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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玄幻奇幻 / 烟云消散 / 第三十章 再无归途

第三十章 再无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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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签下勇闯食品集团的广告合作后,一切事情都变得更加顺利起来。蒋子奇的专业水平和业务能力让公司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广告行业里杀出了一条血路。
  公司一路走来,从三个人变成了三十人,后来还搬进了二坊街最豪华的写字楼里,不再是街边的小店,而是正儿八经的广告公司。
  得益于新公路两旁广告牌十年的租权,公司在公路广告资源方面有着巨大的竞争优势,拿下了不少竞标合约。当初没有人看得上那偏远的郊区,只有蒋子奇不顾一切签下了十年合约,现在看来是何等高瞻远瞩。
  蒋子奇变得越来越光鲜亮丽、意气风发。他在会议上,慷慨激昂,说公司今年赚了多少钱,明年要赚多少钱。他还说以后公司不但要做平面广告,还要做视频广告,年后就开始组建视频广告制作部门,易小天负责内容创意部门,陆然负责制作执行部门。
  年关将近,蒋子奇去银行把今年一半的盈利取了出来,大几十万的现金摆放在会议桌上,论功行赏,看得众人异常的兴奋激动。
  蒋子奇在发完员工福利之后,剩下的钱,和易小天、陆然,每人各分了十多万。
  蒋子奇笑着说,今年大家都辛苦了,公司提前放年假,大家都回家过个好年,休息一下,明年继续奋斗,只要好好干,公司绝不会亏待每一位努力工作的员工。
  易小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心中情绪复杂得说不出话来。他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心里想着这次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回去。
  坐长途火车到市里,接着坐客运汽车回县里,再从县里坐载客面包车回镇里,最后在镇中心挤上穿乡走村的农用拖拉车,易小天离岭河村越来越近。
  岭河村的岭其实是甘肃西部地区的黄土坡,此起彼伏的黄土坡,低洼的坡脚间,蟒河蜿蜒曲折穿梭而过。蟒河连接着黄河,河水常年不断,养育了许许多多的村落,岭河村便是其中之一。岭河村位于蟒河中游的拐角处,面临河滩,背靠山岭,虽然闭塞,但却也能自给自足,养活了一辈又一辈的人。山岭的高坡处,黄土裸露,只适合种些枣树,上山偷枣便是村里孩子们最大的乐趣。山岭的矮坡处,分割出许多田地,改革开放之后,人民公社取消,都按分论亩分配到了每家每户。在岭河村,田地就是一个家庭的命脉,关于庄稼的事情绝不退让分毫。每年春耕秋收,为了取水灌溉和修建田埂的事情,邻里间没少打架。岭河村的左手方位,不到三公里处,拱起一个相对独立、不高不矮的缓坡,叫鼓坡。鼓坡顺地势而渐高,背靠着西北方向连绵起伏的山脉,遥望着东南方向源远流长的蟒河,是祖祖辈辈口中相传下来的风水宝地。岭河村只要有人驾鹤西去,在进行一系列仪式之后,都会被埋葬在鼓坡的某个位置。在岭河村,人去世的仪式永远要比出生的仪式隆重热闹得多。有人出生了,不过是一声啼哭,一个灯笼,一串鞭炮,如此而已,但如果有人去世了,哭孝三天,唢呐锣鼓,百鸟朝凤,必不可少。千百年来,鼓坡上的坟墓已经积累得密密麻麻,颇为壮观。鼓坡是岭河村的重地,祖祖辈辈自有一套说法,说人死之后要入土为安,才能更好地保佑后人,才能为岭河村带来风调雨顺,否则的话,若是变成孤魂野鬼,会给岭河村带来不祥厄运。
  进村的黄泥路上,零碎地散落着黄纸、白纸,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燃放的硫磺火药味。开拖拉车的汉子向车窗外吐了口痰,骂道:“晦气!赶紧下,不进村了。”
  易小天知道这是村里发生了白事,有人去世了。他识趣地从后车厢翻下车,背着背包独自往村里走去。开车的汉子,利索地将车掉头,踩尽油门,拖拉车冒着浓浓的黑烟,哐啷地开走了。
  “这都快要过年了,搞这摊子事,真是死都不让人好好过年哟!”
  “可不是么!谁还不是贫贱的人哦,说两句怎么了,还把自个给气死了,你说好不好笑!”
  “就是的嘛!就这么大的村,这么多的人,谁也没比谁好多少,谁还不被说上两句呢。”
  “本来我儿子啊强还要在村里大摆宴席过肥年的,都怪他们,不就是多读了几本烂书么,有什么好清高的,寻死觅活,结果红事变白事,真是糟心哟。”
  路边的菜地上,两个妇女挥舞锄头锄地,说着村里的八卦。
  易小天提嗓子问了一句道:“六大娘,谁家的人老了呀?”
