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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玄幻奇幻 / 神代的末路 / 第九章 神愤

第九章 神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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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尔特·阿克蒙德多少知道一些内幕。
  有关于理查·拉昂的力量,有关于杰米·道恩千面人复制的能力和技巧。
  至于西卡罗尔?作为这次行动最关键的一环,他对于这位年轻的半神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就连卡米罗·德·肖这个半途插进去的合作伙伴也是他推演出的几大候选人之一。
  但是和他们这一行四人若即若离的克罗托和她身后的奥林匹斯诸神的态度他依旧捉摸不透。
  他现在已经没有余力去干涉除了这件事之外的任何事了,正常运行这支奇兵已经是竭尽全力,更别说给予他们多余的帮助。
  毕竟过慧易夭,窥视命运的先知可以说是最被忌惮的一类人。
  蒙上了一层白色雾霭的双眸早就浑浊不堪,就连先知这条血脉被破格赐予的自我审视都早已不能使用。
  推演命运的损耗和身心上带来的疲惫是难以消除的,常年累月的过度劳累让他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像一个垂暮的老人。即使他那灰白的头发中还有着些许乌黑的残存,但那强烈的反差更加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他算不上年轻,但也绝对不老,单看面容甚至可以说他很年轻。他已至壮年,其成就是常人所不能及的——无论是明面上的一角还是藏匿在暗处的那一大片势力。
  他的继承人——杰米·道恩,总是以花言巧语欺瞒别人,用半假似真的违心之论夺取自己想要的。这并不是他的影响或是潜移默化,他只是擅长说些谜语来混淆视听,可能在自小缺乏安全感的杰米看来,这种说话说一半的可操作性极强,再辅以他那极度利己的作风,导致了这个结果。
  艾普斯的养子呢?西卡罗尔是只在牧羊人的牧鞭下“自由”生长的小羊羔,艾普斯在他能做到的范围内给予了他最好的生长环境——不过是放任自流,他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好的教育者,但有这样一位正人君子言传身教,西卡罗尔也是养成了嫉恶如仇、宁折不弯的性格。这不算太褒义,但是他也算是学到了了些许皮毛,至少方向没有错位。
  不过他干的事……有点太刚烈了。
  “查不查啊,警司?”
  “我说过了吧,我讨厌这个舶来词。”
  “查不查啊,长官?”
  “查是肯定要查的,那两兄弟所言非虚。”
  “那为什么还是按兵不动啊?”
  “我们能向群众公布什么消息呢?说艾普斯先生疑似藏匿逃犯,还是说有外国使臣假借外交名号私自触犯法律?无论哪一条都会引起恐慌,言论一旦扩散,后果就不是我们这些办事的所能控制的了。”
  “那大会那边怎么交代?”
  “公民大会?还是五百人议事会?公民大会是个传统,也只是个传统。真要指望公民大会办什么实事那可真是天方夜谭。五百人议事会就是一些议员相互妥协的名利场。我们要堵上那些将军和这一任执政官的嘴,这就够了。”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叩门声。叩击地恰到好处,轻柔却又不失提醒的作用,“嘿,我在这儿!”这样敲门的人就好像只说了这句话,就将选择权移交到了你的手上。
  “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萨拉摩示意自己旁边的年轻执法官装作在一旁整理文书,随即咳嗽一声:“请进!”
  正襟危坐。
  他知道他马上要面对的是谁,如果要排一个让他恐惧的人的榜单的话,马上就要会面的这位年轻人算是头一名。
  虽然昨天萨拉摩才和他见面,但是那一晚给他带来的恐惧感和不真实感是他活到现在都未曾体验过的。
  月亮圆得令人发慌,听说拉卡奇斯还有国王的时候,其中有一位国王就因为月光的诅咒而发狂。也正因如此,他断送了他们家族在拉卡奇斯的统治。
  他不研究月相,但是月亮的阴晴圆缺他还是有所了解的,在他的故乡,祭祀月亮是一项很重要的活动,重要到关乎接下来一整个月的生活。
  “萨拉摩先生,您可真是守时。”
  “即使到了现在却仍然不肯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一个人的真名中蕴含着某种跟他命运链接的神秘,出身于比里夫斯港外的海岛国家,您的家乡应该也流传着相似的传说。”
  “奥林匹斯来的人都像你这样吗?”
