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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修特人死于征途。“
不过更多的斯卡修特人在他人的非议中死去。
当我受到邀请时,我在意的是奥林匹斯人对我们态度的转变。
当然,那位大人的人格魅力也是相当大的一环。
他不仅仅许诺了我们的生活补助,更许诺了我们会受到公正的待遇。
在我离开那里前几天就已经有相关的官员前来实地考察了。
其实我还有一个隐藏在心里的小小期许——那就是亲眼看一看斯卡修特总督府。
在故事中,它的形象是高大的,是神圣的。它是一座丰碑,记载着我们斯卡修特人当年所立下的丰功伟绩。
就算结局是惨淡的,但每当谈起这建筑时我们仍然可以抬头挺胸地说道:“这是我们斯卡修特的骄傲。”
但是这个决定将它保留下来的城邦,却将这栋建筑奖励给了他们的一个城邦英雄。艾普斯?是叫艾普斯吧。
听说这个伪君子拒绝了所有奖励,只留下了这栋总督府作为他“义举”的标杆。真是可恶。
当我真正看到这栋建筑时,映入我眼帘、抓住我眼球的不是什么斯卡修特引以为傲的建筑手法所造就的奇观,而是那二楼在门口却仍然清晰可见的、刺目的残烟和破碎的外墙。就像一块疮疤无情地印在了这座大宅的门面上。
可憎。
可惜。
可叹。
就在进驻斯卡修特总督府的当晚,领队就托伊卡雷斯找到了我,说相信我能弄清楚这个名为卡米罗·德·肖的术士所布下的法阵。
虽说这个施术者的名字是后来我查到的,但是既然是他的要求,我会照做的。
现在就是找一些有关这个人的证据了。
我传唤出了“亚述”,我的战斗使魔。要紧关头它能变成我的双手镰刀。
“呜啊。”
我伸了个懒腰,摸了摸别在身后的两柄镰刀。当然,我没那么张扬,它们被绷带紧紧地缠住了。偷偷摸出来不按规矩办事之类的活计我干得多了,没有一次我干了很过分的事……也许吧。
我突然有点心虚,毕竟有几次老头子都跟校长通气了,要从我们家的田产那边驾车过来揍我。
不过没事。
他孙子我——西克·布里奇斯现在也算是拉昂皇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转念一想,我似乎不在拉昂皇城。
额……好,那么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可惜杰米·道恩那小伙子不在,否则我们两个肯定能把这里钱庄的钱给狠狠赢一笔下来。
“话说你有什么事吗?”
“哦,出门?我和理查出门是经过校长首肯过的,布里奇斯。”
杰米似乎有点拘谨,可能是因为我“认识”他的手段有点过于激进了。
“阴影?还好吧。理查和我都没被你吓住,你应该问问别的学弟。”
“对了,没事我就走了。”他继续说道。
我向街边跨了几步躲过路上的马车,继续向前走。
一个人在早上喝闷酒也没意思,还不如参观一下景点。
讲真,这地方的景致和拉昂完全不一样。
拉昂是个新生国家,和这个随处一个喷泉,一棵树都有一百甚至是几百年的地方相比起来,风格是趋同的。但是拉卡奇斯这座古城是层层叠叠地堆砌起来的——一个几年,十几,几十年历史的新物件和百年以上的老物件都有可能出现在一起并且组合成一幅图景。
这里的历史沉淀丰富得令人难以想象。不过对于我这个异乡人来说,这里的一切风景只是映衬我行动的幕布而已。
按照拉卡奇斯的城邦构造图来看,前面就是斯卡修特总督府。
根据我的情报,杰米、理查和卡米罗他们就在这里面寄宿。
拉卡奇斯的旅游业并不发达,但是根据校长说的:“拉卡奇斯对文物的保护力度极大。”他们是怎么在这里面住下的?