  那两个妇女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这陌生的脸,后来似乎认出易小天,仿佛见到什么妖魔鬼怪似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六大娘咕哝了一句“大学生回来了”,转过身去,不说话了。
  见两个妇女不应人,易小天只好继续往前走。
  易小天心里升起了不祥的预感,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最后小跑了起来。
  易小天气喘吁吁地跑着,跑着……小时候跑了不知多少遍的村路忽然之间变得特别遥远,仿佛怎么也跑不到尽头。他觉得呼吸进去的空气就如风雪一般冰冷,整个心肺都要被冻僵了。
  老久的砖瓦房前,乌央乌央站满了人。他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好像是在说着关于鼓坡的事情。
  易小天停下了脚步,不敢向前,不敢询问。
  大伯易通刚好从屋内走出来,他一眼便看到了易小天。他像是发怒,又像是欣喜,三步作两步地跨向前来,拽住易小天。
  “侄啊,你可算回来了!怎么电话都不留一个啊。”大伯用粗糙有力的手指捏住易小天的胳膊,想要往屋里拉扯。
  “发生了什么事……”易小天被大伯那长满老茧的手指捏得吃痛,但他使劲将身体后仰,抗住对方的生拉硬拽。
  易小天不敢也不想往屋里走。他觉得眼前这间屋子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并不是从小长大的家。
  “你要是再回来晚一些,只怕连面容都见不着了。”大伯易通满脸愁容地道。
  “我爸妈他们……”易小天的声音已经颤抖了。
  易小天似乎已经猜出了发生什么事情。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唉!你爸听了些闲话,经过河西索道桥的时候心梗发作,脑袋一蒙,掉进了蟒河。他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行了。你妈伤心难过,一时想不开,也跳了蟒河。这蟒河的水又急又冰,等捞起来的时候人也已经不行了。”
  “我爸他怎么会无缘无故……”
  “唉!不就是被数落挖苦几句吗,你爸他就是太爱面子、太要尊严,还和你爷一样得了心梗病,气不得。你妈也是,怎么也这么想不开。这乡里乡外的,谁家没有点闲话。”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舍得丢下我……不可能……他们知道我要回来过年的……”易小天已经胡言乱语。
  “侄啊,人死不能复生,要节哀顺变。当前的头等大事是要尽快让死人入土为安。这县里的警察调查花了几天,想办法联系你又耽搁了几天,天气虽然冷,但尸体泡了水也不能放得太久,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只能牵头把仪式搞起来。席吃过了,百鸟朝凤也演过了,今天是哭丧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能抬去鼓坡。”说着他凑到易小天耳边小声道:“也别等天亮,凌晨一过,我们就得偷偷出发。现在政府不给土葬,但为了咱家族子孙后代的福泽,必须得这么做。”
  还没等易小天反应过来,一声冷哼从大伯易通的身后传了过来。
  “易通,我就知道你这老贼想要偷偷搞事情。国家明文规定不允许土葬,你这是和国家政策对着干。你要是敢这么干,我就去镇上举报你。”乡长易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指着易通,满脸不悦地骂道。
  “易峰你个龟孙,当了个乡长就变成政府的走狗。你真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大官呀?我就问你一句,祖祖辈辈的规矩你还要不要了?”大伯易通横着脖子道。
  易峰义正言辞地说道:“不管那条村,谁家的人去世了,都得统一送去县里的火葬场火化。你要是敢私自土葬,小心坐牢。”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要私自土葬了?”大伯易通伸出两只手指,做插眼之势,摇指着易峰的眼睛,愤懑地说道。
  “我提醒你别铤而走险。我一定会盯着你。”易峰对易通的恐吓视若无睹,警告道。他警告完易通后,叹息了一声,向易小天说道:“还有你啊狗子,我尊重死者,也理解你的伤心难过,但你是村里唯一读成书的人,理应懂得相信科学、破除迷信的道理。”
  易小天脑袋是空的,大伯和乡长的争论让他觉得十分厌恶烦躁。他推开大伯,撞开乡长,趔趔趄趄地往屋内走去。
