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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玄幻奇幻 / 神代的末路 / 第七章 第一个法阵

第七章 第一个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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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理查和西卡罗尔,我和杰米来到了那座斯卡修特入侵拉卡奇斯时留下的总督府。现在它属于西卡罗尔的养父——艾普斯。
  我对于这位几近升华为神话中英雄的人物并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召唤他的过程。就像力量,很少有人对自己掌握着的力量有直接的好感(除了那些自恋狂)。更多的人是喜欢力量给他们带来的常人难以想象的权势和便利,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毕竟我是一个巫术使役者,而巫术讲究的就是两个字——利益。巫术从一开始就是通过各种手法为自己带来利益的技巧。超自然的技巧。
  至于魔法么,魔法从始至终都是拿来折磨自己的晦涩学问。
  西卡罗尔将我们带到了一个陈设有一半都被砸得稀巴烂的客厅中,寒风从破碎的窗户中灌了进来。
  “这就是,我派你去传信的后果吗……”杰米一阵无语。
  “这是我的问题吗?那分明是西卡罗尔不讲道理上来就邦邦给我两拳。”理查连忙辩解。
  我在旁边看着杰米这副明明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但是偏要装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话说,玩牌的。”
  “嗯?”看来杰米·道恩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装模作样的样子让我恶心。”
  “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杰米·道恩还是那样装作一脸无所谓地说着不阴不阳的话。
  “你从校长那里复制过来的血脉能力——先知,怎么不用了?”我挑开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不是没用,而是有人误导了我未来视的结果。”杰米·道恩苍白无力地解释道。
  “误导?据我所知,能误导未来视的恐怕只有精神力高于使用者一整个档次的人,也就是精神力达到不朽者级别的存在才能在不引起你注意的情况下改写原先你所能观测的事。”我围着杰米·道恩来回踱步,“我并不认为有一位和我们敌对的不朽者级别的大人物只是改写你所观测到的未来,而不选择直接用精神力将我们变成一具具空壳。”
  “肖,这也是我在想的。这个时候提出这种疑问,难不成你想退出?”我们的小杰米又开始使用他那一套无证据恐吓的下作招式了。
  “当然没有。”我放声大笑,“只是觉得这个小团体只由你来当主脑有些……不切实际。”
  “那以你所见,应当如何?”
  “我觉得吗……杰米·道恩,你应当退居二线,将决定权交给我。”
  “不可能,卡米罗!”杰米·道恩终于暴露出了他的本性。那种对权力的极度渴望和支配身边所有人的心态终于展露无遗。
  “你们这是开始争权了?这个四人组的指挥权有什么好争的。”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西卡罗尔突然插了一句。
  令人意外的救场。
  我并没有想好后招,于是我退后道:“罢了罢了,毕竟我们的太阳之子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
  毕竟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让杰米·道恩显露本性,使我心里涌现出一种得胜而返的快感。
  再看向杰米,他头颅低垂,看样子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怎么,西卡罗尔,有客人吗?”这是一个女性的声音,轻柔却不失力度。
  最让我在意的是理查的表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有些难看。
  从门后走出了一位女士,她的举止,样貌,步态都无可挑剔。
  她一身居家服饰,羊毛衫和长裤的搭配很普通,但就是很养眼。
  但是直觉告诉我,面前这位女士很是危险,十分危险。
  “这就是新结识的朋友们吗?真好真好。”她露出了一个慈爱的微笑,“对了,克罗托回来了哦。”
  “啊?”西卡罗尔脸色也变了。
  “嗯?这是……”她看向西卡罗尔背上背的青铜圆盾,“埃癸斯?”