  “只有了解神秘的人才会尊重神秘,先生,既然身为超凡者,还位于下三阶中的顶峰,您应该学习一下我对于力量的态度。”
  “怎么了?在想我的事?”
  “确实如此。”他上前,两个相同的人,相同的动作,但是不同的位置,不同的目的。
  “那看来我在警司大人的心中还有个比较高的地位。”
  “只是你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我可以将这句话理解为夸赞吗?”
  “也许不能。”萨拉摩明显没有什么聊闲天的心情。
  “那警司大人是否有心情谈谈正事呢?”
  萨拉摩听着对方一口一个“警司”地叫不禁眼皮直跳,但是他还是忍了下来:“自然是有的。”
  “要是我说现在的陪审法庭已经对您极低的办事效率起了戒心呢?”
  “那我会连同他们革我职的羊皮纸和提前结算的工钱一起收下,满心欢喜地离开这个勾心斗角的地方。”
  “那要是我说他们打算将羊皮纸上的不作为更换为不敢作为呢?”
  “那与我何干?”
  “那确实与您无关,但是您的儿子可是自小活在他父亲的英雄故事里的。这形象一旦破灭,就难得补全了。”
  “别激我,没有用。难道我不想去那座总督府把藏在里面的那群小崽子一网打尽吗?我是没有理由,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去下搜查令!”
  “这个简单。”
  萨拉摩听到这句话,当即站起来:“此话当真?”
  “艾普斯为什么被奉为救国英雄?”
  “因为他刺杀僭主。”
  “那要是我说艾普斯将那女妖的儿子藏了起来,整整七年时间都在隐瞒这个事实呢?”
  “!”萨拉摩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强烈的震撼感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神谕在此!”
  一轮弦月的月华在那人的手中出现,随后化为了银白色的飞尘。那沿着一个方向逸散的飞尘又像是顺着某个透明的平面散开,慢慢地变成了一卷刚刚拉出一半的雪白色长绢。
  见状,萨拉摩和刚刚一直在旁边的书架上整理书稿的那个执法官连忙找了个位置下跪。
  “罪人艾普斯,以救国之名,擅藏僭主之子西卡罗尔,妄图颠覆神之治世,其罪当诛!”
  这银白色映射着月光的绢布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但是对于萨拉摩二人来说却是不可违逆的命令。
  神谕一出,万民皆拜。
  无一例外。
  收起神谕后,萨拉摩二人才敢起身。那不是威压所致,单纯是眼前这一幕太过震撼人心。
  “理由,我已经给你了。如果日后还有问题,就叫我再将这神谕请出。”
  “理查自从他姐姐过来一趟后就成这样了,他们姐弟俩是不对付吗?”卡米罗·德·肖叼着一片熏肉含混不清地说着。
  “据我所知,理查和瑟琳娜之间的关系比我的他关系还要紧密。”杰米·道恩摇摇头道。
  “再怎么亲密也会起冲突的。”西卡罗尔插了一句。原先说话插嘴的工作是交给理查·拉昂的,但从理查情绪出问题之后这项工作不知不觉地转交给了西卡罗尔。
  “我倒是不觉得他们会起那么大的冲突。”卡米罗·德·肖咽下了那块熏肉嘟囔了一句,声音竟然比嘴巴里有东西时还要含混不清。
  “怎么了,各位男子汉?背后议论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克罗托突然笑颦如花地双手搭在了西卡罗尔的肩膀上。
  看卡米罗神色戒备地盯着她,克罗托吐舌头做了个轻度的鬼脸,凑过去悄咪咪地说道:“不是说了已经不记恨那个我了吗?怎么还这样看我……”
  “我已经帮你保密了,而且暗示了杰米别用先知窥探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但是真的危险啊,有什么控制方法吗?”
  “就是不知道啊……”
  “你们在说什么小话呢?”西卡罗尔罕见地问了一句。
  “奇怪了,在我的印象里我们的太阳之子好奇心可没这么重啊?”克罗托故作迟疑地凑到了西卡罗尔面前阴阳他。
  西卡罗尔干脆歪过头不去搭理少女。
  “哎呦,生气了?”