  易通稳住身体,指着乡长易峰骂道:“你这龟孙小心遭天谴。我告诉你,人只要埋进了鼓坡,我就不信政府还敢挖出来。鼓坡上的坟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还有你爸,你爷,咱太爷,太太爷,政府要是有种的话,通通挖了去。你看岭河村的乡亲们答不答应。”
  易峰被气得气喘吁吁地道:“你这是蛮不讲理。现在是新时代,你怎么还如此迷信迂腐。”
  易通闷哼道:“风凉话谁不会说。又不是你家的亲人,变成了游魂野鬼也不会给你家招来不祥。”
  易峰冷笑道:“亲人?好笑。当初易明他挨家挨户问人借钱想要送孩子去镇里上学,你这个做大哥在哪里?被媳妇说两句,就怕得门都不敢开,生怕把钱借出去。”
  易通满脸通红,捏着拳头,哈着白气,恼羞成怒道:“你少管闲事。你借了吗?你要是借了,他当初就不会留下孤儿寡母南下广东打工。他要是不南下打工,好好在家里耕田种地,说不定就不会死。”
  易峰气得身体直抖,骂骂咧咧道:“你无理取闹。”
  易通威胁道:“你少管闲事。我敬你年长几岁,不揍你。”
  夜色渐深,那些沾亲带故的乡里乡亲在参加完仪式之后也都开始陆续散了去。他们有的打着电筒,有的举着火把,在乡野间的小路散开来,慢慢消失无踪,如萤火虫般留下短暂的光。
  易小天呆傻地站在大厅内,两眼无神地望着祖先堂前的两副棺材。棺材周围撒满了纸钱和摆满各种黄白纸编织而成的人偶啊,马啊,羊啊,还有屋内柱子挂着的油灯蜡烛,黄色的光虚化开来,映照着墙上密密麻麻的黄色符咒,那场景仿佛阎王殿似的。
  大伯娘将易小天拉着跌坐下来。她叹息道:“这傻侄子,怎么能站着呢。侄啊,你得跪着,跟着伯娘婶婶们一起哭丧,不能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否则会不好的。”说完,她开始带头哭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大伯娘卷舌咬舌快速转换,语速密密麻麻,像机关枪一样,喃喃呢呢的咒语间,掺杂各种神佛与保佑。
  易小天没有跪着,也没有哭。他摊坐在冰冷的灰砖地面上,四顾茫然。
  “你倒是哭丧呀。这样你爸妈才会保佑你。”大伯娘恨铁不成钢地责怪道。
  易小天心里很难过,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夜深之后,本村的人也渐渐散了去。
  大伯娘还在卖力地哭丧,求神佛保佑。她哭一段,念一段,中间还腾出手来往陶盆里燃烧纸钱。她动作利索,经验老到,仿佛主持过不少这样的仪式。
  易小天听得心烦意乱,心中压抑着的难受在一声怒吼中宣泄了出来。
  “你们都回去!我想静一下!”易小天歇斯底里地喊道。
  大伯易通应声走了进来。他看着面红耳赤、眼睛发红易小天,沉闷地叹了口气。他指了指手腕上的老表,向大伯母使了使眼色。
  大伯母带着二伯母还有几个婶婶姑子之类的妇女,起身走了出去。
  大伯易通和几个堂兄弟在门口商量了一下,便各自回家里拿工具。几人分工合作,开始行动,有人先偷偷去鼓坡挖坑,有人则在村里候命,等凌晨一到就把棺材偷偷抬上鼓坡。易通叮嘱道,动作一定要利索,只要把人埋下去了,政府也无可奈何。
  世界忽然之间安静了。
  易小天面无表情地站在大厅内,久久未曾挪动脚步。
  易小天走出屋外,愣愣地望着鼓坡的方向。他又走进屋内,呆呆地看着父母的面容。他又走出屋外,望着鼓坡的方向若有所思。他又走进屋内,看着父母的面容怅然若失。他进进出出,出出进进,像乱了方寸的蚂蚁。
  易小天脑袋一片空白。他不知所措了。他只知道绝不能让大伯他们瞎折腾,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父母的遗体。爷爷去世的时候,易小天还很小,那时候他被鞭炮唢呐吓得不行,躲在房间里,钻进被窝,房门都不敢踏出一步。奶奶去世的时候,易小天正好到了高考冲刺阶段,父母甚至都没有把奶奶去世的消息告诉他。直到易小天高考完从县城回到岭河村,他才知道那个喜欢呆坐在村里遥望鼓坡的奶奶已经去了鼓坡。
  易小天很烦躁,他甚至想逃离现场。
  易小天走到厨房,搬来柴火和煤球,通通都扔进了大厅,落在棺材的两旁。他把灯油火水都泼向了柴火,把酒坛都敲碎。他扔下油灯,点燃了柴火。火势一下子窜了起来,猛烈燃烧,由内而外把整个房屋都烧了起来。
  易小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火,仿佛能把一切都烧得灰飞烟灭。
  易小天背起背包,把大门锁死,然后抹黑爬上了岭河村村北的山坡。他望着那一处火光,此时才哭了出来。
  易小天缩着身体,抱膝坐在山坡的枯草堆上,看着房屋的熊熊大火渐渐熄灭,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第一抹光亮。
