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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流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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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黑土地,不知名山村,一处破败房屋中。
  夕阳透过糊烂的窗纸,映照进一个家徒四壁,破败陈旧的贫苦人家。
  徐洛魂五体投地,头深深埋下去,等待着审判。
  他的对面,是个衣衫破烂的老婆婆,佝偻的身躯,还有灰白杂乱的头发,都在说明生活对这位老人的压迫。
  老婆婆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跪倒的男人,口中反问确认道:
  “所以,小爷你大老远的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老婆子,我那苦命的孩子,已经死了,还是死在你的手上?”
  徐洛魂依旧跪倒在地,沉声说道:
  “是,令郎在革命时期,与在下兵戎相见,不幸蒙难。在下此来身负血债,不敢奢求长者体谅,但能替长者做一事,消解解仇恨一二,在下万死不辞。”
  老婆婆闭上了眼睛,似乎十分痛苦。
  “老婆子一身孤苦,就指望着儿子养老送终,享几天清福。没料想他耐不住乡里寂寞,跑到了大城市,丢下老婆子和一对孤儿寡母,几年下来不闻不问。”
  “我们都盼啊,盼啊,希望有一天这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能接我们一起,过上好日子。”
  “没想到,没想到……”
  她似乎哽咽着了,无尽苦楚堵住喉咙。
  徐洛魂跪伏在地上,动也不动,也没有出声,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失去血亲的老人。
  好在老婆婆自控力极强,很快就平息下来,继续自说自话。
  “他媳妇儿很快跟人走了,老婆子一个人拉扯大孙子,艰难地等待着。但是一场疫病,收走了我那可怜的孙儿,就剩下老婆子一个人,一个人等啊等。”
  她低下头,凑近跪倒的徐洛魂,一双空洞无神的浑浊眼睛死死盯着这个打碎她希望的男人。
  “现在,都没了,全没了。你说,老婆子还有什么需要你做的?”
  徐洛魂哑口无言。
  现在失去妻儿的他,对于老婆婆的处境,是完全的感同身受,所以才无话可说。
  老婆婆直起身,以绝对冷漠和麻木的语气,说出了拒绝的话语。
  “老婆子的一生没有指望了,也就没有任何值得渴求的事物,不需要劳烦小爷,请回吧,老婆子不想再看到你。”
  “你走,你走啊!!!”
  徐洛魂浑身一颤,一时不知是悲是喜,浑浑噩噩地磕了一个头,行尸走肉般站起,又行尸走肉般离开。
  田间的日头,落山比平常更短,所以光晕时亮时隐。
  徐洛魂失魂落魄走在田埂上,老农们都已经纷纷归家,不见人烟。
  只有一群不祥的乌鸦,在失意人的头顶,不停旋转盘恒,呀呀叫着,粗劣嘶哑,让人凄凉和厌烦。
  此情此景,与幼年时杀出营地的那晚如此相像,除了没有熊熊燃烧的净世火焰,也没有背上春红姐的尸体。
  尸体?
  尸体?!
  徐洛魂停下了脚步,枯寂的心湖中,重新翻过刚才老婆婆的话语。
  一阵电闪雷鸣轰然炸响在心间。
  顾不得惊世骇俗,徐洛魂转身以自己最快的身法向着老婆婆的破屋赶去。
  千万!
  千万不要是那个预想!!
  千万不要让最惨的惨剧发生!!!
  徐洛魂一把推开破屋的木门,双眼睁大,瞳孔紧缩。
  然后血色的珠泪,从眼眶慢慢溢出,流淌而下。
  只见一双空洞毫无神采的浑浊,直勾勾看着进门的徐洛魂。
  只看一把被踢掉的烂椅子,阻挡了其他人进屋的脚步。
  屋内近在咫尺的一双脚,悬空耸拉着,向上是一条长长的舌头,歪嘴斜搭着,面色青紫,面部肿胀,眼球爆裂欲要冲眶而出。
  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一条破败陈旧的腰带,在梁上打了节,系在了粗肿的脖颈上。
  黄昏的光,还有黑夜的谧,交替透过烂糊的窗纸,打在这具尸首上,似在默哀,似在悲叹。
  徐洛魂低下头,血泪滴落在地,混合着灰,零落成泥。
  ——————————
  齐鲁大地,春回绿茵,漫山遍野都是生机盎然,祥和安宁的迹象。
  但是,一抹暴戾狠辣的场景,生生在这幅春暖花开的图画上刺下一笔深深的伤痕。
  一名妇人,抄起手上锈迹斑斑的菜刀,一遍又一遍在眼前跪着的中年男人身上剁着,割出几许伤痕和血条。
  “一件?就一件?你毁了俺们一家,毁了我家小子的未来,毁了一切,你这个杀人恶魔!!!”
