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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残剑非剑 / 11. 乐见笑的笑

11. 乐见笑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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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武林,武学功法多于牛毛。
  对于武林人士而言,天赋的高低、武学的狂热与武力值的高低并不一一匹配。
  此时,一本能迅速提升自身技能的武学秘笈、一枚能激发身体潜能的灵丹妙药和一把无望而不利的神兵利器,便成了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至宝了。
  这三样东西,玉林山庄曾经都有!
  武功秘笈,汉牛充栋!
  灵丹妙药,自研自制!
  神兵利器,世代家传!
  在老一辈高手慢慢过世后,在玉林山庄逐渐隐世后,在年轻一代人才凋零和出走后,玉林山庄的先辈们征战四海豪取强夺的神兵利器或散落江湖,或光芒暗淡,不为人所道。
  灵丹妙药因没有可依附的武学天才的光环,变得无人问津。
  只有那谜一样的武功秘笈,能勾起人们的遐想。
  乐见笑本来很爱笑。
  那一年,秋荻山庄的乐见笑还很年轻,脸上还整天挂着笑容。
  可是这一天终要来临,秋荻山庄三年一度的武术选拔大赛。
  武林世家一般都会组织这样的内部比赛对年轻的后辈进行考核,以选拨优秀的人才。这样的内部比赛往往比武林人士组织的比武大赛更加严格、更加血腥、更加残酷,大家会拿出真正的实力去争取获胜。比赛获胜的前五名将获得代表山庄行走江湖的资格,而失败者将不被山庄认可,甚至不被承认为山庄弟子,而只挂名为门客。
  乐见笑是秋荻山庄庄主乐玉栋的二儿子,那年他才十八岁,自认已学有所成,决定第一次参加山庄的武术大赛。
  他习武从不懈怠,日日以习武为乐,已持续十五年了!
  他带着笑容上了擂台,自信地面对着平日经常败在自己剑下的师兄们。
  很快,他的笑容消失了,他在擂台上被一个师兄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这次失败后,让他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他练得更加刻苦了。三年之后,他决定再次参加山庄的武术大赛。可惜的是,他走到最后的闯关阶段,被一个师弟打下擂台。
  这场惨败打碎了他对自己以往的认识和他对武学的幻想。
  人总要对未来做出选择,他选择了沉沦和叛逆,整日花天酒地,流连于市井妓馆。
  最后,他的父亲对他彻底失望了,忍无可忍之下宣布与他断绝父子关系,把他逐出山庄。
  他不以为意。
  山庄本是他学武的一个符号。
  习武对他失去了意义,这个符号也就对他失去了意义。
  有一日,他用身上珍藏的最值钱的玉凤银簪换了十两银子,呆在一家妓院里连喝了十天花酒。等到醒来时,他被发现光溜溜地躺在垃圾堆边。而后,江湖人就没有他的传闻。
  此刻,乐见笑才三十出头,岁月的磨砺让他显得老成而阴郁,咪着的小眼睛像是在盯着人又像是盯着远方,让人捉摸不透,眼眸中闪动的寒光让整个房间透出令人窒息的凉意。
  陆琮杰局促不安地站在玉林山庄私密的会客厅兰阁厅中,显得慌乱又惶恐,他低头哈腰地问道:“乐大统领,这次我派出的十个人都死了!现在九个人的尸体已被蛮鸣教送回山庄,还有一个人只怕很快也会送回来了!现在午时已过,可少庄主还没有过来找我询问此事。这件事情我搞砸了,您看我该如何是好呢?”
  乐见笑站在堂前,一副不可亲近的模样,居高临下地扫过他,望向空荡荡的大厅,道:“还有谁没有回来?”
  陆琮杰回道:“肖达才!”
  乐见笑若有所思地问道:“听说你跟他是很好的朋友,为什么让他去送死?”
  陆琮杰脸色微红,辩解道:“我和他也算不上很好的朋友!”
  乐见笑冷冷道:“三年前,可是你推荐他入山庄的?”
  陆琮杰连忙道:“那时看他爱好武学,还以为是可造之才,才把他推荐进山庄。谁知他习武的资质太差,来三年了还是个最低级的三等门客。咱们已让他在山庄混吃混喝三年了,当前山庄有难,该是他回报山庄的时候了。”说完脸上显出了阴阴的笑意。
  乐见笑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摸着下巴像在思考重大问题,良久才浅尝了一口桌上的凉茶,道“你对他又了解多少?凭什么推荐的他?”