  “?”我当然知道埃癸斯是什么——象征着云的盾牌,能消解一切攻击。不,是一切掺杂了超出现实之外东西的攻击都对它无效。她肯定认错了,这面盾牌绝对不是埃癸斯。不过……
  “啊,肯定不是的吧。毕竟那是属于我弟弟的东西。要是他能这么慷慨我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宙斯的,姐姐?”杰米有些吃惊。
  “对,没错。不过我们不能称呼她的真名,暂时叫她赫提德兰吧。”西卡罗尔强调道。
  既然能让宙斯的姐姐误认为埃癸斯,那这面盾牌至少也算半件神兵。
  之所以说它是“半件神兵”,是因为它用料不纯——外壳是青铜,内芯是扎卡。
  “赫提德兰女士,请问您是否听闻过那个预言?”杰米又开始以一副发言人的态势代表我们全部人了。不过基于对方身份崇高,我也不想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是‘神代会在这个时代结束前消散,除非宙斯退位。’吗?”
  “是的,我也不妄想能在神面前隐藏些什么。我们是希尔特·阿克蒙德的学生。此番与西卡罗尔结为盟友,是为了为我们的老师翻案,同时也是为了避免这个预言成真。”
  可笑,太可笑了!什么时候唯利是图的杰米·道恩开始处处为他人着想了?也许他是想报恩,但是顺便拯救一个国家,是不是过分自大了?
  “好纯洁的动因,好无私的理由!”想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了了,上前一步,“杰米·道恩!我还不了解你吗?为了满足自己掌控一切的博弈快感,装作一副处处为他人着想的好好先生模样利用人心。不过你现在倒是长进了不少,连非人的存在都开始欺瞒了?啊?”
  “我希望这不是你狂病发作说出的话。”杰米倒是出人意料地平静。当然,平静不下来就不是他了。我还是十分相信他的定力的。
  “不不不,身为一个术士,我很清楚狂气是什么。我现在只想问你,我们剩下三个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可利用的对象?还是……”
  “是朋友。”杰米·道恩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个词。
  “既然他这么说了。卡米罗,你还能说什么呢?”我明显感觉得到西卡罗尔心里的防线自己打开了。听我之前和杰米的争论,他原来也是抱着怀疑态度,但是就是因为这一句“朋友”,他内心绷紧的一根弦断开了。
  至于理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他的“老大哥”吧。
  “希望你没有骗我,骗我们。”西卡罗尔走到杰米的身边,低声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不过一向能言善辩的杰米·道恩这次选择了沉默。
  赫提德兰在一旁看着我们的争吵,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既然是朋友,就不要互相猜忌。有多少英雄都败亡在这一点上呢?”
  “对了,你刚刚说你的目的是为了避免预言成真,对吗?杰米·道恩?”赫提德兰继续道。
  “是的。”
  “你没有说谎,你身上有着强烈的愿望。不过,就像月有暗面,人也有暗面。我相信你身旁那位和你不对付的朋友不是无的放矢。”
  “如他所说,我的掌控欲很强,因为我害怕事物一旦脱离自己的掌控就会反噬我。”
  “为什么呢?”
  “渔父。我的复制的能力之一是渔父。”
  “渔父啊,渔父。它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你的心智,是吗?”
  “可以这么说。”
  “这还是你没有解封的时候。那一旦使用这个能力,展现出渔父的完整姿态时,你能掌握自己多久?”
  “很短。不过足够了。”
  “就像北地的禁制和誓约吗?”
