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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我快记不清他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贝克大叔的冷清餐馆内,迪亚哥·卡图姆和我面对面坐在一张方桌前。
“也许他如今确实变了,但在我的内心深处,他一直都是那个对未来抱有希望,相信正义终将获胜的少年。”
迪亚哥笑了笑,道:“少年?我们早已不是少年。至于他?从始至终他都和少年这个词沾不上边吧。”
“或许他生而为人的时光短暂且黯淡无光,虚幻且宛如泡影。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们陪他走完了这一程。”
迪亚哥点了点头,无言地拿起刀叉将面前的牛排切成小块,然后放到嘴里细细咀嚼。
我知道他进入这个状态一时半会是不会说话的,于是我继续说道:“还记得吗?我们在这里第一次见面时,他的模样。”
他走了进来,木质的地板被他的甲靴踩得嘎吱作响。在角落的我,不,是过去的我默默注视着他。同样的,迪亚哥也在另一边看着。
三个人就这样僵持在原地,没有人知道对面的那个人是否是自己等待着的那一位。最终,是他打破了沉默:“谁是希尔特·阿克蒙德?谁是迪亚哥·卡图姆?”
“我知道你的名字,乌尔斯人。所以,站在那里别动……是叫艾普斯,对吧?”一身拉昂西部拓荒者服饰的迪亚哥举起枪,对准了面前这个斜挎长剑的青年。
“我劝你最好把枪放下,你没看到他的眼睛吗?”我说道。
“金光?额,希尔特,这代表着什么?”迪亚哥举枪的手仍然平直,但是注意力完全已经放在了我这边。
“这说明他要展开他神威的一角了。如果不想像个罪犯一样双膝跪地就赶紧收起你那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
还没等我将这句话讲完,他就将手中的枪塞到了枪套中,和他拔枪时的动作一样快。
“非常抱歉,这个蠢材只不过是开了一个致命的玩笑,相当……致命。”
“是的,很致命。”艾普斯紧绷的全身放松下来,那股压迫感荡然无存。看着他的脚下,他踏足的那块区域已经有一些微微的裂缝,真是恐怖。
往往这时,迪亚哥会反驳我,然后被我的一番话语辩得哑口无言,但是这次,这位放荡不羁的牛仔好像破天荒地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了。
“对了,艾普斯。你应该知道我们找你来的原因吧?”
“雾王,伊戈塔尔。”迪亚哥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那块牛排,喃喃地道。
“是啊,伊戈塔尔。我刚刚想到艾普斯,就碰巧听到你说起伊戈塔尔。”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来这里吗?”
“呵。”我笑了,只能说好强的既视感,“总不能是来叙旧的吧。”
“当然不是,是为了伊戈塔尔死后他那堆足以震动神秘学界的研究资料和收藏。”
“丢了?所以让我来找?”
“我们教廷还没这么废物。”
“说吧,我已经几年没用过预言能力了。”我指了指眼前的白色布条。
“普林斯特,伊戈塔尔之子。等我们知晓他的存在时,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人间蒸发?”
“是的,如你所想。而且根据伊戈塔尔的笔记来看——普林斯特的血脉纯度比他还要高。”
“不对吧,伊戈塔尔是由人通过巫术的影响堕落而成恶魔的,他的儿子能不能继承恶魔之血都是个问题,更别说恶魔之血的纯度比他还高了。”
“是的,所以说我们教廷的猎魔人公会得出的结论是——伊戈塔尔通过炼金术塑造了一个能在现实行走的恶魔的躯体,并在他的地宫里进行了十多年的实验,最终稳定了这个人类男性化的生命体,为他取名为普林斯特。”
“像是那家伙干的事。所以说是要我找他呢,还是让艾普斯杀了他呢?就像七年前那样。”
“别讽刺我了,我承认,我们教廷近卫确实没什么实力……”
“别,近万人的私人武装,还配备有跨时代的装备,这种队伍能说没什么实力,那你把拉昂的驻军当成什么了?”
“你说得都对,不过,你黑市的那些生意和你的学院……”
“所以说我这次是不出手不行了,对吗?”
