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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峦早早起床。吃过早饭,他骑上崭新的六速山地车,去路口与吴晓东汇合。
三月份的江陵市正值早春时节,乍暖还寒。林峦背着黑色的双肩包,穿着一身当时正流行的蓝色运动服,衣服和裤子上配有标准的白色二道杠,配上白色的运动鞋,颇具青春气息。他有节奏地蹬着自行车,链条带动车轮飞速向前奔去,黑色的背包在他的肩膀上随着身体有节奏地晃动,远远望去,动感十足。
在临近学校的一个路口,是两人相约汇合的地点。远远的,林峦已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有些肥肥的吴晓东,正跨坐在自行车上,单脚着地,一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正向他挥舞。
昨日是风雨的主角,今日却是满满的朋友情怀。两相对比,林峦心中甚至有些酸楚,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迅速响起,谁抛弃了我,朋友也不会抛弃我!即使朋友抛弃了我,胖东也不会!
吴晓东家境优渥,身材有些婴儿肥,却不是很难看那种,胖东是他的雅号。
来到吴晓东跟前,林峦发现,吴晓东手里还拿着一个吃了一半的煎饼果子,嘴里塞满了另一半,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丰满的嘴唇油汪汪的闪着光。
吴晓东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笑嘻嘻地说道:“林峦,昨天什么情况?怎么没来找我?”
“昨晚兄弟我有难,哼!你这家伙也不说关心关心我!”
“啥么个情况啊,我去找你,神神秘秘的又不说个清楚?”
“哎,父母吵架,主角是我。”
“哇哇,林大公子也有遭难的时候。快说说,啥么情况。”
“没啥,还不是说我学习的事。”
“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这算啥事?跟你说多少次了,学习的事情有我垫底,保准你不会倒数第一名。哈哈哈。”
林峦怒道:“你他妈的真有闲情雅致,哥们这时候心情乱着呢。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吴晓东道:“笑一笑十年少,愁苦催人老。我不笑,难道还要哭吗。来来来,咱俩一块哭好吧。”
“你这家伙,真是没心没肺。”林峦说道。
“我想开了,本人不是学习那块料,父母对我也放弃了。将来考个技校大专什么的就知足了。”吴晓东道。
两人靠在街角谈笑,身边不时有上班族的自行车穿行而过。当时的自行车大多是那种俗称“二八大杠”的老式自行车。因为它的车轮直径二十八英寸,车前有一根钢梁,故此得名。这种自行车现在看来粗糙笨重,但在当时年代却是最实用可靠的交通工具。虽然粗糙笨重,造型也不美观,优点却也显著:结实耐用,用个十几年都不坏。因此,几乎是每个家庭的标准配置。
有时为了提醒周边行人,骑行人会按响铮亮的不锈钢车铃,叮铃铃,叮铃铃的铃声清澈悦耳,飘荡在清冽的初春的早晨里。
冬春交汇的季节,人们冬装还未褪去,色调灰暗阴沉。林峦的一身蓝色运动装,在周围一片灰暗色调中就显得鲜明而突出。他与吴晓东热烈交谈,嘴边呼出的热气不时向上升腾又迅速被周围的冷空气所吞没,高挺的鼻梁和深陷的眼眸仿佛路标一样不时吸引路过的女同学投来热切的目光。有一群大胆的女生甚至向这边指指点点,那意思仿佛在说:“快看,这边有帅哥哎”。当发现林峦转头注意到他们的大胆后,又急急忙忙羞涩地捂着嘴跑开了。
吴晓东五官平常却天生笑面,显著特征是笑起来整齐洁白的牙齿,是林峦最要好的朋友。林峦喜欢与吴晓东交往,除了林晓东天生乐观的性格,最重要的林晓东乐于分享。你总会从林晓东那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比如说最新版的故事会,比如说最新的游戏卡,又比如说最新的流行歌曲等等。吴晓东也喜欢林峦,他欣赏林峦刚强的性格,他欣赏林峦独特的气质。
有一次几个小伙伴聚会喝多了,吴晓东伸着已经捋不直溜的舌头说道:“林峦,你…,你身上自带老大气质。”林峦当时也喝多了但是头脑清醒:“胖东,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们又不是黑社会,我们只是高中生。”
“我也说不好,但…是,我…总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就像那谁所说的…,那谁来着?奥,对了,就像科学家牛顿说的暗物质一样,看不到,摸不着。但他却真真实实地存在,是一种看不到的力量。真的,我能感觉到…。”这个复兴路小贩的儿子平时经常语涩,此时在酒精的作用下却如同开挂了一般妙语连珠。但是,暗物质却跟牛顿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是天文学家卡普坦最先提出。好在在场的高中生们还不知道卡普坦是谁,也就无人提出异议,但是吴晓东的比喻却无比贴切,如果这句话出现在语文课的作文里,一定是老师用红笔画圈的精彩语句。
其实吴晓东与书本如同不共戴天的仇敌,他哪里知道科学家什么的。但是,即使上课打瞌睡,物理课上出现最多的爱因斯坦,牛顿,居里夫人什么的,也会不时飘进他的耳朵里。所以,他记住了几个科学家的名字也正常。
“胖东,我懂你。”坐在一边的陈雷满脸通红,脸上的痘痘更红。他属于与酒精不相容类型,所以喝酒对他来说就像修炼一样。因为实在不能喝酒,所以基本没人强劝,所以他说话也不用捋直了舌头说了。
“你懂我什么?”吴晓东走过来直接就搂住了陈雷,满脸暧昧。
“我懂你不拍马屁就难受。”
“哈哈哈…”众人笑成一团。
林峦是在高二刚一开学的时候,转入高二八班。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同是转校生的林峦、吴晓东和陈雷很快成了要好的朋友,并组成了高二八班著名的“倒数三人组”。
市北实验中学高二一共有八个班级,七和八班级相对成绩要比其他班级差一些,因此成为接纳转校生的专有班级。即使成绩相对较差,也比三人的母校高中要强太多。因此引起了很多班级里成绩较好的同学的愤怒,他们如同领地被侵犯的动物一样神经高度紧张,有的同学家长还因此多次找到学校领导,质疑这种行为。但是没用,一是转校生一般都有背景,二是学校可以收到一笔可观的转校费。
“目前学校的经费不足,一定数量的转校费可以弥补经费的不足,为本校同学创造更加良好的教学环境,受益的不还是你们这些同学嘛。”主管教学的副校长巧舌如簧,满脸堆笑地打发了前来抱怨的家长。
“区实验是个筐,啥都往里装。”一些同学依然愤怒。“惹不起躲得起。”一些同学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暗暗发誓一定要在成绩上下功夫,争取考出这个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