  西卡罗尔转头就走。身后是克罗托的笑声。
  “诸位……”杰米·道恩的声音里满是凝重。
  “来麻烦了。”
  门口平常空无一人,但是现在,理应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却站满了统一制式服装的人。剩下的三人并没有见过这些人,但是克罗托却见过:“拉卡奇斯的执法官?”她惊呼道。
  “话说这是什么情况?”卡米罗·德·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还记得理查回来的时候风尘仆仆,衣服上有淡淡的血迹么?八成就是他惹到了这些人。”杰米·道恩给出了自己的推测。
  “不,有可能是来找我的。”西卡罗尔总是想到一些和自己有关的最坏结果。
  “没这个可能,我们的消息封锁得很死。”杰米·道恩自信满满。
  “那谁去给这些官老爷开个门?”卡米罗·德·肖站在一旁,对着杰米说道。
  “你没事吧?”不过等到杰米·道恩转念一想,好像真是这个道理,把这些公差这样式地晾在外面传出去也不好听啊?他再动了一下脑子,发现能出门应付这种情况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了,“好吧,到我上场了。”
  “请。”
  对方无人动一步。
  “这是?”
  “奉命捉拿要犯西卡罗尔,请阁下交人。”
  听到这句话,杰米·道恩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他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确凿的证据,西卡罗尔已经藏不住了。不过……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给他多思考的时间,“请阁下交人。”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撞击在了杰米·道恩的胸腔上,五脏六腑随之颤动。
  这种冲击力足以将人拉回现实。
  就算杰米·道恩再怎么不凡,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最正确的决断,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请进。”
  “这是画像,您能带路吗?”
  那些执法官只是派了一个人举着一个稚嫩娃儿的侧脸画像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来意。
  杰米·道恩注意到了这是一个小孩的画像,也就是说他们只知道按图索骥的话是没办法找到已经年近二十的西卡罗尔的。
  只能赌这一手了。
  希望能减少些损失。
  “好的,我带路。”
  此时,在宅邸内的众人看到杰米·道恩带着那些人进来了,一个个如临大敌。心中除了默默祈祷这个总是自信无比的男人这次也会有办法从侧面兵不血刃地解决这个大问题——虽说有点不太现实。
  “可以问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异乡人。”
  “交出西卡罗尔后,那我们的安全能得到保障吗?”
  “当然,全拉卡奇斯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羁押你们的牢房。”
  “哦……”
  (难办了。)
  探听到这个令人窒息的消息后,杰米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是指那种事情会变得更加不好的预感。
  当杰米将那群人带到府邸内的时候,两方的人都是一样的面无表情。执法官这边是因为职业素养,杰米·道恩这边可能是因为心如死灰。
  “所以,谁是西卡罗尔?”
  他的手下已经开始搬运斯卡修特总督府内的家具和器皿了。
  “你们这是?”西卡罗尔询问道。
  “这是在为查封这里做准备。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会充公,而且一旦发现有价值的东西我们会提交给陪审法庭,让其中的大人物来做决断。”
  “没这个必要。”
  见西卡罗尔上前,那个像是小队长的执法官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这不由你说了算。”
  西卡罗尔已经分不清缠绕在他周边的是实质化的怒火还是单纯的阳炎。
  无论是那一种,他都无法抑制,也完全不想抑制。
  “我最后再说一遍——没这个必要。”
  他周身的空气在扭曲,那是燃烧的前兆,但是相比起视觉上的冲击,那周围已经燃至高潮的温度让站立在他身边的人切实地感受到了那迫在眉睫的危险。
  克罗托刚刚想喊出西卡罗尔的名字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但是她还没有出声,那烈日灼天般的火浪就在西卡罗尔身前卷起了周围一切能燃烧的东西化作柴薪,在燃烧殆尽后徒留下滚滚黑烟。
  值得庆幸的是,杰米·道恩他们站在火墙后,没有被波及得太深,但是在西卡罗尔身前的那些避之不及的拉卡奇斯执法官就完全被笼罩在了这股火焰的浪潮中。
  离西卡罗尔最近的那个出言制止的执法官已经组织起了有效的合力防御。那是从神邸武士那边流传下来的,在泰坦和奥林匹斯神族交战时,凡人在战局中得以自保的战阵——至少在那漫天的火雨中不至于变成炮灰。
  但即使如此,他的脸也被火焰熏得炭黑,身上还有几点火星还没有燃尽。
  “我要把你们一个不剩地……全部丢出去!”