  血肉翻飞中,中年男人一声不吭,任由妇人发泄着自己的仇恨。
  即便所跪之地,已经被血液染红。
  “哐当!”
  只是普通主妇的妇人,在挥舞菜刀施暴了盏茶功夫后,终于脱力,菜刀掉落在地,而自己也一屁股摔落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呜啊啊!!!”
  “当家的,你个杀千刀的,怎么就走了啊!!!”
  “你这一走,留下我们娘女俩怎么啊!!!”
  “啊,啊啊!!”
  凄厉的哭嚎声,将屋内扎着小揪揪的总角女童吸引了出来。
  女童看见地上哭喊的妇人,顾不得那摊恐怖的暗红血迹,跑到夫人身前,一把抱住其不停颤抖的身躯,天真无邪又早熟懂事地安慰。
  “娘亲不哭,娘亲不哭。”
  “彤彤给娘亲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女童以为娘亲是摔跤了,摔得可痛了。
  可吹啊吹的,娘亲就是视若无睹地嚎啕大哭,她的安慰毫无用处。
  渐渐地,女童害怕起来,以为是自己早上偷吃了一个滚煎饼被娘亲发现了,所以又弱弱地说:
  “娘亲,彤彤不是有意偷吃的,只是彤彤饿~~~。”
  见妇人无动于衷,女童咬紧了下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眯成缝,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彤彤很懂事的,彤彤再也不偷吃东西了,都给娘亲吃,彤彤会做娘亲最乖最乖的孩子。”
  “呜呜、嘤嘤、嗷嗷!”
  女童再也受不了现场的悲泣,放开自己稚嫩的嗓子,从低到高开始嚎哭起来。
  一时间,母女俩争先哭嚎的悲鸣,彻底搅乱了春日的幸福,像一把把利剑,刺进中年男人的心脏。
  他颤抖着抬起身子,想要安慰这对苦命的母女,可他起身的动静惊醒了女童。
  天性灵动的女童睁开眼,看过来,就看见这个落魄的陌生中年人。
  然后,她找到了悲伤的宣泄口,哭喊着对中年人发泄自己的任性和怪罪,将现在的不幸统统归咎于眼前这个陌生人。
  “都是你这个大坏蛋,气哭了娘亲,你是坏人!”
  “坏人!”
  “大坏人!!!”
  清脆中带着沙哑的哭喊声,命中了陌生人最柔软的地方,让那开始直起的身躯,重新弯了下去,跪伏在地,承接所有的愤恨和仇怨。
  明明春光灿烂,暖风和煦,但地上的泥土,却是血腥泥泞的。
  陌生人睁大的眼睛,贴近了地面,能感受到粘稠的血液,带着温热,流进了眼眶。
  一时间,不知流的是血,还是泪。
  ——————————
  中原河洛之地,落叶纷飞,枯瘦一片。
  徐洛魂双手被套住,高高吊起在一颗矮脖子树上,脚跟艰难翘起,仅以脚尖支撑着身体。
  虽然如此辛苦,但他本人则是面无表情,只是目光深沉而悲哀地看着眼前的一群小孩。
  这群孩子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显见日子过得并不好。
  领头一个瘦高小孩儿振臂一呼:
  “弟弟们,就是这家伙,说杀了咱们的义父,让我们成了孤儿,断了口粮。你们说,这人该不该打?!”
  然后就是声震天地的群喊声:
  “打死他!”
  “打死他!!”
  然后,各种大大小小的石块就砸向了徐洛魂。
  他一声不吭,只是闭眼闷闷承受着,即便额头被砸出了血,流过了眼睛、眉心、鼻端、嘴角,也动也不动地承受着羞辱。
  只有眉心的剑痕在无人察觉地微微泛黄,似乎有什么东西愤愤地欲要破封而出。
  稍几,石头砸完了,小孩们又捡起各种粗细的枯枝木棍,一个劲儿地打向这个自愿供他们发泄的沙包。
  “咚!”
  “咚!”
  “咚!”
  接连不断的肉体闷响,充分说明了徐洛魂如今遭受的折磨与苦难。
  他的脚尖再难支撑,整个身体就像真的沙包一样,在空中被打得飘来荡去。
  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稳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持剑手腕,被套在枝丫上流尽鲜血,那绑住手腕的布条,已经被浸泡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孩们累了,乏了,也怕了。
  此时这个沙包做的人,伤痕累累,从皮开肉绽的全身上流出的鲜血,在脚尖上滴落到地面,已经汇流成河,积成了小水洼。
  “死人了,快跑啊!”