“那是自然。”
“不过,我能做到的有限。除开我的预言,随便拿去用吧。”
“什么!你知道我找你来只是为了求你的预言!”
“我的预言并不能帮你找人,让你失望了。”
“是为了给艾普斯预言而存蓄力量吧。”短暂的沉默后,迪亚哥突然道。
“对。”我坦然道。
“也是……毕竟对于你来说,拉卡奇斯才是首位。”
“不,对于那个曾经放逐我的地方,我已经忘却了,如今拉昂才是我的家。不过,这双眼已经到了极限,几乎无法参透未来了。这最后一次机会,我想留到最关键的地方。”
“你有你的考量,我无权干涉。毕竟拉昂皇城的地下黑市之王,不是什么人都能左右其意见的。”
“走到如今这一步,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其实我也不想当什么黑市老大,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开我的学院而已。”
迪亚哥又笑了,笑得很大声。
“我知道说出这句话没几个人会信,但是我知道你绝对是那相信我的一部分。”
“唉,是啊。也许追名逐利是旁人的常态,但绝对不是你的目的。你的目光,永远比旁人快一步,恰到好处地快一步。”
“别揶揄我了,迪亚哥。”我也跟着笑了,“如果我总是那么明智,又或许是装得那么明智,那我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继承这条血脉能力的人都像你一样吗?”
“我是独一无二的。”
“能说出这句话,那你就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希尔特·阿克蒙德。”
我们吃完了剩下的菜,离开了贝克大叔的小店。漫步在拉昂皇城的街道上,看着远处的宫殿群落和那座新建成的通体漆黑的尖塔,我不免感慨自己时下的处境。有些人注定要在台前发光发热,而像我这种人,即使位高权重,也只能在幕后贡献一切。不过一想到那些孩子们会拥有的前程,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二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学院门口,学院的全称是迈克利夫兰学院,名字的来源是前拉昂时期坐落于此处的一座古城,拉昂的皇城也脱胎于此。这是一座年轻的学院,它成立才不到十五年,但是我相信它绝不会比大学区中那些老牌学校差。不止于此,我的目标是超越拉卡奇斯卫城的象牙塔。这并不是天方夜谭,因为拉昂甚至在城市关键处使用了钢铁、元素矿物和魔禁材料,这一点远超北方联盟和乌尔斯。以小见大,在这片具有创造力的土地上有无数的像是建造这座城市的建筑师一样的未被发掘的赤金般的人才。而且我相信,这并不是人智所能到达的极限,在这片土地最杰出的研究者的努力下,迈克利夫兰学院迟早会创造独属于它的辉煌。
巨大的憧憬和对未来的展望牵动了我的双眼。我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艾普斯……乌尔斯人相信宿命,我们的因果循环和生命旅程和黄泉中的命运三女神息息相关,但先知不同,应该说乌尔斯的先知尤为不同,我们是唯一能观察到自身和他人宿命之线并对其产生影响的人。也正因如此,命运三女神将所有生于乌尔斯的先知的宿命线编织得长而凹凸不平,这代表着漫长而曲折的人生之路。甚至有些先知会受到命运三女神直接的影响,比如我。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写下了那段预言,神代终结的预言。结果就是,我被驱逐,来到了拉昂。
那么现在,我幻视到的那个身影究竟身在何处,又处于何种境地?我继续看着他的背影,继续看着。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慢慢观摩这突如其来的现实视界,在招呼了一下迪亚哥后,我径直走向了我的住所。
拉卡奇斯的夜色里,艾普斯站在那里,他白色衬衫外套着蓝色马甲、一条笔挺的黑色西裤直到脚踝,脚下蹬着一双皮鞋。这套在拉昂都十分前卫的装束在拉卡奇斯出现简直是难以想象,更何况是出现在艾普斯这个守旧的家伙身上。拉卡奇斯现在是晚上十点,虽说拉卡奇斯没有宵禁令,但是这个点只有一些通宵的酒馆开张。
不出意外地,在他面前站着两个面色潮红的醉鬼。在他们中间站着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少女。少女的手被两个男人握住,挣脱不开。
“无聊。”艾普斯叹了口气,双手插兜,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唉,这位小哥,你是这想要干嘛。”那两个男人中更精壮,但是矮了艾普斯两个头的那个凑上前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只是路过。”
“谁都知道你只是路过,但是既然被你看到了……那就只好请你闭嘴了啊!”