  西卡罗尔变化不大,但还是有些许变化。他现在除开拳、脚、小臂和小腿之外,手臂和大腿这两处之前没有武装上神造兵装的地方现在也有着相同的武装。而且要属左边肱二头肌上佩戴着的护甲最为显眼,三颗鹅蛋般大小的赤红宝石依次排布——从小到大,从下至上。那宝石的颜色和他眸子的原色极其相似,但他的眼睛现在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瞳色,那原先承载着心灵之窗的地方现在全是火焰的倒影。
  分不清是怒火还是阳炎。
  西卡罗尔不经思考地高高跃起,趁着残余的火势一拳砸在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他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度,但是对于他那一拳的的目标来说无疑是死兆星临空。
  这一拳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杀伤,但如果将其比作开战时的一声战吼,它的效果好得出奇。
  恐慌在这些执法官中弥散,但他们没有一人后退。他们在事前就被告知可能会受到极大程度的反抗,虽说眼前这冥府一样恐怖的景象让他们心中有些发怵,但仅仅是这种未曾近身的火海还是太小儿科了。
  但……当那火海冲至眼前,开始吞噬他们的同伴时,就很少有人能保持冷静了。
  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冲刺就已经开始。他化作了一道火龙卷,直愣愣地冲到了他视野中离他最近的“目标”面前,将他撞了出去,那个倒霉的家伙就像是被巨龙的甩尾击中了似的,穿过了火墙,撞开了玻璃,直接从房子里摔了出去,不省人事。
  有人已经掏出了束棒,有人更是不走流程地掏出了斧,但被其他的同僚眼神制止了。
  “束棒!”
  听到这句话,剩下没有动作的执法官也是整齐划一地从身后掏出了束棒,将西卡罗尔围了起来。
  “还在缩小包围?你们真是不会吸取教训。”
  西卡罗尔声音冷酷中带着一丝丝的嘲弄,他随便找了个人想要抓过他手中的依仗,那个被盯上的人表情痛苦地死死抓住手中的束棒,即使那火焰已经快烧到了他的手上。
  说来也奇怪,那束棒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所做,被西卡罗尔的神火所灼竟然没有立马变成焦炭然后化作飞灰。它被烧过的地方虽说赤红,但上面还有些许金色薄膜保护,未曾烧及内里。
  “嚯,赐福?”
  西卡罗尔一用力,那人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束棒。
  咔嚓!西卡罗尔只是轻轻一掰,那根束棒就再也支撑不住,变成了两截。
  他将手上的残破束棒一起丢出,然后擒住了那作势要拼命的执法官的脖子:“当然,你是第二个。”
  那人被提到半空,然后被一阵怪力甩了出去。
  不过他没飞多远就停了下来。
  “现在拉卡奇斯的执法者都这么怀柔了?之前可都是束棒夹杂着战斧一起用的。”
  包围圈越来越小,双方现在处在一个相当危险的位置。
  但是,出于包围圈中间的人突然消失不见。
  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如果不是什么法则或是魔法,最低限度的条件也有,那就是达成天之境界。
  西卡罗尔一把抓过两个人,毫不留情地将他们那两颗大好的头颅撞在一起。两人当场昏迷,然后被他顺手丢了出去。
  听到动静,离他最近的几位执法官马上转身向他冲了过来。
  侧身躲过第一个人的冲锋,肘击那冲过头的家伙的后背,那人应声倒地。
  接下来将棒子当头击打下来的那位没有思考到自己的胸膛空门大开,那看上去势大力沉的一击被格挡下来后,没有任何东西可供他来阻挡西卡罗尔平铺直叙的一记正拳。
  最后一个则是跳了过来,希望通过先前两位战友的牺牲来换取进攻的机会。
  他等到了——等到了西卡罗尔的一抓。
  他的脚踝一紧,失去平衡后攻势自然也是荡然无存,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减轻落地时的冲击力,让后遗症不那么严重。
  咚!