  “对。”
  赫提德兰沉吟片刻:“这件事告一段落,西卡罗尔,你跟我来。”
  西卡罗尔一脸不情愿地被赫提德兰拉到了房间外。
  “有难言之隐就说,我们三个待在一起多久了,我是知道巨兽的血肉和意识会给常人的身体带来何等的压迫的。”很难得,我竟然说了一句关心杰米·道恩的话。
  “这次我赞同卡米罗的提议。”理查终于说了一句暖我心的话。
  “我确实应该和你们多沟通。”见杰米·道恩服软,我心中一阵舒畅。
  “不,是有关指挥的问题。”理查补充了一句。
  “什么?”惊讶,相当惊讶。我压根就没有想过我夺权的设想会得到其他三个人中任何一个的支持。杰米·道恩自不必说,理查本来就是杰米的党羽,西卡罗尔……相识时间太少,我不好说。而我又习惯于做最坏的打算,所以这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这种情况好像也在杰米·道恩的意料之外。他看向我,我看向他,最后我们一起看向理查,想要听一下他的见解。
  “既然你说了你的能力之一是渔父,而渔父又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你的心智,那么你做出的决定很大程度上都有着巨兽思维的沾染。特别是在神秘学方面你一句话我们都不能听。所以我认为大局和战斗上我们可以利用巨兽的本能来得到先机,但是一旦涉及到召唤阵或是地下的魔力脉络我们只能听卡米罗的。否则……”理查解释道。
  “渔父归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我意识到理查的话中带着的意思,接话道。
  “行。”杰米倒是很干脆。
  “这是我为数不多想要称赞你的场合。”
  “现在,是不是要谈谈正事了?”杰米·道恩缓缓地道。
  “现在,是不是要谈谈正事了?”
  “呼……”
  叹息。
  “我不想说这个的,卡米罗。但是你必须知道,这是你的权利。”
  “我宁可不要这个权利!”
  吼叫。
  “你必须离开了。家族讨论过了,把你吊死或是火刑有损体面。所以,送你走,离开肖,是我唯一能做到的。”
  “无知是一种幸福,父亲,我告诉过你的。”
  劝告。
  他转身离开,徒留我一人。
  “他们从不听劝告,不是吗?”卡尔从我书桌底下窜出来说道。
  “哦,卡尔。身为一个小鬼你还真是明查秋毫。你是怎么抵御住你脑子里那些疯狂的想法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的呢?还是说……你是特地来看我笑话的?”我低下头,看着那只我第一次建立契约的恶魔——一只弱小的小鬼,我给他起名为卡尔,名字取自卡尔·斯旺,我唯一崇拜的神秘学大师。
  “是的,当然。”
  依稀记得,我第一次召唤恶魔时,雄心壮志,想着至少要和一尊领主级别的恶魔签订契约。不过,最后来的却是一个小鬼,连超凡者的位阶都没有。
  法阵,法阵。
  对,没错,我参加这个行动是为了召唤神灵。神灵有几大立身之本,分别是——神位,神性,神力,神格。
  目前来说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分出四个法阵分别代表神位,神性,神力和神格。
  神位,是神灵的职位。天空和雷霆的支配神——宙斯;海洋和水的支配神——波塞冬;地底和冥界的支配神——哈迪斯。这三兄弟中只有大哥哈迪斯没有奥林匹斯的神位。除此之外,放弃了自己神位的灶神赫斯提亚也相应的没有奥林匹斯的神位。当然,艾普斯是公理、正义和法律的保护神。这是和支配者的法则力量所不相同的。象征着神位的法阵不能在此处布置,因为这是艾普斯从冥界复生后所得到认可的附加品。按常理来说,神位只能在万神殿才能体现。
  神性,是成为神的适性,通常来说,彰显一尊神灵神性的点就只能在其流传下来的故事中寻找最能代表祂的那一篇。艾普斯的故事么——叙拉古的告诫?达摩克利斯之剑?按常理来说一个召唤式中的多个法阵总是越靠近越好。但是能彰显神性的……最出名的也只有高悬之剑的故事了。
  神力,是一尊神灵所能拥有力量的具现。还是举出宙斯的例子,他的力量来自于独眼巨人族给他打造的雷霆和他自己那天空的法则。艾普斯的力量么,来自他的自我约束和达摩克利斯之剑本身,当然,身为第二代泰坦,和克洛诺斯同辈的神(虽说当时没有什么名气),他自然有些许其它的底牌,当然那都是后话了。达摩克利斯之剑就是最好的媒介,无需法阵。
  至于神格,一个神灵的格调、善恶和秉性。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地点比这地方更有说服力了。毕竟故事口口相传,但是纪念碑却是凤毛麟角。虽说斯卡修特的总督府是人们后天给予艾普斯这一“凡人”的褒奖。但是艾普斯这一存在本就是神灵,就算是被贬为凡人十年也不会对他自身的神格有丝毫的损坏。我相信这一点。
  现在,就是要回话的时间了。
  “正事,什么正事?”