透过紧闭的栅栏门,我看向里面。
栅栏门外的世界是可怕的,就像童话故事中有抓走小孩的怪物和笨重的巨人在游荡。
在爷爷那老掉牙的睡前故事中,禁忌不多,但是我所记得的唯一禁忌就是“离家不归”。这句话映射进现实就是绝对不能去往庄园之外。在家乡的田野里无论怎么疯,怎么玩,我爷爷都会准时出现在我身后把我领回家。
但是有且只有一次——我差点离开了庄园。那也是小时候的我离外面的世界最近的一次。
“先生,请问你是来找人的吗?那位大人今天好像并没有预约什么人见面。”
在我出神的时间内,庄园门口突然站了一个穿着玫瑰色黑天鹅绒连衣裙、腿上系着黑色吊带长袜的异色瞳女郎。
“额,飘浮灵?”但是相比起面前这位像带刺蔷薇一样的美丽女士,她头旁边漂浮着的提着一把双手小镰刀的笑面呆萌恶魔更吸引我的注意。
“你这小鬼说谁*粗口*的是飘浮灵?”这笑面呆萌小恶魔不是很友善啊,不过我看了它一眼它就不敢再动了。
“哦,亚述?你还会害怕啊,呵呵……”
这位不知姓名的女士捂嘴轻笑。
“哦,其实我要找的是我的几个不听话的弟弟。”
“那看来阁下还是出身在一个大家庭。”
我的爷爷和我相依为命。
我的父母从我降生起就带着家里一小半的财产和家里划清了界限。
家里的继承人已经有了,那就是我。
他们再也没有义务要尽。
而抚养我的义务落在了我那个告老还乡的爷爷身上。
我知道我爷爷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
西斯科公会的头目,拉昂皇城说一不二的几位地下王者之一。
在他年轻时,那也只在他年轻时。
从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父亲出生后,他的心意就全部放在了这个家里唯一的子嗣身上。
至于我妈?
我妈是拉昂皇城有名的交际花,通过我爷爷的资源和人脉,我那资质平平的父亲成功地追求到了她,并且生下了我。
然后在她的教唆下,自小就没有什么主见的父亲决定和家里,也就是和爷爷这个公会分子划清界限。
最后,只留下了我们爷孙两个。
可能放下了一切的爷爷只想为家庭尽一份力,即使从此和儿子天各一方。
“先生?请问你的名字是?”看面前的青年似乎陷入了回忆,我过了一会才轻轻地询问道。
“西克·布里奇斯。”他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回应道。
“西克·布里奇斯吗?”我笑道。
“他们在里面吗?”他有些心急。
不过我的性格也没那么恶劣,吊人胃口的事我是干不出来的:“这里兄弟倒是有一对,但是加上我总共才四个人。恐怕你要失望了,布里奇斯先生。”
“是吗?这地方莫非是开放的?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的疑惑触及到了底线,于是我给他下了一道逐客令:“这就是拉卡奇斯执法机构的事了,请你离开。”
“哦,那看来我要换个地方找找卡米罗他们了。”
就在他转身作势要走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我无法放任不管的名字——卡米罗:“先生,请问你说的这位卡米罗,全名是否叫‘卡米罗·德·肖’?”
“是啊?”他转过身,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那么……请你进来谈谈吧。”
我的态度突然变得平和,这难免让人心生猜疑。要怪就怪我没有第一时间捕捉到他所说的“找人的信息”是指那些叛乱分子吧。
“谈谈倒是可以。”
听他应允,我心头一喜。但是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要提出些许附加条件。
“请问小姐你是否愿意跟我走一趟呢?”
反客为主。但是偏偏他的这个要求我不能拒绝,一旦拒绝就没办法得到卡米罗亲近之人、甚至是他本人的情报了。
“那,我开门了。”既然是为了这个目的,陪同眼前的这个男人走一遭也没什么大问题。
栅栏门在门锁被打开后只能发出顺从的“吱呀”声被推开,随后被我从外面锁上。
(这样一来总督府里的他们也出不来了,小门那边出来要绕很远的路才能到大道上,申请常规支援变得不可行了。)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幅度很轻微,但是她胸口的浮动和脸上那带着些许凝重的表情尽收于我的眼中。
她采纳了我的提议,这让我有些莫名地起兴趣。
毕竟这可是将主动权完好无损地交付到我的手上了。
除非她还有几招奇兵。
但即使如此在这次行动中她也难以扭转劣势。
能做出这种决定,只有一种情况——卡米罗的消息对这个女人极为重要。
包括和卡米罗待在一起的另外几人。
所以……底牌已经明确了。
但是我还有其它用来周旋或者是消磨对手实力的手段吗?
