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兹时间凌晨1时。
　　聚焦2号和4号阵地的战斗即将打响。
　　113旅375营乘着夜色掩护悄然摸至阵地下方，借助夜视系统定位守军的防御部署。
　　2号和4号阵地却反常的寂静。
　　“奇了怪了，一点动静都没有？”375营营长透过红外夜视仪观察着百米开外的阵地，嘟囔着。
　　“侦查报告说上面守军不过一个排，阵地失守后我们的炮兵一直在对其压制。你也看到了，他们连防御工事都来不及抢修。估计几轮炮火下去，他们也所剩无几了。不如一口气攻上去。”一旁的副营长分析道。
　　“没那么简单。这两个阵地分布于河谷的两侧，是整条防线的门户要地，也是最难防守的地形。如果是我守，我绝对不会将所有的兵力都放在一个点，而是梯度布防，让整条防线的火力都能随时支援我们。所以现在的情况远不止你我看见这般简单……”
　　“确实……”副营长陷入沉思。
　　“传令兵！”营长喊道。
　　5米开外蹲伏的一个年轻士兵倏然起身，迅速移动到营长身旁。
　　营长拿出一张地图，在上方标示出几个简易标识后递给传令兵。接过地图后，传令兵消失在夜色之中。
　　20分钟后，河谷中亮起了一排排火光。375营营属炮兵连的100mm迫击炮群将一连串迫击炮弹抛向了早已标定好的目标。
　　待炮火准备结束，早已进入指定位置的各攻击部队一齐越过冲锋发起线，向2、4号阵地扑去。
　　然而，当冲上阵地的那一刻，他们无不感到诧异。视距范围内，一个守军都没有。
　　望着自己的士兵在阵地上面面相觑，营长懵了。他曾对这场战斗推演了不下10次，然而现在的情况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
　　突然，他眼里闪过一丝惊恐，显然，他感知到了自己已然掉进了对面的陷阱中。
　　“传令兵！”
　　传令兵应声出现在营长跟前。
　　“快！让阵地上的人，所有人，放弃已有阵地，全部后撤至原先的位置……”
　　话音未落，一枚203mm迫击炮弹尖啸者落入2号阵地中心，将巨量泥土掀起十几米的空中。处在爆心的十几个士兵当场化作一团血雾，恐怖的冲击力将十几个士兵冲出了4、5米……
　　紧接着，第2发，第3发……第104发……
　　营长双腿一软，无力地跌坐在地，茫然地看着夜视仪中无比清晰的，被敌方一颗颗恐怖炸弹犁了一遍又一遍的2、4号阵地。
　　……
　　373营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集结。加上238旅尚未成功撤出的不到半个营，集结点内500多名士兵各自整顿自己的装备，等待命令的到来。
　　约莱从军车上刨出一套作战服扔给诺厄，那是专门给诺厄准备的最小号作战服。
　　然而瘦小的诺厄很明显撑不起这套作战服。
　　“跟我上一个弹药手一样，一套衣服能装下两个人，唉。”汉克看着眼前的诺厄，无奈叹息着。
　　约莱瞥了一眼汉克，又从车里抽出一件防弹背心给诺厄套上，还不忘给诺厄多塞了几块防弹插板。
　　“这个东西能在关键时刻救你的命，不过这不意味着不长眼的子弹和弹片不会要你的命。想活下去的话，从现在开始跟紧我，并且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
　　已经完成装备整备的汉克一手提7.62mm口径通用机枪，一手拎着两个头盔和两副耳机，不紧不慢地走到诺厄和约莱跟前。浑身重甲加弹药的他能走动得如此从容，在这500多士兵中实属罕见。
　　“你俩的头部装备，我放地上了。”汉克放下头盔和耳机，回到一旁席地而坐，继续整理自己的装备。
　　约莱为诺厄佩戴好耳机和头盔，转身询问约莱：
　　“我们小组的其他人呢？”
　　“詹米在库房，他恨不得把所有的爆炸物都装进自己的背包里；杰斯估计一个人扛着12.7mm到处找我们呢，我的步枪也在他那；至于其他人……都死了。”
　　汉克顿了顿，他不再言语，面如死灰，盯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出神。
　　“把剩下的那俩人找来，十分钟以后开拔。还有，敌情通报和任务详述抽时间仔细看，上去了以后听我指挥。”
　　“明白。”
　　汉克起身，朝约莱行了一个军礼，扛着轻机枪往人群中走去。
　　约莱转头看向诺厄，眼神中透出一股忧虑。蓦地，他开口道：
　　“时间和战情不允许我从头开始训练你。从现在开始，战场就是你的训练场，活下来，就是你的第一个训练科目。上了战场以后，时刻跟紧我，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明白了吗？”
　　诺厄神情恍惚，条件反射般的点了点头。
　　“军士长，人齐了”
