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今天,是五一后上班第一天,一早我就回到办公室了,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收快递,收那杭州老伍寄给我的一斤雨前的龙井。
我坐在茶桌前,拿起这一盒龙井,闻了一下,鲜爽浓郁的豆香味让人欲罢不能。我拿了一小撮龙井(约8克)放进透明马克杯里,然后静待烧水壶水温降到80度。
小林敲门进来说:“路哥,客户曾祖生到了。”
“麻烦你带他们进来吧。”我把装好龙井的杯子放到烧水壶旁。
小林,带了一男一女进来。
男的六十岁左右,中等身材,背部微微弯曲,肩膀稍微下沉,走路有些缓慢而沉重。他们步态有点蹒跚,每一步都显得有些颤抖和不稳定。穿着一件白色印花衬衣和牛子裤,腰间别着一条皮带哥同款皮带。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很多痕迹,但他们眼神却依然坚定而明亮,让人感觉很立体,看上去能感觉到他过去有许多故事。
女的身材有点发福,穿着一身素色连衣裙,背着个两万多元的水桶包。她看着我微微点头笑了笑,在她眼神中,你可以看到岁月的沉淀和生活的磨砺。
“吴律师你好。”曾祖生看到我后主动伸出手来跟我握手。好像,这类土豪客户都喜欢反客为主。
“您好曾总,幸会,请坐。”我赶忙伸出手。
“这位是我爱人。”曾祖生介绍着身旁女子。
曾祖生坐到我面前的左前方,那是一个可以躲开我的遮挡,完全看着我身后花园全景的位置。
现在正是我身后那些米仔兰开花时候,满树满地都是金黄色,阳光充足时,空气中会弥漫着淡淡的米仔兰香气,让人心神舒畅。旁边小鱼池,正在缓慢放着水,清亮的水声带着缓慢的节奏,这节奏就像大自然的呼吸。我有空时会看着这片景色许久,这是一个让人感到舒适和放松的地方,会让人感到内心平静和安宁。
曾祖生欣赏了一阵窗外景色,说:“吴律师这里环境不错啊。”
“您喜欢的话,欢迎随时上来喝茶聊天。”我笑着说。
“这里可以抽烟吗?”我在抽屉拿出烟灰缸,放到曾祖生前方。
“吴律师是本地人吗?”曾祖生边说边点了根烟。
“是,本地人。”
“所以看着你觉得分外亲切。”说完,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二位平时多喝绿茶吗?我今天刚收到一位杭州朋友寄过来的龙井,要不帮我评一下?”有些年纪大一点的人身体比较虚寒,不怎么能接受绿茶的寒凉,所以一般我都会征询一下。
“给我闻一下看看。”我把茶叶罐递给曾祖生。
“这是新鲜的雨前龙井,现在才过谷雨两三周,你朋友这茶应该是收灰完没几天就寄给你了。现在的龙井,只有高端茶才会有收灰工序。”曾祖生一边闻一边说,“这茶你朋友卖你多少钱呢?”
“这是我一个老客户寄给我的,他说他老家在狮峰,做茶,所以他每年都会寄一些给我。”
“你这个客户不错啊,能处。”
“曾祖生对茶很有研究哦,是做什么生意呢?”我一边说,一边拿出三个玻璃杯,分别放了一些茶叶进去
“只是平时随便喝喝而已,我主要是挖砂。”
“是挖河沙还是石英砂呢?”