明显是没有的。
“哦啊!还没有问小姐你的芳名呢。”
“啊?我……我叫忒柏索。”
“哦,那么……西克·布里奇斯,请多指教了。”
我伸出了手,她手上的黑丝袖套触及我的手掌,仅仅一瞬。
“请多指教。”
“那么,忒柏索小姐,请和我逛逛这拉卡奇斯,如何?”
“我十分荣幸。”
拉卡奇斯这座城就像一个禽类的卵——新城,也就是剧场环内的土地是它的蛋黄;老城,剧场环外的土地是它的蛋清。几条由公民大会会场为中心发散的主干道将这座城市最为发达、最为新兴的城区笼罩。老城区就像一个日益干瘪的橙子,在过了它的鼎盛期后,汁水逐渐开始挥发成为养料提供给如日中天的新城。
但这并不是老城应该被遗弃的理由。正相反,因为那些瘀结而成的残留结块全部留在了老城,老城成为了记述拉卡奇斯历史最好的载体。它的纹路,加上由“人”这万物的灵长口口相传的数以千计甚至更多的故事或是历史的口述纪实,再辅以一点点实物的点缀。它的故事,他的历久弥坚,它的历史就跃然纸上了。很难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老城除了给人们提供住宅用地之外似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价值了。
西克·布里奇斯和忒柏索从老城区的斯卡修特总督府走到了离他们最近的埃卡修斯剧场。
两人都认为这趟貌合神离的旅行该走到尽头了,不过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先开这个口。
忒柏索一路上介绍着布里奇斯早就在旅游功课中知道的基础知识。但即使如此,布里奇斯仍然饶有兴致地听着忒柏索讲解——权当是欣赏嗓音了。布里奇斯还时不时恰到好处地提几个也许他知道,也许他不知道的问题,但他能保证这些问题在忒柏索的知识范围内,换言之就是绝对不会冷场让忒柏索问出那破坏这眼前温馨一幕的“那个问题”——“有关卡米罗·德·肖,布里奇斯先生知道多少呢?”
“那么……”
(要问了吗,忒柏索?)
西克·布里奇斯并不是为了这即将到来的现实惆怅——他只是感叹美好的时光终有尽头。
“这趟二人漫步是否如你所愿,布里奇斯先生?”
“啊?是……是的。”这突如其来的另一个问题彻底打乱了布里奇斯的节奏。
“那么有关卡米罗·德·肖,布里奇斯先生知道多少呢?”忒柏索歪过头,甜甜地笑道。
但就是这句话,让布里奇斯心中仅剩的一丝丝温情彻底掐灭。
“这个吗……”
“各位观众!今日的神迹剧——‘俄尔普斯与欧律狄刻’到此就结束了!请诸位观众继续支持我们埃卡修斯剧场!接下来的剧目同样是‘俄尔普斯与欧律狄刻’!”
人们在离开时议论着早已欣赏过无数遍的经典剧目,人潮冲散了少男少女二人。
在汹涌的人潮中,忒柏索听不清西克·布里奇斯的话语。她只看到了布里奇斯嘴唇轻启,随即又是轻蔑一笑。
“Ignis!”
布里奇斯这一声战吼引得人群为之一顿,然后他们连一点点责难他没有公理道德或是指责他大声喧哗的想法都没有就开始逃跑。
布里奇斯左手抽出了一柄镰刃在燃烧的单手镰刀。
“Venomous!”
第二声响起的时机则是布里奇斯在右手边抽出了一柄镰刃上闪着不祥的蓝绿色光芒的镰刀,那由蓝转绿的镰刃像是涂着某种釉彩。但是忒柏索知道——那是剧毒。可能一毫克就能毒死十几甚至几十个成年男子。
“Pandemia!”