那男人平铺直叙地一拳直击艾普斯的小腹。艾普斯一个侧身,右手迎了上去,只听得一声闷响,那男人的手直直撞在了一只泛着黄金光泽的义手上,强烈的痛感让他下意识地缩回拳头,但是那只义手已经死死攥住了他伸出的那只手的手腕。
另外一个瘦高的男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吓得浑身打颤,那个少女见状赶忙挣脱了剩下那个人的手,跑到了一边。
“现在看清楚我是谁了吗。”艾普斯面无表情地对着面前的那个莽撞家伙说道。
“艾,艾普斯?”那个被捏住手腕的家伙面色更加难看了。
“没错,就是他!”旁边的那个男人看见那只义手后确认了他同伴的猜想,随后嘶哑地叫了出来。
“酒醒了?那就离开这里!”艾普斯松手,那个精壮汉子如遇大赦,马上就跑得没影了。剩下那个瘦高的男人见艾普斯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也赶紧顺着他同伴离开的方向逃跑了。
见刚刚缠着她的两个男人狼狈逃窜,少女松了一口气,随即靠过来对艾普斯说道:“谢谢你。那个,我叫克罗托,初到拉卡奇斯,请多关照。”
听到少女的名字是克罗托,艾普斯有些许惊讶,不过马上恢复了镇定:“克罗托吗……我是艾普斯,初次见面,希望没给你留下什么坏印象。”
“怎么会呢!艾普斯先生刚刚才救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不用谢我,我刚刚没打算救你。这样说虽说不解风情,但是我还是得说——要庆幸就庆幸那些人拦了我的路吧。”
“但即使如此……”
艾普斯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道:“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克罗托抓起了裙子的两侧,目光游离。
“我知道了,跟我来吧。”艾普斯见状转身离开了原地,克罗托则跟了上去。
“酒神的宴会”,酒馆取这个名字实属有些许自大,毕竟在神话故事中,酒神的宴会不仅是神的买醉场,更是人的寻欢作乐之处。天下无二的麦酒、果酿和葡萄酒配上潘神的牧笛,酒神的信众和他的狂女在其中起舞。而在如今,神早已隐匿,神与人一同行走于大地上的年代早已一去不复返,自然也没人计较这间酒馆的名字是否名不副实了。当然,就算酒神亲临,在尝过这间酒馆的酒后也不会对这个名字有意见。更何况,他们同名。这间酒馆的老板很是年轻,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他很擅长酿酒,而且和酒神都有着相同的名字——狄俄尼索斯。所以有人推测他是否和艾普斯一样是天神下凡。虽然后者也没有被本人证实,但是前者倒是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如果狄俄尼索斯就是我的话,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而在这样一位开朗机灵却有几分暴躁易怒的老板麾下工作,对于艾普斯这个办事一板一眼的家伙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拉卡奇斯的绝大多数人都十分尊重这位刺杀僭主的大英雄。
提到艾普斯,就不得不说他的身世,他是个被退役的神邸武士养大的孤儿,在十年前和他的养父以异乡人的身份来到拉卡奇斯。在一次出城之后,他断了一只手并且换上了一只常年泛着黄金光泽的不知名材料的义手,那只义手的精巧超乎人的想象,不仅和人手一般无二,还可以根据使用者所想变更形态,包括但不仅限于各种武器。在他回来后,就发生了那件事——僭主夺权,是一位女性。当时任职的将军和执政官被叛军控制在自己的家中,僭主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全城的交通要道,切断了拉卡奇斯和外界的联系之后,在公民大会会场聚集了全城公民宣告了拉卡奇斯政权的易主,当时现场一片哗然,但无人敢上前发声,只有天空中的滚滚雷声在宣告着天神的立场——默认。