  “要变成鬼了,大家快离开这里!”
  自知闯了祸,犯了法的小孩儿一哄而散,三两下跑得无影无踪,荒郊野地只剩下凄惨无助的徐洛魂被吊在树上。
  一群饥饿的乌鸦盘旋而下,嘶鸣着准备享有大餐。
  谁料枝丫承受不住落在其上的乌鸦重量,终于断裂,将大餐摔倒在地,也让大餐变成了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
  没吃到腐肉的乌鸦们扫兴而归,重新在天上盘旋,发出不满的“哑哑”声。
  行尸走肉慢慢站起来,身上的创口崩裂开来,再度爆出暗红的血液,涂满大地。
  他沿着山路慢慢走着,血液也就一步一个脚印的撒着,宛如孤魂野鬼。
  即便如此,徐洛魂也完全没有停下收拾伤口的意思,似乎故意惩罚自己,也在用伤口的疼痛麻醉自己。
  直到来到山林边缘的一处大树下,他坐下,用手挖出实现埋下的随身行李。
  一把剑,一卷书。
  两者被视若珍宝地捧在怀里,徐洛魂沉沉睡去,在梦中躲避空虚孤寂的现实。
  这一刻,是他踏上流浪人生的第四年。
  ——————————
  1921年,流浪第五年。
  江淮之地。
  徐洛魂怔怔看着眼前的孤坟,默然无语。
  他身边有一个满脸不情愿的基层文吏,在其耳边叨叨道:
  “先生,这家人都已经死绝了,香火没了,这坟啊都是咱们抬杠人(白事机构)埋的,有啥好看的?”
  徐洛魂空洞无神的眼睛朝他看了一眼,里面的死气让后者打了个机灵,讪讪一笑,缩缩脖子,不敢再发言。
  内心则是不停嘀咕:
  “这老汉大老远赶来,费了偌大功夫找到他们,才确定到这处没有着落的孤坟,来了又不上香上供,怕是有大病。”
  可惜他内心腹诽,嘴上是万万不敢发言的。
  而徐洛魂则不管这个家伙的内心戏,只是看着孤坟,努力回想着自己杀死孤坟中尸骨的血亲时那场景。
  可惜风霜多年,纵然《血名录》依旧朱字殷红,记忆中的黑暗却已经吞噬掉太多过往。
  这人,这杀戮事,统统模糊,回想起来,不见清晰的画面,只有无尽的恶心与痛苦。
  他伸出手,凑到眼前,又嗅了嗅,在旁边人惊奇到有些惧怖的眼神中,轻声呢喃:
  “回忆都没了,可血液的味道,还是消不掉吗?”
  文吏打个冷颤,结结巴巴问:
  “先,先,先生,你,您你,你这是……?”
  徐洛魂放下手,转身就走,口中淡漠说道:
  “谢你的带路,今日别过,再见无期。这座孤坟,烦请好生供奉,每年血食和烟纸,足量足额。”
  一串金豆子掉进了文吏的手中,让后者又惊又喜,这一趟没白来。
  文吏正待谢过,奉承几句,突然感觉身边一空,来人已经失了踪迹。
  他亡魂大冒,却福至心灵,高声呼喊:
  “敢问高姓大名,从何处来,去往何处?”
  良久,幽幽声音传来:
  “孤魂野鬼不敢言姓名,天都城来,去往东边,嘉兴。”
  (嘉兴的事,不敢写,懂的都懂。)
  ——————————
  1924年,流浪第八年。
  12月20日。
  宜丧葬。
  行白事。
  时已近黄昏,天色阴沉暗冷。
  徐洛魂带着满肩的风霜与疲惫,走到了界碑边,注视着上面的地面:灌县。
  他露出一个如释重负,又凄凉无助的笑容,然后在界碑下席地而坐。
  右边江水潺潺,左边树林枯败,天边日光抑郁,脚下山路崎岖蜿蜒,只见来路,不见去路。
  好一出应景之地。
  他将长剑誓约放置在膝上作案,将怀中书卷《血名录》掏出置于其上,开始一页一页翻阅。
  过往人生,如同走马之灯,在脑海映放。
  世间万般利刀刃,唯有过往伤人深。
  这就是徐洛魂灰白猩红的人生前半段,是他追寻半生而不得的失落魂魄。
  腥风血雨谁人出,一柄剑,一卷书;
  满腹心酸谁人知,荒唐话,半纸言。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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