双镰身前交叉,强烈的气场散布。一个带着象征着瘟疫的鸦头面具、穿着黑色长袍的巨大半身鬼影在西克·布里奇斯身后成型。
先出来的观众已经跑干净了,没出来的干脆躲在埃卡修斯剧场内不出来了。
“这下清场了,忒柏索小姐。”
“亚述!”忒柏索呼唤着身后“飘浮灵”的真名。名为亚述的灵体应声而起,吞吐出血雾。而那个被西克·布里奇斯认为是“呆萌笑面小恶魔”的亚述现在已经化身为了一个镰刃背身处面孔处尽是血痕的诡异羊头,和那整把近乎一人高的通体血红色的镰刀映衬在一起。
忒柏索右手倒提镰刀,镰刀刀刃向下,羊头向上。左手顺着压住镰刀刀柄尾部,少女用那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控制住了平衡,这柄堪称巨硕的镰刀就这样被她提在了右边。
“天哪……”即使被他那个一向眼高于顶的课程老师誉为战斗天才的西克·布里奇斯看到眼前这视觉冲击力极强的一幕也难免有些失神。如此恐怖的凶器被眼前这样一个穿着考究、杀气腾腾的美少女握在掌中,而她的目标却是自己。
“好吧……我承认我很兴奋!”西克·布里奇斯放下交叉的双臂将镰刀合在一起,左右两边的镰刃化为一个月牙,“老师说的竟然是真的啊——战斗本身就是有意义的。”
那种从血脉中渗透出来的想要赢下这场战斗的渴望不会欺骗自己。那种面对未知的局面,即使危险但是通向胜利的荣光之路从天际显现出登上它的第一步时,懦弱者或许会畏缩不前,但是懦弱并不是西克·布里奇斯的代名词。但凡想到赢下这场死斗能给自己带来的兴奋感,和对手给自己制造的麻烦被自己一一破除的成就感,只有胜利会引导他西克·布里奇斯做出决定——一切他能胜利的决定。
“爷爷,你是否在一次又一次的帮派内斗中找到了战斗这一附加品对你的真正意义然后厌倦了呢?”西克·布里奇斯仰天大笑,“但是我西克·布里奇斯,找到了独属于我的……战斗意义!”
“烦不烦!”忒柏索见自己的武装过程被对手尽收眼底并且不知怎么地让对方颅内高潮了这一事实很是不爽。
两人相距不到十米,此时只凭冲刺来近身错错有余,不至于暴露能力。忒柏索想好这一点直接全速冲刺,而她的目标只是在原地转着他那对镰刀,不知是在进行什么仪式。在加速到全速再到冲刺的全程,只有最后一段冲刺需要她使用武器,剩下的前半程就只用依靠她的心肺机能来带动她的下肢。
冲刺!她原先出门就是为了寻找卡米罗·德·肖的踪迹,所以没有穿上不便于行动的高跟鞋,穿的是短跟的长筒靴。虽然后者也不便于冲刺但是也不至于冲到一半就心慌气闷吧?这明显不是什么仪式,而是对手在散播他的“瘟疫”。
“Pandemia”,意为瘟疫、传染病。前面二者“Ignis”和“Venomous”的意思分别是火和毒。
(看来这就是你双镰的特性了!)
忒柏索抓住了对手唤出真名时所必然会显露的破绽。虽然有些晚,之前方针的制定也并非最优,但是现在还是有充足的时间来变阵。
此时西克·布里奇斯的镰刀已经过了高速运转的那个极值,速度开始下滑,并且两把镰刀在从合二为一中分离,左手火镰,右手毒镰。
急停!横扫!
