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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玄幻奇幻 / 职称魔咒 / 第四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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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学校食堂吃过晚饭,陈浩亮急匆匆出了门。出校门不远拐了个弯,朝县城南部最豪华的一个小区走去,教研组长王光明住在那个小区里。陈浩亮已经打算好,先找老王聊一聊,再去寻老郑。
  路过联华超市时陈浩亮停了停,想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呢?如今好像兴这个。但买点什么呢?太高档自己吃不消,太差了又拿不出手。忽一想,有了,就买一个哈密瓜吧!于是又折回去,到不远处一个水果摊头买了一个大大的哈密瓜,花了六十多元。
  拎着沉甸甸的瓜儿走到那个门面气派堂皇,里面绿草如茵的“高尚小区”时,陈浩亮想:老王这种人才叫有福气呀!凭着几十年的教龄,加上活络的脑瓜,摘得了一个高级教师的头衔,月薪五千以上,遥居全校之冠;加之父母又给了良好的遗传基因,小伙子时浓眉大眼、白面书生一个,骗了一位国营粮油厂的职工为妻,粮油厂进入市场经济后往往经营不善而纷纷亏本、倒闭,偏王夫人所在的粮油厂运气好,转制后遇上一位能干又廉洁的好厂长,粮油厂效益蒸蒸日上,她的收入也就远远高出了他。老王惟一的一个女儿依依——按当时形势,老王夫妇本来可以生二胎,可夫妻两个都挺想得开,鄙薄多养儿子多得力的陈腐观念,生下依依不久,王夫人就潇洒的动了手术。依依因为一直宠如掌上明珠,学习吃不得苦,高考以100分之差没考上大学,不知怎么一来,就到一家工商银行上了班。近两年都说银行系统不行了,而教书则一跃而为当今最吃香的职业之一了,老王本来颇有点翻身得解放的自豪,直到家里出了位银行人,老王才沦肌浃髓的体会了一个成语_——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女儿刚参加工作的第一个年头,工资福利七加八加一算,居然超过了他这位为党的教育事业革命了三十多年的老教师!记得当时老王在办公室说到这儿时,还曾大大的感叹道:你们别看我在学校这么扬眉吐气的,一到家里,我可就憋闷得慌——谁都比我挣得多,就数我最没用!
  “请问你要找哪一位住户?”一个悦耳的声音打破了陈浩亮的遐想,他定睛一看,一个穿着警服、长相质朴的小伙子正和颜悦色对着他,应该是传达室的门卫。他说了王光明的大名,小伙子马上侧过身,右手往左前方一指,“王老师住8幢三单元三楼302室,沿着这条路过去大概七十多米就到楼梯口了。”陈浩亮带着几分感激朝他点点头,心想连小区的门卫都这么文明,高素质,老王住在这样的地方该有多舒服。
  302室很快就出现在了眼前。陈浩亮定定神,“叮咚——”一声按了门铃。一张白晰的女人脸出现在了眼前,依稀有点面熟——陈浩亮曾经在学校里见过王夫人一面。
  “阿姨你好,王老师在吗?”陈浩亮笑着问道。
  一抹笑容马上浮现在王夫人的脸上,“是三中的老师吧,快进来,老王在客厅看电视呢!”一边就叫到“老王,客人来了。”
  陈浩亮正惶恐间,老王已应声出来,一见陈浩亮,说一声“稀客”,请他在客厅旁的一间坐起间里坐了下来。陈浩亮四下瞅了瞅,把哈密瓜放到靠墙的一溜大理石台板上。
  老王说:“还带什么东西,这么客气!”
