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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孟玥和徐洛魂等人在魔都积极备战之时,让我们再次拨回时间线,并将视角放到被掳走的干细娥身上。
当干细娥从昏睡中醒来,她警觉地保持了昏睡状态,用灵觉和听力,感知着周边的环境。
一抹阳光,正正好铺陈在身上,居然有几分舒服和惬意。
看来是白天,温度有点高,而自己所在位置能受到太阳公公的眷顾,却感受不到风,应该是在室内,只是所处位置正好是在阳光能照射进来的方位。
感受到身下绵软的布料,小女孩儿推测,自己应该是在一张床上,床的位置被有意安排在能被阳光直射的位置。
耳边轻轻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
虽然没有风,但是鼻尖还是能似有若无地嗅到丝丝海鲜腥味。
结合自己被打晕前的环境,干细娥大概猜出自己应该是在海边的某个房间,或者干脆就在海上。
如果是后者,因为没有感受到起伏,所以排除船的可能,那就只可能是魔都外海周边的岛上。
一想到这个可能,已经默默背下魔都地形图的小女孩儿瞬间想到了一个岛屿。
崇明岛!
民国海军舰队驻扎的基地!
“喂!”
“醒了还装睡,知道了解情况,并麻痹敌人,很不错的小女孩儿。但是没有练到家的不死印法如此肆无忌惮地探查情况,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挑衅我这个师兄吗?”
冰冷无情的话语中,如同雷霆,同时炸响在干细娥的耳边和灵觉里面。
“嘤咛!”
小女孩儿闷哼一声,就这一下惊变,让还欠缺些经验的她登时气劲反冲,受了不小的内伤。
要知道,在她探查的过程中,这片区域完全就是空空荡荡,如同死物般啥都没有的。
结果这冷不丁突然冒出一个声音,着实吓到了小女孩儿。
“啧,这都能走火入魔?你也太菜了吧?”
话语的主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变故,那冷漠无情的话语变得又吃惊又无语,而在心思灵澈的干细娥听来,这话语里居然有些许的关怀和歉意。
她为自己的灵觉反应有些好笑,对面的这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呢。毕竟,那是能做出那等杀人卖国恶事的凶人。
干细娥睁开眼睛,果不其然见到了与师傅徐洛魂衣着基本相同的那位男子。
大师兄,顾代雪。
那身由顾雪缘亲手缝制,充满岁月印记的黑色短装、红色马褂、白色长袍,如果不是体型更为魁梧,且一头沧桑的白发,几乎会让干细娥错认为是师傅徐洛魂。
他坐在床边的一张小椅上,翘着二郎腿,正在看一份资料,状态显得极为放松,而令人惊惧的红樱少见没有别在腰间,而是明晃晃地就放在干细娥的床上。
干细娥小心地撑起身子,发现身上衣物俱全,除了昏睡中的几许褶皱之外,并无异样,她稍稍放松了紧绷的心情。
看来,这位大师兄并没有要为难自己这个小师妹的意思。
“这里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时间?”
小女孩儿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和温暖的阳光,轻声问道。
顾代雪依旧在看着资料,眼皮都没抬一下,任由小师妹做动作,闻言也只是嘴巴微动。
“你不是猜出来了吗?我可爱的小师妹。”
“这里就是你想的崇明岛哦。时间嘛,则是21日,你被我掳走的第二天上午。”
“话说小师妹这么称呼应该的没错吧?我一直听着那个蠢笨的师弟,在心底如此甜蜜蜜呼唤你。”
如果是在徐洛魂、孟玥、叶繁星等人面前,听到这样的揶揄,干细娥早就羞红了脸,垂下头去深埋在胸口,不敢见人。
可现在身处险境的干细娥,才不会因为这等程度的调戏就面红耳赤。
她目光平静,声音平稳地回应道:
“师兄,这是你的权力,我并不反感。”
顾代雪的目光从资料上挪开,扬了扬眉毛,有些惊讶:
“不错啊,这样沉着的应对,和你的年龄完全不符。另外这么快就短时间内学会了收敛气劲,压抑心绪,让我都很难看到你的心思。不错不错,比那个直肠子的自大笨小鬼强太多了。”
他盯着小女孩儿看,仿佛在打量什么稀世珍宝。
“嗯,比徐洛魂都强。”
干细娥不卑不亢地反击道:
“他是我们的师傅,请用敬称,尊长者名讳。”
这下顾代雪更感兴趣了,他将资料丢到一边的桌子上,将小椅子搬到床边,凑近了干细娥,嘴角裂出一条长长的缝隙。
“有趣,你很有趣啊,小师妹。那人知道你很崇拜他吗?”