  易小天的腿脚被冻得又僵又麻。他拿出打火机点燃身边干枯的芦苇杆取暖,等手脚利索一点后,便慢慢撑地站起来,然后顺着小路缓缓地走下山。
  在山脚处,易小天爬上了一辆要去县城的农用翻斗车,沿着与火车铁轨并行的碎石公路,离开了岭河村。
  易小天对岭河村所有的眷恋与念想都随着昨夜的那场大火烟消云散了。从此以后,他的人生只有前路,没有归途。
  公路两旁的山坡上,水渠边,长满了芦苇。芦苇的花穗在晨光中微微摇荡,像是在挥手送别。
  岭河村以前并没有芦苇。易小天的父亲在无意之中从南方把芦苇带了回来,然而村民们似乎并不接受这种植物。村民们觉得芦苇毫无用处,只开花不结果,还和农作物争养分。村民们见了芦苇就砍掉,但芦苇生命力顽强,种子随着花絮四处漂泊,到处攻城略地。于是乎,无心插柳柳成荫的芦苇,野蛮生长,侵占了不少农田耕地。夏秋两季,举目望去,漫山遍野都是芦苇花。村民们每年都在骂,后来发现芦苇杆晒干能当柴火用,虽然还是嫌弃,但至少骂得没那么厉害了。
  天气虽然冷,但只要不下雪,在阳光明媚的早上,芦苇依然随风飘荡。在阳光的照耀下,芦苇花显得晶莹剔透,像风中飞落的绒绒羽毛。
  易小天喜欢芦苇,觉得漫山遍野的芦苇花很是好看。他喜欢芦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知道芦苇是父亲无意之中从南方带回来的。他记得很多年前,父亲从广东千里迢迢回家过年,背回来的蛇皮袋底部垫了两根芦苇杆,估计是为了把蛇皮袋撑起来便于装东西,后来这两根芦苇杆被扔到了屋前的水坑旁,没想到芦苇疯狂生长,芦苇花带着种子四处飘荡,最后村前村后但凡有水的地方都长满了芦苇。在易小天的印象中,因为这个事情,他父亲还被村里的人骂了很多年,说水渠都被芦苇给占领了,烧也烧不尽,砍也砍不完,今年烧干砍净,第二年开春,芦苇又长得满水渠都是,仿佛有不死之身。
  父母的死让易小天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人言可畏,特别是在乡里,愚昧无知与妒忌怨恨相结合而编织的恶言恶语,可以歪曲所有事实,打破一切常理。穷乡僻壤,人心流俗,有太多的时候需要金钱去维护那卑微的尊严。一件事情那怕你说得再有理有据,对方一句“你说得那么好,赚到钱了么?”就能把你给怼得哑口无言。
  易小天明白,越是骄傲的事情越容易滋生尊严。父亲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便是他以县状元的成绩考上大学。父亲在乡里乡外炫耀了一年又一年,但他毕业后没能赚到钱却又让父亲有些下不来台,于是在“考了大学还不是一样没出息”的恶言恶语中,放不下尊严的父亲一激动就心肌梗死,被蟒河神收了命。
  易小天多么希望父亲不曾有过那样的骄傲,自己早早辍学务农或打工,那样的人生不也挺好么,至少父母尚在,归途如旧。
  以前易小天想不明白为什么乡里的年轻人总是想要奔向城市,今天他忽然想明白了。他们想要奔向的并不是城市,他们只是想要逃离乡里那蒙昧无知与浅薄迂曲的人生。
  易小天忽然想到,父亲南下广东打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也是一种逃离么。他在广东开了大半辈子的出租车,不但没能赚到足够多的钱安家立业,甚至连一辆属于自己的出租车也没能拥有,如今年纪大了还得了腰疾,只能认命回到乡里终老。讽刺的是,为了维护那一点点尊严,他最后也没能终老。
  易小天心里清楚,父母这么多年忙忙碌碌,所有的心血都灌输在了孩子身上。他们从不考虑自己的未来,但却对孩子的未来充满期望。
  也许正因为父亲是最早南下广东打工的那批人,所以他见识到了人生的广度与深度,才会语重心长地督促孩子好好学习。他三十多岁才跟着县城里的堂叔南下广州,借钱考了个驾照,从此便走上了开出租车的打工之路。他一定曾听某位乘客说过,对于乡里的孩子,读书是唯一的出路,所以他哪怕砸锅卖铁也要筹钱给孩子读书。他给孩子选的路是正确的,只是他没能等到孩子走出来的那一天。
  从此以后,易小天再也没有背井离乡的概念,他觉得所到之地便是所安之处。
  多年以后,易小天开着出租车穿梭在深圳的街道上载客,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熟悉的人,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一些父亲当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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