强大的惯性让忒柏索的巨镰在挥出的时候仍旧保持着运动,那一气呵成、从上至下的夺命一击足以摧毁许多人手中引以为傲的兵刃。就单单是这略显莽撞的冲锋加上一记横扫,就足以看出忒柏索在超凡之境的造诣。毫无疑问的领主级力量,无论是冲刺的速度还是挥舞奇门兵刃的瞬时爆发都被超乎常人的体魄所增幅,但是这并非单纯的力量增幅。领主相比下三阶中普通的超凡者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力量的全面发展——与其说下三阶中超凡者是拥有比其它人更强大的肉身但只能平铺直叙地使用蛮力,那么领主则是将感知力、气息和融会贯通的力量三者有机结合的产物。忒柏索这全力一击之下,气息虽说紊乱但是只用一个停顿就能调整过来。如果她只是个超凡者至少要十数息才能将力量回复到正常水准。
这种程度的超凡造诣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这么年轻但是有如此悟性……可惜了。因为和她同龄的西克·布里奇斯是踏入至高之境已然两年的——天才中的天才。
下三阶中的最上品——至高者,这一层是触及到了灵魂、以太、甚至是和以太论背道而驰的原子和间之虚无的领域的,下三阶中的至高之境。据说当时克雷西斯在《藏书》中写到这一境界时就是因为其在人智所能触及的顶点其过于耀眼,所以将这一耀眼的境界命名为“至高”,并不是因为它是真的“至高无上”。毕竟在“至高”之上还有人智所不能及的上三阶。
但是真要说无所保留的死斗,踏入了上三阶中第三阶——使徒的理查·拉昂是不敌下三阶顶峰——身为至高者的西克·布里奇斯的。因为是否踏入使徒的标准是“能否自视”。而自我的心境——也就是心象是能够投射到现实中来成为自己的阵地的。不过就以理查·拉昂那从不打理的残破心象,除了给自己徒增伤感也不能做什么了。再者说,理查他父亲举全国之力来给自己王妃肚子中的儿子在胚胎期就施加魔咒,这种情况理查虽然在出生时就有无比强大的超凡造诣和异于常人的修行速度。但是这也得亏母体和子体两边都坚持住了,才有了这样的奇迹发生。而过多依靠这样强加上去的力量,那么自身的原始积累是较为不稳定的。拼命拼到最后是拼根基——理查·拉昂在根基上是不及西克·布里奇斯的。
西克·布里奇斯将已经左右手中已经分离的双镰往那巨镰的来路上一封,待听到金铁相交之声时,他猛地将掌中的双镰向下一压。
正如那股强大惯性所带来的冲击——这股力量一旦偏移带来的效果也是毁灭性的,利用这股力量会导致自己的平衡处于一个走钢丝般的危险境地。而忒柏索就陷入了这种极为不妙的境地,她快要握不住掌中的巨镰了。借力打力在这种极为巨硕的武器上难以达成,但是一旦陷入这种节奏将会对对手产生毁灭性的打击,不过这种微妙的平衡也极易被对手抓住空隙并且打破——是否要采取这样风险与机遇并存的战术是要看个人的。
巨镰的镰刀尖斜斜地钉在地上,和地面产生的夹角不大。但是忒柏索一击不中,一脚就踩在了镰刀刀柄上——身躯腾空而起,一个后空翻成功地拉开了和布里奇斯的距离。这一举动让布里奇斯很是诧异,这镰刀就这样放在地上不动了?他刚想让忒柏索体验一下被追猎的感觉,身后的半身鬼影也抬起了左边的那只白骨大手应和自己的主人。但是就在这时,忒柏索突然弓步下蹲。随后,空气中连一丝振动都没有,她又出现在了那柄镰刀之后,离布里奇斯只有咫尺之遥。
“无距……”
在呢喃这个词汇时,布里奇斯就慌乱地向后连退六七步。这是个丢人的距离,对于西克·布里奇斯来说,之前就算是面对理查·拉昂这种程度的强者所制定的暂避锋芒的权宜之计也没有拉开过这样长的距离。但是名为“无距”的血脉能力足够他拿出这种程度的小心谨慎。