“我在九龙有个矿场,主要是挖石英砂然后重选。”
“您那个就不是挖石英砂,是挖砂金啊。”我客套地笑着,手里把差不多80度的水倒进了三个玻璃杯中,茶叶在水流中翻滚,边滚边把一股股豆香翻出来,很快,整个办公室都是龙井的豆香味。
曾祖生闻了一下,笑了笑,说:“吴律师还是懂一点的哦。”
“没,之前有个朋友在新丰也是做矿场,所以有点了解。”我边说,边把茶杯递到曾总面前和曾太面前,曾太礼貌地回了声谢谢。
“我十多二十年前也在新丰做矿场,那边主要做瓷泥,后来那边有领导出事了,全部矿场都停工了,我才跑去九龙做这个砂金场。你朋友应该我也认识,这个圈子很小。”
“是的,我朋友现在跑了去郴州那边做了,好像还是做瓷泥。”
“当时新丰那边几个有山头的人,都跑去郴州做了,我是觉得太远了,年纪也大了,家人都在这边,那就留在附近做了。”
“也是,您也赚够啦。”
“呵呵,我赚够就不会坐在这里跟你聊啦吴律师,我这个房子你们有什么办法帮我处理呢?”曾祖生吐了一口烟,笑嘻嘻地说。
“判决书和执行裁定书我看过了,不过这个案件具体情况,可能还需要您再详细说说。”
“哦,这样,在2015年的时候,我新丰的场还没被封还在开工时,起诉我的这个谭宪宗一直找我,不停找我,叫我让点股份给他,让他也一起玩啦。这个场呢,是我和另外三个人合伙,其中有一个是我老表,我老表大概占10%左右股份。真是电视剧都没那么巧,就在谭宪宗一直找我说要入股时。我老表因为他儿子遇到点情况,需要用钱摆平,大概需要500万。我跟我老表情同手足,他有事我不能不帮,但我当时也没那么多钱,我就把谭宪宗想入股情况跟老表说了,老表听了后就同意把他10%股份卖给谭宪宗了。”曾祖生吸了口烟,停了一下。
“第二天我跟谭宪宗说了情况,他就马上打了200万给我,我立刻转了给我老表,然后再过了一个礼拜左右,谭宪宗又转了300万给我,我也立刻转给了我老表,这个我也没赚他们什么差价。”
“他不是应该先签好协议再打款给您老表吗?”我说。
“就是这样才吊诡,当时什么合同都没签,谭宪宗就马上打款给我了。打完300万后又过了一个礼拜,谭宪宗可能发现要签份合同什么的,就找我说要签份协议,我们几个合伙人一直都没签什么协议,都是讲个信字嘛。我说签就签啦,反正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光明正大做事。”曾祖生又停了一下,吸了口烟。
“那份就是起诉您的那份合伙协议是吧?”我说。
“是的,接回刚才所说,过了一个礼拜后,我回来广州跟公安局刘局、组织办陈主任还有六福老板肌肉民,我们几个从小玩到大的老友一起在六福吃饭。那天晚上十点多,我们都喝多了,那个谭宪宗拿着份协议过来六福找我,说是合伙协议,他找律师写的,叫我放心签。我当时刚喝到兴起,也没多细看就签了。”
“这份协议出问题了,按您说这个是股份转让,应该是让谭宪宗和您老表签股权转让协议,不应该扯到您身上。”我说。
曾祖生吸了口烟,慢慢地吐了出来,说:“吴律师,如果我像你那样有文化,就不会签这协议啦。”说完还是那笑嘻嘻的模样。
“谭宪宗在协议上有一条,说是公司如果一年内给他分红不够500万,您个人就退回500万投资款给他。他是故意加上这条款,他没跟您说过吧。”我说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说,当时都快喝到不省人事了。”曾祖生又吸了口烟。
“过了半年左右,新丰领导就出事了,全新丰的场都被冻结,不能开工,不能注销,一直到现在,都在封着。”曾祖生接着说。
我看着判决书,说:“所以他后来就起诉您了。但这个案件很多点可以打啊,也有很多漏洞,您不至于要赔他500万吧,您是不是找了个刚毕业的律师呢?”
“当时我也没找律师,我是自己去上庭,庭上那个法官还问我,这么大金额的案件,为什么律师都不找一个?我说这件事,输了就输了,自己认了就是了。”曾祖生还是笑嘻嘻地说。
我感觉,他这个笑是一种习惯性的笑容,官方式的笑容。
“法官是在暗示您,即使一审没找律师,复审找个靠谱点的律师都能把这案件翻了。”我有点无奈地说。
有时候,有钱人的思维,我无法理解,所以,我穷是有原因的。
“很多人都跟我说过,当时自己手上还有点钱,想着这几百万,等过几年,风头过了,新丰的场能开工了,就很快能还给他了。”曾祖生喝了口茶,停了一下。点了第二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像要把烟和惆怅都吸进了肺里,再缓慢地吐出来。他收起了官方式的笑容,侧着头,像若有所思。
“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过去了就算了。”我说。
曾祖生又吸了口烟,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我没上诉,谭宪宗就申请执行我了,他找的律师就是你们对面律所的律师,叫什么艳,这人我不想评价。”
曾祖生犹豫了一下,又吸了口烟,继续说,“吴律师,你们做律师一般不会吃两边吧?”