  我已经知道杰米·道恩要和我讨论什么话题了。但我还是想让他多费口舌。
  “是法阵。召唤艾普斯的法阵你想好在哪里布置了吗?”
  “就在这里。”
  “你不会又是就地取材吧。”
  杰米·道恩满满的不信任让我找回了一点自负。毕竟放眼整个乌尔斯和拉昂,我有自信他找不回来一个比我还要强的术士。
  “不,不是。我很确定四个法阵中代表神格的法阵布置在这里是最好的决定。”
  “四个法阵?你确定只需要四个法阵?”
  “我指的是四个枢纽——神位、神性、神力、神格。至于其它的用作传输用途或是存储魔力的小型法阵我随手就能拍出来。”
  “好吧,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杰米·道恩问道。
  (我要将这整座总督府变成一个法阵作为开始——我们施展奇迹的开始。当然,在那之前,我们得等一下西卡罗尔。)
  构建法阵需要阵眼。这片土地的魔力脉络是全新的,所以寻找魔力淤积点对我来说有些困难。因为只要是使用过的魔力脉络都会留下痕迹,只是基于使用者的娴熟程度和施法习惯导致残留的痕迹多或是少有些许区别。但是一条几近全新的脉络没有任何规律可循,也就是前人的经验几乎为零。
  谁叫乌尔斯人不重视神秘学研究呢?毕竟他们有神啊。
  归根结底,巫术是对魔力的扭曲运用,和魔法不同。魔法更多的是将魔力作为沟通力量的媒介,而巫术则是将魔力作为储备的能源。一个优秀的魔法师更是不会在体内存储太多魔力的,那样会导致魔瘾症发作。但是术士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生命力、精神力、魔力乃至言灵、血脉能力,只要是能够支配的力量,我们无所不用。毕竟,多而杂的复合能量会不自主地中和在一起。至于是好是坏,是药是毒全看运用的方法。
  我是个术士,不是魔法师。我追求的是力量。追求世界本源奥秘的魔法师肯定比我要更了解这些有关世界的秘密。
  好像没有什么破局的点了,我也不是一个有很强大局观的人。但是要论随机应变的小聪明,我还是很有自信的。所以,扬长避短,我打算发挥我的长处。
  “怎么样?”见我不说话杰米·道恩追问道。
  “还能怎么样?等人齐。”我回答道。
  “是托词吗?”理查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有一件事只能西卡罗尔去做。”我解释道。
  “找不到阵眼了么?”杰米·道恩还是那样令人厌烦地一针见血。见的是我的血。
  不过我也没打算隐瞒:“没错。”
  “归根到底还是耍小聪明么,卡米罗·德·肖?”
  (可恶的杰米仔。)
  “别在心里骂我,我这是在夸你。夸你随机应变能力够强。”
  “强词夺理。”
  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反驳杰米·道恩,西卡罗尔就毫无精神、一脸无奈地从门后走了出来:“话说,你们就真的把我晾在那里被赫提德兰训话?”
  “没办法啊,她太强了。”理查说出了我们几个人的心声。
  “好吧,我承认你们来了也没什么用。”
  “听上去真是严重啊。”杰米又开始套话了。
  “你们就别打听了。”
  “他有事找你。”理查拍了拍西卡罗尔的肩膀,将他带到了我的面前。
  “理查啊,想要受诅咒就直说。”我恶狠狠地从嘴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理查·拉昂哼着小调跑开了。
  “哪有身为王子的样子。”
  “找我有什么事?”
  还没等我态度转变过来,西卡罗尔就走到了我面前。我只能强行调转话题:“听说神灵汲取信仰作为食粮。但是你身为半神,一无信众,二无神殿。你又是怎么维持你神力精进的呢?”
  “这个吗……也许是这座总督府的缘故?”
