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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高悬时,里希特霍芬商店二楼已经几乎坐满了宾客。虽然来宾们自持身份不会大声喧哗,但是让客人无聊干等,显然不是恰当的待客之道,幸好婶婶也早有准备,再次祭出了钢琴必杀技。她优雅的端坐在钢琴边,这次演奏的依然是她最爱的李斯特的爱之梦,不过这次是完整的三首连弹。清脆舒缓的琴声,有种安神静气的效果,当婶婶在琴键上停下手指,宾客们才都仿佛回神过来并纷纷鼓掌。
索菲公主也毫不吝啬对库宁古德的夸赞:“里希特霍芬爵士夫人,自从李斯特大师过世后,这是我听过的最精彩的演绎了,你不愧是他的学生。”然后她笑着看向路易丝公主道:“能否请再你弹奏一曲,你看我们的小茜茜(路易丝公主的昵称)都听得入迷了。”
婶婶有点受宠若惊道:“尊贵的索菲公主殿下,您过誉了,我只是跟随李斯特老师和勃拉姆斯老师学到了一点皮毛。因为快到茶歇时间了,我不得不先失陪去安排一下,就让我的侄子齐格弗里德来为大家演奏一会儿吧。”
早就得到婶婶吩咐的齐格弗里德丝毫没有扭捏,大大方方的走到钢琴边,并朝来宾们鞠躬致敬。小娃娃努力扮大人的样子令大家都不禁莞尔,但他们很快就惊讶的看着这个俊美的小男孩爬上琴凳。相比他的幼小身躯,钢琴就是一个庞然巨物,以齐格弗里德的身高连钢琴踏板都踩不到。但却没有人觉得可笑,因为当齐格弗里德将心神都投注到钢琴上时,他脸上婴儿般的呆萌好像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师般的肃然。宾客们仿佛看着一只熊猫幼崽,前一刻还步履蹒跚的爬上树桩,后一刻就变身成一头满身铠甲的食铁巨兽。
齐格弗里德努力的摆动身体和手臂,弥补自己身体幼小的不足,一本正经的小脸随着摆动而起伏,流畅的音符从一双小手中流淌出来,毫无生涩感。人小琴大的巨大反差,加深了琴音对宾客们的冲击,所有宾客甚至连小孩子都在专心听琴,对桌上的点心都无动于衷。
从杜维诺伊的练习曲到齐波里的赋格曲,长达几十分钟的连奏,等到婶婶回到二楼,齐格弗里德才施施然的结束了演奏。他爬下琴凳,一边理了理刚才因为摇头晃脑而凌乱的头发,那种熊猫幼崽似的呆萌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另外他还偷偷扫了一眼【空骑系统】,除了六个指数略有增长外,发现还多了一个置灰的【艺神】标志和【1/100】进度条,大概当众演出是系统认可的一种新任务。
当齐格弗里德对着宾客们再次鞠躬致敬时,众人都还在回味刚才的表演,大家都不舍得马上打破此时的沉默。尤其是女性宾客,她们都被齐格弗里德的高超琴艺、俊俏颜值和巨大反差萌反复打动,母性荷尔蒙被不可抑制地激发,都恨不得把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好好疼爱。
小公主首先站起来鼓掌,引动了全场来宾的热烈掌声,她走到齐格弗里德面前,一脸惊喜的拉起他的手:“小弟弟,你弹得太好了,我们能做朋友吗?”
这次是齐格弗里德这一世第一次当众演奏,上一世他在酒吧表演的场景仿佛又重现眼前,所以略有点恍惚,不过眼睛扫到那些跃跃欲试的名媛贵妇们,就顿时清醒了。连忙对着公主说:“这是我的荣幸,我是齐格弗里德·冯·里希特霍芬,姐姐你可以叫我齐克。”
“好的,齐克。我是维多利亚·路易丝·阿德尔海德·玛蒂尔德·夏洛特,你也可以叫我茜茜。”说罢就拉着齐格弗里德去介绍给她那桌的其他孩子。
虽然这位是普鲁士的茜茜公主,不是巴伐利亚的茜茜公主,但齐格弗里德觉得她比电影明星罗密·施耐德更漂亮。齐格弗里德很高兴又认识了一根潜在的金大腿,他努力的卖萌营业,逗得索菲公主和那些小王子和小公主都笑容满面。
这时叔叔终于上楼通知大家,试飞很快就要开始了。婶婶也带着曼弗雷德走过来,引导索菲公主等贵宾们前往试飞台。
维多利亚·路易丝公主开心的牵着齐格弗里德的手,敬佩的看着婶婶说:“里希特霍芬爵士夫人你的琴技太厉害了,比柏林那些钢琴家的演奏都要好听,而且齐克说跟着你学琴才一个月就会弹那么多曲子了,你能否也教教我弹钢琴?”
