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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规抱蝉啼夜月,不见当年折柳送佳人。
人影清寒,上了望月宫。
“不!不……你不能这么做!”
在一处狭小的山泉谷内,却仿若烈火地狱,火星四溅,这里是兵器谷。熊熊烈火让整个山谷燥热难耐。
武觞被绑在一旁,他那十七八岁的瘦弱身躯显得如此无助,仿佛一切都是被人精心安排好的,刚到山腰他就被擒住绑了起来。
项缘梅则被两三根铁索铐着,衣衫凌乱,已然昏死过去。
顾图,他的皮肤因常年守在制造兵器的灶台边而发红,是个十足的造兵疯子。
他蹲在缘梅身边细细端详,听到武觞发狂的呼喊,只是憨憨一笑,对着武觞说道:“哦?这天下每天死的人千千万万,难道差这一个?……别恨我,这天下本就如此,今日我死,明日你死……当然……当然,你该恨的不是我……”
顾图慢悠悠地走到武觞面前,捏住他的下巴,说:“至于吗?不就是个女人嘛?都这样了,再换一个就是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说完,顾图转身甩了甩衣袖,茫然地看着缘梅,喃喃自语:“人生啊!……就像?……就像一本小说,总会完蛋。有人不想让你死,我惹不起。可又有人让我这么做,我同样惹不起,啧啧啧……”
武觞瞪大了眼睛,像是抓住了一丝希望,大声吼道:“你杀了她,我就自杀!”
顾图呵呵一笑,语气平淡:“你不会……我看过你前些年写的一首诗……嗯!哼哼。相反,你应该全程看着,慢慢地看着这一切。”
“《万虫归江功》第一章写道:‘取同宗精血,秘法使血如毒虫钻入同宗之源。魂火燃烧,炼制骨架,出万虫归江兵。冤大则邪,源强则利,骨刀泣血映残情。暗夜繁星皆失色,红颜香消化悲鸣。’”
顾图仰天大笑,接着说道:“可笑啊,可笑……我一直找不到魂火的制作方法,没想到竟是在你们项家……哼哼。”
说着,他舀起一盆冷水浇在缘梅身上,灼热的铁链遇水冒出悠悠白雾。
缘梅被冷水浇醒,触碰到火热铁链的肌肤让她痛苦地哀嚎起来,可当她看到武觞腰间戴着的梅花面具时,竟咬紧牙关,闭上眼睛,不再发出声音。
“哈哈哈,好!很好!”
顾图如恶魔般狂笑,不容双方有任何反应,便疯狂地拿着小刀在武觞眉心处划割,用手接住一滴滴鲜血。
“快!你快看!你真的以为自己活在小说里吗?这是现实!这是炼狱!”
他左手捧着鲜血,右手注入内力,向旁边一挥。只见万瓶小丹瓶的瓶口同时张开,瓶内的鲜血在空中悬浮,如同一只只血虫,裂缝中传出呼啸之声。
今晚本是圆月,却被乌云遮挡。那些血虫如蚁如剑,纷纷渗入缘梅的毛孔,一时间,痛苦的哀号声此起彼伏,久久回荡。
武觞的瞳孔因极度惊恐而放大,眼中却没有一丝光泽。
在那一刻,世界仿佛失去了声音,每一秒都像是被定格,时间被无限拉长,就像眼前是一张空白的纸……只有眼前的缘梅和自己。
他仿佛是以第三人称视角在目睹这一切,没有脑内的轰鸣声,也没有缘梅的惨叫声。
在他眼中,顾图似乎在说着什么,声音被拉得极长,已经听不清原意。
只看见顾图将手中的鲜血点燃,发出幽幽蓝光。
武觞猛地咬住舌头,拼命地咬着,像是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在这疯狂的举动上。
忽然,就在那么一瞬,世界恢复了正常的时间流速,武觞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缘梅的生命在一点点被烧毁、被消磨。
他的眼神中射出凄厉之光,竟流出了血泪……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刻,似漫长如永恒,又似短暂如刹那。如梦幻泡影般消散,如苍云幻马般离去。
在坐台上,出现了一把形状怪异的骨架,它似刀却又没有刀把,虽是用鲜血和蓝火炼制而成,却白得凄惨,白得渗人。
顾图捡起骨刀,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看向武觞,心中那股恶趣味作祟,在刀身上刻下“缘梅”二字。此时的武觞双眼失神,嘴里满是粘稠的血液,正从眉心处不断滴落。
正当顾图看向武觞时,忽然感觉手上有什么东西在爬,低头一看,只见骨刀刻字的夹缝里,爬出无数黑红相间的爬虫,正啃食着他的手掌。
顷刻间,顾图的手掌只剩骨架,零星几片血肉还挂在上面。
还没等他惨叫出声,血虫便如潮水般铺满他的全身,他就像雪人在阳光下消融,又像水滴在沙漠中消失。
只见那些血虫像贪吃的孩童,竟将地面上的血迹也舔舐得一干二净。
血光渐隐,爬虫又纷纷涌回字缝之中。
长风路满,夜夜长歌。亭中哀乐,似流水风霜般消逝在脑海里。
日日劳歌,折柳送鹃。月勾圆缺,眼前尽是荒凉与无奈。
远方,江公手持钢丝,钢丝连着一把小刀,无声地切开了铁链。
或许是痛苦到了极致,武觞丝毫没有在意身上铁索的松开,他跌跌撞撞地走着,缓缓拿起那把骨刀。
“缘梅”二字依旧透着凄惨,点点星光映照下,似幻出一道白云。
哀哀日月,生我悲情。
