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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与死之间的简单抉择中,他们偏偏选择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红月高挂,乡间小路上,雾气弥漫。
周宇望向两条小路,内心之中竟忽然涌现出一股陌生的熟悉感,颇为荒谬。
左边道路远处传来闪烁不定的微光,以及微不可闻的犬吠声,再看向右边道路,好嘛,是一片漆黑,阴风阵阵。
“emmm,这还用选?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当然是男左女右啊!”周宇在心中疯狂暗示自己,尽管他觉得那边一定有问题。
他将手电筒别在腰间,又从背包里拿出网上买的防身甩棍,最后提起行李箱,小心翼翼地向左边光亮处走去。
一百步,三百步,五百步。
前方的灯光越来越来亮,而周宇却越来越紧张,他感觉不太妙,脚步逐渐变得沉重而迟缓,仿佛灌满了铅,呼吸也愈发急促起来。
“不对!这里我绝对来过!”路走到一半,周宇终于想起,那股熟悉感到底是什么?
是半个月前的那场噩梦!那场差点要了他半条命的噩梦!
“呃啊!”
心口传来一阵绞痛,周宇猛的将甩棍插在湿软路面上,迅速按住胸口,不知不觉间,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千米狂奔般激烈,周宇只感觉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抛锚的老旧大巴,诡异猩红的圆月,乡间突兀出现的岔路……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感觉如此心慌?”周宇按住胸口的手轻微颤抖,他用手背抹了把额头冒出的冷汗,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试着回想那诡异噩梦中发生的点点滴滴,然而他越想记起,便越发遗忘。
他想的越多,脑袋也就越痛。起初,只是近两分钟,感觉如快速膨起的气球般胀痛;而后是长达三十多秒的,像是被拳击手全方位击打过似的剧痛,最后,则是犹如万只蚁在他脑中爬行!钻洞!啃食!
“呃啊!啊!啊!”周宇痛苦地嘶吼着,疯狂敲打地敲打、摇晃脑袋,他潜意识里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假的!
但是恐惧,它绝不说谎,他一定是遭遇了什么?那对他至关重要!
忽然,脑海之中,一个隐约可见的模糊轮廓浮现出来,长方形,上面浮现出几个金光熠熠的字。
上面写着,重生之我在……
“那是?笔记本!”周宇骤然清醒,他迅速取下背包,准备掏出那本笔记,然而当手指触碰笔记封面的那一刻,仿佛有一道流光钻入了他的身体。
就在他试图将其取出之时,脑袋深处猛然传来一股剧痛,大脑像是触发了某种保护机制,周宇双眼向上一翻,身体一软,瞬间晕死过去。
而那本笔记恰好从背包拉链的缝隙之中滑出,掉落过程中撞倒插在地上的甩棍,偏移方向后,碰巧砸在他胸口上。
与此同时,红月下的另一处,交手已至尾声。
砰!
中年汉子双目充血,他竭尽全力的最后一脚猛然踢出,半截破烂大巴如炮弹般撞向老爷子,而后被其一个闪身,轻松躲过,撞倒了一排排迎客树。
“呵忒!”王遇春无力地瘫坐在地,朝身旁狠狠吐出一口血沫,此时他被废了一臂,而老爷子却只是轻伤,抬头望向眼前身形佝偻的高大背影,他不禁苦笑道:“老爷子果真是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
“瓜娃子,你着魔了!”王老爷子负手而立,叹息道。
中年汉子也不反驳,只是抬头望向了那轮红月,自顾自道。
“左道王家,世代单传,那年,我被仇家追杀,险些横死街头,她奋不顾身,救我一命,而后为了给我买药,又卖掉了她爹辛苦给她攒的嫁妆。”
“后来,她教我做个普通人,做个好人,她是那么天性纯良,那时的我,第一次后悔生在左道王家。”
“再后来,我不顾家中反对,娶了她,她也不嫌弃我的出生,为我生了慧儿,那年大地震,她母女二人被压在废墟下,我拼接全力,也只救下女儿。”
“那时我才知道,她爱女儿,更怜我王家人丁单薄,不忍我孤独终老,我不敢去想她那般瘦弱,怎么撑起这钢筋水泥,她用自己的血换了慧儿一命!”