  “没,没啥东西,就一个瓜。”
  “快吃西瓜!”王师母已经用一个小盘子托着五六片一样大小的西瓜片上来了。
  “我饭刚吃下没多久,还吃不下。”陈浩亮客气道。
  “饭后吃点水果,有助消化!”师母捡起其中的一片,硬塞到陈浩亮的手里,看一眼陈浩亮说:“那你们聊,我看电视去。”带上门出去了。
  “怎么,碰上什么事了?”老王咬一口西瓜,问道。
  不知怎的,那一瞬刻陈浩亮竟觉得鼻子有点发酸。借着吃西瓜定了定神,便把职称考试自己之所以没考上的原因,包括打听来的各部分的分数都细细向老王说了。老王边听边频频点着头,嘴里不时“嗯”上一声。
  听陈浩亮说完,老王沉吟了一会,开口道:“那,你那篇文章到底怎么写了写呢?”
  陈浩亮就把自己文章的立意详细的说了说,又把其中用到的几则材料也说了说。说完后,老王一时没什么反应。
  等了阵,陈浩亮忍不住问道:“老王,……我这样写,行不行?”
  “怎么说呢?……照理讲,你这篇文章从艺术领域联想到社会生活的领域,提出那样一个观点,是符合给材料作文的写作要求的。”老王边说边看着陈浩亮,又加了句:“你是我们学校的笔杆子,难道写不好区区几百字的小文章?”
  顿了顿,老王话头一转:“不过,这种职称考试的卷子,是教研员召集几位组长批的,哪能一张张判的那么仔细的。特别是作文,往往眼睛眯一下就过去了。”老王说着,脸上有点点泛红,因为他身为东部片的组长,也曾蒙教研员叫他批过几次职称考试的卷子,以上正是他的夫子自道。
  “眼睛眯一下就过去了?他们这不是草菅人命吗?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的职称考试对一个教师而言有多重要!”陈浩亮一时情急,嗓门大了起来。
  老王暗叫一声不好,就想把话扳回来,“当然,起码的责任心应该是有的。再说,最后还有章济民把关…………咳,要说文章这东西呢,一人一个看法。我们觉得不错,但照别人看来,闹不定哪儿存在什么毛病,也是……也是有可能的。”
  “那老王你倒说,我那文章,到底哪里出了毛病呢?”
  “哪儿?这个,我……没发现。……唉,我看,你呀,也只能认了吧。”
  “我不甘心!”
  “谁都不会甘心的。但是,碰上了又有什么办法呢?好比一个学生,参加中考,甚至高考,作文像你一样被打了不及格,能怎么着?”
  “我要讨个说法。”
  “讨个说法?……这话听着有点熟,好像是一个电影里说的,那个人叫……”陈浩亮知道是秋菊,但没兴致开口。“叫……对了,叫秋菊,巩俐演的。怎么,你想做德新县知识分子中的巩俐呀!”老王打了一句哈哈。
  “我真的出不了这口恶气!”陈浩亮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愤愤然。
  客厅的门裂了一道缝。
  静了静,老王转头对陈浩亮说:“小陈,还是听我的,忍一忍算了。像你我,都是小老百姓,受了委屈能怎么样?你还能跟谁去斗?弄不好,被人家穿小鞋子还不算什么,弄得要下岗,连饭碗都给打破了,可如何是好?”