  (果真是这样吗……)
  “请详细讲讲。”
  虽然我心中已经有一个大概,但是听西卡罗尔说出他的看法有助于完善我的推测。
  “我觉得,这座总督府与其说是我的家,更像是供奉我的神殿。”
  “何以见得?”
  “神力是会消退的,无论是神还是半神。相比起一成不变的神性,难以改变的神格,靠天收的神位。最直观的神力是最好获得的,也是最容易消耗的。”
  “就算是有神殿加持那也要有力量来源吧。”
  “不知道。”
  “啊?”
  相视无言。
  “哎……无所谓。那这既然是你的神殿,那你应该知道这里力量最浓郁的点在哪里吧?”
  “我房间?”
  “能不能不要这么草率!”
  “事实如此。”
  见西卡罗尔如此笃定,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作为一个团队,信任是基础。就算我再讨厌杰米·道恩,他作为一名行动的规划者绝对算得上出类拔萃。同理,谈到对这座大宅的熟悉程度,我们几个外来者肯定比不上在这里居住了十几年的西卡罗尔来得熟悉。
  “二楼,穿过走廊。左手边第三个房间。”
  “谢谢。”
  无心之语。
  来到楼梯的转角,我碰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一个原本应该早些出现的人——克罗托。但是这一次她给我带来的感觉又有些不同。这种感觉很微小,但是又让我不得不重视。
  她就靠在楼梯二层平台的阴影处,黑暗遮蔽了她的脸颊。但是从她的装束和我对过往灵魂的熟悉感觉帮助我认出了她。
  一身拉昂的新兴装束,短裙配上中性的长袖衫。衣服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说她像是一位刚刚毕业的学生(西卡罗尔在私下跟我们提到了这一点)还不如说她是一个女巫。
  气场过于相似。
  我抓着楼梯的扶手,左脚悬停在半空。隐隐约约地,我听到了一声轻笑。
  好吧,我承认,即使面对使徒级别的恶魔我都没有发颤过。但是今天,就在现在,我在这个我曾经从危险名单上划掉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卡米罗·德·肖,对吗?我应该没有记错你的名字吧。”
  “是的,没错,小姐。”
  “别那么紧张,召唤术大师。”
  “你和我第一次见到的克罗托,是一个人吗?”
  “啊?我一直都是克罗托,克罗托一直都是我。而且我要请问肖先生,您是从什么时候萌生出这样一个夸张且荒唐的想法的呢?”
  “不要尝试欺骗一个撒谎成性的术士,因为只有骗子才最懂骗术。”
  “难道说你在怀疑我在骗你?”她的笑意更甚,我甚至能从中感觉到一丝嘲弄的意味。
  “当然。”
  “你的聪明才智难道都拿来内耗了吗?”
  “这个时候拦住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我没有过多地纠缠,而且装傻,有时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预判总归有些差异。将主动权交给对方并不是一味的退让,在相互试探的阶段,抛出再小的砖块都能推断出有价值的信息。
  “啊,也没什么。只不过想确认一下我们这些人等候多时的召唤术大师有几分实力。”
  和我想得倒是有些区别,不过方向上没有多少差异:“确认?是个什么样的确认方法?”