“师傅值得每个人的崇拜。”
顾代雪笑了,眼角的青筋开始汩汩窜动,眼神中越发冰冷,嘴角拉开到耳根,猩红长舌在里面疯狂乱窜。
“哈哈哈!有够搞笑的。他那样一个自知犯下大罪痛哭流涕,追悔莫及又死不承认,既想杀人又不敢,总是连累身边无辜之人的伪善无能之辈,有什么好崇拜的!”
这一句的最后,是顾代雪在青筋长满上半脸颊时,声嘶力竭吼出来的,似乎不如此,不足以支撑他仇恨徐洛魂这么多年的信念。
而干细娥依然平静,她只是看着开始显露疯态的大师兄。
“细娥听师傅和师娘描述过大师兄的故事,还有当年的过往。师傅在当年无疑犯下了许多错误,也铸造了当初的悲剧。”
“但是我依然崇拜师傅。”
小女孩儿坚定地说着。
“师傅虽然懦弱,却毅然在乱世中挑起重担。”
“即便内心厌恶无比,也会为了大义而牺牲小我。”
“哪怕人生痛苦不堪,罪孽深重,可不曾放任自己沉沦在血腥杀戮的放纵之中,以积极的态度面对自己行为造成的责任与刑罚。”
“他造成了许许多多的伤害和悲剧,最终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即使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儿心意。”
“我们的师祖,是神,几乎无所不能。而师傅,只是人,但是是一个伟大的人。他是一个勇于面对淋漓鲜血,敢于正视惨淡人生的人。”
“我像喜欢父亲一样喜欢他,崇拜他作为我的人生导师,渴望着最终能成为他那样的人。”
干细娥的话,斩钉截铁。
顾代雪先是怔住,旋即大怒,那覆盖上半张脸颊的青筋疯狂扭曲着,身上狂暴无比的凶猛气势,如同一头饥饿的巨兽,垂涎三尺地看着猎物。
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陡然变暗,屋内失去光源,显得阴森无比。而在这份阴森下,一头庞然巨兽从顾代雪的身上显现,疯狂压迫着周边的一切。
干细娥竭力运转起苦修的不死印法来做抵抗,却在同源同质,但级别存在巨大差距的气劲比拼中不断败仗。
她的气劲被摧残毁灭得只有一点小小的火苗,只能紧紧守着自己娇弱的身子噤若寒蝉。
因为实力差距过大,且不死印法的特殊性,只要顾代雪再加大一点气劲的输出,就能直接不动手而将干细娥杀死。
小女孩儿也知道这点儿,可她只是紧咬着嘴唇,依然在竭力抵抗着,不曾被绝望和死亡所压倒,甚至连一声疼痛都没有泄露出来,其韧性可见一斑。
不愧是曾经的主角。
就在干细娥快要抵挡不住,已经做好被气劲直接杀死的准备时,顾代雪突然撤去了宛如洪荒巨兽一般的气劲,放了小师妹一条生路。
阳光重新温暖了整个房间,刚才阴森的一切,宛如幻梦。
“小师妹,我是不会杀你的。既然你我的认知差别很大,我会让事实来证明,徐洛魂他就是个虚伪的无能之辈,他救不了任何一个人,只会带来灾祸与死亡。”
顾代雪冷漠无比地说道,话里面的残酷意味溢于言表。他不会单纯杀人,他要的是诛心,是摧毁别人的意志,彻底践踏徐洛魂在其他人心中的形象!