  陆琮杰回忆道:“我以前和他并不认识。在三年前,我回襄阳省亲,途经万谷山下的一个茶馆,便进去休息顺便要了一碗茶。正好旁边坐着一个卖艺老儿,名唤天可道,自称江湖外号‘刀剑无敌’,他带着的六个徒弟在旁边正忙着帮他收拾行当。突然,外面冲进来十多个山贼,揭了天可道的老底,说他白日以走街串巷卖艺为幌子,晚上就去做偷鸡摸狗的勾当,积攒了不少银子。山贼要天可道交出偷盗的银两。天可道仗着自己有些本事,便不肯妥协。这时旁边的一个徒弟,就是肖达才,率先冲出来,斥责山贼污蔑了他们的师父,誓要动手教训山贼。那知他上去不到一个回合就被打晕在地,他的其他几个师兄妹见状也冲了上去,山贼们豪不手软,三两下就杀了他们。天可道坐着喝茶观看却不动声色,待弟子死光,才开始出手与山贼拼死相搏,结果把山贼全杀了,自己也重伤倒地不起。我当时在旁边,看他们都不是好人,本不想理会,让他们狗咬狗。奈何他们在打斗中把卖茶的无辜老儿杀了,我实在气愤不过,顾不得山庄的‘习武没有大成前不可在外以武示人”的庄规,热血上头把天可道给杀了。这时,肖达才醒了过来,哀求我教他武功。我自是没有资格教他,但被他纠缠不过,看他头脑灵活又讲义气,又肯把他师父的武功秘笈交付给我,就把他带回玉林山庄来习武了。”
  乐见笑道:“什么武功秘笈?”
  陆琮杰道:“一本无量刀谱和一本武当剑法,这些都是普通入门级的刀剑秘笈,但正好符合入庄的规定。因此经我推荐,他就通过了入庄考核。”
  乐见笑问道:“他到山庄来表现如何?
  陆琮杰道:“这小子让我失望了,不是练武的料。我见他平日做事循规蹈矩,是个老实孩子,多给他安排了些打杂的活,让他在庄中能多些收入,日子好过点。这让人误会我们是好朋友了,实则是我可怜他。”
  乐见笑露出鄙夷的神情,追问道:“我们前日凌晨外派十名死士到周边五镇去暗送求救信,当时要求他们乔装成家丁模样是希望骗过蛮鸣帮的耳目,但也要求他们不能是普通武者,必须是庄中有较高的武学根基的弟子,至少是江湖二流水平。可你为什么选肖达才呢?你让他去送死,只怕有别的原因吧?”
  陆琮杰支吾道:“乐大统领明鉴,我身为山庄三联会的会长,所作所为都是为山庄着想,从不藏私心!”
  乐见笑冷哼道:“听说万谷山有座小尼姑庵叫万谷庵,万谷庵的庵主这两年把尼姑庵从头到尾重新整修了一番,让那里的香火旺盛得不得了。那个庵主是不是你的母亲?”
  他来山庄已有二十年了,从未跟人提过自己的父母家人。突然听此一问,思索半响,低声道:“正是!”
  陆琮杰看到乐见笑脸色严峻地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顿时头冒冷汗。他深知山庄的规矩,其中一条规定:庄中之人系山庄供养,外出办事所用及所得皆应向山庄报备。而他因起贪念,在肖达才的帮助下拿到了天可道私藏的财物,并交给自己的母亲处理。这事有违庄规,只有他们二人知晓,但看乐见笑之问,似已洞悉此时。那笔钱对他而言实在太大、太重要了,他心下暗道:肖达才已死,打死也不承认。
  乐见笑若有所指的问道:“还有想说的吗?”陆琮杰支吾着没有言语。
  乐见笑说道:“有人看到肖达才活得好好的,正带着一位美女,马上要进庄了。你怎么看?”
  陆琮杰不可置信的语气质疑道:“怎么会呢?他怎么会还活着?”
  乐见笑道:“你说呢?”
  陆琮杰急忙道:“莫非他背叛了山庄,投靠了蛮鸣帮?”
  乐见笑道:“你恨叛徒吗?”
  “恨!”
  “想怎么处置叛徒?”
  “如果他当了叛徒,我定让他碎尸万段,给山庄一个交代!”陆琮杰咬牙切齿地说道。
  乐见笑又笑了,略带嘲弄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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