  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斧!”那头领模样的执法官又发话了。
  这次西卡罗尔不想再给他们亮兵器布阵的机会了,他知道斧是用来执行死刑的。他冲了起来,身形几乎不可见,在他的身后是一条笔直的火线。
  所到之处,无不留下了昏迷的敌人和破碎的地面。
  等到火焰散去,杰米·道恩一众人看到的是四肢完全包裹着金甲的西卡罗尔站在原地,周围尽是重伤倒地的拉卡奇斯执法官。
  “我已经够有分寸了。一条命没取,而且还给你们留了十几个苦力搬运你们这些受伤的战友。”西卡罗尔对着那一脸黑炭色的发号施令的小队长模样的执法官说道
  “那还真是感谢你啊。”对方说道。
  “我讨厌你这种不阴不阳的说话方式。来,亮斧子吧!”西卡罗尔伸出了一根手指,遥指对手。
  “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得给我的同僚们要个说法!”那个尚有余力再战的执法官摆出了架势。
  “难道不是应该一人做事一人当,让那个西卡罗尔站出来跟你们走?一定要带些战利品回去,是好论功行赏吗?“西卡罗尔歇斯底里地吼道。
  “呵。”从束棒中抽出斧柄,那是双手用的战斧。束棒用来施行鞭笞之刑,斧用来施行斩首的死刑。
  “对于你这种狂徒来说,名字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战斗的意志!”
  “是吗?你会后悔的……”西卡罗尔摆出了拳架,迎了上去。
  泛着金光的斧刃以开山之势劈在西卡罗尔的双臂交叉之处。那十字交叉处明明有颤动,但是就是无法再向下半分。
  但是站在场外的卡米罗·德·肖看得真切,这哪是西卡罗尔撑不住了双臂在颤抖,那是肩甲上那三颗红宝石在燃烧所导致的。
  那宝石从下至上,从小到大都在燃烧。最后一整条左臂都在映衬着这股火焰。
  颤抖,不是因为力竭,而是因为这满溢的力量正要喷薄而出!
  因为是右臂在前,左臂在后,这蓄满力量的左臂正好可以抽出来一发大的。
  一拳轰击在斧刃上,对方下了死力才保证这斧子没脱手而出。西卡罗尔才不会让对方有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
  西卡罗尔右手向下一压,那斧头如愿以偿地向下劈了下去。不过准头有些不够,只给地板开了个大缝。
  那斧的主人刚想抽手,那导过来的热量就让他的手脱了层皮,他刚想捏拳近身肉搏,西卡罗尔就摆出了一个盾势,重心下压冲了过来把他摁在了地上。
  火焰夹杂着拳风将这位脸黑的执法官打得失去了意识。西卡罗尔在最后一段攻势时什么神力都没用,单靠着自己的一股子蛮力和一腔血勇把人打昏了。
  在确定那人已经昏得不能再昏后,他起身对剩下还站得起来的执法官们说道:“把你们的同僚们背回去吧!现在就是多了一个找揍的。对我来说不碍事,但是对你们来说可能碍点事。”
  那些执法官带着头盔,看不清眼睛和脸上的细节,不过一声不吭倒是真的。
  “听懂了没?”
  那些人被这样一吼开始行动了。
  没多时,连同那个摔到楼下的倒霉蛋一起,所有执法官都离开了这个人间炼狱。
  “打爽了?”杰米·道恩走过来对着西卡罗尔说道。
  “我知道,这样做无异于火上浇油,但是我还是得这样做。试想一下,就算我们能靠着你所自傲的‘外交手段’安然无恙地脱身,但是我们丢掉的可不是几天的时间。”西卡罗尔顿了一下说道,“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我们丢掉的是那些隐藏盟友的信任。”
  “我们早就站在了宙斯神的对立面。”西卡罗尔继续道。
  “啧,我不相信当时你想到了这么多。”杰米·道恩还是黑着个脸。
  “当然没想这么多。有人闯进了你家要以一个想那么回事的理由干些抢劫的勾当。明明他们只用找我就行了……”
  “等等,你的视角借我用一下。”杰米·道恩拉过了西卡罗尔的手,闭上眼开始回溯。
  没过一会,他满心欢喜地睁开眼睛:“因祸得福,我们没有一个人说你就是西卡罗尔。”
  “是吗?”西卡罗尔难以置信地想了一会,然后他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想不起来,干脆还是放弃了。
  “真是丢盔卸甲!还有你,泽拉库!明明已经结束了还要冲上去当英雄!洗把脸吧!”
  “这是从警署外的喷泉中打来的水。我说真的,你们身上一身的焦糊味一点都不好闻。”见众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萨拉摩赶紧打发他们整理了一下仪表去公共澡堂洗澡了。
  “知道那个大打出手的人是谁了吗?”