说完,他一把拿起床上的红樱,转身就走,丝毫不顾忌屋内的干细娥,甚至在房门关闭后,故意大声说话:
“把门看好了,她是我的贵客,好吃好喝招待着。”
门外传来两声“是”,显见是顾代雪的手下充作了门卫。
之后顾代雪的气息逐渐远去,那种想要吞天食地,一口气咽下干细娥的紧迫感终于消失。
干细娥猛然摔倒在床上,清秀的小脸上惨白一片,毫无血色,浑身上上下下冷汗淋淋,仿佛被沉在无尽深海之下,受了海水和压力无止境的压迫一般。
“哦啊,哈呀,嗯额。”
小女孩儿大口喘着气,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
这是在努力调整喉咙,恢复被气势和气机压迫到变形的气管,调匀呼吸。
如是再三,良久之后,干细娥终于汗淋淋地从床上起身,小脸蛋儿上全是劫后余生的惊惧和恐慌,一双亮晶晶的大眼开始有了朦胧的痕迹。
现在的她,在无人时终于褪去了刚才应对顾代雪的成熟稳重模样,有了一点儿十一二岁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无助和惶恐。
干细娥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在察觉到眼中的小珍珠快要掉下来时赶紧擦去,然后刻意嘟着嘴,轻声给自己打气鼓励。
“师傅、大小姐都在,细娥不会怕的,放心吧,细娥不怕。”
反复念叨几句后,似乎真的有勇气和希望,从遥远的魔都来到这座外海中的小岛上,灌注到了身体和心灵里。干细娥收起情绪下了床,然后整理起自身来。
衣物完好,贴身小包也在,甚至连随身携带的药囊都没有被收走,可见这位大师兄对小师妹还是很宽厚的。
但可惜孟玥赐下的柔雪剑被拿走了。
那可是顾雪缘生前的随身爱剑,现在经师傅和大小姐一致同意后才赐下的拜师礼“束脩”。
不谈这把剑本身的名贵程度,单就这层含义就对干细娥来说意义非凡。
干细娥猜测,肯定是大师兄睹物思人,见了其姐姐顾雪缘的遗物,才收走这把剑。她心中也稍稍安心,只要还在大师兄手上,就总会有拿回来的机会。
对自己的情况有所了解后,接下来轮到所处环境了。
这是一间方方正正的卧室,有床,有衣柜,还有一个小方桌和小椅子,再无它物。
联想到此地的特殊性,干细娥瞬间明白,这里应该是海军基地的宿舍,进而得出了一个结论。
大师兄和他的下属能潜伏在此,一定是有什么大动作,且海军舰队中肯定有相应的内应或者合作方提供便利,并且在海军中的地位不低,如此才能完成这样的潜伏条件。
想到这里,干细娥深吸口气,知道现在发现的情报非常重要,一定要想办法交给大小姐。
突然,小方桌上那份被顾代雪遗留于此的纸张,吸引了干细娥的注意力。
她试探着拿起纸张,打开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上面是一个个人名和职务,还有一列奇怪的字段“代价”。
更多人她不认识,但是她曾经协助大小姐操盘圣门来魔都之事,掌握了不少情报,所以认得排在最上面的第一人。
只见第一行,名字字段下面是“不苦”,职务字段下面是“魔都拳盟话事人”,后面有个括弧,里面有两个字“至高”。
而在不苦这一行的后面,“代价”字段下面的是“授予东洋佛学研究院院长一职,统管东洋佛学释经权。”
不用干细娥再做思考,她也明白了这份资料是什么。
这是东洋潜伏或者收买的魔都各界细作内奸的名单!
这是价值无可计量的情报!!!
干细娥将名单中所有人的明细反反复复默背几遍,确认没有任何一处疏漏后,将资料完完整整,原封不动又放了回去。
她不相信有人会忽略这份情报的价值,所以这就是大师兄故意透露给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
干细娥没有继续想下去,可能性太多,陷阱也多,当前想之无用,不若等待主人家来告诉自己吧。
她相信,这位大师兄很快就会回来见她,再告诉她一些有用的信息。
有时候,即便是真假难分的信息,也是可以拿来当做武器的存在,主要看人怎么使用。
干细娥坐在小椅子上,开始平心静气地调养起来,尽最大努力恢复实力,并努力提高自己,即便只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进步。
任何时候,自身的实力就是解决问题的答案,而再度与大师兄见面之时,需得用万全的准备来面对。
对于干细娥而言,这就是一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