“我不明白您意思。”我说。
“这个叫什么艳,我忘了,他一开始是谭宪宗的代理律师,是他申请执行我。我没资产给谭宪宗执行嘛,这个什么艳的就给电话我,说我转移了资产,不还钱给谭宪宗。现在谭宪宗找了公安局和检察院,准备告我诈骗,要拉我去坐牢。还说现在谭宪宗都听他,他以前是检察院的,谭宪宗的关系都是他介绍,他有办法可以制止谭宪宗,但是要一点公关费用,叫我相信他。”
“他这段话您相关记录或者有录音吗?”
“有的,因为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反骨,吃两边,所以我跟他通的电话,都有电话录音。他说要10万公关费,要现金,这些现金的号码我都做好记录,我给钱他的过程,我老婆都拍了下来。他说要告我诈骗,要拉我去坐牢,我肯定要留一手。”曾祖生好像意识到自己语调变得有点激动,他停了下来,喝了口茶,又吸了口烟,情绪又恢复原来样子。
“曾总,您这个做得很正确。您这个是属于合伙纠纷,而且有资金流水做证明,他告不了您诈骗,也抓不了您坐牢,反而对面律所的赵律师,就真是诈骗了。”我说。
“我给完钱一个礼拜左右,有个律师给电话我,说谭宪宗现在委托他代理了,我问他,谭宪宗的代理律师不是那个什么艳吗?那律师说谭宪宗现在不用那个什么艳了,换成他了。他这次找我,是要对我和我老婆进行析产诉讼。”
“析产这个我有判决书,等会细讲。对面那个赵律师有把10万退给您不?”
“哪有退,后来我打电话给他,他都不接了。”
“心虚了。”
“是,说实话,我当时是真信了他,心有点慌,才会被他骗了,我只跟你说。你知道啦,一把年纪了,还被别骗了十万,说出来被别人知道我,我还怎么出来混。”
“您有他拿您钱的全部证据材料,您可以随时举报他。”
其实我们律师这行,真什么人都有,有的人为了钱不择手段,什么事都能做。我考法考之前,都觉得律师这个职业很神圣,能帮助很多人。但当我进入律所后,发现律师这个职业,日常看见都是社会阴暗面,在阴暗面里,有些人经不起诱惑,迷失了自我。我一般会跟别人说,是我不想同流合污,但实际情况是能力没到,没人来诱惑我。
“然后新换的这个律师,就将您和曾太析了产。析产主要是为了执行曾太名下房子。”我说。
“哦,这样,我也奇怪,为什么上次上完庭之后,过两年又要再上多一次庭。”
“因为他第一次执行时查不到您名下有可执行的资产,但谭宪宗知道您有房子,就去查曾太的资产了,曾太的房产他们不确定是不是您俩婚内共同财产,而且曾太是案外人,他们也没权力去执行曾太的资产。所以就要进行析产了,析产全称叫分家析产,等于是把您俩的资产划分清楚,然后就谭宪宗可以执行您那部分资产了。”我解释道。
“这个谭宪宗也是一个小器的人,有什么事都不肯出来当面谈清楚,专门在背后搞事情,正常来说,我欠他钱,他应该给电话我,催我还钱是吧。他一次电话都没给过我,就直接把我起诉了,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什么回事,我给电话他问他是什么回事,他就说到时候律师会找我说了,就挂了。从起诉我到现在,5年了,都没跟我好好地聊过一次,每次我找他,他都说找他律师谈,找他律师,他律师就说他也是受雇的,要谭宪宗决定,把我当球踢呢。想当初,要入股时天天给电话我,一天给两次电话我。”曾祖生用力吐了一口烟,把烟头掐灭,又重新点了一根。
“这500万,您想不想还给他?”我问。
“还,是肯定要还的,毕竟是自己输了,输了就要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曾祖生吸了口烟,“但我想跟谭宪宗谈谈,看迟半年再还行不行,我跟他律师谈过,他律师说谭宪宗脾气也很怪,死活要拍了我房子才解恨。”
“半年内您确定能还款不?”
“实不相瞒吴律师,我九龙的砂场,因为我合伙人出了问题,被有关部门要求停业整顿,停了差不多2年了。但我们这个砂场开采范围里,有个鱼塘,这个鱼塘是石头底,是地下水的出口,我放过探桩下去,把挖上来的东西拿去化验,里面成份大概是120克左右。”
“您意思是1吨砂石,能提取120克金吗?”
