自然的灾劫没太多分别,虽然名为鬼的存在是人触及了【渊】后由虚幻化作真实的存在,可它们终究不可能是人,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外在那些微不足道的外相,它们的内里只是一种恰好囊括了人类这个对象的毁灭趋向。
具象到现实扭曲者堕渊后化作的厉鬼,或者说如今情况十分特殊的陈非觉身上,就变成了无数恶念的显化,虽然这些本能一般的念头可谓是层出不穷,但它们归根结底都是同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戮。
此刻的‘陈非觉’再也不能控制那些念头从虚幻转为现实的过程,一念生、就会立刻降临现实,而这些‘念头’的诞生就更无法控制了。
这便导致了陈非觉成为了一个‘看客’,他只能看着、感受着自己成为了一个名符其实的厉鬼,摘首掏心全都体验了一遍,关键是他发现‘自己’从本能的角度来说对此也并不排斥,只是作为人的意识在告诉他,这是不对的。
……
在鬼化后的第一时间,其实陈非觉就意识到了自己如今的状态并不是偶然的奇迹,从最初的起点到现在,他堕渊的契机越来越容易触发,从最初的切实身死,到特事局里面接触了许多诡物随后回忆起第一次死亡时候的感受,到被‘阿九’造成致命威胁、造成伤害的前一瞬。
而相应的,他也从最初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到现在的起码保有清醒的意识成为了一名‘观众’,用陆准的话以及预测来说,这就代表他在多次堕渊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些对【渊】的抗性。
这一点在其他现实扭曲者身上也有体现,譬如四科的执行人员,在长久的职业生涯中,他们会逐渐对诡物以及鬼域中的一些扭曲影响增加耐受性,局里一些特别危险的诡物甚至严格规定了这种数值不高的执行人员不能使用。
但是的但是……陈非觉情况却又要特殊一些,别人是和【渊】的残余,也就是那些诡物还有鬼域中的异常接触,从而增加抗性。
而陈非觉就更直接了,他是和【渊】直接接触快速‘适应’后者的,这种看似是件好事的适应过程,对他来说却并非如此,因为这种看似会走向美好的适应之途,对他来说却只是徒劳之举。
这种抗性就是再强大,也不能让特事局的执行人员无限制的使用诡物,当然就更不可能使得陈非觉无视【渊】的影响,甚至这看似美好的适应过程,实际上或许就是促使陈非觉逐渐走向毁灭的催化剂。
越是对【渊】产生抗性,就越容易堕渊,越容易堕渊、那些所谓的‘抗性’就越不值一提,这是一个看似美妙的死局。
然而也正是这个死局,给了陈非觉一丝希望,也是夏永安等人到现在都还未死在自己手中的缘由。
毕竟纯粹的鬼可不会管你到底是男是女、是何方神圣,敌我之分就更不用提了,可陈非觉可以,既然他是‘醒’着的,这具躯体、哪怕已经变作了鬼,也依然是他。
那么只要对其施加一点影响,便能至少改变厉鬼的杀戮目标,好让自己能够再尝试控制住这具厉鬼的身躯。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前半个目标,就已经让陈非觉费了不知多少心力,先杀‘阿九’不是什么巧合,如果不是夏永安和李昂先动手,估计他们也不会遭受‘自己’的反击。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的举动不应该,相反夏永安的拯救行动是非常有效的,因为陈非觉可以稍微偏移‘自己’首要攻击的目标,可这种支配其一切存在根基的毁灭欲,却是无论如何都根除不了的。
至少是现在的陈非觉没办法控制的,所以将目标放在‘阿九’身上也只是权宜之计,因此夏永安他们的介入可谓是恰到好处,那面镜子似的诡物也为他们还有陈非觉自己都争取到了一线希望。
夏永安他们看不见那面镜子,而陈非觉可瞧的很清楚,他看见了自己此刻非人的模样映照在那面形状并不规则的小巧镜面中,但诡异的是里面的那个‘他’,只是保持着静止的模样。
就好像里面的那个东西,只是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未知、独立存在的个体一般,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夏永安拿出来的未知诡物,为此时的陈非觉带来了很大帮助。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他对于此刻这具厉鬼之身的掌控力终于有了一点实质性的突破,具体的表现就是此刻的‘他’对于夏永安乃至李昂他们的攻击都有了明显的减弱。
毕竟没道理先前摘首掏心如儿戏的厉鬼,在面对手段都未尽出的夏永安等人,动手起来却如此困难。
这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被困在厉鬼之身当中那个作为人的他,与外面坚持营救他的同伴之间的默契结果。