  “不知道,泽拉库这个混蛋竟然不套话。只是说对方的实力难以置信地高,只用近身肉搏就打趴下了他们半数以上的人。而且他的火焰也是相当引人注目。”萨拉摩赶紧分享自己为数不多知道的情报。
  “只用近身肉搏,多半是个莽夫或是只会肉搏。至于火焰……那就说明我们找对人了。”
  “你是说,他是西卡罗尔?”萨拉摩明显没有充足的情报。
  “当然,日月双子中太阳的一面,继承的自然是代表太阳的阳炎。”
  “不过,他这样做也是误打误撞地向外界表明了他的态度——敌对他父亲的态度。虽然他那些潜在的盟友都不怎么可靠就是了。”那位不愿意透露名讳的神使接着说道。
  “打得好,小年轻们,这把火烧得够旺啊?!”狄俄尼索斯笑着倒了一杯麦酒给面前的理查·拉昂。
  理查·拉昂是众人中唯一一个能喝酒的人,其他的人要么家教颇严,要么酒量不行。
  “您谬赞了。真要说打架,只有西卡罗尔一个人动手。“理查刚刚睡醒就被拉到“酒神的宴会”里来了,当他看到外面烧得差不多的斯卡修特总督府二楼的场景时,脸色有点不好看,毕竟这二楼的修缮可是要他全权负责。钱归他出,人归他找。
  “您过奖了,狄俄尼索斯大哥。”西卡罗尔在只有他们几个人待着的“酒神的宴会”里干巴巴地回应道。
  “没事,就当我赔罪了!上次的敲打有些激烈,希望小西卡罗尔不要放在心上啊!”狄俄尼索斯又倒了一杯葡萄酒给西卡罗尔。
  “不用在意。”西卡罗尔举起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好,就是要这个态度!讲真的,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我那父亲看到这一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了!”狄俄尼索斯哈哈大笑。
  “哦对了,讲讲正事吧。现在应该说说我父亲派出使者这件事了。”狄俄尼索斯似乎想到了什么,吧台后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葡萄藤。待到葡萄藤爬满了整个“酒神的宴会”在众人的身后出现了两个本体寄宿在葡萄藤旁的女子体态、身体修长的草木精灵。
  “她们不怕生,对吧?”
  这句“对吧?”是对着那些从地下窜出的两位草木精灵说的,听到狄俄尼索斯的这句话,那些树木精灵发出了风铃一样的笑声。
  “她们不善言辞,但是通晓人性,也听得懂人的语言。所以,可别乱说话……”
  狄俄尼索斯笑着给出了小小的提醒,随即摘下了几枝葡萄藤,编织成了自己的酒神冠。
  “这样,议论父亲就万无一失了。”
  “那我先提问了,宙斯神在神话中十分看重你,甚至将原先属于艾普斯庇护的拉卡奇斯都分配给了你。那么你为什么又要帮助我们反抗你的父亲?”杰米·道恩的问题十分尖锐,但是无论是身为酒神近侍的草木精灵和狄俄尼索斯本人都没有生气。
  “额,我说过了吧——因为预言。不过当时我并没有表明我的态度,是我不好。正是因为我相信这个预言,所以才选择帮助你们。也是为了避免神代末路的到来。”
  “好吧,那宙斯的使者是谁?”西卡罗尔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我不知道。但是他足够有力量驾驭宙斯之手……或者是他从奥林匹斯带过来的那群人。他具体的情况就连我也不清楚,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大威胁,因为能让我这个一个城邦的庇护神都无权知晓真身的存在,我父亲肯定是十分看重的。”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能不能让这两位绿皮肤的小姐离我远一点!”克罗托的声音有点颤抖,看来她对于这种类人的生物没有任何的好感,甚至有些害怕。
  “那就没办法了。姑娘们,宴会时间结束了!”
  两个草木精灵虽说不舍得结束在凡间的短暂游历,但是主人的意志她们是不能违抗的。她们向克罗托打着招呼慢慢地随着葡萄藤被吸纳进了地下。
  “她们很喜欢你呢。”西卡罗尔对着克罗托说道。
  “是啊,但是可能我对这种类型的不感冒吧。”克罗托惊魂未定,但是卡米罗·德·肖似乎看出了些许端倪。
  (这种自然界中的精怪往往不会对人类太感兴趣,就算是长沾人间烟火的草木精灵也只是会对人类一视同仁地友好。但,克罗托身上“另一面”似乎有种对这种精怪说不清楚的吸引力。这一点该跟谁说呢……)
  “好了,今天你们就在这里住下,赫提德兰那边我来解释。当然,解释不了的当事人还是要出来帮个场子的。”说到“当事人”这个词时,狄俄尼索斯看了西卡罗尔一眼,西卡罗尔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位女士的事你怎么知道?”理查·拉昂突然问了一句。
  “虽然不知道你们这位杰米兄弟是怎么得知的,但我可是这座城邦的庇护神。和我相同位阶的神灵到访,我至少得知道有这件事吧。”狄俄尼索斯道。
  “相同位阶?”理查·拉昂虽然是拉昂人,但是他也是了解过乌尔斯神话体系的,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嗯,应该是这样的。”西卡罗尔倒是不怎么惊讶,毕竟他认识那位女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果说赫提德兰不出手是为了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明牌。那盖尤安呢?)