此刻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有那悲惨的场景如幻灯片般不断放映。
一切仿若未曾发生,却又似乎有无数条命运之线交织牵引,令人压抑得喘不过气,让人在这命运的重压下茫然失措。
武觞手持骨刀,在哀月的映照下,血虫的撕咬他已无心顾及,只是觉得这种感觉无比熟悉。
血虫咬出的血滴,竟又回到了缘梅二字的字缝里。
他感觉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背上,头顶苍天,而手中的骨刀奏响的是复仇的哀歌。他握着这把没有刀把的刀,手掌被割破,鲜血直流。
远望村庄,灯火明亮,炊烟袅袅。
下午三时,劳作的人们正在歇息,万籁俱寂。
天边红云似火,本应是暖人的斜阳余晖,可在他眼中,却像是午夜三更的冷月。
风啊!请你离去吧!
此时的太阳,竟比月亮更显悲伤。
武觞失魂落魄地走在山坡野道上,肆意的血腥染红了天边,在这个国都恒立的世界里,这样的惨象却好像再平常不过。
项庄被灭门,期间竟无人过问。
这一刻,武觞的头脑无比清醒,项庄已灭,项家恐怕也将从这个世界消失。
而他自己又该何去何从?白天还在喝水,晚上就可能被水淹死,谁都知道这其中的复杂与险恶。
武觞深吸一口气,再次跪在北巧崖门口。
无人回应,那些大派都参与其中,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明白自己的处境。可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江公从不远处走来,托起武觞那满是浑浊与绝望的脸庞,眼中透着冷冽,问道:“想报仇吗?”
“想……”
“好……但你现在还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切,还需要另一种精神来支撑自己。”
武觞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江公默默对着武觞说道:“西北苦寒之地,深渊高陵之地名曰天涯。若你脚程快的话半年可到,但你需在两年内抵达,自会有人跟你接应,你完成了些许许诺,我便可教。”
“不知先生为何选中我?”
江公缓缓望向天边红云,喃喃说道:“曾经有一位故人问我‘江湖怎就成了口中的人情世故呢?’我无言以对……深感愧疚,便在深雪中隐居十年不出……”
江公继续对武觞说道:“不管你我是怎么想的,你只需知道,我是你唯一的希望。而我要求你半年脚程的路程,需在两年内完成,到达天涯。”
天色变幻,江公缓缓离开,没有多余的动作。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月亮,他叹道:
——雁无天涯孤客啊!
城门处一片孤苦之象,一队人马进入城内,武觞与他们擦肩而过。这时,有一人骑马回头张望,正是林峰,他眉头微皱,眼神流转,却没有多余的神情。
林英在旁,精锐护卫跟随。
林峰身穿一袭清风般的长袍,头戴黑红相间的帽子,面色黝黑,神情深沉凝重,喉咙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脑后抬灵像若隐若现,城门之上早已插满全朝金旗。
城内百姓闭门不出,或许他们根本不知道,就在这短短两天内,旗帜更换,城门变迁,门派被灭,鹫团消散。
这一切仿佛是对林峰所说的“洗门断苗扫落叶,金纸银贴覆记往”的一种讽刺。
可笑啊,有人曾想独自沉醉在这世间,随风而依。
黑云低垂,北方傍晚的阴天,显得那样遥远。
武觞拖着沉重的脚步,远离了北巧崖。
每一步都似有千钧之重,他的灵魂仿佛已被抽离,只剩下一副躯壳在这残酷世间游荡。
骨刀上的“缘梅”二字,在月色下泛着诡异的光,宛如缘梅那哀怨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刺痛他的心。
他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一片荒芜的墓地。墓碑东倒西歪,有的甚至已断裂成几截,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与人间的沧桑。
武觞在一座无字碑前停下,缓缓坐下,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此时,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与缘梅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同一把把利刃,反复切割着他早已破碎的心。
夜渐深,寒风呼啸而过,吹起他凌乱的发丝。
他抱紧自己,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有无尽的寒冷从四面八方袭来。
那寒冷,不仅来自这萧瑟的夜,更来自他内心深处的绝望。
