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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生这回没有劝阻,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冬息脑子里一片混乱,视线都逐渐模糊,一把推开餐盘朝外跑去。
陈医生抬臂护住脸但扔被汤饭泼了一身,没有理会这些立马追赶。
寂静的夜幕下,冬息惶恐不安地乱窜,他龇牙咧嘴,颈部肌肉紧绷呈现出一根根拉丝的状态,手臂甩动的速度能看出非常用力,活动幅度却很小。
“让开!都让开!”陈医生驱赶行人,奋力奔跑着。
可冬息四肢极快的运动频率仍然将距离越拉越远,甚至甩出了残影。
就在陈医生气喘吁吁,想等冬息没力再寻去时,冬息身子猛地一顿,瘫软倒地。
“又白折腾了。”陈医生眼中难掩失望。
......
以黑色为基调,支离破碎的空间里,布满杂乱不堪的形象元素。
它们糅合在一起,但又各自为政,组不出任何有情节的画面。
冬息位于其中抱腿蹲着,眼神空洞。
两团如同毛毛虫的流体飘到他身旁,尾部渐渐融合在一起,蠕动着两颗头。
转动脖颈,冬息一口咬掉一颗头,可流体很快又挤出一颗,再咬流体又长,机械式地行为一次又一次重复,如同播着回放。
“起床吃饭了。”一道声音闯入一切随之消散。
睁开眼,淡蓝色的格纹天花板映入了冬息的脑海。
掀开被子下床,冬息对护士小姐不停地摆动手掌,“早上好。”
“早上好,快去吃吧,今天有肉包子。”护士小姐也微笑回应,一如往日。
冬息将床头柜上整齐的方块报纸装进口袋,自语道:“早上要晒太阳读书,一日之计在于晨。”
沐浴着冬日寒风暖阳,冬息不急不缓地走向食堂。
最前方桌子上有两盆包子一盆白粥,冬息打好之后两手各端一碗,跑到花坛边拦车的石墩坐着。
鸟鸣声阵阵,冬息也“咯咯”叫着,不亦乐乎。
风有些大,吹得病号服贴紧了身体,冬息感觉像被透体穿过,有种难言的爽快。
或许是因为没有趋利避害的概念,对于寒冷竟不缩紧肌肉抵抗,反而逆来顺受。
吃完放下碗,冬息拿出报纸,可风一直将报纸乱吹,冬息摊不开,急得原地转圈,想用自己的身体挡风。
“复查时间。”陈医生轻车熟路走来。
“好的!”冬息想将报纸叠齐,可翻来覆去只能抓住两个角。
陈医生一把抓住在风中扑腾的报纸,和冬息配合叠好。
冬息笑着将报纸装进口袋,满意地拍了拍,跟随陈医生回了科室。
陈医生将台灯打开,斜照向冬息胸口,“昨天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有,我吃了好久麻薯。”冬息抿嘴,带着期待望向陈医生。
“嗯,很不错,记得入院前最后一顿吃的什么吗?”陈医生真诚地看着冬息眼睛。
冬息迅速回应道:“最后一顿是回家吃的,吃的腊鸭焖藕。”
陈医生眼神骤然狠厉,语气逐字加重。
“然后呢,吃完饭到入院这段时间,你在干嘛!”
冬息顿觉心中有道防线被突破,颤颤巍巍说:“我在...我在...我在自杀!”
陈医生难掩激动,克制着自己让语气平和。
“为什么?放轻松,讲出来,讲出来你就快出院了。”
残缺的彩纸在冬息眼前不断拼凑,一本手翻书好似凭空出现在了桌面。
冬息本能地将拇指贴在了书籍边缘,拉起,随着拇指后挪,书上的人物,也动了起来。
脑海中,一段段对话开始了配音。
......
客厅,一家三口坐在饭桌旁,冬爸喝着酒,漫不经心地说:“冬息,回家吧,在外面又费时间又费钱。”
“你莫管他,你又冒得路子给他,让他自己在外面闯就完了,回来咧附近又冒得莫事做。”
冬妈横了其一眼,用筷子敲了下碗。
冬爸皱着脸,摇了两下头,不服气道:“我就是说的话,提一下,我能管得了莫事,我冒得莫本事,能搞个小屋住不错了。”
“你是自己搞的?不是我那边拆迁户口,再加上两个人打工存的钱?靠你到现在还冒得屋住。”
冬妈收拾了自己的碗,送进厨房。
冬息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深刻知道,父母吵就吵了,他一插嘴首先会涉及到尊严问题,讲得过分一点,还可能会让父母难受懊悔好几天。
这种吵了数百次的架,一会儿他们自己就好了。
寂静之中,冬息试探性问道:“我还有钱,屋里缺什么不?我来买。”
“不缺么事,你自己买点衣服鞋穿,几年就咧几套冒变过。”冬妈重新坐回了餐桌。
“我最近又有收入了,做了下短线股票,赚了几万块钱。”冬息笑嘻嘻地说,丝毫没有讲其分析总结一年多,废寝忘食的状态。
冬爸明显嘴角上扬,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赚到钱了,他就开心,哪怕他不花。
“赚到钱该吃吃该喝喝,顾好身体。”冬妈有些心疼,毕竟他了解冬息,报喜不报忧。
冬息从背包里拿出两个精致的盒子说:“给你们一人买了个运动手环,没事带着量量血压,都才住完院安全回来,莫不注意又搞病了。”
“浪费咧个钱搞么,屋里有血压计。”冬妈埋怨道,但眉眼含笑。
“方便,戴上试下吧。”冬息深知,解释得越少越好,让他们自己去探究。
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出去吃饭都叫搓一顿,不是没钱,只是他们眼中的世界就是如此,全是没见过没经历过的。
可噩梦,却在这一刻开始了。
上一秒,冬息还陪着他爸妈兴高采烈地探讨各种功能,下一秒,他看见了一个狞笑着的“自己”贴在天花板上。
那个“自己”眼眶内满是黑色颗粒,如同塞着一团黑芝麻。
紧接着手环化做流体,钻进了他爸妈体内,两人眼神瞬间失去光彩,无力地跌在床上。
手翻书已至最后一页,天花板上“自己”诡异地笑着,仿佛透过彩纸,望向了精神病院里的冬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