那是个乌云密布的打雷天,只有雷,没有雨。并非拉卡奇斯公民的艾普斯自然没有受到僭主的裹挟,或许在她的眼中,一个异乡人可能连威胁都算不上,就算他能联系到卫城的神邸武士,也为时已晚。但,就在一切都已成定局的时候,艾普斯选择了孤身一人前往她那重重防护的住宅,进行刺杀。这是一个英雄的义举,而英雄往往活不到最后。不过,他做到了,他成功地阻止了拉卡奇斯落入僭主之手,而且全身而退。那晚和他交过手的人在监狱里说道:“他就像一柄尖刀,明晃晃地立在那里。无人能挡。”
虽说这次夺权背后有神邸武士的分裂,奥林匹斯十二神对凡间的漠视,宙斯神的从中作梗等因素,但这些都不重要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艾普斯这位和十二神之一的法律守护神同名的男人的陪衬。以一己之力完成了拯救拉卡奇斯这一壮举的男人自然而然地被全拉卡奇斯人推上了至高之位,有人说,他是法律守护神艾普斯下凡;也有人说,他是宙斯的私生子,是宙斯派他来监视人间的。当然,无论哪一种说辞,哪一种论调,都在强调他的武勇,他的神性,就像当年吹捧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一样。有些务实的家伙甚至想推举他为拉卡奇斯的执政官或是让他获得十个将军席位中的其中之一。但是,他除了接受公民大会赋予他的公民身份以外,什么都没要。按他的原话来说就是:“我只不过是在合适的时间,来到合适的地方,做了合适的事。那些席位不适合我这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人来坐。”随后,他选择在拉卡奇斯的档案库当了一个公差,每月拿着微薄的工资,但足以养活自己。不过在晚上九点下班后,他还有另一份工作,也就是在“酒神的宴会”酒馆中当酒保。
不知道这一次艾普斯带一个妙龄女子到这种地方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不过他永远都是那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没有闲人会触他的霉头。
推开酒馆前的两块挡板,艾普斯走进了空无一人的酒馆,克罗托紧跟其后。和那些靠立柱支撑的乌尔斯传统建筑不同,这间酒馆所使用的是墙壁承重,辅以铁质的架构在房梁和墙壁内固定整体。克罗托明显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第一次见识到拉昂风格的建筑,她既惊讶又新奇。
“这地方不像拉卡奇斯呢。”
“是的,这家酒馆的老板,也就是我的上司,很喜欢外国文化,但仅仅是模仿个皮毛就让他费劲心思了。”
“即使是这样,这地方也算得上是全乌尔斯第一家拉昂风格的酒馆了!”
克罗托开始在大厅内游走,琥珀色的灯光下她显得是那么的神秘而美丽,不过可惜的是,这位漫步在穹顶下的少女真心的笑容却无人欣赏。
“咳咳,这位小姐,小店是本人的私有财产,如有损坏照价赔偿。”
柜台后一位打着领带,穿着白色衬衫的俊俏少年面带笑意地友善提醒道。
“狄俄尼索斯。”艾普斯向其点头致意。
“哎呀,我就说是谁将这样一位异国装束的漂亮姐姐是谁带进来的,原来是我们的大英雄啊。”
“这不正合你意?”
“这位姐姐怎么称呼?我和酒神同名哦。”
“克罗托。”
“唔……”狄俄尼索斯听到这个名字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不过他没有明说。
过了一会,艾普斯岔开了话题:“姑娘,我们这里马上就要开张了。要不你去楼上的包间避一避?”
“为什么?我难道不能帮你们一起……”
“那个的话……还是算了吧,本店不支持那种服务的。”狄俄尼索斯一脸尴尬。
“会让别人误解的。”艾普斯一本正经地说道。
“会出现那种情况吗?那好吧。”克罗托也不再纠缠,径直去了二楼的包间。
再三确认克罗托看不到下面的情况后,狄俄尼索斯说道:“艾普斯、狄俄尼索斯、克罗托,三神齐聚啊。”
“知道我秘密的你算一个,但很快她也算一个了。”艾普斯抬头望着克罗托走进的包间,喃喃道。
“那可是命运三女神之一,把希尔特逼走的罪魁祸首。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七年前,我们之所以能瞒天过海,希尔特在拉昂的助力不可或缺。但是那一招只能用一次,这一次除非他亲自到,否则奥林匹斯那边我们是瞒不住的。”
“所以你想拉拢一直站在宙斯那边的命运三女神?”