婶婶当然不会拒绝一位公主的小小心愿:“当然可以,可爱维多利亚·路易丝公主。如果您想要来学习钢琴,将是我们家族的荣幸,里希特霍芬庄园永远向您敞开大门。”
宾客们很快就来到商店外面河岸上的试飞台边,只见两架崭新的双翼滑翔机被摆在地上陈列。李林塔尔在一旁做着最后准备,他穿着结实的衬衣、工装裤和皮靴,头戴一顶软帽。他向大家介绍这两架最新作品:“感谢各位尊贵的来宾,参加我的新型滑翔机“齐格弗里德”号的首次试飞!如果各位有在柏林看过我滑翔飞行的话,那么你们会发现这次试飞是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从滑翔机结构到飞行方式都是对我以前作品的颠覆,我相信这次试飞的成果会超越以往,并让我们人类离自由飞行更近一步。”
宾客们自持身份,没有拥上去围观那新奇的滑翔机,但小孩子们没有那种定力,他们围着滑翔机好奇的张望。齐格弗里德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滑翔机成品,他欣慰的轻抚着机翼,感叹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突然【空骑系统】自动闪出,他看到上面出现了滑翔机的名称、三维视图、驾驶方法和六边形性能数据等信息。
齐格弗里德大吃一惊,但没机会再仔细研究这种变化,因为李林塔尔已经迈步走上试飞台。在几位助手的帮助下,他把双翼滑翔机套在自己身上,并用皮带固定。台下来宾们也纷纷在事先安排好的看台区就坐。
台上助手们检查了一遍滑翔机,并测了风向,一切就绪,李林塔尔对着台下的阿尔布雷希特和克林德男爵夫人打了个手势,然后就从试飞台的起点开始加速奔跑,当跑至终端时纵身一跃。
台下的宾客们都全神贯注的抬头仰望,只见李林塔尔跳离了试飞台,滑翔在奥得河面上,因为没有侧风,令他不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去平衡滑翔机。滑翔机的下降曲线十分平缓,已经飞出了400多米才接近水面,惊飞了几只悠哉觅食的白色水鸟,然后又有一阵风吹来,帮助滑翔机继续飞行了100多米才掉进水里。
这时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兴奋的欢呼声飘荡在河岸上,其中叫得最响的是曼弗雷德。他小脸憋得通红,激动的手舞足蹈,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飞行,仿佛看见了世上最美的事物,恨不得把刚才李林塔尔滑翔时的每一帧画面都刻在脑海里。
附近早已等待多时的几条救援小艇一拥而上,艇员们七手八脚的把李林塔尔拉上船,然后拖着滑翔机回到试飞台的岸边。
李林塔尔上岸时还有点哆嗦,但不是冻的,而是激动的,他兴奋和来宾们打招呼,然后又一刻不停的指挥助手们把另一架滑翔机也运到试飞台上。他趁着风向没有变化,又进行了第二次滑翔试飞,这次的飞行更顺利,飞出了600多米才落水。
等李林塔尔第二次上岸,首先迎接他的不是激动的克林德男爵夫人,而是那些像被打了鸡血的记者们。对于记者来说,李林塔尔就是今年夏天里最大的那条鱼,不论是他的巨大人气和造型新颖的滑翔机,还是他和克林德男爵夫人的花边新闻,都让这次试飞引起了全德国乃至整个西方世界的关注。
记者们团团包围了李林塔尔,各种问题像马克沁机枪倾泻子弹般的射向了他:
“李林塔尔先生,这次试飞的双翼滑翔机造型与你以往的设计差异很大,请问这个变化背后有什么故事吗?”
“这次的试飞打破了你之前创造的最远滑翔记录,请问你之后还有什么计划吗?”
“听说克林德男爵夫人怀孕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你会和柏林的科尔小姐分手吗?还有汉堡的施佩尔夫人呢?慕尼黑的玛丽安娜修女呢?……”
李林塔尔也是久经战阵的老江湖了,这些刁钻的问题于他而言,还不如奥得河上的逆风有威力。他好整以暇的等着摄影师们用笨重的立式照相机完成摄影,表情平静且坚毅,配合着那一排相机摆出最优雅的姿势,活像要被排队枪毙的革命义士,齐格弗里德再次调高了李林塔尔的皮厚指数。
然后李林塔尔微笑着面向记者:“非常感谢各位记者们远道而来,今天是我新型滑翔机试飞的日子,请恕我只回答与试飞相关的问题。这架新机型的创意来自一位天才儿童,他就是我的好友、柏林大学①校长里希特霍芬男爵的小儿子齐格弗里德,所以我用了他的名字来命名这架滑翔机。我在这架滑翔机上尝试了大量全新的设计,并引入了当下最先进的航空研究成果,从而使得这架滑翔机的飞行性能远超以往。这次试飞证明了这个设计的优秀,之后我将在其基础上进一步优化操控性能,提升飞行体验。同时为了能让广大民众都能享受到飞行的乐趣,我将与阿尔布雷希特·冯·里希特霍芬爵士合作,生产我的“齐格弗里德号”滑翔机,凡是购买或租赁这款滑翔机的顾客,都可以无偿的使用这个试飞台进行飞行。”
阿尔布雷希特也适时的领着齐格弗里德上前,和李林塔尔站在一起接受相机们的“排队枪毙”,他手里捧着一张里希特霍芬商店的广告海报,齐格弗里德则拿着滑翔机模型站在他和李林塔尔中间,占领了C位。记者们摸着口袋里不菲的车马费,热情的招呼他们摆出合适的姿势。
多年后,他们三人的合影作为世界上第一个飞机广告而被记载于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