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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兄弟两人,大李公子是户部侍郎,小李公子是兵部侍郎,风头之劲,一时无两。
最要紧的自从李老尚书辞官归闲之后户部尚书的位置一直空着,直到年初才由商老大人兼任,明眼人都能看出户部尚书的位置是留给大李公子的,商老大人只是暂时替他看管着这个位置而已。
更妙的是二十多年前,这位商老大人也任过兵部侍郎。
四月,朝廷挂在承天门外的金榜闪耀之际,江湖上也有一份兵器谱横空出世,巧合的是,李寻欢的小李飞刀在这份兵器谱上的排名和挂在承天门外的金榜排名一样,都是第三。
随着这份兵器谱出世,每天都有江湖高手上门挑战李寻欢,兵器谱第三的位置落在官场,且是唯一的官场中人,引起了江湖人极大的不服。
四月这一个月,李寻欢接受挑战五十六次,平均每天两场,胜五十六场,出刀十一次,斩五人。
这一个月飞天豹、嗜血修罗、铁爪金钩、七心夜狐和无魂剑五人用生命证明了一件事,李寻欢的飞刀只要出手,就从不落空。
到了五月,找李寻欢挑战的人已经少了,毕竟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李寻欢的飞刀只出手了七次,江湖上就有四名高手除名了。
自此后江湖上开始流传:小李神刀,冠绝天下,出手一刀,例不虚发!
当年六月,东北女真侵扰边关,李寻欢受皇命领兵出征,清剿女真,沈柔辞去锦衣卫指挥同知的官职,选择加入李寻欢军中成为一名千总。
这次的剿虏行动,李寻欢率兵北上与抚宁侯朱永的部队会合后,以为朱永总兵,大军一路前行,直向长白山深处。
当时女真建巢穴于万山之中,山林高峻,道路险狭。
李寻欢在关东因追击一伙马贼而结识了骄傲张扬的少年白天羽和老成持重的马空群,得他们兵器马匹之助,兵分为五路,出抚顺关,半月抵达女真老巢。
女真据险迎敌,官军四面夹攻,沈柔则亲率百余轻骑绕山而行,斩敌数百,焚其巢穴,经此一战,女真大败退去,退入长白山深处。
李寻欢想起杨纯除敌务净的话语,正待继续追击却被朱永拦住,前方已是大山,山高林密,女真一旦退入其中,要想找到已经不易,且时值九月,天气渐冷,长白山眼见马上就要下雪了,雪后的长白山并不利于军队作战。
李寻欢逐班师回朝。
经此一战,朝中质疑李寻欢任职兵部侍郎的声音渐渐消去。此时大家渐渐知道小李探花绝非浪得虚名之辈,文才武功,兵法谋略样样都有涉猎。
李寻欢回到京城已经是十月下旬,回京后才知父亲病重,大哥已经赶回家去了。他不及多想,将沈柔留在皇帝身边,因为他总有一种预感,鬼面童子的事情并未结束。
此时的沈柔的刀法经历了与白天羽的切磋和战场生死洗礼,连李寻欢都需退避三舍,留他在皇帝身边李寻欢才放心。
李寻欢安排好一切后才匆匆赶回家去了。
此时的李园门口挂着金光闪闪,皇上御笔亲书的对联: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
但李园人的脸上却没有了笑容,因为他们的家主李谦病了,病的很重。
李寻欢在李园门口遇见身材清瘦,留着山羊胡子的顾神医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顾神医是李思乐在杭州遇刺时,朱八请来治疗他大哥的。怎么这会也顾神医都到了李园了?
“李探花,你终于回来了。”
李寻欢心里一紧:“我父亲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你去看看他吧。”
李寻欢看到李谦时,李谦正靠在床上,中年美妇正在一口一口在给他喂桂花莲子粥。
李寻欢望着李谦明显消瘦的脸,缓缓跪倒在床前,随着人跪倒眼泪也滴了下来:“爹,我回来了。”
李谦目中出现了一抹慈爱的笑容:“你爹还活着呢!哭什么?”
中年美妇的脸色也比以前更白了,眼睛凹了进去,连头上的白发也多了不少。
“大哥呢?”
“你大哥在熬药呢!你一回来就急着找他做什么?”