无距,又称归家者,血脉能力第十二位,位于青铜时代末期第一次出现的能力。其能力的表现为空间移动,但和血脉能力第二位漫步者的唯一不同,也区分了能力强度和上限的区别在无距必须要有一个“真实存在的‘东西’”作为目标,没有这个“东西”则能力不会生效。无论是在心象、记忆亦或是现实中存在的“一点”都可以作为“真实存在的‘东西’”。就像刚刚,忒柏索就利用了那柄巨镰作为坐标进行了转移。
鬼影的白骨巨手仍旧挥下,但是忒柏索并没有着急出手。待到那是巨掌拍下,她转移到那只手的腕关节处,对准了连接这只白骨大手和小臂骨的“以太”凝结处,一刀斩下!随着那声凛冽的破空声一齐落下的,还有那只白骨大手。
那鬼影发出了惊怖万分的啸叫,就连西克·布里奇斯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破魔的物质。无论是空想的“以太”;源流的“玛纳”还是“普纽玛”;亦或是更加高位的“纽祖尔”都会受到破魔的影响。可能只有最后也是最开始的“纽祖尔”才会基于自身的质和量无视破魔的存在。
破魔之物是这片大地(修尔维)对无穷尽发展的,一次又一次突破承载极限的魔力的制约。
从一开始就存在,从一开始就对立。
不过这种东西存在于面前这位少女的镰刃上还是太震撼了。
在拉昂,所有有关于魔法和破魔材料的交易都是违法的,在黑市里同样如此。“别去碰贵族老爷的蛋糕。”老布里奇斯私下里是这样跟征求他意见的下属说的,西克·布里奇斯当时碰巧在场。
那鬼影散步的黑烟明显更多了,布里奇斯知道这是它维持不住自身形态的预兆,它用另一只手揽过那只断手,背身藏在了黑烟中,只留下了一个驼背穿着袍服的背影。
在鬼影修复自身的情况下,布里奇斯必须正面应对忒柏索——毕竟对手可是无距的能力者,跑是跑不过的。
但也未必。
背后灵发动的攻势虽然让它自己受了重伤并且毫无成效,但是它好歹吸引了一瞬的注意力。布里奇斯可不是个看戏的观众,他已经跃至半空逼近了身在半空还未落地的忒柏索。但是他的惯性思维——身在空中无法做出有效防御,帮了忒柏索一个忙。无距可以用来在空中落地,只用将坐标设置在地面就好。
她还十分阴损地转移到了布里奇斯的侧面,将镰刀刃口向上一摆,像是要纵贯即将落地的布里奇斯。
布里奇斯在空中倒吸一口凉气,他没练过在空中借力的法门和任何风元素的魔法,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规避这一招和后面即将袭来的变招是几乎不可能的……不过只要自己的那两把短镰能挡下下坠的那一下,不被穿成肉串就好。
两道弯月般的兵刃又一次相交,不过这一次布里奇斯就没那样游刃有余了。他像是一个猿猴在刀山上凭借着两根竹棍不停地寻找落点寄希望于落地。还是老办法,用镰刀压住对手的镰刀身,然后轻轻一荡!他双脚落地。
这一男一女此时相距不及三步。不过,马上就连这段距离也会消弭于无形。
忒柏索换了个新花样,举起镰刀像是陀螺一样旋转起来。
“这是个啥?”西克·布里奇斯思索一番,在这种情况下她总不能用无距了吧?他放弃了用镰刀对敌。
忒柏索化身的死亡旋风直愣愣地冲了过来,这下布里奇斯的速度优势总算可以起到作用了。
就像瞬时的冲刺,他不用任何助跑就带出了一道残影,而且距离极远,大概小二十米。
但即使以这种大冲刺搭配着全速跑的时速来拉扯忒柏索,那道赤红的外旋中带着些许黑色内芯的旋风仍旧如影随形。
自己的耐力就快见底了,但是对方却没有任何力竭的迹象。
(这种情况……我也看不出来啊!)
布里奇斯咬了咬牙,将所有力量聚集在脚上翻身一跃,从那道旋风的上方跳了过去。
他在半空中有一瞬看到了忒柏索的那一篮一黄两只杏眼和她咬紧的单薄嘴唇。
还没有等他在这短暂的停顿中好好看清楚她的面容,那道旋风就慢慢地停了下来。忒柏索又羞又恼地盯着刚刚成功一度芳容的西克·布里奇斯。
“卑劣!没用!无耻!”
“小姐,确定这是在骂我?”西克·布里奇斯一脸懵。
“受死吧!”