  刚进入乌尔斯的时候我们就被告知,这次的目的地拉卡奇斯作为乌尔斯政治体系的标杆,其影响力非同小可。除了极少数寡头掌权的城邦,许多城市都在模仿拉卡奇斯的运转模式。相应的,这座古老城市的文化遗留和淤结的历史问题也在经济、军事、日常生活、传统等各个方面影响着这座城市。简而言之,这个经历了黑暗时代仍然屹立不倒的国度比我们这个新生的雏儿更加精细、更加巨大、也更加易碎。不知是怎样的无心之举都有可能触犯到表侧的礼仪或是更深层的禁忌。现在克罗托所说的确认在我对乌尔斯文化浅薄的理解中有个意思——不信任。
  不信任我的能力?作为大巫妖克鲁佐德的继承人和消灭者,我的巫术天赋和水准从来都没有人质疑。克罗托这句话触及到了我唯一自负的点,我享受力量,享受的是力量带给我的利益。
  (不菲的代价,伴随的是同样不菲的收益。)我的老师除了活得久,样样都不如我。但是除开他的寿数,这句话是为数不多由他悟出的法则。
  虽说直到死于我手他也没有彻底掌握这一点。
  “很简单。”
  她伸出了手,修长的食指轻点。我并没有魔眼或是修炼过灵视,但就在她出手之后,我清楚地看到了我的左侧胸腔和她的食指指间处出现了一条半透明的细线。
  “你没有资格证明你的价值,评判权在我。”
  很不幸,我并没有什么防御直接精神攻击的手段,但是这好像并不是精神攻击。硬要说……这更像是某种通过外力操纵肢体的戏法。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已经失去了对我身体的控制。
  回过神来,我已经成了一个傀儡。像是我小时候看过的滑稽木偶戏中的角色。
  僵硬的行动,扭曲的关节。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前去,我甚至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酸麻感。
  “你知道吗,术士?我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评判你,你只是一个没有自觉的棋子,走到了你不该走的位置。所以,现在我该出手让你出局了。”
  我想发声。但是现在的我,连徒劳地振动声带都做不到了。
  “顺便再说一句,你这样的‘聪明人’,总是想得太多。”
  她终于从阴影中露出了她的正脸,那张微笑的俏脸是那么熟悉,但其上多了几分戏谑和冷酷。
  好吧,我承认他说得对。但是,像我这种人,很明白一个类似于护命匣的手段,那我这种小人早就淹没在这片灰色世界的大潮之下了。但是我正好有类似的手段,所以这位小姐的傀儡戏法要失效了。
  “负隅顽抗……”
  分魂,术士的必修课。将自己的灵魂映射到另外的地方,虽说护命匣是巫妖特有的术式,但……我自创了一种可以用来抵消自己被影响表层意识后仍然可以保证自己正常思考、行动的术式。差不多就是切换个自己灵魂的备份。毕竟……谁叫我的师傅是个巫妖呢?
  “额,我能停下吗?”
  “停下?你以为我的技法是什么三流货色吗?”
  我停下了。看着克罗托瞬间僵住的脸我心情大好,虽说我被守株待兔了。
  “还真是这样。”
  “?”
  我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想法——克罗托,命运三女神之一,织线者。
  讲真,我来拉卡奇斯这个地方从来没有想过干什么能提起诸天神兴趣的事。毕竟敢在冥王手底下抢人的家伙都没什么好下场,至少在我听过的故事中能成功从冥界带人出来的只有赫拉克勒斯。
  但是谁叫我命运多舛,能扯上些阴间的特使呢?回去,我一定要问问他们召唤神灵的目的是什么。还有,西卡罗尔到底是什么人?
  “嗯,所以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
  “听你的语气,你还有些经验?”
  “对付会预知的人,让他们猜是最好的方法。”
  “生灵的命运织成了一张网,而这张网的空隙滋生了无数的可能。”
  “啥?我不是法师。”
  “看来你遇见过先知。”
  “何止是遇见过……”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不干涉你了,只能说他们是会钻空子的。”
  “那个……她没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在一段时间的双目失神和耳鸣后,我又找回了自己那原来的意识,毕竟那个一直在用的原装款的使用寿命比较长,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只不过我面前的小姐好像也换了一面。确实,那种女巫的感觉荡然无存了,她的这一侧给我的感觉更像是我那些久居深闺、未经世事的妹妹们,像一张白纸。
  “原来你也会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卡米罗·德·肖先生,我是说另一个我有没有对你干什么出格的事!”
  “还真是这样……”
  “啊啊啊,不会真的!那个老巫婆!”
  “额,她只是想算计我然后……只过了一招就跑路,换成了你。”
  “所以说没有发生什么?”
  “有惊无险。”
  “那就好。”
  “现在我要去西卡罗尔的房间干件事,你能帮我看门吗?”