“我要问问他,爹病重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谦喝下一口粥后道:“是我不让你大哥说的,你本来就是第一次领兵出征,万一再分心出点差错,你可要把李家的面子给丢光了。”
中年美妇瞪了李寻欢一眼:“你安静点,让你爹先把粥喝完。”
望着母亲头上突然多出了的白发,李寻欢只觉胸口一堵,忽然之间他们怎么老得这么快!
李谦一口一口喝完粥,用雪白的手巾边擦拭嘴巴边对中年美妇道:“清儿,你也休息一下吧!好在现在寻欢也回来了。”
中年美妇摇了摇头:“我不累的。”
正说着林诗音小心翼翼地端着刚煎好的药走了进来,看见李寻欢时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中年美妇将李寻欢拉到一旁:“别占着位置,让诗音喂药。”
林诗音也比以前更清瘦了,连手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李寻欢伸手欲接过林诗音手中的药碗,林诗音轻轻摇了摇头,轻轻跪在床前给李谦喂药。
中年美妇将李寻欢拉到一边道:“你爹啊,挑得很,不是诗音喂药都不喝。”
李寻欢望着母亲苍白的脸色和头上骤然增多的白发,心中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开始蔓延。曾经以为永远不会老的母亲开始老了,曾经以为永远威严的父亲现在病得快只剩下骨头了。
不经意间,他以为会一直陪伴的他的美好正在慢慢远去......
李谦喝完药满意地打了个嗝,吩咐李寻欢道:“回家了好好照顾你自己的媳妇,我也好好照顾自己的媳妇。”
眼尖的李寻欢这才发现林诗音原本完美无瑕的手上有一些烫伤的伤疤,大概是煎药的时候烫到的。
林诗音端着空药碗低头走了出去,中年美妇示意李寻欢跟上。
“诗音——”李寻欢上去拉住她的手,轻轻触碰她手上的伤疤,心中有了深深的内疚。
林诗音察觉到李寻欢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的伤疤上,轻声笑道:“不小心碰到,现在早没事了,你紧张什么?”
“爹病了多久了?”李寻欢握住林诗音的手问道。
“二个多月了,他不喜欢喝别人煎的药,开始的时候我又笨手笨脚的才会烫伤,不过现在已经不会了。”
“委屈你了。”
林诗音低头道:“你胡说什么呢!一点点烫伤而已,我听说你现在在江湖上很有名了,经常会有一些武林高手挑战你。”
李寻欢听出了她声音中的担忧,安慰道:“你放心,我在兵器谱中可是排名第三的高手,那些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那你要是遇见第一和第二呢?”
李寻欢摇头道:“江湖人挑战无非为个名头,那两人排名本来就比我高,怎么会来挑战我,来挑战我的都是一些排名不如我的,你放心。”
“那你一定要小心点。”
“我一定小心,这个世上能伤到我人并不多。”李寻欢道。他必须要有这个自信,也要让林诗音有这个信心,他不想让她生活在担惊受怕中。
林诗音幽幽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想一想,还是不会武功的好,你武功越高我反而越是害怕。”
李寻欢岔开话题道:“我帮你去洗碗。”
林诗音白了他一眼,道:“碗不用自己洗,云婶他们会洗的。李少爷!你是不是忘记你是个少爷了,家里还是有一些人替你做事的。”
正说着,花七匆匆走了进来,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药,一路风尘。
“寻欢回来了。”
“嫂子好。”李寻欢松开握着林诗音的手和花七打招呼:“嫂子这是抓药回来了?”
“是啊,有些药保定没有,都是我从外地抓回来的。”花七笑了笑。
“嫂子辛苦了。”李寻欢心中一暖。
“说什么呢!”花七道:“我把药拿给你大哥,你回来就陪诗音好好说会话。”
花七拎着大包小包的药走远了。
“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为何连江南的顾神医都来了。”
“自送你高中探花的消息传回来后,与李园的庆祝不同,姨父的心情一直不太好,接着就病到了......”
李寻欢心中一颤,知道父亲还是因为自己没中状元而耿耿于怀了。
林诗音拉着他的手,倚靠在他怀里低声道:“你也不必太在意,姨父其实也没怪你,只是有时候会叹息着说这都是命。”
李寻欢轻轻搂住她,不能再让林诗音为自己担心:“我知道了,爹一定会好起来的。”
林诗音低头看着手中的空药碗,心中默默祈祷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