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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3·28周日晴
公历2021年3月28日,农历辛丑年二月二十六。
月大如盘,面黄肌瘦,一天一天繁茂的,青绿的银杏树,长成了蕨类植物的模样。三柱香天台上连绵的灯光,是通往天国的阶梯。月光,黄色的月光,暖色调却是清冷的鉴照,太上忘情,大公无私,令人心寒。
无法言说那些微漠的瞬间,无法深入那些陌生的情感。自今夜起,挂在天空东南角的月亮由圆转缺,四下响起了春日第一声蝉鸣,平淡单调持续的滋呀。原来,有些槭树的叶子从头到尾一直是红色的;原来,支撑鸢尾花的茎叶那么普通;原来,情感是一团浸湿的白绵花。
今天,多事之秋,但在表面仍是普通。当悲剧发生后,方才明白或是方才臆想出些许预召。仅管倚靠栏杆很久,还是很迟才发现自己的身影被投射到神树之上;仅管蝉鸣聒噪,但只需一步的距离声音就会消失;仅管仅管能扛住大风大浪能在雨中前行,可人莫名的崩溃也只是片刻的事。
对于他人,我该是种什么态度呢?对于生命。我又该是种什么态度呢?
是的,我与他没有任何的联系,就像海老师说的: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以生命为代价的插曲我不忍卒闻。我是悲伤吗?他是谁我都不知道,何况每天都有那么多的生命正在逝去。我是平淡吗?可他离我又是如此之近,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一个会先到来。
罗素说过“有三种质朴而又十分强烈的激情一直支配着我的人生,这就是对爱的渴望、对知识的求索和对人类苦难的无限怜悯”。
我想,人还是理应要有些同情怜悯之心的,即便我不像罗素一样的伟大,但那种激情也时常充斥我的生命。同情却不滥情,滥情还不如不闻不问,只是有违人性罢了。
人为何长久的凝望深邃的夜空,这是一个迷。一个人为何孤身走向莽林与大海,这也是一个迷。人与人间千疮百孔的厚障壁,这同样是个迷。
阴曹地府中除了牛头马面,还有黑白无常,一个勾魂,一个摄魄。无常这种“小插曲”在多事之秋犹为频繁。身处盛世,无常之感今日犹甚。
今天上午原本在图书馆自习,有些疲倦后便开始在校园里溜达了起来。食堂前的绿化带开了一丛鸢尾花,平日里并不多见,三角洲的灌木丛开满了紫红的杜鹃花,男寝前的山茶花开着乳白的花,颜色不尽相同,花却是一种。
阳光斜照下来,有光的地方生动,无光的地方也不无趣。来到沁园,似乎也很平常。郁郁葱葱的鸢尾林,仍有几朵桃花留在枝头,可梨花已经落尽了,花蕊也是落了遍地。最近淅淅沥沥的春雨又让池塘的水位涨了一个台阶。
无所谓春和景明,一园的生灵有些疲倦,走到假山旁,偶然发现有两株粉红的风信子躲在崖壁上,瘦小的风信子长在石缝中,待我转头,忽得听到耳后传来扑腾一声。回头只见一个似是而非的身影,好像一只飞鸟,又好像一只硕大的蝴蝶。如今回想,恐怕有些预召的意味了。回神后继续朝前走去,断断续续的石头路,走的心里莫有些慌张。
起初是低着头朝前走去的,在假山的正后方,忽得看到了两双脚,再一抬头是四条直立的熊猫服校裤,再向上看去,赫然是饼和阿朱的两张脸。显然我看见他们时,他们早已看到我了,搂抱在一起,慌慌忙忙的整理好衣服,又抱在了一起,或许是惊诧我的闯入,两人嘀咕着重复着我已记不太清的话语。
总之,陌生人的打搅对正在亲热的人而言,无疑是糟糕的。我并不愿理解这种糟糕,何况我也被吓了一跳,低着头不愿再看他们,嘲弄似的说着”我只,是路过,我只是路过……”如此就离开了沁园,离开了那片小竹林。
时间推至傍晚,听闻噩耗,百感交集。而后几天确感海老师所言“小插曲”无误,它不是平淡生活里的刺,只是沁园池塘里的水花。我不太明白为何有人拿这种事开玩笑,更不明白去揣测死者有何意义。逝者已矣,而后便不复存在了,飞鸟飞过天空连痕迹也没有留下。
有时,我竟怀疑一些事到底有没有发生,以唯物的观点,一件事发生就是发生了,是不再可以讨论的了;以唯心的观点,只要发生的事与我无交集,那便是没发生。唯物无疑是正确的,可唯心有时更加适用。我个人也是个唯心者。有人说人的最后一次死亡之便是这世上不再有人将他记起,如此看来,此言对极。
无常是为插曲,有常则是不断的重复。在不断的重复中,总有些东西容易脱轨。走廊上方的横梁,一个接一个,拼成铁轨,伸向更远更长。逝去的生命脱离了轨道,捉摸不透的情感同样如此。早上还喜于形色的饼,晚上便在走廊上号啕大哭;六班那位学习如痴如狂的女生安慰了饼许久后,自己倚在栏杆上眺望夜色良久;考完后满面春风的孙佳龙,不知怎么就哭哭啼啼了一整节课;中午我回教室时,张芷鑫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这只是一两天里我所目睹的,还有许多我未曾看见也无法看见的忧伤在各个角落无声的爆发。人心中即便燃起了火,过往的人连烟也不会看到。
人与人之间总是闭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