“有何不可呢?”
“十年沉睡,十年放逐。你变得太多了。”
“我并不后悔。”
“你是英雄,永远都是英雄。你拯救了无数人,不需要他人拯救。”
“不,还是需要的。”
艾普斯似乎想起了久远的过去,那个诸神相争,生灵涂炭的时代。或许是庆幸?或许是感叹?他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普罗米修斯的预言从来都是抗击命运最好的武器。
孤身一人灭杀三柱泰坦,守住拉卡奇斯;创立神邸武士,用神威告诫觊觎王位之人。他的事迹远不像其他天神那样多彩,但是足以显现他的风格——只做关键的事,只出现在存在不公之处。身为法律的守护神,他永远都是正义的象征。至少直到二十年前,世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大约在五十年前,宙斯神又有了一位恋人,一位凡间的公主。公主很快就生下了一个男孩,那个孩子的名字被天神视为禁忌,永远不能提及。公主祈求宙斯神给予这个孩子天神的加护,宙斯神同意了。不止于此,他还召集了他的大哥哈迪斯在内的所有位高权重的神明给予这个男孩祝福,并向冥河起誓不能伤害他。所有神和人都希望这个孩子长大后能成为新一代的领军者,为乌尔斯征服整个东陆,让宙斯神的雷霆遍布修尔维大陆的东方。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自持加护的少年开始蔑视天神,妄图登上神王之位。因为所有神明都向冥河起誓,所以整个奥林匹斯山束手无策。而少年的力量并非这片大地的超凡者所能匹敌。就在他即将踏上奥林匹斯山和宙斯对质之时,艾普斯站了出来,将告诫过达摩克里斯的高悬之剑具现化,化为一道神光灌入了这个僭越之徒的天灵,这场闹剧也随之结束。
不过违背誓言的艾普斯只能在冥府沉睡十年,在凡间放逐十年,在凡间放逐的十年间,他的记忆和力量在逐渐恢复,直至如今,除开他未登上的神位,他和全盛时期相差无几,当然,也有那只义手的缘故。
结束了一晚上的工作,时间已经跨过了凌晨两点,今天的生意相当的好,狄俄尼索斯相当的高兴,也自然将艾普斯留得久了一点。往往转钟时艾普斯就可以回家了,酒馆生意兴隆的时间也就只在八点到十二点这个区间。
等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艾普斯来到了暂未开放的酒馆第二层,克罗托已经在包厢里睡着了。艾普斯很明显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出门招呼狄俄尼索斯上来,狄俄尼索斯心领神会,他拎着一壶酒上楼,进门后将封盖打开,往克罗托鼻子下面一放,克罗托马上就醒了。
“那个,现在几点了?”
“凌晨两点。”艾普斯说。
“唔……”
“我们打烊了。”狄俄尼索斯说。
“那我现在……”
“可以留在这里哦!”狄俄尼索斯赶忙道。
“还是去我家吧。”艾普斯拍了拍狄俄尼索斯的后背。
(也是啊,毕竟她的目标是……)狄俄尼索斯心头一动,随即答应下来。
“走吧。”
公民路连接着新城区和老城区。艾普斯的家就在老城区的边缘地带,这里很接近老城门,至于新城门在神邸路的中途,出了新城门就到了宙斯神殿。新老两个城门同在南侧,但相差近十公里。
“啊,好远。”克罗托扭了扭自己酸痛的脚踝,看向面前附带花园的三层大宅,“你一个人住这里吗?”