　　汉克的身影随着他的话语再度出现。在他的身后紧跟着两个身影，一个身形魁梧，肩扛12.7mm重机枪依然闲庭信步；另一个肤色黝黑，全身上下挂满了各种爆炸物。正是机枪手杰斯和爆破手詹米。
　　“军士长，你可算回来了！”二人见到约莱的第一反应竟出奇一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抓紧时间整备，马上出发。”约莱不紧不慢地回应。
　　二人呼之欲出的委屈就这样被堵了回去。同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了约莱身边手足无措的诺厄。
　　“军士长，这是……孩子？”杰斯一脸疑惑地问道。
　　“他叫诺厄，是刚从军不到48小时的新兵，是我们战斗小组的新成员。”
　　“什么？上面是怎么想的，怎么让一个没有受过训练的新兵……”杰斯很是激动，他不忍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去战场上送死。
　　杰斯身边的詹米眼睛一沉。他默默地掏出一颗手雷，往诺厄的脚边一扔。
　　“手雷，卧倒！”
　　最先发现的是约莱。他大吼一声，旋即一巴掌将诺厄推开。
　　汉克等四人条件反射般向四个不同方向施展了一连串的翻滚，随后双手抱头趴在地上。诺厄虽然被推了一把，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踉跄后依然站在原地。然而，当他低头看到一个圆滚滚黑乎乎的手雷静静地躺在他的左脚边时，死亡的恐惧笼罩了他的全身，求生的本能使他抬起自己的左脚，眼看就要将手雷踢开。
　　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詹米一个飞扑落到手雷前方，一把捞起手雷并死死攥住保险。他的脑袋也顺势挨了一记踢击。
　　“没拉环。还……”
　　话音未落，脑袋刚刚被踹了一脚的詹米便被一股巨大的外力强行拉了起来。他歪头一瞥，约莱怒不可遏的表情便映入他的眼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下一次，你要是再把要人命的东西对准你的战友，我就用枪在你脑门上开个洞！”
　　约莱随即大手一挥，詹米便像一个被甩飞的沙袋一样腾空而起，然后重重砸在一旁的军车上。
　　詹米不愠不火，没心没肺地傻笑着抻着身子。然而，当他再次看向诺厄时，刚才戏谑的表情不知何时多了一抹严肃。
　　“小子，刚才的测试，你也许通过了，也许没通过。当然，通没通过不重要，你要知道，在战场上，你的一举一动，也许能救我们，救你自己，反之也能将我们全部埋葬。我希望你在上了战场以后，也不要丧失你的行动力和判断力。活下来，和我们一起，仅此而已。”
　　“行了，别浪费时间了，准备开拔。汉克你来开车。”不知何时坐上军车的约莱催促着。
　　“是，军士长。”汉克回复道。
　　几人随即鱼贯登上军车，这其中也包括一直惴惴不安的诺厄。
　　……
　　“全员放弃防守已有阵地，利用一切反侦察手段向东边人的控制区域穿插。旅长，您这是要和对面同归于尽？”
　　副旅长看着刚拟订好的作战计划陷入了沉思。
　　“刚刚结束的阵地争夺战你也看到了，对面仅仅用了几吨弹药便让我的一个营损失惨重，而我们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见。你说，这里边的原因是什么？”旅长望着自己一筹莫展的副手和搭档，问道。
　　“东边人看清了整个战局，而我们还在战争迷雾中不断摸索。电子战，EMP，他们的先发制人让我们倒退了一个世纪，常规的打法已经没办法再取得成效了。可是，如果按照这个计划来打，我们有可能全军覆没……”
　　“敌人的攻击势头在我们这受阻，说明他们也是强弩之末，一日。然而信息劣势一日存在，我们便一日不能取胜。整体化整为零，分而击之，我们和他们搅在一起，把他们重新拖进战争迷雾中，直到我们的增援到来。这是我们反败为胜的唯一办法。当然，这也意味着我们将十死无生。”
　　“可是，他……”副旅长也许另有所想。
　　“被卷入战争的人，活下去只能靠自己，无论是谁都一样。”
　　“既然如此，那么就来吧，我们擅长的，从来不是被动挨打！”副旅长激动道。此时他已然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旅长也不再过多言语，他早已将命令下发至麾下各部，包括尚未完成修整的373营。整个113旅也放弃了已有阵地，以战斗小组为单位散布在9号地区的每一个角落。
　　……
　　在斯帕莫斯人的视角中，挡在他们前面的棘手对手突然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然而他们却感受不到喜悦，而是无尽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