“而女儿如今死不瞑目,您让我死后怎么有脸去见她!”
说到最后,中年汉子已然是泣不成声,他艰难站起身来,朝着老爷子的背影,扑通一声,重重跪下,一拜三叩首,磕得头破血流。
“左道王家,杀人无算,是善是恶,从无错判,自我而后,再无真传,往日恩情,今日消散,求您,让路!”
中年汉子长跪不起,额头上的鲜血顺着小路上的沟壑,几乎就要流到了老爷子脚下。
“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吧,老夫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当年就不该欠那老东西的人情……”老爷子叹息一声,闪身右移,摆了摆手。
“遇春,谢过前辈!”中年汉子再次重重叩首,随后运起气机,艰难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团结村方向走去。
老爷子抬头看了看天,猩红如血的圆月明亮而诡异,喃喃道:
“太阴异兆,地门大开,大劫将至啊。”
一阵感叹过后,老爷子转身走向不远处一土包,抱起那放在土包上,被白布裹住的的黑盒子。
他缓缓解开白布,一张黑白照片贴在上面,是个长相憨厚的年轻人,他叫王尔德,峨眉王家唯二的传人,也是他王援朝唯一的亲孙子!
“乖孙~”老爷子右手颤抖着,轻轻抚摸那张黑白照片,眼中满是悲凉,而今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
只要他想,孙儿走的那天,他便能血洗那人全家,但他没有,不能以恶治恶,这是这个太平时代的原则。
“阿爷,我爸爸回去了吗?”
悄然间。
就在老人悲伤不已之时,却被一个清脆悦耳的熟悉声音打断,老人缓缓转头,望向声音来处,瞳孔紧缩!
一个纤瘦身影出现在猩红月光下,它穿着一件无袖的天蓝色纱裙,早已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呈乌青色,脖子、手臂、腹部,乃至大腿,都是一道道被粗糙缝合的切口,暗红的鲜血止不住的外流,她的头发蓬乱打结,有几块甚至没有头发,左脸已经塌陷变形,嘴角、眼角、鼻子处是早已干透的血痕……
看着此刻怔怔出神,霎时间便苍老几分的阿爷,她笑了,那是发自真心的开心笑容,可两行血泪却不争气流了下来。
她咧开少了几颗牙齿的嘴角,口腔之中,没有舌头……
“王丫头~”王援朝此刻肝胆俱裂,他颤颤巍巍地伸出那布满拳茧的粗糙手掌,想抚摸那记忆中熟悉又陌生的稚嫩脸庞,可手伸到一半,却不敢再进一步。
而她,摇摇晃晃地走近,将右脸贴在他手上,冰冷刺骨的寒气传来,老爷子眼角湿润。
“谢谢阿爷这么多年的照顾,吃完饭,我就要走啦,以后,再不能来看阿爷了,望您多保重啊!”她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不知不觉间,王援朝老泪纵横,他闭上双眼,散去了一身炙热纯阳气,任由它们过去。
岔路口,大雾弥漫,不见五指。
周宇缓缓醒来,他摇了摇头,拿起压在身上笔记本,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显然,大脑的晕眩反应还未消散。
“嘶!好痛!我这是在哪儿?好浓的大雾!”周宇迷茫地看向四周,只能看见影影约约的大致轮廓,他低头,甚至看不太清脚下。
“老周,快走啊,你在干嘛呢?马上就到村里了!今晚村里开席,去晚了就蹭不上了啊……”一道清朗的声音自右边道路那边传来,周宇听着耳熟,他定眼望去,大雾之中,一个高大身影正兴高采烈地向他招手。
“那是?老王!”周宇顿时大喜,可算是找到组织了,他正想挥手大喊,却猛的倒吸一口凉气,右手迅速收回,手中笔记本直直落在地面上,呈现出打开的样子。
自己手让笔记给烫了?