“是,我已经找专家实地下桩探过,这个鱼塘底是地下水的出口,底下已经冲积成一个砂金窝。现在我已经跟村里谈好,租他们这个鱼塘,以清塘底淤泥的名义,给足市里开采砂石资源费。把里面砂石都挖出来,然后重选,这个塘底没多少东西,5亩地,开5米料槽,大概就一万六立方砂料。这一万多立方砂石,可以不用上平台。”曾祖生小声跟我说。
“你可以算一下,一万六立方砂料,乘1.5,就是两万五千吨砂料,我把重选后尾矿做成机制砂,单机制砂这块就可以卖两百多万了。然后重选里面还有料的嘛,我打个折60克,算300元一克,单金就4个亿了是吧。”曾祖生数着手指给我算,我惊叹,生意人计算能力是真强。
“这个一万多吨料,一两个月就可以完事了,谭宪宗那钱就可以还啦。”曾祖生补充到。
“那,您这个鱼塘,大概什么时候开工呢?”
“现在5月初,我计划是月底进机器,6月开工,9月怎么都要完事了。市资源局和市书记那边我都打好招呼了,他们说只要合规合法操作就行了,我正常申报,给够资源费,我们做事都是合规合法的,因为我们合规合法才能在这行做这么久。”曾祖生胸有成竹的样子。
“如果您确保能半年内还款,我可以帮您先把房子的拍卖先撤下来,一般是4到6个月,半年后可能就要重新上拍了。”我在听曾祖生说故事时,我已经想好了撤拍方案了。
“半年够了,吴律师,这房子我是一定要保住,你要多想想办法。丑事传千里,我们那小区,大部分人都互相认识,如果我房子被拍出去了,我哪还有颜面在街上走呢。”
“您那是富人小区,有时候圈子和面子比钱更重要,钱没了可以再挣,圈子和面子没了,就没钱可挣了。”
“撤拍这个,你把握大不大?”
“曾总,这个撤拍,我不敢百分比保证,毕竟要执行法官配合,我只是以我经验和判断来看,有8成把握吧。”
“你跟这个法院关系如何呢?”曾祖生试探着问到
“关系还可以吧,但有时候,法官那边不方便配合,我们也不能强硬要求他们做事。”其实,我在曾祖生案件所在法庭没有什么人脉关系,我判断能不能做成,只是从理据上判断。
“这样的,公安局刘局是我从小玩到大,他无意中知道我案件,他就马上找我,问我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帮忙,然后当晚就跟我约了个法院执行庭俞庭长一起吃饭,认识了一下。你知道啦,我们这种人最怕麻烦别人了,如果你们这边遇到什么需要用得上俞庭,我可以和你约他出来一起吃个饭,把这事弄好。”曾祖生说。
“曾总,要不这样,先试试我们这边关系如何,我们能搞定,您也不用欠别人一个人情。万一如果搞不定了,我再找您帮忙约俞庭,如何?”我感觉到曾祖生对我有点犹豫,但我知道他还有底牌,我信心就更足了。
“行,你先试试,但要尽快哦。”
“好的,那曾总,我们这个服务是要收费,撤拍这个,费用合共是5万元,先给2万前期费用,撤下来之后,再付剩下3万。”
“吴律师,我现在的状况,你也了解啦,外面知道我很风光,不愁钱,但实际情况是怎样,你都清楚啦,我现在是找个钱刮痧都没有。这个费用能不能少点,等我鱼塘开工了,我再给你三倍费用如何?”
我感觉,他是在给我画饼。其实,像这些撤拍案子,一般只能收个前期款,后面事成后再给部分,很多都收不回来。但没办法我们也缺钱,能收一点是一点吧。
“那,前期收个1.5万吧。”
“这样行不行,前期先收1万,撤下来收1万,4个月还没上拍的话,我给齐剩下3万。这样大家都有个保障。我也不会跑你们单,我在一家大小都是住这里,都是本地人。”
“好吧,先撤下来再说,反正这钱也是律所收,能帮到您才是最重要。”我觉得,我只能这样说了。
“还是我们本地人靠谱,如果早几年认识你就好了。”
“很多人都是这样说。”我接着说,“如果早几年认识,我还能帮您把资产都转移了。”
“我们现在需要怎样做呢?”