  长时间的集中精力让杰米·道恩头痛,而狄俄尼索斯也看出来了这一点。
  “好了,诸位,该休息了。希望夜晚过后酒馆开张的动静不会影响到各位的睡眠。”
  夜已深了,但是有人无法入眠。
  已经被查封的斯卡修特总督府内,两个人正在交谈。这里俨然成为了“那队奥林匹斯来的人”的据点。
  “神使大人,以我们现在储存的战力,能不能取走西卡罗尔的小命啊?”伊卡雷斯对那位神使无比谄媚地说道。
  “不急,现在急的是他们。成为通缉犯,无论是谁都不会好受。”
  “现在斯卡修特总督府已经查封了,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类似于召唤阵的法阵,您是否要过目?”
  “召唤阵?可以消除吗?”
  “您也知道,那群拉昂佬的神秘学造诣在整个东陆都是首屈一指,我们几个研究了半天,实在是找不到破坏它运行的方法啊。”
  “有什么实时影响吗?”
  “那倒没有。以那一位的看法,这个法阵是体系内的产物,如果不成体系,不仅看不出来是干什么的,还容易自己撞进死胡同。但是成体系的东西不运行,往往就说明这只是一个图案而已,要么未完成,要么没有相应的能源驱动。”
  “别那一位、那一位的了,让忒柏索来见我!”
  “啊,是!”
  “对宙斯之手的驱动研究没有进展也就罢了,就连纸面知识也被对方给完败!马上让她来见我!”
  伊卡雷斯马上跑了出去,没有一丝犹豫。
  那位神使摘下了兜帽,但是高高的袍领仍然遮住了鼻梁以下的脸,那是一双皎洁的眼睛,透着银色光芒的白色睫毛盖住了他因为愤怒而略微发红的乳白色眼睛。相比起卡米罗·德·肖和希尔特·阿克蒙德的白发,他的白发更纯粹,没有一丝杂质。短而密集的雪白色头发质感十足,蓬松地均匀分布在头上,刘海不常打理,但是仍旧错落有致。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明显排解了不少怨气,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寄存于内心的。
  “大,大人?”
  忒柏索来到了神使的房间内,在她前来的路上脑子中还在想着那个难解至极的法阵。
  巧夺天工,鬼斧神工都是谦词。
  它是所有神秘学学者都想要完成的作品。
  虽然只有一角,但它的美却仍然显现在每一个有鉴赏力的人的眼中。
  神使双手颤抖着搭在忒柏索那略显单薄的肩膀上,他的眼角有着微微的血丝和淡淡的红肿,像是刚刚流过泪。
  (啊,这是……)
  还没等忒柏索反应过来,那句话就接踵而至:“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比任何天才要差,忒柏索。我之所以选择了你,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潜力。而现在,遇到了这个难题,我希望你能将你的潜力转化为实力,去攻克它。”
  “我相信你。”
  在这位神使将那双手搭在她肩膀上的那一刻,忒柏索就几乎听不见除了自己心跳和那个男人的声音之外的动静了。
  她为他着迷。
  这是真的。
  在看到他像雕刻一样完美的脸庞和那双皎洁无比的眼睛时,忒柏索就确信没有一个女子能抵御住这个男人的恳求,她也不例外。
  “我相信你。”
  只是因为这一句话,就足以忒柏索为面前这个男人去做她所有力所能及,甚至是力所不能及的事。
  她加入他的团队,不仅仅是他给她开出的价码,更是因为他这个人。
  是因为那句“我相信你。”
  现在,她又听到了。
  “我会的,大人。”
  这是忒柏索的诺言,更是誓言。
  在无尽的狂热中,她立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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