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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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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渐渐来临了,各家各户开始准备着过年。年廿八,阿嫲就开始张罗着年初一的“供斋”了。
  听阿嫲说,“供斋”曾经是家族在过年时最隆重的一件事,祖父当年在家的时候,每年“供斋”都要做三十六样斋菜,每样斋菜的材料都要家族里的人亲力亲为去准备。斋菜主要材料有豆腐、豆豉、豆干、腐竹、豆牙、冬瓜、南瓜等。
  从年廿八的清晨,在碉楼的园子里,人们就开始忙碌起来了。祖辈们这样认为,豆子只有经过千磨百练才能变成美味可口的豆类食品,男人也一样,只有经过千磨百练才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有所作为的男人。所以磨豆做豆腐、豆干、腐竹,这个工作是由家族里刚成年的男子来完成。
  在厨房后有一个又笨又重的石磨,年廿八天还没亮,几个年轻的男子,轮番地推转着石磨,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展磨,石磨的旁边的木桶里,一桶桶新鲜的豆浆慢慢充满了,这样的过程,要重复三天,第一天做腐竹,第二天做豆干,第三天做豆腐。豆浆磨出来后,倒一个大锅里煮开,等豆浆慢慢冷却,锅面上就会结出一层皮,把这层皮挑起来,挂在一根竹杆上掠干,这就是一片腐竹,不断地的重复几百遍这样的工作,竹杆挂满一条条腐竹。
  豆豉则是选用鲜制的阳江豆豉,年廿八那天,祖父派人赶往一百多公里的阳江的年货墟集,新鲜酿制好的豆豉,发出诱人的香味,选购的人根据豆豉的香味,色泽等选购最优质的豆豉,回到碉楼的时候,刚好是“年卅晚”这几天里。小孩子就在碉楼上抄写《金刚经》,以备在“供斋”时用。
  当除夕晚听到第一遍鸡啼时,就是新年到来,人们开始煮斋菜了,用准备好的豆腐、豆豉、豆干、腐竹,配合各种新鲜瓜果蔬菜,忙碌了一番后,三十六个样式的斋菜做出来了。这时,东边的天开始吐白了,靠着碉楼的祖屋里,族人也到齐了,开始“供斋”了,捧上斋菜,众人叩拜过天地和祖先后,然后围着桌子坐着,祖父拿出抄好的《金刚经》分发给众人,在一们德高望重的老人带领下,大家开始念《金刚经》,背诵完后,就是大家分享斋菜的时刻了。这些斋菜虽然清淡、朴实,但每一份都浸透了族里人真诚的汗水,也蕴含了族人对生活的期盼和祝愿。
  “供斋”流传到今日已经变得简单得多了,热闹的场景在碉楼里再也见不到了。忙碌的人们似乎不愿意把时间和精力化费在这些他们看似是形式的事情上了。原来相聚在碉楼里变成了各家各户在独自家里进行,十二样斋菜变成了九样,豆腐、腐竹等豆类制品也不用自己做了,墟集上应有尽有,念《金刚经》的仪式也取消了。
  每年这个时候,父亲叔伯等也来劝说阿嫲,不要费心去做这些斋菜了,现在大家都不爱吃了,照例做来应应节日就好了。但阿嫲默默地坚持着,虽然阿嫲没有精力做出三十六样斋菜,也没能力去阳江买来最新鲜酿制的豆豉,但阿嫲坚持用碉楼那个笨重的石磨,磨出新鲜的豆浆来做豆制品。
  这个时候阿嫲还让我和阿莹姐弟在碉楼里抄写《金刚经》,我们问阿嫲,大家都不看了,还抄来干什么呢?阿嫲总是对我们说,凡事不要刻意追求结果,只要用心认真去做,心诚则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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