  陈浩亮一声不吭,气还是有点粗。老王就深深地叹出一口气,道:“我是过来人了,这种事听得多,见得也多了,自己还经历过不少呢?——当初学校分房子,就是学校西面那幢宿舍楼,现在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像什么呀,但在八几年的时候,它可是香饽饽呢!”这番话把老王自己带入了如烟的往事中。“不知怎的,当时的总务主任总是看我不惯,分房时就站出来与我作梗,明明我摸到了二楼的好位置,最后还是把我换到了顶楼,老是漏雨不说,还常常停水。但人家说得冠冕堂皇,说什么年轻老师腿脚轻快,应发扬一点起码的风格,住顶楼,让老同志住下面来。我当时心里那个气呀!”说到这里,老王的脸有几分扭曲了,但随即皮松肉驰,又满脸是笑了,“你看,现在我不也好好的,该有的不都有了?所以呀小陈,听我的,忍一忍算了。”
  陈浩亮有点恍恍惚惚的,觉得老王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心里那个声音还是嚷嚷着不肯消退
  话是不宜再进行下去了。陈浩亮站起身来,对老王点点头说:“我再考虑考虑……那我走了,麻烦你了老王。”
  老王说别客气,那不坐会了?陈浩亮说不坐了。王师母也适时出来,挽留,并要陈浩亮下次再来。陈浩亮嗯嗯着离开这一家。
  下了楼梯,慢慢走出小区。临出门时,还跟那年轻的保安点了点头。
  走到街上,取出手机一看时间还早,决定索性再去拜访一下县语文教育界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特级教师,他高中两年的语文老师闻特杰。拨了电话过去,却只等来一阵忙音。过了会再拨,还是忙音。
  陈浩亮踌躇了一阵,拿出电话号码本,翻出另一位语文教师,在另一个镇上的二中任教的资深语文教师老郑,郑少夏。于是一个电话过去,很快通了。问哪一位,陈浩亮报了家门,那边“你好你好”几声后问他有什么事,陈浩亮先问他有没有事,老郑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带着几个学生呢,不过现在都在做练习,有什么事尽管说。听得出他走动的声音。陈浩亮犹豫了一下,便把刚刚已经在老王家操练过的话又搬了一遍。
  刚说完,那边便来了个一锤定音:“我看这是一篇好文章!文笔犀利,饱含批评性!把这样的文章判个不及格,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接着老郑开始了滔滔感叹:“张济民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陈浩亮啊,我跟你说句实话,我,还有几个说得来的同道都觉得,有张济民那样心思不在教育又那么鸡肚猴肠的人在位置上坐着,像你,像我们学校的杨宏杰这样的青年是永远也冒不出来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去年为了我校一位年轻教师评教坛新秀的事,我跟他大拍了一通桌子!这个张济民可真叫做得出啊,我们那位语文老师上的那堂课,从教学设计到课堂驾驭,都没话说,可他硬抓住人家一个字发音不标准,一定不让人家通过,你说,这是不是太独断专行了?”
  老郑在那边滔滔不绝一泻千里,陈浩亮连话都插不进,可四肢百骸间却游荡起一股说不出的畅快,差点被老王打消的那股子热情,又在胸腔里熊熊燃烧了起来!
  等老郑把那年轻同行的故事讲完,陈浩亮马上接口问道:“那么,老郑,我碰到这样的事,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要依我,就直接去找张济民,就跟他去拍一通桌子!……妈个巴子,他那算是哪门子的标准啊!”
  “你让我直接去找他?”
  “对,就直接去找他,没什么可怕的!现在的人就这样,你越老实他越要踩你!”
  “我……我有数了,谢谢你的指点。”
  “什么指点不指点的!今天不好意思,下次有空一定请你到我家坐坐,我老婆也很喜欢读你的文章呢!”
  “谢谢,我有空一定来!”
  挂断电话,一看手机,乖乖,打了23分钟!但此时陈浩亮心头已被燃起熊熊大火,又马不停蹄的打起闻特杰的电话,这次一打就通了。陈浩亮报过家门后说有点事想请教一下闻老师,闻老师在那边说,那你过来吧,我这会儿正有点空。陈浩亮又向他打听了宿舍地址。
  很快,陈浩亮来到了城西一块闹中取静的高档小区,英溪华庭。按闻老师的指点,他走到第四幢楼西边那个楼梯的三楼301的门外,“叮咚——”一下按了门铃。闻老师出来开了门。
  进门一看,两个朝南的房间很宽敞,客厅也很大,有三十平米上下。一个很大的电视机挂在东墙上。一瞬间陈浩亮脑海里闪现出闻老师教他们高中时所住的那个宿舍,心想果然是大非昔比的了。
  闻夫人正端坐沙发看肥皂剧。“您好。”陈浩亮笑着对她点点头。闻夫人抬起头,给他一个笑脸,用力点了点头,又如火如荼的沉浸到剧情中去了。
  闻老师一搭陈浩亮的肩膀,引陈浩亮来到位于北边的那间书房。书房显得狭小了点:两个立地书柜,分立两侧,朝北一张写字台,几乎就没有多余空间了。
  好在写字台边上还有一只方凳,闻老师示意陈浩亮坐下,自己也在那把靠背椅上慢慢坐下,拿起桌上的利群问了句:“抽烟?”陈浩亮忙撒谎说不会,闻老师赞道“不会好,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可是再戒不掉了。”说着就燃起一根抽了起来。抽了一口又站起身,拉开纱窗,打开了外面的玻璃窗,又把纱窗关紧,插上插销。
  再次就座后,闻老师道一声:“有什么事,说吧!”