但是……这面镜子模样的诡物似乎也效果有限,陈非觉眼见里面那个自己此时模样复刻出来的镜像越来越清晰,但那种摆脱桎梏的感觉却就此停住再无寸进,他便知晓这个诡物所能进给予的帮助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现在他还是没能彻底掌控自己此时的一切,接下来到底要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陈非觉想起了在特事局和陆准实验的那些研究成果,要想降低自己的偏移度,要么用抑制剂这种特殊的人造诡物,要么就是那个还不够百分百确认的方法:吸收【渊】投射到现实中的残余力量。
而这股力量最显著的显化则是——诡物。
这不正好、陈非觉的眼前就有一件诡物么,再算上之前那个被‘阿九’挣脱扔在一旁暂时没人去管的黑色布条状诡物,这就有两件了。
此时的陈非觉不可能操控自己取出抑制剂给自己来几针,况且抑制剂的效用只是针对普通的现实扭曲者,对于此时的自己恐怕也作用有限,那就只能将目标放在那两件诡物上了。
决定了的陈非觉很快便将第一目标放在了不够合适但却是眼下最优选择的这面镜子上,虽然不知道这面镜子到底有什么用,但陈非觉可以猜测。
夏永安拿了它出来还冒险对峙鬼化的自己,而自己也的确感受到了一种负担减轻的感觉,那就假设它是对这种状态的自己有所帮助,那它起效的方式也并不难猜,结合它镜子的模样,大概就与其映照出似是而非的那个镜像有关了。
如果破坏它,能够成功获得身躯的控制权就万事大吉,但万一失败的话……没了这件诡物的效果,之后的事情自是不必多说。
“动手吧、已经没有选择了。”
陈非觉在心中自言道,同时也是为自己下定决心,心胜于物的现实扭曲者本就是在用自己的意志扭曲世界,那么如果他能坚信自己能够做到某些事的话,是不是也能影响到一些‘现实’?
别的现实扭曲者不能做到,并不代表陈非觉不能做到!
“失败就是死亡,绝对……不可……”
漆黑的眼眶中隐约游动的黑色突兀似满溢了一般,几道如墨汁的痕迹自下眼睑和那两道血迹一般淌下,只不过它们的痕迹要更短、更轻一些。
于此同时,‘陈非觉’身前那面镜子中的它,也终于彻底清晰的映照在其中,在另一边李昂的大呼小叫中,阿友的眼中也同样出现了一道鬼影,没办法发动反击的他可就苦了李昂,要一人对付两只鬼。
不过好在那两个‘陈非觉’的攻击性并不是特别强烈,行动之间也有一种滞涩感,完全不像恐怖索命的厉鬼,李昂用自己的捉鬼利器还有阿友的那些法器,周旋起来有些狼狈和险象,但至少没被立刻杀死。
最先发现异常的还是夏永安,他虽然看不见手中鬼镜的状况,但他能看见近在咫尺的‘陈非觉’,后者攻击目标的转换这种细节他当然不会错过。
见‘陈非觉’似是被染黑的指尖探向鬼镜,夏永安在短暂的思索后便决定由其发挥,这是目前为止唯一异常的变数,阿友他们那里坚持不了多久了,反正也要用备用计划了,那不如就任‘陈非觉’此刻的异常举动进行下去,看看到底是朝哪个方向落去。
指尖终于触及了鬼镜的镜面,夏永安拿着它的手突然被一阵刺骨的寒意侵袭,随即他松开了手,却见鬼镜似是粘附在了‘陈非觉’的指尖并未坠落。
而夏永安也很快发现并不是粘附在了其指尖,而是‘陈非觉’的指尖已经没入了那面鬼镜,甚至后者还未停下,从指尖到整只手再到整个胳膊。
夏永安眼睁睁看着‘陈非觉’最终整个身体都没入其中,钻进了这面半个巴掌大的镜子中,夏永安险些被这景象刺激的要动用最后一件诡物,但他的理智很快制止了他。
‘陈非觉’既然选择了用厉鬼的手段进入鬼镜,不管这是鬼的本能还是可能的人心选择,诡物这种【渊】的副产品绝大多数情况下当然没有鬼恐怖,因此倒是不必过多关心进入鬼镜的‘陈非觉’。
大概是本体这边的异常,在‘陈非觉’进入鬼镜后,李昂他们那边的两个鬼影也骤然没有预兆的消失在空气中,李昂还用他的花来测试了一下,发现场上被判定为鬼的只有那面镜子还有另一处一直被土行结界压制在地的‘阿九’残躯。
随后夏永安才算是短暂的松了口气,接着将目光放到地上的鬼镜上,按理说他不该直视这面镜子的,但是方才在‘陈非觉’进入其中后,它便坠落在地,镜面的景象早已被夏永安看见。
但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鬼镜并没有触发它的规则,落在夏永安的眼中也没有释放出什么厉鬼,并且在后者的视角中,这面镜子的镜面……竟不知为何是漆黑一片。
“怎么样、解决了吗?”
李昂跑过来问道,他先前还全神贯注的和两道不怎么灵便的鬼影纠缠着,后者却突然消失,他并未看到‘陈非觉’的去向,眼下也是一脸疑惑。
夏永安摇了摇头,随后并未直接回答李昂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阿友身上。
“先去解决僵尸,阿友他快支撑不住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