忒柏索对对手看自己召唤亚述看到颅内高潮这一点本就很不爽,现在他在被自己追杀的时候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欣赏自己的容貌,还和自己的眼睛对上了。这简直,不可容忍!这和被眼前这个狂悖之徒玩弄感情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
所以说他今天必须留下。
给个说法或是直接再也不用说话。
无距的奥义是和目标重叠,再破开目标这一存在,无论是死物还是活物。这也是为什么无距和漫步者并不是简单的上下级选择那么容易。那么现在……
“亚述!”那器灵在这种要紧关头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可讲,也许是西克·布里奇斯让它感受到了压力,导致它这段时间一直很沉默。亚述放出了全力,帮助忒柏索锁定了正在逃窜的布里奇斯。
“还剩下多少时间?”忒柏索对亚述问道。
“锁定这小鬼的话……还要三秒钟;至于那个大家伙的重入战场倒计时……十秒!”那个赤红的羊头发出了干瘪但是无比笃定的声音。
“以无边无际的湖中国度为名,以神之乐土的使者为基!”忒柏索掌中的镰刀已经不受她控制地飞出。
“无妄之灾,莫须有之罪名!”正在狂奔的西克·布里奇斯注意到了那镰刀已经消散在了半空中。
“以湖中仙女的魔镜之城为化身,以那挽歌为灵感之源!”忒柏索也消散在了原地。
有一段时间内,西克·布里奇斯甚至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无距之镜哦……”忒柏索那如同吟诵诗篇的悦耳声音突然在布里奇斯的耳边响起。
“请指引我们的前路!”亚述以自己的方式吼叫出了这句决定性的吟唱。它的声音和忒柏索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冲突、对立但成功地合而为一。
西克·布里奇斯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停跳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思绪在停转。一切想要制止对手的手段和举动都在吟唱完毕的那一刻失去了意义。
他快要死了。
心脏快要被一刀切开——由内而外,罪魁祸首再破膛而出。
但他毫无办法。
自己的双镰不能伸进“虚无”的领地,去找出短时间藏匿在其中的忒柏索。
那瘟疫的化身也同样如此。
除了……
在那一瞬间来临时让自己在这世间短暂消失。
用他的……极致之速。
“已臻境界吗?这是个传说,但也不仅仅是个传说,在修尔维这片大地上追求强大不仅仅只有成为超凡者和踏入神秘之境两种。已臻境界也是一样。”
“想试试吗?”那个眼高于顶的老头子就像在说这句话。
“我也只能试试了。”他对着那个幻影笑道。
跑起来吧,西克·布里奇斯,快过死亡。
咚咚,咚咚,咚咚!!!
耳鸣在预兆,心跳在停滞,死神在狂笑!
就是现在,跑吧,西克·布里奇斯,快过死亡。
“破!”在无距的水镜之城中,忒柏索穿过了“西克·布里奇斯”这面水镜,当然还有化为镰刀的亚述。
她破开了那层水镜,击碎了那层虚幻和现实之间的迷障。
但是,没有任何动静。
男子的濒死喘息,没有。
利刃划过身体的哗啦声,也没有。
甚至自己那颇为应和的心跳加速声,也没有。
这一击……空了?
“不可能!”
强烈的预感让忒柏索回头看去,她看到了半边镰刀。
火焰掠过她的脸颊,断面被瞬间燎得漆黑的发丝随风飘散。
按理来说她已经死了,但是她没有。西克·布里奇斯只是用自己左手边的火镰割断了她的些许头发。
“啧……”
忒柏索想证明他手下留情做错了。她手中的亚述奋力地挥舞,但是这种没有章法的攻击完全伤不到西克·布里奇斯分毫。布里奇斯接住了每一击,然后用右手的镰刀死死地扣住了她亚述的刀柄,再用不知什么时候空出来的左手轻轻地捏住了她的脸。
“胜负已分。”
黑烟和那鬼影在这句话落地后瞬间消失。
“你这家伙……”忒柏索想生气,但是她不知道该找个什么理由来生气,今天该拿来当生气理由的事太多了,虽说多半和面前这个男人有关。
“布……布……布里奇斯学长?”
在布里奇斯和忒柏索来的道路的相反处,有三个人冲了过来。
“嗯?”布里奇斯连忙放下了手,顺带戒心十足地走到了十步开外的地方,这才瞟了一眼。
“哦,你要找的人找上门来了,忒柏索小姐。你看,一个绅士是不会让女士的愿望落空的。”
然后他微笑着,慢慢地向后退去,直到消失在了一条小巷中。
“卡米罗·德·肖?”忒柏索现在完全不管刚刚西克·布里奇斯对她略带着些许调戏心态的捏脸举动,她的眼中只有那三个快冲到面前的人。
一个黑发,一个白发,一个金发。
如果情报无误,那个头发雪白的家伙就是卡米罗·德·肖。
“那么,这趟导游当得还算值得。”
“就算被恶客调戏了,那也只能说防范心理不到位啊。”
“你说是吧,亚述?”
忒柏索看向那三人,那对异色的瞳孔中满是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