  “当然可以。”
  乱,乱,乱。
  脏乱差。
  虽说这可能就是一个常年累月待在家里的青年男子的典型生存环境。但是,身为太阳之子,能不能注意一下个人品味?
  所以,作为整个法阵的枢纽,应该怎么起型呢?
  神格么……一个神灵的格调、善恶和秉性。所以,面对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正义之士,要和他产生共鸣只能夹杂一些审判、公理、正义的元素。对抗和胜利必不可少。但他并不是战场上的凯旋者,而是众望所归的,将社会影响定为第一位的给人们带来安心的法官。
  “基石为日与月的双生子,夹杂以克鲁佐德之徒之能。辅以通天的拉卡奇斯的审判庭,即使是高耸入空的众神所在之地亦无法遮蔽其光辉。此地为拉卡奇斯,被蛮族的骑兵呼啸而过却仍然傲然挺立的民主之城,您的庇护之处。”
  圆形的法阵中央对称地显现了法阵的骨架,骨架上的图画是我能想到的最符合“审判”这一主题的正灵和镇魂的纹样。我的画笔是我的精神力,颜料是生命力。这是两种最古老且格调最高的“工具”。
  “立柱为背负世界之屋的盘根错节之树,无上权柄藏匿于此树的年轮之中。存乎于天际线、寂灭于深渊。已逝者的国度也未曾困住您,冥河誓言的失信也只是一个谎言。”
  我所能联想到的事迹也只有最近那位审判之神失信于冥河这一项了。毕竟外界已经将西卡罗尔的养父和那位神话中的神明混为一谈了。虽说他们没有明摆着将这件事挑明,但是西卡罗尔的表现让我对那位召唤目标的身份有一个大概的猜测。艾普斯——法律、公理和正义的庇护神,他同时也是西卡罗尔的养父。
  法阵的半径范围内,尽是枝干和地底的模拟咒文,我实在找不到有关于那把神造兵器的相关信息,我只知道在叙拉古出现时,这柄颇有象征意义的利刃高悬于穹顶、宣告了一项警示。
  “发掘、调和、合一、塑造、满溢!吾乃卡米罗·德·肖,巫术使役者、未知之境的探寻者、拜谒天神之人!”
  “显现吧,显现吧,显现吧!身为神明就要践行法则!从‘卡俄斯’中降诞的汝之先祖,吾辈的心之所系哟!既听闻这召令,就将奇迹显现于——吾等凡人之眼吧!”
  在最后一圈转轮完成的一瞬间,强而刺眼的光芒笼罩了我,我在那虚幻的白光与虹光的交错中看到了些许幻觉。
  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但是我能认识到——那是一条大道,虽说几经没入黑暗、停于幽径,但仍然不失为一条长路……很长的路。
  (这样就……好了……)
  等到我能重新看到周遭的环境时,已经过去了好一阵,此时的我已经躺在地上,周围是西卡罗尔他们。当然,那个命运女神的另一侧也在场。(虽说我也并不知道这两个灵魂谁主谁辅)
  “成功了?”
  杰米·道恩一如既往地急功近利。
  “人没事就好……等等你怎么躺在地上啊!能站起来吗?”
  贴心的理查。
  “这是,法阵?”
  西卡罗尔呆呆地望着面前那片刻印在原先空无一物的地板上的幽蓝色、正在散发着蓬勃生命力的圆形法阵。
  “所以说你们三个是听见动静了才上来的?”
  理查笑着伸出了一只手,把我拉了起来。
  “成功是肯定的了,不过我唯一在意的是——外面动静大吗?”
  “如果不是那道直冲云霄的强光,哥几个连饭都吃上了。”理查一脸埋怨地看着我。
  “直冲云霄?”
  “截取赫提德兰的话——‘直冲奥林匹斯。’,你懂了吧?”
  “那看来接下来我们的麻烦不会小了。”我叹气,看来效果好得过头了。
  “正合我意。”
  西卡罗尔背对着我们,语气里带着些许藏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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