不等周宇惊讶,更离奇的发生了!
那笔记开始无风自动起来,哗哗的翻页声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从记录日期2019年8月14日那一页起,不断往前翻。
直到翻到那隔着封皮的第一页,上面黑色的字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让周宇瞬间毛骨悚然的话。
“当我看到我写的这段话时,我已经死了,无论是何种意义上的死亡,梦里,现实,亦或者模?中……”
周宇捡起来仔细看了看,然后顿时浑身冷汗直冒,因为他发现,那段话的字迹和他的一模一样,就如同他自己对着说话,他觉得很荒诞,但内心却已经动摇。
猩红的字迹还未干透,紧接着继续书写下一段。
“而当我看到我上一段话时,我也离死不远了,这是条死路,命中注定的死路,但我必须走下去!”
“我去N××吧”纵使是修养周宇再好,此刻也忍不住爆粗口。
TMD,该死的谜语人,我错了,真是大错特错,我居然相信这2B是我?
“祂给我的时间不多了,长话短说……”
知道话多还谜语人?
66,周宇真想再扣个六,但他无与了。
“我无语了,我想活,我就必须穿过那道门,天际之门,可门在哪里?我脚下三条路明明都是死路,死路!”
“三条路?”周宇望向脚下的岔路,恐惧瞬间涌上心头,不是?哥们?
你玩真的啊!
“左边的路,是一场盛宴,右边的路,是一场狂欢,至于背后……背后没有路!别××。”
“背后的路吗?”周宇狐疑地看向那段猩红字迹,感觉莫名其妙,他刚想转身看看,左肩却被一只手牢牢摁住!
“不会吧!”周宇瞬间心中一凉,四肢僵硬。
“瓜娃子,走夜路,莫回头。”
周宇背后,一个中年汉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走到跟前,周宇才看清,心头顿时一松,这不是司机师傅吗?
“师傅,你咋过来了?你车不要了?”周宇讪笑道,不过在看见司机大哥一只手臂摇摇晃晃,脸色苍白,走路一瘸一拐后,他心中又凉了半截。
“我艹,不会真让我掏着了吧?”
周宇立马双手合十,诚恳一躬,大声求饶道:“大哥,您别搞我啊!我这辈子都没做过坏事,您别欺负好人啊!”
“呵呵呵……嘶~”
他这招属实是给王遇春整笑了,顺带着拉扯到刚愈合些的伤口,汉子没好气地瞅了瞅这一惊一乍的混小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嗯,还行!将就了。”中年汉子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随后很不道德地从裤子里掏出本书,塞到他掌心里。
温热……
“呃?”周宇惊讶抬头望去,一本书在手里,再细看,那司机师傅已在百米开外。
“那边不能去啊!大哥!”周宇大喊,但中年汉子只是摆了摆手,消失在雾中。
而此刻,笔记本上传来一阵烫手的灼热感,同时也浮现出最后一段话。
“闭上双眼,活路自现。穿过大门,迎来新生。祂们,在那边等你!归位……醒来……”
“闭上双眼吗?”周宇喃喃自语,他看向眼前两条路,右边路上,那道高大身影还在招手,只是不在说话,而且悄然间,它似乎越来越近!
“艹,拼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周宇心下一狠,果断闭上双眼。
陡然间,世界漆黑一片。
然而,周宇却看见了!他看见了!
尽管他闭着眼睛,但他真的看见了!
横亘在他眼前的,是一扇门,一扇高不见顶的天际之门!
在它面前,周宇感觉自己简直犹如一粒尘埃!
“我,来了!”周宇释然一笑,他提起行李,握紧甩棍,他奔跑了起来。
他高歌着,向着那道大门,发起了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