“我们需要走个签约流程,我们律所要求,希望配合一下。这个处理方式是以曾太名义提出异议,我现在叫我同事做合同。然后我今晚把材料做好,明天寄给曾太签好再寄去法院就行了。”
“我下午就回九龙了,我老婆可能不太懂这些事啊。”
“没事,我们材料主要是材料清单、异议申请书、授权我们律所处理案件的授权书等,提交到法院之后,由我代理曾太去跟法院对接。”
“好的,行。”曾祖生脸上又恢复那种官方式的笑容。
小林把合同拿进来给曾太签了,签完后,曾太马上把一万前期款转给我了,有钱人做事就是爽快,他们知道任何服务都有费用,觉得值,就做了。
当天晚上,我把材料做好了,第二天寄给了曾太,曾太签好后寄给了法院。
而我,这几天,就在静待执行法官给我电话,静待暴风雨来临。
三天过去了,没动静,再等等吧。
一周过去了,还是没动静,拍卖预告还在。
我打电话给执行法官:“你好,我是何慧华的代理律师,有关22执恢3882号执行案件,我代理人要求提出执行异议,请问你们那边收到材料了吗?”
“收到,有关这个执行异议,我们法院不予受理。”
“请问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曾祖生与何慧华之前已经做过析产了,执行标的产权清晰,我们法院拍卖完成之后会把何慧华50%份额的拍卖款,退回给她,所以她提出的异议不合理。”
“执行标的产权清晰,曾祖生只占执行标的50%产权,你们法院可以直接拍卖曾祖生的50%产权,不应该强制把我当事人何慧华50%的份额也强制拍卖你们法院这样操作是严重侵害了何慧华的物权。”
“执行的这个房子是不可分割的啊,我们法院拍卖房屋都是整体拍卖,没试过只拍卖50%份额。”
“我可以列举你们很多中院的拍卖案例,拍卖三分之一产权都有。而且,这个房屋是何慧华唯一房产,何慧华有三个孩子,有一个还在读小学,你们拍卖了她的房屋,不仅侵害了她的物权,还侵害了她的生存权,曾祖生的只是普通债权,而且法院已经判了这个普通债权跟何慧华没关系。那你们执行过程中,不应该因为普通债权而剥夺了何慧华生存权。债权重要,还是生存权更重要你应该很清楚吧。”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我感觉执行法官被我说动了。
“我们先商议一下,过两天再给你答复。”执行法官说。
电话挂了,其实我心里也没底,要是执行法官要认定为房产不可分割,一定要整体拍卖,我也没办法,因为执行法官是有这个裁量权。
过了两天,曾祖生打电话给我:“吴律师,刚才法官打电话给我,问我是不是想拖时间,我说给多半年时间我就能还款了,她说她先受理我老婆异议,叫我抓紧时间准备还款。吴律师,她这个意思是不是能把拍卖撤下来了?”透过电话,我好像还是能看到他那幅标志性的笑容。
“是,应该这两天就能撤下来了。”
“那太好了,谢谢你啊吴律师,我现在九龙,我过两天回来再拜访你。”
挂了曾祖生电话,我的心终于放下了。
执行法官说受理我们提出的异议,只是同意接收这个异议,按照《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五十六条的第二项规定,案外人对执行标的提出确有理由的异议的,法院应中止执行。然后法院会组织合议裁量,然后出具受理或驳回异议的通知。受理的话,会立案重新复议;驳回的话,会重新走上拍流程。
我们提出的这个异议,一般都会被法院驳回,但法院做事会有一个流程,每个环节都要公示,这样就产生一个时间差了,快则三四个月,慢则一年半载,看曾祖生运气了。
过了十来分钟,一个陌生电话打给我,是谭宪宗的律师。
“你好,吴律师,我是谭宪宗的代理律师,你们提这个执行异议,严重损害了我当事人利益,我们将会依法追究……”
“你好,请问贵姓呢?”
“我姓陈。”
“陈律师,大家都是有经验的人,这些门面话就不用多说了,曾祖生也不是不想还钱,只是想再给多点时间他周转,他会还钱的。”
“他要是想还钱,早就还了,还要等到现在执行他房子么……”
“我也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而且我们做的是合法合规,法院也支持,你们能等就等,不能等就自己想办法。”我说完就把电话挂掉。
我不想跟他扯了,大家各为其主争论下去也没结果,只是他这个律师也有点奇葩,竟然还打电话过来找事。
房子的事总算告一段落,希望曾祖生这半年能顺利开工,还清债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