“唔……有其他人。”
“这么大的房子,而且也不是拉卡奇斯风格的呢。在这片老城区总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克罗托自顾自地说道。
“这是拉卡奇斯被攻陷时,斯卡修特人建造的总督府。至于现在为什么这栋宅子到了我的手上,那源于七年前的一场意外。”
艾普斯讲述了那个被拉卡奇斯人传唱过无数遍的故事,一个孤身一人的家伙拯救了全拉卡奇斯的故事。
“难道那个刺杀僭主的英雄是……”克罗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就是我。”
“好厉害!”
“我只是在合适的时间,来到合适的地方,做了合适的事罢了。”
“是,是吗?”
“嗯,克罗托。”艾普斯突然叫住了克罗托。
“啊,在!”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来到这里,你要向我保证——接下来我告诉你的一切和你所看到的一切你都会保密。能做到吗?”艾普斯在说这段话时,神情变得十分严肃。克罗托见状,不敢出声,只得频频点头。
“好,进来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艾普斯用钥匙打开了门锁,推开大门,将克罗托领了进来。
走入花园小径,修剪有序的灌木和流转不停的喷泉最为抢眼,明明没有雇佣园丁,但是完全找不到树木的枯枝落叶和其它垃圾的踪迹。夜里出没的各种小动物正在审视着这位初来乍到的女士,克罗托则是一一回以淡淡的微笑。或许在这片神秘还未消散的土地上,就连这些小生灵也掌握着些许自然的奥秘和非人的智慧。
“到了,进屋吧。”
“哦。”
克罗托打开房门,屋内明显不及外面明亮,艾普斯早已轻车熟路,但是克罗托只能紧紧跟在艾普斯身后。
一楼是一间大厅,是集会和聚餐的地方;二楼是功能各异的房间——有书房,厨房,睡房等等;三楼则是会议室和拥有一大片实木地板的练习场。一开始是斯卡修特风格的骑士训练场所,有铁桶般重甲和长枪。后来改成了神邸武士风格的剑盾训练场所,并存留至今。
来到二楼,克罗托发现有一间房间点燃着一盏灯,她望过去,发现有一个人站在走廊的尽头。她走了过去,艾普斯并没有选择阻止她,而是就让她这样慢慢地、慢慢地靠近那个走廊尽头的人影。
克罗托走到了那个人影的背后,那人转过身,是个和狄俄尼索斯年纪相仿的少年,有一头及肩的长发,面容柔和,线条不甚明朗,但是清晰可辨的五官给人一种和煦的感觉,不过其现在的神情十分阴沉。不止于此,看到克罗托走到他的身前,他甚至举起一只拳头说道:“你是什么人?”
“西卡罗尔,收起你的拳头!”艾普斯大喝一声,名为西卡罗尔的少年放下了那只紧绷着的拳头,满脸不屑。
“你和那个老家伙一样聒噪。”
“注意你的言辞,西卡罗尔。”艾普斯眼神中带着一丝愠怒。但即使是这一丝丝的情绪波动都让在场的两人感受到了如同山岳般的压力。
位于威压中心的西卡罗尔仍然面不改色,但是旁边的克罗托双脚已经开始发软。
“硬撑?你长进了啊,西卡罗尔。”艾普斯注意到了身边面色很有点难看的克罗托,松了一口气,那股压迫感荡然无存,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艾普斯眼瞳里那一抹淡淡的金光也逐渐消散。
“哼,下次不要带些奇怪的家伙回来。”西卡罗尔对着克罗托道。
“我有名字!”
“我不在乎。”
“你!”
(克罗托对吧,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了。命运三女神之一,纺织命运之线者。)
西卡罗尔转身打开了房门,走进房间,不再出现。
“别生气,他对我和老爷子都有着些许怨气,怪不得他。不过这股怨气波及到旁人的身上就是他的问题了。”
“他是?”
“我的义子。”
“那‘老爷子’是?”
“我的养父,一位闲不下来的老人。”
“是这样啊。”
“今天晚上你在我的房间里过夜吧,我在书房凑合一晚。”
“谢谢。”
在顺着艾普斯指的路来到了他的房间后,克罗托躺在床上,缓缓地睡去。
此时的她,究竟是命运女神之一,还是一位名叫克罗托的迷途少女呢?
总有一天,他们会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