  陈浩亮凑近一点,把自己那事一五一十说了。因为已是第三遍,仿佛一张教案上到了第三个班,只觉一路顺风顺水,大脑几乎用不着思索,而嘴巴里流淌出来的话却无不精确到位。
  但闻老夫子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毫无表情。陈浩亮心中佩服,想老夫子毕竟是德新县语文教育界的头块牌子,46岁成为县教育界首位特级教师的非凡人物,果然道行高深,非常人所及。
  忽听闻老夫子轻轻一笑,开口道:“唉,陈浩亮阿,你还是读高中时那个样,书生气太重!文章贵平和冲淡,不然哪来韵味?抓住一点穷追猛打,是为偏激!身为教育界人士,这类讽刺教育界的尖酸刻薄的文章,谁看了都会不开心的吗。你何必去捅那个马蜂窝呢!”
  陈浩亮只觉一盆冰水兜头而下,一直凉到了心里。但还是不甘心的说:“闻老师,我觉得我的立意还是能够成立的。教育腐败,报纸上不在天天讲吗,我在文章里稍微揭露了点,怎么就大逆不道啦!——就说张济民这帮人,每个学期通过编资料、出试卷,给他们自己捞了多少好处!”
  闻老夫子莫测高深的望了望他,微微笑了笑,然后正了脸色道:“你这脾气,我看要改一改。作为一名教师,我们应该比社会上一般人更有敏感性,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头脑里应该清清楚楚。否则,我们何以去教我们的学生?你一天到晚尽讲黑暗面,学生吃得消?就算学生吃得消,家长们吃得消?家长吃不消,是不是要将孩子领回去?至于写文章,更是要慎之又慎,千万不能图一时笔下痛快,口无遮拦……”
  陈浩亮越听心越发沉,知道自己在一个错误的地点与一位错误的对象作了一次愚蠢的对话。只是“唔唔”着应承,话都不会讲了。
  告辞出来时,闻老夫子倒似意犹未尽,继续指点:“你陈浩亮虽然文章写得漂亮,可是如何在社会上谋生,如何处世这个方面,老师以后还得多关照你啊!”
  陈浩亮机械的道了谢,恹恹的走下楼去。
  走在灯火辉煌的街头,陈浩亮心头忽然涌上一阵深深的悲哀。为自己,更为这位语文界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他还隐约记得,自己曾经在一中听过闻老师的报告,知道他是以500多篇散见于全国各地的语文报刊杂志的“豆腐干”起家的,据他自己介绍,他在“语文教育与学生人格培养之关系”方面,有较深的研究,有些文章曾经被国家级的教育科研机构收录。
  “人格!”陈浩亮不由得在心里嗤笑了一声。接着,思路又转到了自己身上:预定的三位教师,已经一一拜访,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办?像老王所说的,放弃抗争?心里总是跳动着勃勃的不甘。那么,像老郑说的,打上门去,到张济民面前讨个说法?陈浩亮心头闪现出张济民那张下巴尖尖的长脸,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似乎永远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光,心头不由别别的跳了两下。
  “孬种!”他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声,似乎要跟谁斗争一样,嘴里蹦出一句:“老子一定要讨回尊严!”
  回到租来的家,洗刷一通后上了床。先玩手机,刷了一阵,什么都没看进去。终于心头烦躁起来,丢下手机,索性连灯也关了,闭上眼睛苦思冥想,在抗争与退缩上反复做着权衡。想到头痛欲裂也罢了,要命的是,头痛欲裂还是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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