他想起了项庄被灭门时的惨状,亲人们的鲜血仿佛还在眼前流淌,那刺鼻的血腥味似乎永远也无法消散。
突然,天空中飘起了细雨,雨滴打在他身上,和着他脸上的血泪一起滑落。
他没有躲避,任由雨水将自己淋湿,仿佛希望这雨水能洗去他的痛苦,或是干脆将他淹没,让他不再承受这世间的折磨。
然而,命运的车轮并未停止转动,复仇的火焰在他心中虽被痛苦压制,但仍在顽强地燃烧。
武觞想起了江公的话,天涯雪洞,那是他复仇的希望所在,可一想到要在这两年内独自跋涉,他心中又涌起一阵悲凉。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坚持下去,不知道在那漫长的旅途中还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
但他知道,他已没有退路,为了缘梅为了一些东西,他必须踏上这条复仇之路。
雨越下越大,武觞在雨中挣扎着站起身来,他握紧骨刀,朝着西北方向望去。
那是天涯的方向,也是他命运的归宿。他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又蹒跚的步伐,再次踏上了征程。
在这漆黑的雨夜中,他的身影显得如此孤独而又决绝,如同夜空中一颗孤独燃烧的流星,向着未知的黑暗冲去。
宫门庭府内。
全朝的繁华深处,天下的权谋斗争愈发激烈。
各方势力暗中角逐,阴谋与算计如同蜘蛛网般密布。
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武觞的命运,也在不知不觉中与这宫廷风云交织在一起。
一道闪电划过。
彰府,翰林学院总院内。
彰聪眼神空洞,三尺白绫一头系在悬梁上,一头绕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的身体在空中晃晃悠悠,那一身白衣在风中飘荡。
却见门外有一条长蛇,饥肠辘辘,正往蚂蚁洞里探寻。
彰聪的身体在白绫的悬挂下显得格外凄凉。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解开了白绫,将彰聪救下。
黑影摘下兜帽,竟是一位面容冷峻的女子,她看着昏迷的彰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声说道:“你不该死在这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
彰府外,那条长蛇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停止了对蚂蚁洞的探寻,抬起头来,向着黑暗中吐着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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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虫归江功》的注释以及关于诗文
其一:第一章注释
采取同宗族之人的精血,运用神秘的方法使得这些精血如同有毒的虫子一般,钻入同宗之人身体内的源头之处。
以魂火来进行燃烧,炼制出骨架,进而能够造就出万虫归江兵这种奇异的事物。
若是其中所蕴含的冤孽越大,那么炼制出来的东西就越发邪性;倘若源头的力量越强,那么所制成的兵器也就越为锋利。那用此等方式炼制出的骨刀,仿佛在流淌着鲜血,映照出凄惨的情状。
在漆黑的夜晚,天空中的点点繁星都因此而失去了往日的光芒。美丽的女子香消玉殒,只留下无尽的悲鸣在世间回荡。
其二:相关诗文
血海仇深凝此刃,虫蚁攒动似怨灵。
霜风凛冽吹不散,复仇之火心中萦。
天涯路远何足惧,雪洞寒光照孤影。
此去只为偿宿怨,功成当令天地惊。
其二:相关诗文注释
深深的血海深仇都凝聚在这把兵器之上,那些如虫蚁般涌动的气息好似充满怨恨的幽灵。
凛冽的风霜呼啸而过,却无法吹散复仇的意志,那复仇的火焰在心中不停地萦绕。
天涯之路虽然遥远,但这又有什么可惧怕的呢?雪洞中的寒光只会映照出我孤独的身影。
此番前去只为了偿还那积压已久的仇怨,一旦大功告成,必定会让天地都为之震惊。
其三:相关诗文
残魂绕梦苦难休,白骨枯骸眼底留。
每念旧情心似绞,常思欢颜泪如流。
血虫噬体痛无尽,仇恨焚心苦作囚。
挣扎欲脱尘世网,奈何业障锁咽喉。
其三:注释
逝去之人的残魂在梦中萦绕,苦难没有尽头,眼前总是浮现白骨枯骸的凄惨画面。
每次回忆起旧日的情谊,内心就像被绞杀般痛苦,常常思念起那些欢乐的容颜,眼泪便止不住地流淌。
血虫啃噬身体,带来无尽的疼痛,仇恨在心中燃烧,将自己困在痛苦的牢笼里。
努力挣扎着想要摆脱这尘世的罗网,怎奈往昔的罪孽像枷锁一样锁住咽喉,无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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