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澜稍稍愣了一下，欣喜地说：“这么巧？好哇。”
　　老武说：“还有巧的呢。”
　　姜澜迷惑地望着师傅。
　　“接蔡大探长命令，从今天起，我跟着你。”
　　跟着我？姜澜怀疑耳朵听错了。
　　事实是，姜澜没听错：在警所，他跟着老武，在刑侦大队，老武跟着他；师徒关系颠倒了。
　　对于老武的到来，姜澜是有疑问的。
　　刑侦机构，经验丰富，年长者有之，譬如五十出头的蔡新鹏大探长，从事刑侦三十余年；而多半是年富力强的中青年骨干。老武从军队退役，第一岗位是社区片警，然后就是警所轮值，出警混日子，调到有技术含量，苛求年龄和健康的部门，当真是因为他是特务兵出身？
　　巧合的是，老武仍和姜澜做搭档。
　　站在蔡新鹏面前，姜澜眼里流露出了疑惑。
　　蔡新鹏解释说：“有两个骨干晋升到其他部门了，刑侦队缺人，便将富有侦查经验的老武调来了。你和老武在刑侦大队都是新人，为便于开展工作，我便把你俩组合一起了。处置警情，老武比你有经验，他是你师傅；刑侦岗位，你的天分比他高，也有出色表现，你负责带他，没毛病。”
　　跟着老武几个月，姜澜没发现老武工作有多少动力。闲暇时，他都是在摸着滚圆的肚子琢磨着哪里有美食，是喝点酱香酒还是浓香的。
　　这样的人，知天命之年，突然过着一日三餐没规律的生活，辛苦也罢了，说不定哪一天还丢了性命。
　　他愿意吗？
　　“我愿意来这地方？我吃饱撑的。”老武苦着脸回答。
　　“师傅不想来，谁又能逼您？”整个一个警署，老家伙们耍起横来，署长也头疼，更何况还是特务营长出身的老武呢。说老武被逼着调到刑侦大队的，姜澜是打死也不信的。
　　“到什么山，唱什么歌，现在你是我师傅。”老武笑眯眯地问，“说吧，今天我们有什么任务？”
　　姜澜调到刑侦大队，蔡新鹏给他指定了一个办公间，说：“你就在这里办案，所有的办公室设施有办公室负责添置，从现在起，你负责疑难案件的侦办。”
　　然后，一桩悬案从尘封的档案堆里刨了出来，在大探长办公室，他交给了姜澜。
　　这是一桩十二年前的杀人案。
　　这是姜澜加入刑警队伍接到的第一个指令，第一个任务。
　　当时，皮肤黝黑的蔡新鹏问姜澜：“十二年前，你读几年级？”
　　姜澜没明白大探长意思，回答：“小学五年级。”
　　蔡新鹏又问：“十二年前我们西城发生一起杀人案，你有没有印象？
　　五年级小学生只会关注学习和玩耍，又怎会关注成年人世界里的凶杀案？
　　大探长这话问的很有意思。
　　十二年前，姜澜生活在东城。他没有回答上司。
　　蔡新鹏意识到提问过于刁钻了，便说，你当时还是小学生，对这个案子应该没有印象。进警队没有几天，在KTV凶杀案侦办中，你表现出色，这就是我调你来的原因。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替我将这桩悬而未决的案件给破了。成功破获，我给你记大功一次。
　　老武皱起眉头，对姜澜说道：“那么多的神探精英都没能破获的，交给你调查，这分明是给你出难题嘛。”
　　姜澜很乐观地回答：“不给难题，调我来干嘛呢。”
　　“也是啊，你又不是背负提拔使命来这里镀金的。”老武还是不乐意接受查旧案任务，说，“何探长对酒吧死亡案是穷追不舍的，大探长没有理由不支持的。不解决眼前案件，而去翻陈年旧案，我理解不了啊。”
　　“何探长在这个位置有年头了，有能力，也有实力，哪用得着我们。”姜澜说道，“或许他还有新发现呢。”
　　何玉洁确实有新发现。
　　根据治安视频记录，顺着姜澜的行动路线，他的部属，顾磊和田霄两位警员来到程氏锅盖面馆。
　　两个警察进门，程哥就知道他们不是来吃面条的，而是冲着他来的。
　　他仍像是接待食客一般，笑脸项迎，问警察吃什么，是腰花面，还是牛肉面，并指着墙上的面点品种，说道：“总有一款适合二位先生。”
　　顾磊向着程哥招了招手，挑了一张空桌坐了下来，等待程哥。
　　程哥装作懵懂的样子，在顾磊示意下，坐了下来。
　　两位刑警和店老板三人坐到了一张桌上。
　　顾磊亮了证件，报了身份，要求程哥回答当年和刁德海的恩怨。
　　程哥回答：“当年影响刁德海生意是我的错，我便换到这儿做生意了。我不怪他，也就谈不上恩怨了。”
　　顾磊问：“人家都砸你店了，不仅挪了地方，还换了饮食种类，你这么好说话？心里就没其他想法？”
　　程哥憨厚地笑了，答道：“我有手艺，到哪里都能吃饭，这地方不给开店，换个地方没什么不可以的。和气生财嘛。”
　　“你就没想过要报复刁德海？”田霄问道，“据说当时你还拿了刀的呢，看得出你有血性，怎会没想法？”
　　程哥答道：“一时冲动了，事后想想都后悔。所以很快搬店了。”
　　田霄问：“当时是姜澜警官拦住你了，是吗？”
　　程哥做了一个思考动作，说道：“姜警官当时还不是警察吧。”
　　田霄答道：“对，姜警官当时还在学府深造。”
　　顾磊问：“你和姜警官后来就熟悉了，是吗？”
　　程哥回道：“不熟。”
　　顾磊问：“现在呢？”
　　“他是警察，我是生意人，大家都忙，我想跟他熟也不容易啊。”程哥回头看着顾客和收银台，说，“如果你们没有要问的，我得忙了，二位警官来碗锅盖面尝一尝？我请客。觉得口味不错，再次光临，我们之间也就熟了。”
　　面对两位刑警车轮般讯问，程哥的回答滴水不漏。
　　顾磊和田霄在面条店，从程哥嘴巴里没有掏出有价值信息，而且，整个讯问过程中，程哥眼神不躲不闪的，回答坦然自如，便谢绝享用程家面条，回去向何玉洁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